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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飛飛

2012-07-06 07:29:58顯斌
意林原創(chuàng)版 2012年5期
關(guān)鍵詞:燕兒飛飛燕子

顯斌

燕兒是個女孩,小小的就喜歡燕子。每次,望著天空飛舞的燕子,燕兒就會張開雙臂,像燕子一樣,滿院飛著,張開花骨朵般的小嘴,叫著:“飛啊飛??!”叫出一院子的喜悅。

所以,她媽就叫她燕兒。

三歲時,燕兒進了幼兒園,整天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窗外的天空。幾只燕子,“唧”一聲飛過窗外,又“唧”一聲停在電線上,很快活地叫著。

燕兒就“咯咯咯”地笑了,但馬上又捂住了嘴。

燕兒知道,在幼兒園要遵守紀(jì)律:燕兒是個聽話的小孩。但是,老師的眼光仍很嚴(yán)厲,說:“柳燕,要好好聽課?!毖鄡好c頭,跟著老師學(xué)字母,一聲聲尖嫩的聲音,脆得像小燕子的叫聲。

燕兒一直很乖巧,成績也一直很好,就是愛看天空中的燕子,每一位老師都這樣評價燕兒。燕兒的媽媽晚上把燕兒叫到面前,問,燕兒,學(xué)生是干啥的?

讀書的。燕兒順著媽媽的話說。

媽媽很滿意,笑了,點點頭,贊道,真聰明!讀書為了啥?

考大學(xué)。燕兒直直地站在媽媽面前,如學(xué)生站在老師面前一樣,乖順地回答。

要考大學(xué),可不能整天看燕子哦。媽媽望著燕兒,燕兒點點頭。媽媽很高興,拍了一下燕兒小小的腦袋,讓她去做作業(yè)。

在幼兒園,在小學(xué),再到初中,燕兒一直名列前茅,是老師最喜愛的學(xué)生,是父母最喜愛的孩子。

十幾年中,燕兒一直鉆在書本中,當(dāng)書蟲。再抬起頭時,又是春天,滿天的燕子,還是兒時的燕子,還是漫天飛舞的燕子,黑色的羽毛,脆亮的叫聲。然而,燕兒已不是兒時那個目光清亮地喊著“飛啊飛”的兒童,燕兒已戴上了厚厚的黑邊眼鏡,頭上,已有了幾根白發(fā)。

燕兒不笑,只是偶爾瞥見天空中的燕子,才微微一笑,但也僅僅是一瞥而已。

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燕兒一路踉蹌,沖入省重點高中,而且有驚無險,名列第一。

開學(xué)典禮上,學(xué)校讓燕兒發(fā)言,而且獎給燕兒一千元錢。

分班時,校長特意大筆一揮,讓燕兒進入最好的班,并且找來班主任,當(dāng)著燕兒面說道:“這是北大的苗子,三年后,你要交給我一名北大學(xué)生?!?/p>

班主任神情嚴(yán)肅地答應(yīng)了。頓時,燕兒感到肩上沉沉的。父母知道后,很高興,一聲聲叮囑,燕兒,加勁,莫辜負(fù)了老師的期望,也不要讓我們失望。

燕兒一聲長嘆,又扎入書堆中。

省重點高中,是學(xué)生時間的磨煉,題海的煎熬。每天六點上學(xué),三頓飯外,沒歇一口氣的時間,一直到晚上十點半回家,再加一個小時的班,燕兒才能上床睡覺。

燕兒頭腦昏沉,走路如踩云端。也就只是看到天空中飛過的燕子時,心里才會有一絲輕松,但這絲輕松馬上消失了,窗外,是班主任雪亮的目光。

高三之后,燕兒有種虛脫的感覺。

春天來了,窗外有唧唧喳喳的聲音。燕兒抬頭,外面的樓檐下有一個燕巢。一只小燕從窩里探出頭,嫩黃的小嘴,一呷一呷的,一聲聲清亮的聲音落下來。

燕兒笑了,想起童年,想起那個喊著“飛啊飛啊”的女孩。

燕兒的動作,自然逃脫不了班主任的目光。班主任苦口婆心,一而再再而三地說,別看外面,看書去,馬上要高考了??墒?,燕子一叫,燕兒的目光自然而然溜了出來。

班主任忍無可忍,當(dāng)燕兒再次望出去時,一根竹竿捅了燕窩。燕子飛飛,滿空哀鳴。燕兒淚流滿面跑了出來,走廊上,一只羽毛剛豐的燕雛,張著嫩黃的小嘴叫著。

燕兒跪下,小心翼翼捧起它,放學(xué)后捧回家,用鳥籠養(yǎng)起來。

小燕子快會飛時,燕兒參加了高考,成績下來,父母傻了眼,燕兒別說考上北大,連普通大學(xué)也沒考上。

父母失望、生氣,然后是憤怒,將鳥籠與籠中的燕子一齊摜向樓下,說,整天看燕子,再看燕子。

燕兒跑下去,捧起燕子,燕子已經(jīng)死了。

那晚,燕兒從高高的樓臺上跳了下去。據(jù)鄰居說,他聽到飄在空中的燕兒嘴里喊道:“飛啊,飛?。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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