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沁
大學頭一年或第二年暑假中的一個下午,在作為聚點的利利家的客廳,利利一定要把一張CD插進卡座中,皺著眉頭研究了半天未遂。眾人大笑,同時噴出比利利淡不了多少的酒氣。那幾年暑假,每次聚會必然撂倒一個,但每次似乎都換人。印象中,除了女生,沒醉的只有一個培峰。
說到女生,那幾個女生都有意思。蕾蕾有點男孩子氣,不知道哪兒來的那么大怒氣。婉君一張總像長不大的娃娃臉,語文考試的拼音題好像永遠做不對,但試卷上的古文閱讀,她大都見過原著。蚊子曾經和我臨時同桌,上自習時看到我兩臂汗毛,頓起興致,和我商量拔上兩根,沒想到一下手就是一片,我?guī)子F叫。亞男看似文靜,其實也不是太省油的燈。
利利要把CD插進卡座之后的兩年吧,正月里,又是在利利家,大家商量好給李巖打電話——是越洋長途。此時,李巖已人在新西蘭。電話接通后,大家爭相問候,我和利利則按照計劃,跑到樓下放鞭炮,敞開窗戶讓李巖聽祖國的聲音。一個個夏天和冬天就那樣過去。聚會依舊,但飲酒漸趨文明。后來,我定居在如今生活的城市,距上次回去,恍然竟已經快6年了。
今年剛過完年的時候,婉君在我的博客中看到我要帶孩子到北京看天壇,她說去的時候要告訴她,她家離天壇近,她也帶孩子去。上次看到婉君,是在她的婚禮上,當時利利帶著他的相機不遠千里而來,給這位博士新娘拍照片。而給婉君化妝的,自然是她的閨蜜亞男。此前的幾年,婉君和亞男曾經輾轉異鄉(xiāng),共同租房居住,做過雜志編輯之類的工作。
亞男的另一個身份,是利利的妻子。從高中分班開始,他們之間似乎就埋下了種子。利利有一次曾路過我定居的城市,晚上我請他喝酒,問他與亞男相識的10年里,有沒有過其他人,利利說沒有。我又問“亞男呢?”利利頓頓說“有”。
前幾個月培峰曾說可能來我定居的城市,說要帶母親走走。我有些意外,但更多欣喜。上次見到培峰,是在北京的康復醫(yī)院。在婉君陪同下,我在病房等了會兒,便看到培峰坐著輪椅做完康復訓練回來,胖了不少,那是激素的副作用。他是在高速公路執(zhí)行任務時,被一輛失控的大貨車撞飛的。培峰的QQ簽名是元好問的句子:“渺萬里層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在我看來,不見悲意,倒顯大境界。
許多深夜,很想回到利利家的客廳,和大家再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