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到了,園子里的草像是疏狂的草書,瘋了一樣的亂長,順著,倒著,仰著,臥著……這幅疏狂自然的樣子很容易者使人想到一種無拘無束,無羈無絆的抒情狀態(tài)。也許秋的狀態(tài)就是從草尖上逐漸深入的吧。
如果不信吧,你試著沿著園子邊走,一定會聽到那“唧唧”“唧唧”不息的秋蟲的深情地鳴叫的。時(shí)序輪轉(zhuǎn),蟬聲漸漸從密枝濃葉里衰落,你方唱罷我登臺,大自然卻又把這莊嚴(yán)的舞臺交給這一片草地。
仔細(xì)聽,你一眼望去,看不到一只蟲子,但耳邊聽到的卻是千軍萬馬般的轟鳴,這秋蟲的鳴叫竟是這樣的洶涌澎湃,令人始料不及。然而,當(dāng)你駐足傾聽這絕世的音樂是從地下的草叢里發(fā)出時(shí),你是不是有點(diǎn)悲秋的情懷。但是,不急,難道你又從這洶涌澎湃的秋蟲聲里沒有感到一種豪放曠達(dá)的胸懷?難道這秋蟲的聲音不像是秋天里正在上演的一場大型的交響樂嗎?是的,一場威武而雄壯的大型交響樂正在這草叢里演奏,在這草尖上散發(fā)。于是,秋意倍加濃厚了。
草的瘋長蘊(yùn)藏了蟲,而蟲的嘶鳴告訴了我們不必到遠(yuǎn)處尋秋,秋就在這腳下的草尖上。世界寧靜了,沒有一只蟬叫,沒有一只鳥鳴,耳邊只傳來這一陣陣洶涌而渾厚的蟲鳴聲,威武而雄壯,激烈而奔放,一如那狂放的草一樣,也如那草原上奔放的野馬一樣,浩浩蕩蕩,橫無際涯,這不是秋聲嗎?而這些,都離不開草。
更妙的是,始料不及的正在看秋,天空卻是秋云漠漠,薄暮冥冥的樣子,還來不及加衣,淅淅瀝瀝的雨就下起來了,一場秋雨一場涼,可正是真理。不說人在雨中有點(diǎn)哆嗦,就是剛剛還在耳邊演奏成一派雄壯的樂曲的秋蟲鳴聲也戛然而止。于是,人和秋蟲一樣匆匆躲避起來。
寂靜了的秋晚就這樣沐浴在了一層朦朦的秋雨之中了,秋蟲是寂了聲的,再不演奏。雨何時(shí)停止,直到再聽不到秋雨的平平仄仄的韻律的時(shí)候,園中的草間突然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啼鳴聲,這一聲打破了秋晚的安靜,也打破了秋蟲的啞然失聲,于是,漸漸地,這雄壯的音樂又從草尖傳來,把這寂靜的秋晚重新裝扮的韻味十足。
于是,在這濃厚的韻味里,秋天何時(shí)漸漸衰老,天地何時(shí)漸漸寥廓,枝葉何時(shí)漸漸稀疏,老屋何時(shí)漸漸蒼涼,詩人的作品何時(shí)漸漸深邃,都只好從這草尖上去找了。
郭軍平,筆名文山平,陜西澄城人。中國西部散文家學(xué)會會員,中國詩賦學(xué)會會員,中國散文家協(xié)會會員。代表作有《游少華山》《漢中印象》《黃土塬上的溝》等。
歸雁生摘自《中國作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