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舟
十歲的瓊斯,出落得風(fēng)韻怡人,嬌媚靚麗,她將是梭羅最年輕的妻子。梭羅有很多妻子,他是這群猩猩的首領(lǐng),成熟的母猩猩都會成為他的妻子。只是瓊斯還未思情,梭羅需耐心等待那甜蜜的時刻。但瓊斯不愛梭羅,她暗戀著亨利。
亨利與梭羅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隨著發(fā)育成熟,相繼被趕出猩猩群,他們的兄弟情分至此名存實(shí)亡,各自為爭奪王位單槍匹馬打天下。梭羅長亨利兩歲,體格較亨利健壯,離開猩猩群兩年,就打敗了另外一群猩猩的首領(lǐng),做了無冕之王。當(dāng)亨利游逛山林,遇到梭羅的猩猩群,跟瓊斯目光一交,秋波送過去蕩過來,他倆的心中便綻開了愛情的花朵。打這以后,亨利一直尾隨著梭羅的猩猩群,夢想有朝一日取代梭羅的位置,擁有瓊斯和那些大大小小的母猩猩。
亨利的肩胛處有撮銀色毛發(fā),走起路來一抖一抖的,煞是招眼,顯得即帥氣又瀟灑,為此,母猩猩們給他起綽號銀背。亨利的英俊,傾倒了一群母猩猩,出于顧忌梭羅的威懾,她們都不敢接近亨利,只是坐在遠(yuǎn)處瞇著眼瞅,做心花春夢,唯獨(dú)瓊斯偶爾敢逃脫梭羅的視線,偷偷與亨利幽會,相互梳理毛發(fā),逮逮虱蟲。
亨利曾經(jīng)向梭羅挑戰(zhàn)過一回,體能明顯不及梭羅強(qiáng)悍。亨利雖然敗陣,卻不畏懼,像塊膏藥貼在了梭羅身上,始終不離地尾隨著,攪擾得梭羅十分焦躁不安。有時看亨利靠得過近,梭羅怒吼著沖上去欲教訓(xùn)亨利一番,亨利則采用鬣狗的戰(zhàn)術(shù),你攻我退,你退我進(jìn),死磨硬纏,伺機(jī)虎口奪食,氣得梭羅頓足捶胸沒有任何辦法。
猩猩進(jìn)食很雜,果子、草根、樹葉、螞蟻、甲蟲……甚至朽木也吃。雖說他們號稱世界上最大的食果動物,卻對肉食也情有獨(dú)鐘,不過很難獵到兇猛的食肉獸和腿腳麻利的大型食草動物。
一次,其他猩猩群一只未成年的小公猩猩掉隊(duì)闖入他們的領(lǐng)地,梭羅一聲號令,眾猩猩圍攻的圍攻,堵截的堵截,不到五分鐘便把小公猩猩抓住,三下五除二就撕扯得支離破碎,各得一塊肉躲到安全處津津有味地啃吃。他們圍獵的技巧,決不亞于五六十萬年前的類人猿。瓊斯看不慣這種同類相殘的暴虐,勸說梭羅今后切莫再做這樣的惡事,梭羅非但不聽瓊斯的良言善語,反而嫌瓊斯多嘴多舌,無視他的權(quán)威,盛怒之下?lián)澚谁偹挂话驼啤?/p>
瓊斯原本打算屈待自身,把愛深藏心里,斷絕與亨利的來往,避免亨利、梭羅兄弟火并,禍及猩猩群。此番進(jìn)言遭打,使她對梭羅徹底心灰意冷了。
一個陽光明媚的中午,猩猩群都午睡了,瓊斯悄悄離開駐地,向森林深處走去,亨利正在那里焦急地等待著她。他倆相見,親吻了下,撫摩一會兒,就墜入了愛河。他倆剛做愛完畢,梭羅火急火燎地奔過來,經(jīng)過一場廝打,亨利再次敗北。
亨利逃走,梭羅盯著瓊斯心憤難平,杵瓊斯兩拳,將瓊斯按到地上,滿腔怒氣一股腦兒撒到瓊斯身上。
瓊斯的肚子一天天隆起,她不知道懷的是誰的孩子,她想孩子的父親應(yīng)該是亨利,因?yàn)樗c亨利做愛在前,梭羅強(qiáng)奸她在后,無論誰是孩子的父親,她也得生下?lián)狃B(yǎng)成人,畢竟孩子是她身上的肉。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瓊斯生了個男孩。瓊斯溺愛得天天摟在懷里。小家伙長得十分可人,別的母猩猩也很喜歡他,經(jīng)常抱過來抱過去逗樂。
在瓊斯懷孕期間,亨利看望過她一次,被梭羅發(fā)現(xiàn),自然又是場激烈的角斗,其結(jié)果仍以亨利失敗告終。亨利自那次失敗,遁去再沒露過面。
一晃過去幾年,瓊斯耳聞亨利做了山那邊一群猩猩的頭領(lǐng)。她數(shù)次動念去找亨利,一直猶豫不決,她擔(dān)心孤舟獨(dú)槳一個人翻山越嶺會遭不測。在這樹欲靜風(fēng)不止的莽莽大森林里,到處都潛伏著危險(xiǎn),一只形單力微的母猩猩離群遠(yuǎn)行,如履薄冰,如臨深淵,別說還帶著一個孩子了。
又過了一年,山那邊的森林起火,好多動物逃到這邊來。亨利也帶著他的妻妾兒女逃到山這邊。亨利的猩猩群與梭羅的猩猩群在一個山谷內(nèi)遭遇。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亨利一看到梭羅,就拉開架式準(zhǔn)備與其格斗,城府頗深的梭羅,一看亨利那氣勢、那體魄,知今非昔比,恐交手占不到便宜,三十六計(jì)走為上,主動撤離,不與亨利發(fā)生沖突。
梭羅的猩猩群撤離時,瓊斯好想逃到亨利那邊去,可就在她欲邁動腳步的那一刻,發(fā)覺亨利只是不冷不熱不咸不淡地望她一眼,目光里沒一絲先前的含情脈脈,她的心不由得一顫,閃念今日之亨利已不同于昔日之亨利,他擁有了那么多妻妾,對她恐怕已是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既然在他亨利心目中已無位置可言,她投奔前去實(shí)無多大意義,還不如跟梭羅過平淡的日子好。瓊斯這樣想過之后,跟她兒子朝亨利投下最后一瞥,毅然隨梭羅而去。
瓊斯的生活就這么似一潭死水,無波瀾浪花地過著,偶爾憶起亨利那淡漠寡情的目光,心里不免充塞瑟瑟憂戚。慶幸的是,兒子整日陪伴她左右,跑來跳去給她帶來無盡的歡樂,很快沖淡了她的感傷。然而在瓊斯兒子五歲時,災(zāi)難瘟神般降臨到她母子頭上。
那是個灰蒙蒙的傍晚,有兩只美洲虎突然闖入猩猩群的棲息地,嚇得猩猩們驚駭萬狀,四處躲逃。待美洲虎離開,瓊斯方察覺兒子走失,尋到昏天黑地也未找見。次日天剛放亮,瓊斯又同其他猩猩繼續(xù)尋找,直至夜幕垂落,依然不見她兒子的蹤影。眾猩猩猜測,她兒子十有八九命喪虎口。而瓊斯堅(jiān)信,她兒子沒有死,一定會回來的。
如坐針氈的等待,惴惴不安的期盼,換來的卻是五雷轟頂?shù)恼痼@。那是月余后的一天,亨利的猩猩群與梭羅的猩猩群再次不期而遇,瓊斯聽亨利一小妾講,一月前亨利下令獵殺過一只迷路的小公猩猩,從那母猩猩描述的相貌看,遇難的小公猩猩就是她瓊斯的兒子。
瓊斯不相信亨利會像梭羅一般做出殘害同類的事,為弄清那母猩猩說的是否真實(shí),她去見亨利,亨利直言不諱地相告,一月前他的確下令獵殺了一只小公猩猩。兒子被所愛過的人(或許還是他父親)果腹,瓊斯哪經(jīng)得住這般酷烈的打擊,一陣頭昏目眩暈倒在地。從此,瓊斯神志恍惚,不思食物,整日哀號不止,不久便憂郁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