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到他是在排球聯(lián)賽的時候,那夜被寒流沖得冰涼,賽場外站滿了圍著大圍巾的觀眾。我站在灼眼白耀的照明燈底下,看著作為對手的他在網前高高躍起,打出一個圓滿的垂直扣殺。就像電影里的慢鏡頭,他騰空到踏實落地的身影在視線里蹭出殘影。我默默地看著,呼出白氣,氤氳了整個夜晚。
某個日光熹微的清晨,排在前面打水的他突然回頭問我,你就是那個在球場被排球砸暈了還嘿嘿傻笑的女生嗎?
然后便總是遇見,在食堂,在圖書館,就連早起晨讀都會在露天廣場擦肩,搞得他忍不住開玩笑:你在跟蹤我吶?然后又說,啊,你是不是很喜歡排球?我們下午有比賽,你來不來看???有了一個契機,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就算許多話埋藏于深處,許多情愫始終不會宣之于眾,但只要彼此心照不宣,一切不言而喻。
記得見面時好好微笑,記得準備一杯溫度剛剛好的開水,記得他頷首說話時下巴的弧度。
記得萬圣節(jié)他把南瓜燈放在我手心,微微低頭,說,這燈涂了凡士林,會保存很久哦。溫暖的火苗在南瓜里跳啊跳,他的身影在墻壁上影影綽綽,溫柔而模糊。
記得大雪紛飛的時候他在操場堆了個大雪人,拍成照片寄給我,背面寫:生命苦短,珍惜時光。
那么好吧,如果末日到來,我才不要理智地想些有的沒的,只要牽住他的手,跑到最頂樓,看到大洪水以摧枯拉朽之勢迎面撲來,世界瞬間坍塌,在最后絢爛而冰涼的末日輝煌里,只要他在就好了。
那么一如從前,我只要輕輕說一聲,晚安。而后,沉睡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