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刀
他感覺自己是左手持劍右手執(zhí)盾的武士,迎著跑車走去,就像等待著薄霧中即將出現(xiàn)的敵軍。
大雨傾盆,當她倉皇地從辦公室沖向街道的時候,男人從街邊迎上前,左手執(zhí)一把傘,右手捧一束開得熱烈的鮮花,望著女人的眼里滿是溫柔和憐惜:“雨太大了,我來接你?!?/p>
他算不上優(yōu)秀,只是一名普通職員,而女人身邊則不乏追求者。就在男人對女人說這話的時候,街邊還有一輛價值不菲的跑車,跑車的主人算是這個男人的情敵,門懶洋洋地開著,似乎張著嘴等待女人去自投羅網(wǎng)。女人看了跑車一眼,接過了鮮花。
這樣的場景出現(xiàn)了多次,也算是老天幫忙,那段時間的雨就沒完沒了地下。在雨中那個左手執(zhí)傘,右手拿花的男人,幾乎成了辦公室窗外的一道風景。后來,跑車再沒出現(xiàn),三個月后,我們單位最美麗的女同事,成了執(zhí)傘男人的新娘。
因為大家是同事,在那女子婚后,也相約一起吃過幾次飯,有一次喝高了,那位曾經(jīng)是街邊風景的男子,語無倫次又頗為得意地講起了他的戰(zhàn)術(shù)。他形容得頗有文采,他說我每次左手執(zhí)傘右手拿花站在街邊的時候,心頭都有一種悲壯,感覺自己是一個左手持劍右手執(zhí)盾的武士,迎著那輛跑車走去,就像等待著薄霧中即將出現(xiàn)的敵軍,心跳像戰(zhàn)鼓,敲得別別突突……
男人的舉動似乎證實了這樣一個真理:對于那些沒有足夠資本的男人來說,浪漫是他唯一可以俘獲女人的武器,不管是抱著吉他在窗外狂嚎,還是執(zhí)傘拿花在雨中傻樂,女人往往都樂于上當,并且樂此不疲。
男人的得意想必在持續(xù),但令人遺憾的是,浪漫的場景卻沒有再現(xiàn)。他們婚后兩年,依然是一個大雨傾盆的傍晚,女人犯愁地望著窗外,給男人打電話:“雨好大哦,你來接我一下嘛。”女人開了免提,她撒嬌的聲音讓整個辦公室都屏住了呼吸。接著電話揚聲器里傳來那個男人的聲音:“我沒空,正陪幾個朋友喝茶,你打車走就行了嘛。”女人聲音變了,卻還在不屈不撓地堅持:“下這么大的雨,不好打車。”最后是男人不耐煩的結(jié)語:“淋點雨又死不了人的,你怎么那么麻煩!”女人逃也似地出了辦公室,分明看得見她眼里泛起了淚花——那個左手執(zhí)傘右手拿花的男人,如今顯然成了一個她單相思的童話。
前段時間,一位多年的好友,結(jié)婚十幾年了,卻突然福至心靈地想起了浪漫這個話題。他約我喝茶,茶香環(huán)繞中他侃侃而談,大意是愛上了太太之外的另一個女人,他玩的浪漫也無非是一些毛頭小伙通常會玩的招數(shù),比如約人去山頂談詩,在半夜看月亮數(shù)星星,或者搞一個燭光晚餐等等。最后才道出他之所以約我的目的:“以你的經(jīng)驗來看,這樣能把那個女的搞定不?”
可見,對于男人而言,所謂的浪漫無非就是上床的前戲。記得當時我實話實說地告訴他,這樣的浪漫肯定可行,但要考慮后果,因為對于男人的浪漫,女人向來是寧可信其有,并且會將其當成男人在作長線投資才肯表現(xiàn)出來的東西。但好友沒聽我勸,義無反顧地浪漫去了,后果是最近愁眉苦臉地再次約我喝茶,沒具體說怎么回事,只憤憤地說,女人真他媽的難纏。估計浪漫的后果比較嚴重。
一個左手執(zhí)傘右手拿花的男人,其實他真實的身份是一位左手牽狗右手持槍的獵人,女人就是他要俘獲的獵物。執(zhí)傘拿花這樣的浪漫場景也往往只會發(fā)生在女人的少女時代,如同張學友那首歌里唱的一樣:她來聽我的演唱會,那一年她十八歲,男朋友為她排了通夜的隊,用半年的積蓄換來門票一對。而那首歌里唱得最悲涼的一幕,出現(xiàn)在那個女人再來聽演唱會的場景: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而她身邊的男人早已酣然入睡??梢?,女人的浪漫是骨子里的,而男人的浪漫,多半心懷不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