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方啟

眼累了，坐久了，就有一個習慣，站在窗前向遠處眺望一下。以前還不曾留意過，向北的窗前有一條僻靜的小巷，離得窗子更近的那戶人家，見得更多的是兩位老人，看樣子都是耄耋之人了。老伯顯得還比較健朗，老太太的景況就不大好了，最初看到的是老伯攙扶著老太太從屋子里往外走，很小心的樣子。暑假過后，就極少看到老太太出來了，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這個寒冷的冬日，陽光懶洋洋地灑在地面上，站在窗子里的我，只能隔著玻璃向遠方望去。習慣使然，我的目光又落到了住著兩位老人的房子上以及房子前面的空地上。門是開著的，門前卻是空蕩蕩的。多日不見老奶奶出來了，她還能有顫巍巍地挪步的力氣嗎？

在我胡亂地思忖之際，老伯高大有些佝僂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洞里了，他抱著什么玩意？終于看清了，他的懷里抱著的正是他的老伴，因為個小，彎曲在老伯懷里的老奶奶像一個乖順的小貓?；蛟S是多日不見陽光，老太太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畢竟離得很近，那張蒼白的臉上，漾出的是那種醉心的笑容。哦，老伯早就準備好了暖桶，他小心翼翼地將老奶奶放到了有靠背的暖桶里，而后，他自己一臉和藹地在老伴身邊坐下。

陽光安詳?shù)卣赵谶@一對老人的身上。我曾聽說，那老伯年輕的時候脾氣很不好，倆口子常常發(fā)生爭吵并不時有肢體沖突，而我所看到的是他們晚年的光景?？粗矍暗倪@般情景，你會相信老太太身邊的老伯曾經(jīng)性如烈火嗎？

老太太突然咳嗽起來，老伯趕忙站起，伸手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恰在這時，老伯的幾個兒女回來了，一個中年男子，伸手要去抱老太太，老伯的壞性子又上來了，揮開了中年男子的手，自己很靈巧地抱了起來。

又是一個寒冷的日子，老伯又抱出了他的老伴，蜷縮在老伯懷里的老太太，蒼白的皺紋里似乎都在笑，那神情是那樣的滿足。我突然感到不冷了，是這老倆口的幸福溫暖了我，溫暖了我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