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11日格林尼治時間11點,瑞典學院以“用魔幻般的現實主義將民間傳說、歷史和現實融合于一爐”的理由,將本年度諾貝爾文學獎授予中國作家莫言,他成為第一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中國籍作家。
莫言獲獎的意義還不止于此:他的獲獎,讓圍繞“中國作家何時獲諾貝爾文學獎”的種種猜測、爭議、誤會,甚至鬧劇和笑話,總算有了一個了斷。
中國作家和文學圈對諾貝爾文學獎似乎總有一種特殊的情結,從魯迅戲稱之為“諾貝爾賞金”,并對當時中國作家群“圍觀”訪華的第一位亞洲籍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加以善意調侃,到圍繞魯迅、老舍等老一輩作家生前死后、五花八門、真假難辨的“與諾貝爾文學獎擦肩而過”傳說,盡管有倨有恭,態(tài)度看似迥異,卻無不表明這些文化人心目中,把諾貝爾文學獎當作何等重要的大事,追慕者固是毫不掩飾地艷羨,調侃者又何嘗在心中真正將之“平?;??
此番莫言能脫穎而出,固然與其勤勉的創(chuàng)作、大量的作品有關,但海外發(fā)行的普遍,和翻譯水準的不俗,起到很大作用。莫言的《紅高粱》《天堂蒜薹之歌》早在1988年便被翻譯成英文,在美國出版,此后20多年里,其大部分作品陸續(xù)被翻譯成英、法、西、德、瑞典、俄、日、韓等十多種語言,出版到幾十個國家,其中美、英、法等出版大國幾乎出版過其所有主要作品,而諾貝爾獎的“主場”瑞典,近年來也接連出版了3部之多。
除了海外發(fā)行數量、力度和翻譯水平,作品是否“對口味”也很關鍵,莫言的作品在中國雖引起過許多爭議,但不可否認,其故事、敘述和描寫手法,是異文化的評判者很容易看懂、接受、欣賞,并將之視作“中國文化符號”的。
至于“作家的良心”或干脆說政治傾向,則更非獲獎與否的關鍵因素,事實上百余年來,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中既有薩特這樣激進的左翼,也有丘吉爾等公認的保守派;既有“體制內作家”,也有長期流亡異國他鄉(xiāng)的異議人士。文學獎就是“文學的獎”,評判標準,自然只能是作家及其作品的水準、感染力和影響力,奢求其同時成為“創(chuàng)作偉人”和“道德完人”,顯然是不現實的。
當然,當代文學不可能脫離社會、生活、政治和現實,每個作家也有自己的價值觀和政治傾向,同樣,諾貝爾獎的評委們也會戴著“有色眼鏡”去審視作家、作品(這里絲毫沒有貶義,根據自己的喜好挑選獲獎者,本就是每個評委應有的權力和分內的工作)。問題在于,這種價值觀、道德觀和政治的取向對獲獎人選結果的影響,是評委的特權和專利,而實在不關“圍觀者”什么事。
無論如何,莫言的獲獎是一件好事,作為當代創(chuàng)作最勤勉、出版作品最多的中國“純文學作家”之一,作為當代屈指可數、既能躋身文學殿堂又能確保一定出版發(fā)行量的中國作家,作為一名出身貧苦農村家庭、創(chuàng)作勤勉的努力作者,作為一個既為體制內所接受、又敢于對當代社會丑惡現象提出批評、針砭的文學人,作為當代中國在海外發(fā)行作品最多、作品被翻譯成外文數量最多、獲得外國文學獎項最多的作家之一,其工作、辛勞和貢獻,理應獲得尊重和認真評價。
莫言的獲獎,不僅有助于世人更客觀、更全面地了解中國當代文學和作家,也有助于國人重新審視自己的“諾貝爾情結”,從期待中國人“破蛋”的焦躁,回歸一份理應具有的、讀者對待作家、作品和獎項的平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