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凝
今夜的毛藏河谷,詩人單永珍、馬占祥抓住柔軟的月光舞蹈——篝火洶洶,音樂鏗鏘。
我恍惚看見愛人的臉龐。復又聽見護林員輕輕的嘆息。
毛藏河谷
是遠方,是黑夜的毛藏河谷。唯有三個院落的燈光閃爍,唯有一彎月亮的眼睛瞭望,唯有草棵間暗伏的甲蟲低鳴,是無邊的空曠讓我聽見了花朵的歌唱。
讓我看見了大地的呼吸:河水之奔騰、森林之晃動、經(jīng)幡之一次次飄揚。
讓我的內(nèi)心充滿虛無:遠方呀。是一個詩人把所有的疼痛埋在黑夜。
一第一次來到海邊,我除了感受到什么是遼闊,還聞到了一種味道。這味道像大海多少有點腥。
我開始懷疑把大海比喻成搖籃的話,開始心疼起那些小魚小蝦,和那只爬上沙灘橫行的蟹。
大海就像一個醉了的大師,狂放不羈,揮毫潑墨,只因無法一筆揮就歲月線條的曲直,一次次發(fā)脾氣,一次次把蔚藍與寧靜潑出去:大海也像一位玩弄權(quán)勢的政治家,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卑微的靈魂一直在浪峰上顛簸。
夜晚住宿在海邊的賓館里,我感到自己很幸福,至少此刻能和心愛的人相擁而眠。那些小魚小蝦不但飽受潮來潮去的折磨,而且夜里也要睜著眼睛,還有那只螃蟹,只因走路的姿勢與眾不同,就要一直承受風言風語。
二來時,浩浩蕩蕩從遠方一直迎過來,以為那是歡迎。走時,一浪追逐著一浪撲向沙灘,以為那是不舍。
一枚貝殼,以為那是臨別贈言。
幾天的時間,我們不僅認識了一些貝類、海魚……觸摸了沙灘上那條沉船,還和大海一起學會了游泳人生。大海不只是一個傳說……
我們把腳印和背影留給你,不要以為。那只是最后的回憶。
三借助風,你的喧囂過分的夸張,就像要把藍天吞沒了,就像要把船只吞沒了,就像要把低飛的翅膀吞沒了,就像要把我們腳下的岸吞沒了,可是最終一切安然無恙。
假如沒有風,大海會是什么樣子;假如沒有你,我眼前的大海會是什么樣子?
四海邊呆久了,你的身上和你的呼吸,也有了腥腥的味道,我生怕把你和大海弄混,我必須把你和大海區(qū)分開來。雖然你的任性和你的溫柔,有時真的像大海。
你。大海。我只能選擇一個。
漸遠漸近的海,隨著離別而日漸模糊,經(jīng)常我把海放在耳邊,卻聽不到昨日的濤聲。
而你,也由最初的生動變得很具體,就像一條魚,游著游著就成了化石。
有時候愛不是不舍,而是不得不舍。
一天,我從夢中哭醒,淚水的味道全是你的味道,雖然依然有點腥
走進荒原
走進荒原,歌唱石頭,石頭溫暖如山女子的手,握不住的夢總在青山之外。歷史的牧笛銹跡斑斑,橫在大山的唇邊,夜夜獨奏。
走進荒原,陽光如那群牛羊不慌不忙地走在我的身后,最響亮的聲音就在前方,最迷人的誘惑都長著翅膀。
走進荒原,踏倒雜草為路。白云是湖泊的思緒,藍天是荒原的背景,而我的思想就在一朵野花里顫抖著清純的露珠。
某種渴望像千萬匹快馬,把大地幕布一樣扯向天邊。時間向前蛇行,生活向前奔跑,一種原始的聲音,順著無路的荒原,探尋幸福的節(jié)拍。
森林
朵朵興安杜鵑點綴單調(diào),虬枝是蒼老的回憶,藤藤蔓蔓是糾纏不清的古今是非。所有的小徑都彎曲成意象,森林的坐標,沒有方向。
槍聲渺小為蚊蟲鳴叫的歌聲,殘陽顫抖成一滴血,危機四伏,陷阱和微笑并存才是生存之道,蛇無足而走,蜘蛛用網(wǎng)絡誘惑無知,狐貍依舊重復老一套欺騙善良……
森林的世界,仁慈為一種縱容。
霧,起自遙遠的童話世界。一只小松鼠敲打樹木的聲音,讓整個森林警覺地支棱起了耳朵。一只螞蟻上路了,千萬個螞蟻跟隨著,正像我們忙忙碌碌,用卑微的生命探索未來的旅程。
森林的形象,就像一位長者,眼睛半睜半閉,卻能參透季節(jié)的青綠與枯黃。而我,走過森林的腳下,就像一片隨風而去的落葉,永遠無法理解森林內(nèi)在的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