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槐,本名袁青懷,男,1970年生于湖南新化,現(xiàn)居天津,在央屬國企從事電子商務(wù)工作。1992年開始與文字結(jié)緣,作品散見各種報刊,民刊《部落》編輯。
在蟲子的世界里,我晾曬潮濕的心。
——題 記
蜉蝣
一花一天堂!寫這五個字你用完了一生。
小草伸出蔥綠的手掌,擁抱你隕落的魂。透明的音樂從花蕊里長了出來,土壤安寧。
遠處,早醒的霓虹蘸著灰塵,正在打磨黃昏遺忘的最后一縷風。累著的影子與醒著的愛情,在夜里,收獲最溫暖的放松……
窗臺上,誰在唱:衣裳楚楚,心之憂矣,于我何處?
回歸來處,我心何憂?
從最卑下的蟄伏開始,用微笑拔節(jié)生活的高度。踮腳,凌波微步踏上天空,一顆快樂的心,足可以將最厚的時光壓成最薄的翅膀,擺放飛翔。
生命渴望飛翔。用一次腳底風云,涅槃季節(jié)里糾纏的憂歡。遺忘數(shù)億年時間、上千只眼看不清的世界。
數(shù)億年啊,時間很長!長得看不見前世與來生。
你在一滴水里種入的童年,長出了一灣純澈的水。用來洗翠綠的山巒與深藍的天空,洗提燈盞的星與唱歌的風,洗村莊的炊煙與人們的笑,還有孩子的童真……
千萬年洗啊洗,就洗成了生活本分。
如今,天空拉出灰蒙給星星取暖。風啞著嗓子從單薄的炊煙里走過,迷失在城市樓宇的叢林。水泥懷抱里干涸的笑,昭顯出一種時光的病。一灣染色的水,在病痛里淘洗著日益枯瘦的綠色風景……
人生風景,已在病態(tài)里朦朧。蜉蝣哦,你今生用什么做支點,來平衡前世與來生的純凈?
千萬年啊,時間很薄,薄得承受不住一次晨昏的體重。
行走的寒意還未消褪,飛翔的溫暖還沒來得及感動。掛在夕陽上的生命就碎了,攥緊的手掌里,只有一滴清冷的水聲。
浮生若夢?前世歸還前世,來生交給來生。
用一次飛翔走完祖墳里圈養(yǎng)的山水。未熄的內(nèi)心躁動已在泥土里生根。花朵與蜜蜂正在相愛,果實與陽光在枝頭相親。人們的腳印里,長出的不只是草,還有愛與笑容……
此刻,誰也不能阻擋你用今生的眼,欣賞身邊的風景。
一沙一世界,一剎一永恒。
蠶
從溫暖里醒來,一張嘴,就將春天咬了一個洞。
漏出的聲音微帶芬芳,在養(yǎng)蠶人的渦紋里打轉(zhuǎn)。綠起來的桑葉伸出指掌,點中了村莊的命門。葉脈里,一些微笑在游泳。
這個季節(jié)花開得熱烈,雨走得朦朧。炊煙抱緊巖煙,除了山崖,氤氳的還有看不清村外風景的眼睛。
俯下身子,用地氣喂養(yǎng)五臟六腑。抬起頭顱,用綠色漂白每一寸肌膚。風做的脊梁背負著整個自然,卻馱不起一聲喇叭的體重。
唯有小小的一顆心,一半盛開春天的花語,一半燥熱秋夏的蟬鳴。
如果每一次成長,都要脫一層皮見證,你的嘴唇,是否坐滿尖銳的怨恨?
養(yǎng)蠶老人的那一捧繭子,何時才能溫暖,皺紋深處的哪個笑容?
捉摸不透的前程,淹死的不是腳印,而是迷離的眼睛,你說。塵事如此,脫皮就是重生。吐出胸中積怨,坐擁虔誠。要相信,不是所有的作繭自縛,都是愚蠢。
相信心靈就是花朵,自然就是前程。
你會發(fā)現(xiàn),破繭而出的身體已脅生雙翅,坐擁天空。
螳螂
你說過要來,為此我鋪開了整個春天。
家園深處,有雨滴親吻花朵的芳香,葉子播種綠色的思想。籬笆上的喇叭花一邊攀爬,一邊吹奏老榆樹高過屋檐的張望。池邊的枇杷果,青了又黃……
門前的小河水彎啊彎,是誰的心腸?或者,像柏油路不知終點的向往。
陽光下,你用綠肌膚晾曬深入骨髓的自然?;赝嚲o的目光,且讓燕子剪斷。
張開雙手,你的彎刀從葉脈里探頭,超度見不得人的蟲鳴蛾語。
然后,打坐,以觀禪的心,看花朵走出果實模樣。
目光深處,我的樓宇在桃林發(fā)芽,等你的彎刀再次出手,砍去血液里飄浮著 的城市小癢癢。
從此春天的路上,腳步的重量,高過夢想。
蟬鳴燥熱,螳螂的身子燒了起來。
走吧,將血肉獻給愛,滋養(yǎng)子孫的成長。這個夏季,涅槃的不是春天,是螳螂比綠色還要清涼的目光。
腳下的土壤肥沃,綠色早就高過了屋檐。播種,要趁好時光。生活的意義在于有愛,而不是生命的長短。
放下頭顱里轉(zhuǎn)圈的季節(jié)吧,心中有愛,腳步自有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