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
這兩年,身邊想移民的朋友突然多了起來。
我認識的最早移民的熟人是高中同學L君。L是當年我們省的理科高考狀元,以全省最高分選讀了當年理科同學心中的殿堂——中國科學技術大學,盡管上學的地方偏于安徽一隅。然后到北京讀研究生,然后接著到美國留學,然后畢業(yè)后在美國上班、成家、娶妻、生子、拿綠卡,一切似乎順理成章,順順當當,自然得讓你都快忘記了發(fā)生過這樣的事。上個世紀90年代,成績好的學子大抵都是這樣的路徑。
后來,我雙學士混一個宿舍的小N也出國了。N來自農村,敦厚結實,在國內工作過兩年,因不滿單位氛圍,再度考學出國,兩年雙學士都抱著GRE、TOFEL啃,畢業(yè)后自然出去了。據說獎學金申請得不太好,后來留在了新西蘭,成了當地農場主。每每堵車的時候,我就會想起這哥們,遙想他在新西蘭面對遼闊農場,寂寞發(fā)呆的模樣。再后來,一個做醫(yī)療銷售的同學老Y也辦了加拿大投資移民,但他只去了兩年,受不了國外的寂寞與國內的誘惑,揣著外籍身份,又跑回國來混吃混喝混唱歌。受了他的蠱惑,另一個同學W也跟著老婆跑到加拿大,但好像移民就沒了下文。
身邊的移民故事暫時告一段落。國內形勢大好,攢公司,炒房子,玩股票,弄PE,整上市,大家忙得不亦樂乎,也沒多少人對移民感興趣,上世紀90年代走出校門就碰上一輪景氣周期的70年代生人,就這么忙乎過去了20年。同學聚會,大家都覺得這些年在中國挺好。
可不知咋地,這撥國內的堅定掘金者最近突然就生發(fā)出了很多移民的他國愁。
先是金融圈的高管M君,處心積慮地讓老婆到加拿大生了第二個孩子,然后又頗費周折地在工作的上海給孩子弄了個中國戶口。小小孩兒,一人兩國,很符合其父“狡兔三窟”的安排。據說金融圈里這樣的人不在少數,稍微有點能力的金領都弄了兩國、三國身份。
接著是媒體界的朋友Z君,一個相交多年、從來不屑移民的媒體人,突然有一天,也憂心忡忡地問我:“是否該把孩子先送到英國讀書?”問其故,答曰:“房價下跌,股市低迷,把我們這些辛苦了20年的所謂中產也洗干凈了。這個階層沒了,中國穩(wěn)定的根基何在?”我只好安慰他:“比你有錢的人都還呆著,你那點錢怕什么?”他搖搖頭說:“不見得,玩不大的小中產更危險?!?/p>
再接著是從來不討論時政的投資朋友T,有一天也慢悠悠的說,弄不好真要出去,找個安穩(wěn)的地方,把這一輩子過完算了。我愣愣的看著他,弱弱的回答說:“難道,還有比中國更安穩(wěn)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