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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棉田里的拾花工

2012-02-11 11:07陳旭
文史月刊 2012年4期
關鍵詞:工頭民工車廂

陳旭

8月,是新疆棉花成熟的季節(jié)。陜西鐵路部門開通了專列,一周內(nèi)要將數(shù)萬名陜西的農(nóng)民運抵新疆。他們都是去摘棉花的。他們像候鳥一樣,在冬天雪降大地之前又回到家鄉(xiāng)。

一、西去的拾花路給了陜西農(nóng)民改變生活的希望

在西北,摘棉桃的過程被稱作“拾花”。2002年拾花季節(jié)到來的日子里,我乘班車來到陜西省丹鳳縣。有一個少年坐在我旁邊,他告訴我,他知道賈平凹,很羨慕這位丹鳳老鄉(xiāng)。在他的印象里,賈平凹不單是個作家,還是有錢人。他說他想像賈平凹一樣走出家鄉(xiāng)。他姐姐接連幾年到新疆拾棉花,掙夠了嫁妝!

丹鳳縣就業(yè)中心在縣城一個偏僻的角落。眼下是征召拾花工的旺季,院內(nèi)院外都貼著“招赴疆拾棉花民工”的布告。就業(yè)中心的副主任岳宏,扎著馬步,用毛筆在汽車身上寫下“新疆拾棉花宣傳車”的字樣,白底紅字,醒目花哨。

丹鳳縣農(nóng)村人均年收入只有1000元,每年有6萬人外出務工。為了改變農(nóng)民的生活,縣里盡了很大的氣力搞勞務輸出。吃完午飯,我跟著宣傳車一道去丹鳳縣北山一帶招工人。

楊場村的全書霞今年38歲,她的丈夫駕一輛三輪柴油車跑運輸,家里五口人,年收入約萬元。這樣的收入在楊場村算是中上。全書霞是個能干的女人,她已經(jīng)連續(xù)三年去新疆拾棉花了。她家里最大的開支是供娃娃上學,她說,每次離別時,一對兒女都要抱住她的腿不愿松開。她撫著孩子的頭說:“媽出去兩個月,把學費給你們掙回來。”她是個拾花能手,兩個月可以給家里增1000多元的收入。不過今年她去不了,因為大孩子要升初中,她要在家給孩子做口熱飯吃。

沿著山溝往上走,我們到了秋樹坪的陳小玲家。陳小玲五十開外,已經(jīng)連續(xù)跑了五年的新疆了。1999年,她帶著女兒趙丹莉一起去,拾花結(jié)束后,女兒留在了烏魯木齊打工。今年趙丹莉回到家鄉(xiāng),用自己掙的錢重新讀書,上了丹鳳縣衛(wèi)生學校。

陳小玲家不富裕,三間土坯房里空蕩蕩的,只有吊著的電燈和趙丹莉身上有英文字母的T恤有一點現(xiàn)代氣息。趙丹莉給我們沏茶時,特意從柜子里找出一包糖來,將幾個茶杯里倒了許多白糖,然后恭敬地給大家端上。同行的人對我說:“這是丹鳳鄉(xiāng)下人待客的最好飲料?!?/p>

鄉(xiāng)下的生活是貧困的,因此人們都非常珍惜每一個改變生活的機會。返回的途中,天空響起了雷聲,我們跑到一戶人家躲雨,主人也去過新疆拾棉花。隨著一個閃電,大雨傾盆而下,我們也走不了了。女主人說:“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們盛飯去!”不由分說,一人端來一大碗。說是飯,其實是農(nóng)村秋季里多得不能再多的兩樣菜——土豆和豆角燉在一起。土豆是整個的,拳頭大?。欢菇且徽蹆砂?,沒有肉,放了一點油。廚房里一口兩尺直徑的大鐵鍋里全是土豆燉豆角,我們幾個人僅僅吃掉了很少的一部分。我問女主人:“煮那么多,一頓吃不了會壞的?!?/p>

女主人說:“山里天氣涼,壞不了,再說三五天就吃完了!”

同行的女鎮(zhèn)長說:“在鄉(xiāng)下,老鄉(xiāng)差不多都吃這個。你隨便吃,管飽!”

二、三天兩夜的旅程,20節(jié)車廂的拾花工專列向西駛?cè)?/p>

8月末,我趕到丹鳳縣的涌峪鄉(xiāng),在那兒,我要與拾花的民工會合,一同赴新疆。

涌峪的地形是兩山夾著一條小溪,溪流兩側(cè)的平地或山腰上散布著許多人家。四面環(huán)山的涌峪十分靜謐,涼風拂過,山野里的蛐蛐聲響成一片。

29日凌晨,天麻麻亮,對面的山頭上影影綽綽,我坐在溪邊等他們。這是一家人,打著火把走了一個半小時天才亮,他們是到達集合點最早的。這家人有三個人要去新疆:少年張東、嫂子和堂嫂。十來歲的兒子第一次出遠門,父親放心不下,一直把張東送到鄉(xiāng)政府,又送到縣城才轉(zhuǎn)回家。

我又看見了陳小玲,她麻利地從摩托車上下來,肩上斜挎著牛仔背包。

天大亮了,到鄉(xiāng)政府集合的民工,坐著各村跑運輸?shù)霓r(nóng)用三輪車三三兩兩地趕來了。一會兒的工夫,車上的空間擠滿了大大小小的包袱。時間到了,大客車卷起濃濃塵埃向縣城馳去。

下午2點左右,丹鳳縣的10輛大小客車終于把260多位民工運到了西安火車站?;疖囌緩V場不許停車,這些客車像無頭蒼蠅一樣在背巷里繞圈子,左顧右盼不見交警,便像甩包袱一樣催促人們下車。驚魂甫定的民工們背上包袱在烈日下往火車站的進站口跑,一時方陣大亂。工頭和領隊聲嘶力竭地喊著名字,一張200多人共用的大票讓車站的工作人員和丹鳳縣領隊急了眼,大家都恨不得讓每個民工的臉上都寫上“我是某地方人,我的領隊給我買了票!”的字樣。

檢票口的糾纏不清浪費了不少時間,當我和民工們汗流如雨地跑到車廂放好行李在人堆里擠著坐下時,火車開動了。這時,涌峪鄉(xiāng)的領隊擠過來問我見縣里的領隊岳宏沒有。我說:“沒有?!?/p>

“糟糕,岳宏掉隊未上車,大票他拿著,這210多人怎么出站呢?”

領隊一把抓住我說:“記者你可不能走,你要給我們作證,我們可是買了票的!”

我說:“好,我作證!”其實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列車向西遠行,沒有一絲風從窗外吹進來,關中腹地的熱浪烤干了濕透的衣衫,又讓汗液像水一樣流下來。車廂頂上的風扇開足馬力徒勞地吹著,仍讓人悶得透不過氣來,只能聽見單調(diào)的車輪聲重復地響著。民工們鴉雀無聲,懷著一種復雜的心情對視著或者望著窗外。

彭祥杰的拍攝打破了郁悶的氛圍。照相機讓大家活泛了起來,嘻嘻哈哈地躲閃取樂。人一活動,水的需求空前高漲,女人們?nèi)宄扇旱啬弥韲谲噹麅蛇叺乃堫^前洗手、擦臉。一位乘務員說:“快去找車長補張臥鋪吧,過了今晚上,明天這車廂的氣味能把人熏倒!”

過了寶雞,我們在列車長的關照下補了臥鋪票,這是乘務員休息室里僅剩的兩個空鋪。2560公里的旅程,有一張臥鋪躺下來睡一覺真是最幸福的了。

第二天早晨,我走進一門之隔的民工車廂,那景象夠慘的。所有的空間都被人們利用了,地板上、小幾上、水池旁、門后邊,橫七豎八睡覺的人讓你無處落腳。

西行的路上,辛苦在其次,重要的是水。這輛載著2300余名乘客的專列,水總是處于供不應求的狀態(tài),于是搶開水、搶涼水的事便自然產(chǎn)生了。第一天,一位50多歲的婦人雙腳就被燙傷了。第三天我見到她時,她的雙腳已腫起了拳頭大的水泡,我把隨身帶的紅霉素軟膏和口服消炎藥給了她,希望能緩解她的傷痛。

搶水的事在列車抵達新疆境內(nèi)的第一塊戈壁灘時愈演愈烈,炎熱和擁擠讓人們有一種難以抑制的恐慌。車廂之間的通道擠得水泄不通,接了水的出不去,里面的人便高舉水杯往外送,車廂晃動了,接水的人失了手,一杯滾燙的開水潑在一個婦人的身上。

在這漫長而艱辛的旅途中,諸如“列車綜合征”的病癥就容易發(fā)生。5號車廂的一位婦女,經(jīng)過兩天兩夜枯燥的旅程后,突然精神失常,她撕開自己的衣服,在車廂里亂竄亂跳。車廂里的人們先是一愣,大家回過神來,迅速在列車員的幫助下將這位婦人拉進廁所,穿好衣服喂了鎮(zhèn)靜劑,方才安靜下來。

三、15年前的同學,成了15位拾花人的工頭

火車??繌堃窜囌?,站臺廣播說停車15分鐘,我拎著相機下了車。突然在取景器里我發(fā)現(xiàn)了一張熟悉的臉,是我的初中同學!可是我記不起他的名字了,于是我對他說:“嗨,你好!”

我說出了他的籍貫和姓氏,他連連點頭,但沒認出我!他是我15年前的初中同學,我們曾經(jīng)一起和人打架,一起接受老師的體罰。我笑了,對他說:“你別走,我馬上去車廂里找你。”

剛走進車廂,就聽到了一個人在喊我的乳名,這回該輪到我驚愕了。與這男同學在一起的還有一位女同學,我的這位鄭姓同學如今做了工頭,那位雷姓女同學是他手下的一個拾花工。鄭姓同學初中畢業(yè)后離開學校,在老家陜西漢中的漢江河里淘金,后來只身去新疆闖蕩,干過各種苦力,攢了一筆錢,在克拉瑪依開了一家照相館,拍的照片還在新疆得過獎??墒窃谝淮闻c當?shù)厝说募m紛中,失手將人打成重傷,蹲了四年牢。出獄后一切從頭再來,去獨山子挖煤,給油田幫工,什么苦都吃了。在新疆干過的活計中,就數(shù)拾棉花的活計輕。干了兩年,有了點積累,回到老家?;丶乙豢创謇锶巳兆舆^得苦,掙錢的門路又少,便游說閑在家中的婦人們?nèi)バ陆懊藁?。開始有45個人愿意去,等他買好了車票,要走時卻只有15個人了。還未到新疆,他先虧了3000多元的路費。不過還好,和新疆農(nóng)場方面打電話交涉后,對方答應給他全額報銷車費。

我請二位同學去列車上的餐廳吃飯。酒一下肚,便無話不說。他告訴我說:“你以為我是最小的工頭嗎?不是,還有手下只有四五個人的工頭呢。工頭的收入是每個民工拾1公斤棉花農(nóng)場給工頭付4分錢,民工多了工頭就不用干活?!鳖D一頓他又說:“其實這趟專列里像我這樣的工頭多的是,政府組織的民工隊越來越少了?!?/p>

他沒有說醉話,這趟專列的情形就是這樣的,政府組織的方式正逐漸被工頭帶隊的方式取代,拾花工由政府號召漸漸過渡到了農(nóng)民的自發(fā)組織。工頭呢,大多是像我的同學這樣熟悉新疆及內(nèi)地情況又有些組織才能的人充當。

9月中旬回到西安后,鄭姓同學給我打來電話說:“一切都好,我還配了手機,明年我準備帶150人再去新疆,讓老家的婦女們改改‘寧肯在老家受窮,不愿在外面受苦的觀念?!?/p>

四、凌晨2點,民工踏著泥濘的路去了完全陌生的雇主家

經(jīng)過三天兩夜的旅程,下午6點左右,L163次列車終于抵達烏魯木齊車站。車廂里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氣。涌峪鄉(xiāng)的領隊找到我,說他要去辦車票手續(xù),這撥人讓我領著,還是岳宏,帶著另外40多位民工已經(jīng)坐特快列車到了烏魯木齊。

這事比給人作證好辦些。下了車,大家自覺地聚在一起,人地生疏,讓他亂跑他還怕掉隊呢!環(huán)境給了他們遵守紀律的壓力,那群讓丹鳳縣就業(yè)中心的人頭痛的自由散漫的農(nóng)民從烏魯木齊火車站開始有了工人的紀律。

去年新疆的棉花遭受凍災,大減產(chǎn),拾花工收入不多,所以今年的工人總額略有減少,可是今年新疆的棉花卻是幾年來收成最好的一年。棉花增產(chǎn)了,拾花工卻減少了,一些大的團場派人從站臺、出站口直到汽車站一路截留拾花工。陡然間,工頭們意識到民工緊俏對勞力價格提升的重要性。原來雙方已談妥了工錢,但現(xiàn)在團場只好與工頭、領隊們在火車站再做一次交涉,還要防備別的團場搶走人。折騰了一兩個小時,民工們才陸續(xù)走出火車站。

晚上10點,五輛大客車載著丹鳳縣的260多人來到了新疆新湖農(nóng)場四分場五連。連日大雨,使通往五連的道路泥濘萬分。在進入連部大院之前,一輛大客車卡在小橋上過不去了,把后面的三輛大客車堵在路上。司機喊大家下車,可是人們看著窗外漆黑的夜幕,再看看車燈照亮的泥濘路面,沒有一人響應。猶豫了好一陣,終于還是下車了,出來掙錢的,吃苦受罪大家多少還有心理準備。路上的黃泥不客氣,一人粘了一塊厚重膩滑的鞋底。

五連的職工早已守候在會議室,女指導員開始給職工們講注意事項;丹鳳縣的工頭代表上臺替拾花工提了關于吃、住、行的要求,也申明一切按當?shù)刂贫绒k事。然后,職工們以雇主身份開始選擇工人。他們在燈光下聚堆的民工中穿梭,他們選擇民工的同時也被民工們選擇。在這260余人中,剛畢業(yè)的學生、初次出遠門的女人們都不自覺地依賴著同行的親友,沾親帶故的更是不愿分開。五連人均15畝棉田,一個人50天最多可拾10畝棉花,在這個比例下,雙方來來回回地調(diào)整人數(shù)。會議室里,房檐下,成了臨時勞務市場,人聲嘈雜,大家都瞪大了審視的眼睛,用手勢和嘶啞的喊聲一次次申明自己的要求。但隨著時間的推遲,筋疲力盡的民工們終于松懈了,他們太需要一碗熱飯和一張床了,小聯(lián)盟瓦解得很快,雇主們稱心如意地選擇好了拾花工。凌晨2點,連部院內(nèi)終于響起了拖拉機的轟鳴聲,七八個人一組站在拖斗里離開了連部,跟著雇主到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里去了。

五、雇工和雇主共同找尋著一種融洽的合作辦式

四分場的場部被棉田包圍著,一望無垠的棉田讓人陡生感嘆。我們來到連部附近的棉田里。同路赴疆的經(jīng)歷,使我們與拾花工們少了生疏,他們熱情地邀請我們?nèi)ニ麄兊墓椭魑簶芳t家看一看。逛東家,轉(zhuǎn)西家,拾花工們反客為主地招呼著老家來的記者,雇主反而跟在他們身邊打哈哈。

魏樂紅家有100畝棉田,老兩口雇了7個丹鳳婦女,人手有些少,又從親戚家借了兩個河南民工。魏家4口人,兒子當兵去了,丫頭上高中,一切農(nóng)活全部由老兩口承擔。他們算是老新疆了,記得清的是已經(jīng)有六代人在此生活,但早已不知前輩從何而來。魏樂紅待人和善,與雇工關系處得很融洽。早晨起床后,魏大娘就在園里的葡萄架上摘下一盆葡萄給大伙吃,中午又給大家做拉條子吃。在家侍候家人的婦女們頗有賓至如歸的感覺,給魏家掰玉米棒子鋤草,這些活兒不付錢,可她們干得很賣力。有的民工讓她們不要干,這些婦女們說:“咋能白吃人家的飯呢?”

魏樂紅蹲在田畔對我們說:“我和許多兵團人一樣喜歡陜西來的拾花工,陜西人喜歡吃面食,愛干凈,和我們的生活習慣相近;而河南人喜歡吃面糊糊,喜歡吃菜;四川人喜歡吃米飯,要吃炒菜。生活習慣不一樣,在一起生活兩個月是個麻煩事?!?/p>

的確,在各家的采訪中我也發(fā)現(xiàn),雇工與雇主之間發(fā)生的齟齬,大都與生活習慣的不同有關。在經(jīng)濟上,雙方?jīng)]有直接的沖突,工人的薪酬是由場部統(tǒng)一結(jié)算,雇主只管拾花工的吃和住,當然雇主的家庭條件也影響拾花工的吃住條件。

六、拾棉花不是苦差事,要靠靈巧的雙手,所以男人總是比女人遜色

這是一個大晴天,露水很重,拾花工們系好白布袋子,戴著統(tǒng)一的白帽子出工了。戴帽子是防止頭發(fā)落進棉花里影響棉花品級。

摘棉花不是重力氣活,所以男人的優(yōu)勢在于扛棉花包、裝車卸車、倒空棉花包。但男人消耗的糧食比女人多,所以男性拾花工在被雇主選擇時就處于劣勢。在五連連部,就有兩個男青年沒人要。躺在辦公室的沙發(fā)上睡了一大覺之后,央求工頭去找連長說情,才被人勉強接納。

我跟隨的七位拾花工,由三女四男組成,其中有一對母女和一對父子。那位母親說:“我們萍萍初中剛畢業(yè),今年16歲?!彼齽傉f完小姑娘的年齡就反悔了,立即改口說:“我家萍萍已經(jīng)18歲了?!逼鋵嵨遗龅降哪贻p人中,初中剛畢業(yè)的不在少數(shù),年齡大都不會超過18歲。這些未諳世事的年輕人在父母親戚帶領下,就開始在新疆棉田里體驗生活的艱辛了。

至于那對父子,兒子叫淡昱旗。父親在南疆工作了20多年,今年剛退休,回到老家屁股還沒坐穩(wěn)就領著剛畢業(yè)的兒子回到新疆。父親很開朗,他說:“嗨,腰彎得都快斷了,這活只能讓女人干呀!我那兒子,可從來沒吃過這苦!”父親對兒子充滿了憐愛之意,但他想讓兒子鍛煉鍛煉,對以后有好處。

可是兒子受不了這個苦差的折磨,不到三個小時,小伙子先是蹲下來拾花,接下來就嚷肚子饑了。吃過雇主送來的饅頭,他和賀萍萍及幾個年輕人摘下棉桃打起仗來。雇主是個年輕人,坐在棉花包上一聲不吭地看熱鬧。玩了一個小時,淡昱旗彎腰拾了一陣棉花,接著就蹲下去拾,很快蹲變成了跪,膝蓋跪痛了,就變成了爬。爬著拾棉花沒多久,干脆一翻身墊個棉花包睡過去了。

8點收工時,淡昱旗已經(jīng)徹底累垮了。他搖搖晃晃地將棉花包扛到大路上,一過秤,才25公斤。一公斤棉花付酬0.40元,他這一天只掙了10元錢。另外的人都比他強,賀萍萍在母親幫助下拾了46公斤;一個叫劉玲霞的婦女,拾了83公斤。

暮靄四起的時候,拖拉機上堆滿了棉花包,我們大家坐在棉花包上,隨拖拉機一起顛簸著往連部的倉庫走去。

四野籠罩在晚霞里,曠野的景致壯麗無比。夜幕慢慢降臨了,淡昱旗在棉花包上,沉沉地睡著了。父親解下自己的拾花袋子,輕輕蓋在兒子的身上,然后扭過頭,望著夜幕深處的遠方。

七、在一○五團棉田里唱贊美詩的拾花女

在火車上,我們碰到了六位做早課的基督教徒。當?shù)谝豢|陽光灑進車廂的時候,這六位婦女把座位之間的茶幾收拾干凈,擺一本《圣經(jīng)》,唱起了贊美詩。她們虔誠明凈的歌聲宛如天籟之音,沖擊著擁擠在車廂里的每一個人的心。

到新疆后,她們選擇到兵團農(nóng)六師—○五團八連,因為團部所在地有一座基督教教堂。

這天下午,我們在連部附近的棉田里見到了她們。大家都在棉田里忙碌著,她們在人群中顯得很沉默。傍晚時分,晚霞絢麗無比。收工了,大家忙著把棉花收攏打包后,她們走到一起,從懷里拿出了一本《圣經(jīng)》和三本《贊美詩》,在一位瘦小的婦人領唱下,她們一起唱起了圣歌。這歌叫《一同跟主走天涯》:

我們一同離開家,

一同跟主走天涯,

一同舉起手,

宣誓傳福音,

一同經(jīng)受風吹雨打,

臉上都有淚花,

心里更有幾分牽掛。

冬來到,北風刮,

你的門前是否雪在下?

主的愛使我們心心相印,

阻隔完全被主愛融化,

聲聲問候里,

我們真誠握手,

還要一同跟主走天涯……

(摘自《民間,民間》,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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