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念頭萬萬不能動,一旦動了,就像推倒了第一張痛苦的多米諾骨牌,妻離子散、身敗名裂就會隨之而來。想私奔的人在看了《私奔日記》后,99%的人會徹底放棄。
——主人公語
一念之差,局長攜情人私奔異鄉(xiāng)
38歲之前,李福壽在事業(yè)上一直是比較成功的。他憑借不俗的文筆,從一名中學(xué)教師轉(zhuǎn)入仕途,并通過10年奮斗,成了湖北云夢縣委宣傳部副科長、縣文化局局長。家里有寬敞的住房,單位有專車,妻子溫順,兒子懂事,李福壽的幸福生活令人們羨慕不已。然而,這種生活在李福壽看來并不完美。他與妻子是“閃婚”,婚后總對妻子感到不滿意。
不久,一個女孩的出現(xiàn)改變了這位局長的命運。
在當(dāng)?shù)匚幕到y(tǒng)工作的雅丹,是一個25歲的美麗女孩,她天真爛漫。在頻繁的工作交往中,李福壽與雅丹彼此產(chǎn)生了好感。他總愛拿眼前這個女孩和妻子做比較。李福壽越來越覺得,雅丹才符合自己“夢中情人”的標(biāo)準(zhǔn)。
與雅丹相識幾個月后的一個夏夜,李福壽在一種犯罪感的籠罩下,親吻了她。女孩全身顫抖,依偎在他的懷里,動情地說:“你娶我吧!不管有多窮,我一生一世跟著你。”雅丹的熱烈表白,讓年近40歲的他找到了初戀般的美妙感覺。
一年后,李福壽和雅丹的曖昧關(guān)系被他的妻子發(fā)現(xiàn)了。妻子找到了李福壽的單位,當(dāng)著所有同事的面喊道:“你和那個女人是怎么回事?你給我說清楚!”李福壽的頭“嗡”的一聲大了。自己多年來樹立的威信和口碑在幾秒鐘里跌得粉碎,所有的退路也瞬間坍塌。
經(jīng)過幾天的激烈爭吵,李福壽提出了離婚,但妻子堅決不同意:“要離也行,必須賠償我30萬元!”妻子仍在試圖挽留,她知道丈夫無論如何拿不出那么多的錢。
深深的愧疚,讓李福壽在家人面前抬不起頭來。單位領(lǐng)導(dǎo)的批評,同事們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又使他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一星期后,絕望的李福壽產(chǎn)生了一個沖動的念頭,他當(dāng)即撥通了情人的電話:“我準(zhǔn)備放棄一切出走,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嗎?”
“愿意,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雅丹毫不遲疑地回答。“如今想起來,一是她太年輕,受不了壓力;二是她可能以為出去是一件好玩的事。”無論如何,雅丹的應(yīng)允成了李福壽決定私奔的最大支柱。
放棄擁有的一切和情人私奔,對一個男人來說,既是絕望中的狂歡,也是自負和自私的爆發(fā)。而對妻兒家人的傷害,則注定將成為他一生的枷鎖。
1997年6月18號,是李福壽永生難忘的日子。他在單位放了一封辭職信,然后拋下老母親、結(jié)發(fā)15年的妻子和13歲的兒子,帶著情人離家而去。“回不回來吃飯???”出門前,72歲的老母親像往常一樣問他?!安换?,我走了,媽?!蹦赣H專注于擇菜,沒有抬頭。李福壽強忍淚水走出家門,從此踏上了一條充斥著悔恨、煎熬、掙扎、挫折、窘迫的私奔之路。用他自己的話說,這是一條混蛋的路。
落魄天涯,
背井離鄉(xiāng)的愛情滿目辛酸
李福壽和雅丹商定去廈門生活。上飛機時,李福壽淚眼朦朧,雅丹挽著他的胳膊,一臉興奮。這個比李福壽小13歲的女孩從來沒有想過,和一個有婦之夫私奔意味著什么。
文化局長李福壽的私奔事件,在小縣城投下了一枚炸彈。兩個為愛背井離鄉(xiāng)的人,就這樣在故鄉(xiāng)將自己連根拔起,匆忙移植到一座陌生的城市。李福壽與雅丹從此隱姓埋名,切斷了與老家的一切聯(lián)系。水土不服,使雅丹剛到異鄉(xiāng)就害了一場病,等她身體康復(fù)后,兩人已經(jīng)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一時又找不到工作,李福壽和雅丹就連著餓了兩天肚子。
華燈初上的廈門美麗紛呈,卻不屬于這對天涯淪落人,他們在異鄉(xiāng)的街頭緊緊擁抱在一起,忍受著饑餓和寒風(fēng)的侵襲,以僅存的愛情相互慰藉。
第3天,李福壽好不容易在一家物業(yè)公司找到了工作,但收入微薄。好在吃飯時,米飯隨便打,可菜只有一份。那段日子,李福壽每天只吃一點飯,把菜留下,再悄悄盛滿飯帶給雅丹吃。
到廈門的第二個月,雅丹就懷了孕。由于租不起房子,他們就暫住在物業(yè)公司的雜物房里。雅丹不屬于公司人員,按規(guī)定不能住在這里,她便不敢在上班時間從大門出入,因此不得不拖著有孕之身從窗戶爬進爬出,以至傷了小腿。
每天天不亮,李福壽就起床悄悄地為雅丹煮飯,深怕被同事發(fā)現(xiàn)。一碗面條和兩個荷包蛋,就是這個孕婦的“營養(yǎng)早餐”??v使如此,雅丹也不愿獨享,每天硬是讓李福壽吃了蛋黃才放他走。看著她捧著一碗干巴巴的面難以下咽的樣子,李福壽很難受:她跟我遠走天涯,自己將如何面對她的信任和忠誠?
不料,即便如此落魄的生活,也未能維持多久。有一天,物業(yè)經(jīng)理發(fā)現(xiàn)李福壽把“妻子”也領(lǐng)進公司吃住,就陰陽怪氣地說:“開發(fā)區(qū)旁邊的那個村頭要辦養(yǎng)殖場,有很多新修好的豬圈,一些盲流未經(jīng)許可就搬進去了,你也可以免費去住?!焙娃讚?jù)窘迫的物質(zhì)生活相比,無止境的心靈失落與失衡,更是蠶食著李福壽所剩無幾的信心和自尊。
1998年初,李福壽到泉州一家小報社當(dāng)起了記者。他找了一處租金低廉、幾十個租戶共用一個水龍頭的民房,帶著懷孕的雅丹搬了進去。正值冬天,因為被子太薄,一天夜里,雅丹被凍醒了,坐在床上蜷縮著瑟瑟發(fā)抖的身子哭。李福壽的心都碎了,他們的生活仿佛已經(jīng)跌入了萬丈深的枯井,看不到日月。而更令他感到絕望的是,報社裁人,李福壽又一次失業(yè)了!
靠朋友的接濟,李福壽和雅丹租了一個小鋪面開起了小賣部,兩人就住在里面。可堂堂文化局長做起生意來卻相當(dāng)笨拙。小賣部只能用“慘淡經(jīng)營”來形容。1998年4月29日,他們的女兒降生了。5月3日,李福壽在日記里不無委屈和悲憤地寫道:云夢縣的李福壽是什么人?跑腿的事別人做了,自己動動腦、動動嘴,事成了。今天我做了多少事?守店、買菜、打雜、洗衣、做飯、護理產(chǎn)婦和孩子……過去憑社會關(guān)系和一點本事,我干得熱火朝天,今天失去這些基礎(chǔ)后,我卻如同失去翅膀的老鷹一樣無法起飛!
女兒的出生,使兩人的生活更加窘迫,但也給了李福壽一絲暖意和信心。他又鼓起了創(chuàng)造良好生活的勇氣。然而,生活并沒有那么快地諒解他,開業(yè)半年后,他的小商店倒閉了。
“彈盡糧絕”之際,雅丹決定給家人打電話要錢。礙于男人的顏面,李福壽不同意?!氨M量克服一下吧,我想辦法賺錢?!薄澳阋遣煌馕掖螂娫挘揖涂??!毖诺っ鎺θ菡f完這句話,眼淚卻奪眶而出。
出書懺悔,
有一種凄美愛情無人祝福
1998年10月,李福壽第一次回家探親,跪在母親面前乞求原諒。老人高高地舉起手要打這個混蛋兒子,手卻始終沒有落下,滿腔的委屈和埋怨匯成痛心的一句話:“你們在外面過得好嗎?”
3個多月后,老人就得了間歇性精神病。“媽瘋了,你兒子也常常一發(fā)呆就是半天……”電話里大哥的語氣像打槍,槍槍命中李福壽的心房。私奔以來,即便生活再窘迫,李福壽借錢也會給母親、兒子寄去生活費。然而,這并不能換得他的心安,他的荒唐私奔將親人推到了水深火熱的深淵。
年底,妻子帶著兒子來福建找到他,她仍在做最后的努力,希望李福壽能回去?!案菜y收,我對不起你們母子?!彼诡^低語。妻子默默坐著流淚。那天正是除夕,處處都是團聚的燈火,李福壽一家卻在啃噬家庭破碎的苦果。
1999年3月2日,李福壽回到家鄉(xiāng)辦離婚。15歲的兒子大大咧咧地在他面前坐下,蹺起二郎腿,反復(fù)罵自己的父親:“薄情,臉厚,不如去死……”李福壽只覺得悔恨和悲涼,他遠遠低估了自己帶給兒子的傷害。
不久,他從表姐夫處得知了母親亡故的噩耗。放下電話,他“咚”的一聲跪在地上,淚流滿面?!白屇赣H不得善終,此恨此悔至死難平!從此,這個叫李福壽的男人在云夢縣徹底‘死’了?!彼诋?dāng)天的日記中寫道。
1999年5月底,李福壽與雅丹登記結(jié)婚。隨后,廈門一家大型國企接納了他,雅丹也找到了工作,他們的生活逐步穩(wěn)定下來。
李福壽調(diào)進廈門時,按政策可以帶一個戶口,他沒有帶雅丹,而是把兒子帶進了廈門。兒子高中畢業(yè)后到廈門參加了高考,并在這里上了大學(xué)。4年大學(xué)期間,李福壽經(jīng)常到學(xué)校去陪他,直至孩子畢業(yè)后找到工作。他努力盡著一個父親的職責(zé),彌補曾經(jīng)造成的傷害。但父子關(guān)系的重建,似乎并沒有明顯的轉(zhuǎn)折。兩人在一起時,除了沉默就是談?wù)勎磥恚瑓s很少觸碰過去。
2011年8月1日,李福壽高調(diào)出版了一本名為《私奔日記》的書,講述了那段充滿自私與傳奇的經(jīng)歷。由于寫的是真人真事,此書面市后很快引起轟動。一時間,唾罵、質(zhì)疑、同情、艷羨……各種復(fù)雜情緒夾裹著復(fù)雜的人性,把私奔事件熬成了一鍋五味雜陳、百感交集的怪味粥。
李福壽一直有寫日記的習(xí)慣,《私奔日記》是他從1997年私奔后到1999年5月底的尷尬生活實錄。他想給這個事件一個真實的全貌,并把良心放在社會公眾面前進行拷問。在向親人表示懺悔的同時,他還想通過這本自傳體的書,為社會提供一個思考的樣本和告誡。
起初,雅丹并不贊同李福壽出版《私奔日記》,她明白,這本書的出版會讓她和家人再次面對難堪的局面。但為了支持丈夫的創(chuàng)作,雅丹還是同意了。出書并沒有改變他們的經(jīng)濟狀況,如今,李福壽和雅丹依然在廈門租房子住。盡管有時也會感到生活壓力很大,但李福壽覺得現(xiàn)在還算得上幸福?!把诺な沁@個世界最適合我的人,遇到她是我這輩子的榮幸。只是我不應(yīng)該帶她私奔,把她拖入生活的苦海,現(xiàn)在想來,當(dāng)時還有更理智的解決辦法?!?br/> 這位曾經(jīng)的局長坦陳,他不敢奢求能得到家人和社會的諒解,只想用自己荒唐的私奔經(jīng)歷告訴大家:愛情原本是美好的,但如果把它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再凄美的愛情,也注定得不到世人的祝福?!?br/> ?。ㄗ髡呗暶鳎何唇?jīng)許可,此文嚴禁轉(zhuǎn)載和上網(wǎng)?。ㄘ?zé)編 冰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