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是一個民族的心靈史,而歷史則是一個國家的教科書。
在近代中國,沒有哪一個年份像1911年辛亥革命那樣跌宕起伏、風云聚會。如今,發(fā)生在100年前那一場變革已然塵封,但經(jīng)過時間的發(fā)酵,歷史散發(fā)出更加迷人的味道。以100年為一個時間節(jié)點,辛亥革命就這樣生猛而鮮活地展現(xiàn)在我們面前。圍繞辛亥革命,從民國始迄于今,中國從來沒有停止過對這場變革的紀念、解讀、反思和沉潛。
曾記得,一個國家的國家博物館大門上醒目地鐫刻著:“只有一個國家的文化和歷史活著,這個國家才活著?!卑研梁ジ锩鼜膲m封的歲月中清晰地推在我們面前的,有思想者,也有出版人的責任。1912年,一部署名為渤海壽臣者的《辛亥革命始末記》,首次使用了辛亥革命的提法。此后,梁啟超、毛澤東、陳獨秀在其探尋辛亥革命失敗原因的宏文中,“辛亥革命”一詞均有表述。
從觀察者的角度看,我們可以認為,辛亥革命100年來,出版人責任的擔當從未缺席。鄒容的《革命軍》,陳天華的《猛回頭》《警世鐘》等,如挾風帶火,雷雹俱下;章炳麟的《駁康有為論革命書》,黃漢興的《回天手段》,盧信的《救苦救難》等,革命不易,建設更難。只不過,經(jīng)過100年時間的淬火,思想的打磨,我們的視角更多元,理解更深刻。100年后,關于辛亥革命的圖書已然蔚為壯觀,有全景式敘述歷史的,如《天變:辛亥革命紀實》《從辛亥革命到五四運動》《辛亥革命史》等;有口述歷史的,如《孫逸仙傳記》《中華民國開國前革命史》等;也有反思歷史的,如《辛亥:搖晃的中國》等。這是當代出版人責任和擔當?shù)某鱿?br/> 歷史是用來敘述的。往事越百年,今天,我們注意到越來越多的歷史故事包括浸潤鮮血的歷史橋段,出現(xiàn)了傳說、演繹、戲說,甚至誤讀。歷史傳著傳著就走樣了。
這不是歷史的過錯。正如英國文學史家圣茨伯里指出的:“歷史學家可以說謊,但歷史不行。”研究歷史就是在與過去對話,在這種對話中,保持主動并掌握話語權的是現(xiàn)在。遺憾的是,世俗的喧囂,擊穿了歷史的圍墻,當歷史被現(xiàn)在的人們輕松地演繹甚或成為一種談資,展現(xiàn)給我們的歷史就似是而非,它附麗在名和利的屋檐下,淋了個透濕;它成了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喪失了本真;甚至成了思維的口香糖,可以咀嚼、品味,卻難以下咽。中國現(xiàn)代歷史學家、國學大師錢穆先生在《中國歷代政治得失》一書中最后說:歷史終是客觀事實,歷史沒有不對的,不對的是在我們不注重歷史,不把歷史作參考。錢穆先生這句話燭照出中國近現(xiàn)代文化人書寫歷史、傳播歷史的一個縮影,值得當代學人和出版人警醒。
包括辛亥革命在內的歷史題材出版物,在綱舉目張中敘述歷史,有三種典型的話語方式:
還原歷史。歷史學研究者有個形象的說法:“空著雙手進入歷史?!本褪墙咏鼩v史,不帶特定的意圖,不限定特定的對象和主題等。學者易中天說得好:“把歷史從冰箱里取出來慢慢化凍?!?br/> 妙說歷史。易中天在談論自己“歷史其里、文學其表”的講座方式時,坦言:真實的不好看,好看的不真實,因此要有一個辦法解決這個問題,這個辦法我以為就是“妙說”。在快節(jié)奏的今天,歷史不能板著臉,不能無視對象就如同財務報表一般羅列歷史事件條目,它要以更讓讀者接受的方式呈現(xiàn)。
批判歷史。學者余秋雨講過一個觀點:批判像一塊粗糲的抹布,往往使擦拭的對象越加清晰亮堂。中國人民大學學者張鳴推出的《辛亥:搖晃的中國》被稱為“辛亥百年反思第一書”。張鳴說:“如果有人看了此書,不再像過去那樣, 把這場革命符號化,從歷史書的雷池里爬到了邊上,我就心滿意足了。”
清代魏源認為“執(zhí)古以繩今,是為誣今;執(zhí)今以律古,是為誣古”。今天,我們回望歷史,既不能庖丁解牛,大卸八塊;也不能囫圇吞棗,不明就里。可以思考的探索的還有很多。我們用中華兒女的情懷觀照辛亥革命百年歷史,用出版人的責任擔當觀照歷史類出版物,我覺得中山先生的一句話穿越了歷史的天空,至今仍然振聾發(fā)聵:“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