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來過和將要來到這片大陸的每一個人,置身此地是一種幸運。然而,與此同時,來到這里也就意味著你將肩負責任。
2011年12月,距離人類首次到達南極點,整整百年。一百年前,茫茫風雪中,是什么支持著阿蒙森、斯科特們在冰天雪地里義無反顧砥礪前行?拋開榮譽、夢想、勇氣或驕傲,內(nèi)心深處的原動力恐怕是人類最單純的渴求未知之心:門打開會怎樣?山后面是什么?地平線有多遠?正是這種對未知的好奇,讓我們走出家門,讓我們踏上旅途,讓我們直在路上。
從英雄時代開始,庫克、別林斯高晉、沙克爾頓等人都曾帶著這種好奇心一次次踏上探索南極的旅途,這種探索曾經(jīng)代表著人類最遠的足跡。今天,我們當中最無畏的探險家已經(jīng)將目光投向外太空,他們內(nèi)心的驅(qū)動與百年前的前輩息息相通。
而對于普通人來說,南極也是一個象征。在這個星球上,南極意味著遙遠
意味著神秘,意味著未知,也意味著夢想。普通人去南極的渴望和好奇心的沖動與當年的英雄并無二致。
1966年,Lars-Eric Lindblad林德布拉德開創(chuàng)的教育探險旅行讓南極不再僅屬于探險家,大眾也可以有機會圓自己的南極夢。林德布拉德曾因倡導生態(tài)旅行獲得瑞典“皇家北極星騎士勛章”等多項榮譽,也曾被Travel&Leisure雜志評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20名探險家之一。很多人認為,南極是最后一片凈土、人類的圣地、要嚴格保護起來,不容許一個人來;而林德布拉德則認為,“我們無法去保護一個我們根本一無所知的東西”。他堅信,人們的親身經(jīng)歷才是最好的教育,這種教育可以讓人們真切地體察南極環(huán)境的特殊性,才有可能進一步認識到南極在全球生態(tài)系統(tǒng)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如今,他所開創(chuàng)的以專家組成的探險隊已經(jīng)成為南極郵輪的標配,這種富于教育性的探險旅行也演變?yōu)槟蠘O游的主流。
1991年,為了更好地協(xié)調(diào)互助,七家倡導環(huán)保及負責任旅行的南極旅游運營商聯(lián)合成立了國際南極旅游組織協(xié)會(IAATO)。至今,全球超過一百家機構(gòu)參與其中。IAATO的一個主要職責就是為從業(yè)者提供一個平臺,一起探討如何協(xié)調(diào)配合、如何監(jiān)督,如何提高標準以更好地保護南極。IAATO最初為游客和運營商制定的準則也已成為南極公約的部分條款指導來南極的旅行者和非政府旅游機構(gòu)。
由于林德布拉德們和IAATO的存在,從一開始,南極旅行就和教育、環(huán)保密不可分。旅行直被認為是人與人之間、人與地方之間彼此溝通了解的最好方式??茖W家將南極面臨的問題以數(shù)據(jù)的形式理性地呈現(xiàn)給大家,旅行者則會以感性去切身體會并與大眾分享這個大多數(shù)人還十分陌生的地方,讓我們不由得思考南極和保護南極究竟意味著什么。
對于來過和將要來到這片大陸的每一個人置身此地是一種幸運。然而,與此同時,來到這里也就意味著你將肩負責任。相信聰明善良的你一定會心懷尊重,以一種對旅行目的地的環(huán)境、文化、社會都有益的方式展開旅行。在南極這個極為特殊的地方,尊重和負責又意味著什么呢?
不要和可愛的動物搶石頭
環(huán)境污染和垃圾處理,當前已是一個世界性的難題。因此,不留下任何垃圾是最基本的責任。實際上,不僅不能主動扔垃圾或雜物,無意遺失東西也是要盡力避免的。登陸的時候,帶的東西越少越好。如果一定要用輕薄的塑料袋、防水袋、或者戴容易被風吹走的遮陽帽,那么你就更要小心謹慎地管理自己的物品。在南極的大風下,丟了東西事小,污染環(huán)境事大。此外,IAATO規(guī)定,所有登陸人員不得在野外排泄,禁止燃燒任何物品,不得在石頭或建筑上涂鴉“到此一游”。
還要注意的是,不要帶走任何東西,哪怕塊石頭。來南極之前,甚至身在南極的時候,我個人就接到很多朋友的短信,拜托我從南極帶石頭回去。而根據(jù)IAATO的要求,游客是不能帶走諸如石頭、化石等在內(nèi)的任何東西的。實際上,南極大陸裸露的地方本來就少,石頭是很多種企鵝筑巢求偶的必需品,和那么可愛的動物搶石頭,從感情上也很難說服自己吧。
對當?shù)匚幕o予尊重
尊重來自了解和理解。在去南極之前,最好盡可能充分地了解當?shù)氐那闆r,歷史、環(huán)境、地質(zhì)、天文、多多益善。事實上,南極的原住民是動物,是企鵝,是海豹,是鯨魚,到了這里,就要牢記自己客人的身份。如何和動物們相處?原則上就是把主動權(quán)交給這些主人。上了岸,你不能擋在企鵝們的路徑上,離企鵝的距離不能短于五米。如果你想更近,守株待兔是惟一的辦法:在偏離企鵝行動路徑的地方坐下來,不一會兒幾只企鵝就會走到離你不到一米的地方,疑惑地看看你,開個小會,然后施施然視人于無物款款晃開。當然,高聲喧嘩、投喂動物甚至擁抱企鵝,這些都是絕對不被容許的。
做南極的大使
南極,是一片神奇的地方,來的人都會被它震撼,或許是被它純粹的美,或許是被這里生命和自然的關(guān)系,或許是被自己在彼時彼刻看到的自己和那些觸動。獲得這樣的感受如同天賜。每一個來過的人,每一個被南極打動的人,都會珍惜這樣的感受和這樣的聯(lián)系。對于來過的人,南極,不再是一個遙遠的地名,一個虛無的夢想,一個籠罩著光環(huán)卻面目不清的圣地,它,就在和你相遇的一刻,變得實實在在。它博大堅強,美麗脆弱,大美無言,大音希聲,讓每一個有幸體會的人都心甘情愿責無旁貸地成為它的大使它的發(fā)言人。
今天,南極最大的威脅確實來自人類,但或許不是來自游客對天堂般美景的渴望,而是來自人類活動所造成的氣候變化以及臭氧層空洞,來自我們對于獲取無主資源的貪婪。
參與極地領(lǐng)袖項目
2041,是一個在南極會被經(jīng)常提起的年份。那一年,有關(guān)環(huán)境保護和限制各國在南極采礦的《南極洲條約環(huán)境保護協(xié)議》(馬德里條約)將要失效。到那時,人們將會決定是否延續(xù)這個條約。如果這個限制被打破,那么可以想見各國各利益集團對于能源財富的貪欲和攫取才是圣地真正的夢魘。
“2041”也是第一個徒步南北極點的探險家羅伯特·斯旺(Robert Swan,OBE)成立的組織。在過去二十多年中,這個組織一直希望通過自身行動,盡可能地影響今天的年輕人和未來的決策者們,讓他們意識到南極的壯美和獨特,激發(fā)他們真正投入精力和時間去尋找更清潔的能源策略,去影響政策制定。希望通過民間的努力和不斷擴大的影響力,在2041年的時候,這股力量能夠推動條約繼續(xù)維持下去。
自上世紀90年代初,羅伯特·斯旺自己籌資并說服相關(guān)政府提供協(xié)助,耗費近七年的時間清理了南極喬治王島別林斯高晉站周圍共計1500噸的垃圾。2003年,“2041”發(fā)起了南極極地領(lǐng)袖項目。2008年,“2041”又在南極建立了第一個完全由清潔能源支持運行的南極教育站點E—Base。同年,該組織還發(fā)起了以“清潔能源之旅”為主題的環(huán)球航行項目,激發(fā)各大洲企業(yè)家和學生的環(huán)保行動。到目前為止,已經(jīng)有四百多名有影響力的商業(yè)領(lǐng)袖、教師、學生和青年領(lǐng)袖參與到極地領(lǐng)袖項目中。在從南極回來之后,項目參與者無一不成為積極推動南極保護的環(huán)保公益分子。更有很大部分人將南極保護和環(huán)境改善與自己的事業(yè)緊密結(jié)合,從商業(yè),政策和教育等角度帶來更大范圍的影響。
新的起點
事實上,每一個去過南極的旅行者在回到自己的日常生活后,往往會更積極地宣傳低碳生活,并且更積極地推動可替代清潔能源的進展。新生活方式加上新能源,這可能才是解決南極問題的那把鑰匙。
對于南極這樣的目的地來說,行程結(jié)束負責任的旅行卻未盡于此。實際上,它往往會成為一個新的起點——這是責任,也是榮幸。
而對于真正去過南極的人來說,也許不需要說這么多,他們已經(jīng)開始這么做了。因為南極不僅僅是另一個地方,它更像是個載體——你將自己置身其上,它就會將你慢慢淹沒,然后它會改變你,你的思想和你對生活的看法。而從你踏上這片土地的那一天起,這改變,就已經(jīng)悄然開始了。
●比利時人克里斯蒂是我們此行船上的攝影師,她本來是某食品公司的經(jīng)理。她的攝影完全是無師自通。自從1998年第一次來到南極,她就決定追隨自己的夢想爭取到南極的探險郵船工作。為此她努力了十年,終于成為了船上的一名探險隊員。2008到2009年,她每年有三個月在南極做探險隊助理、撰寫博客、駕駛登陸艇。為了給一個救助南極的基金會募捐,每一個行程她都會制作一張照片的CD,目前已經(jīng)大概貢獻了一萬多美元的銷售收入。在船上的時候,克里斯蒂是最辛苦的人之一,大家登陸的時候她拿著相機記錄,有時候她要站在冰冷的海水里拍攝。別人都休息的時候她要拍落日、拍水鳥,要編輯照片、制作CD。有一天拍落日,全副武裝的我在風中瑟瑟發(fā)抖,而我旁邊的克里斯蒂卻穿著單衣,沒有手套也沒有帽子。也許,在那個時候,她眼里心里只有滿天的彩霞和漸漸橙紅起來的雪山。
●2041,是一個在南極會被經(jīng)常提起的年份。那一年,有關(guān)環(huán)境保護和限制各國在南極采礦的《南極洲條約環(huán)境保護協(xié)議》(馬德里條約)將要失效。到那時,人們將會決定是否延續(xù)這個條約。如果這個限制被打破,那么可以想見各國各利益集團對于能源財富的貪欲和攫取才是圣地真正的夢魘?!?041”也是第一個徒步南北極點的探險家羅伯特斯旺(Robert Swan.OBE)成立的組織。
●南極日落,紅霞漫天。南極,在此時就是一把鑰匙,此刻,通往天堂的門在你面前打開,你聽到宇宙的心跳,你感到宇宙的存在,力量,美,震顫的喜悅,你感到生命的卑微和偉大。此時,南極,不僅僅是一個地方,它更像是連接你和家,和宇宙母親之間的臍帶,它是一個出口,一個入口,它是通向天堂的階梯、拾級而上,你進入一個懷抱,燦爛、溫暖、寧靜、幸福、平安、歡喜。
●戶外探險提示
目前經(jīng)營南極線路的船不少,其中很多都是IAATO的成員。因為IAATO在環(huán)保方面有很多嚴格而具體的要求,比如,船上污水和廢物的處理,除了部分生活污水可以排在南緯60度以北,其余所有垃圾都要帶回南美洲的烏斯懷亞。違規(guī)的機構(gòu)不能保持會籍。IAATO成員還有責任匯報自己看到的破壞環(huán)境的行為。比如,看到某些科考站在海灘亂扔煙頭,看到有人自己駕船來南極放狗抓企鵝,看到從事非法捕撈的漁船,看到山體滑坡等環(huán)境變化,又或者企鵝數(shù)量急劇減少等,他們都有義務(wù)報告。另外,關(guān)于登陸的情況,什么地點、什么時間、多少人登陸都要被準確地記錄,然后書面報告IAATO,而每次登陸的旅客人數(shù)都不能超過一百人。IAATO會據(jù)此評估某一登陸地點是否人流過多而影響環(huán)境的可持續(xù)性。
即使是IAATO的會員,每個公司在滿足最低要求之外,在環(huán)保等方面也有可能有自己更高水準的額外要求。比如,由于船主摩納哥王子阿爾伯特是環(huán)保主義者,銀海郵輪在環(huán)保方面就走得更遠,他們在船上給游客配備的水杯都使用了鋼制水瓶,而不是普通標配的塑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