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新時期以來，從文學史重寫的浪潮、文學評價標準的討論，到對各種文學獎項的種種質疑，愈來愈顯示出當代文學批評的一種危機。文學批評到底哪里出了問題?可謂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文學批評在某種意義上是對文學秩序進行規(guī)約的一種努力，它的研究對象無疑是文學生產，更多地是對作品的文學性進行指認和評估，因此，文學批評的整體運作要能契合文學生產的機理，深入文學生產的腹地，那么文學批評才能行進在可規(guī)范、客觀的軌道上，否則將謬之千里。概括而論，文學批評的整體運作最重要的莫過于文學批評價機制，文學批評機制的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部位的缺失都將導致其滑離文學生產場域，或與評估對象的真實狀態(tài)揚道分野。從這個意義上說，找到文學批評機制中與文學生產場域中咬合、交鋒最為密集的環(huán)節(jié)是探討文學批評問題的關鍵所在。在我看來，這個環(huán)節(jié)就是閱讀選擇。
　　文學批評機制如果從社會學“機制”的涵義來理解，實際上應包括批評機構、批評標準、批評范圍、批評方式、批評結果等諸多因素和環(huán)節(jié)在內的整個文學批評構成的過程，是各個因素和環(huán)節(jié)相互作用、相互協(xié)調的有機運行方式。所謂閱讀選擇，簡單地說是指在文學閱讀和批評行為的過程中，閱讀和評價主體對于文學作品的選擇態(tài)度和選擇方式。閱讀選擇處在批評主體和批評客體的中間地帶，是一個重要的樞紐和鏈條，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批評范圍和批評結果。如果選擇態(tài)度和選擇方式差距較大，閱讀視野將會呈現(xiàn)出很大的差異性，評估結果當然會因此有所不同，接下來批評主體之間的相互抵牾也自然在情理之中。這本是一個簡單的道理，但問題在于，閱讀選擇往往被不少學者當作是批評的具體方法，沒有把它置于文學批評機制中進行分析和研究，更沒有從實踐的角度予以引導和建構，以至于在一定程度上造成文學批評的指向四分五裂，難以統(tǒng)一。當然，我們并不是試圖建立一個一統(tǒng)江湖的評價體系，百家爭鳴本來就應該成為文學批評的常態(tài)。但過于失去向心力和統(tǒng)一性的批評機制，過于零散化和碎片式的評價方式，過于失去威信力和公信度的評價結果，卻造成了批評秩序的紊亂，即使把這種評價結果以文學史的方式書寫下來，也可能是一種虛擬的文學秩序，并將招致不同方向的話語抵抗，繼續(xù)形成文學批評的孱弱病相。
　　閱讀選擇的不斷分化和多元轉向，造成了傳統(tǒng)批評體制的運行失靈。1980年代是一個讓很多人回憶的文學時代。也是一個文學批評與文學生產共謀的文學時代。這個時期以及以往的文學批評機制，盡管其中的評價標準、評價機構等因素存在時代的限制，但評價機構、評論家、一般讀者閱讀選擇的取向和范圍的差異性并不大，獲獎作品與社會反響基本上形成互動，以文學史方式劃分的文學秩序更是少有質疑，盡管也出現(xiàn)諸如重寫文學史的討論和實踐，但相對來說對主流文學評價機制也沒有形成太大的撼動，文學批評機制擁有的權威性、公信力依舊維持著它的良好運轉。但是，這種態(tài)勢并沒有運行太久，隨著文學生產的日益復雜化和擴大化，人們生活價值觀念和文化文學觀念的不斷多元化，閱讀選擇便有了廣闊的空間和適當?shù)睦碛?，于是文學批評機制發(fā)生了重大變化，并日益暴露出難以駕馭全局的無力之感。特別是網絡盛行以后，文學的傳播媒介發(fā)生了根本革命，創(chuàng)作的大分化時代也隨即到來，一時間網絡寫手風行天下。更為重要的是，網絡作品的流行吸引和培養(yǎng)了大批讀者，并很快成長為“偶像寫手”的“粉絲”，網絡作家也干脆專門為其“粉絲”而作，保持和穩(wěn)固了一批忠實的讀者群。如此一來，閱讀選擇變得更為復雜，在相當多的情況下，網絡作品不是評論家、批評機構等重要評論主體的閱讀選擇，許多文學獎項甚至于年度選本并不包括網絡文學。當然，“粉絲”們并不買這個賬。同樣的情形仍舊出現(xiàn)在流行的一些通俗文學，盡管雅俗文學的對立關系早已松動。而這一切。從文學批評機制運轉的行為因素進行考察，閱讀選擇是評價機制運轉出現(xiàn)異常的首要原因。
　　其實，閱讀選擇是社會文化和文學發(fā)展進程中必然和正常的現(xiàn)象，也是文學批評機制內部調整和改善的重要路徑。對于整個文學評價的公正性和客觀性有著內在的促進作用。但問題在于，盡管閱讀選擇日益分化，但批評機制中的其它因素卻依舊保持著原來的面目，依舊按照原來的目標、標準和方式進行評估，這就等于大大縮小了所評估作品的讀者群。即使排除市場利益等非文學因素的干擾而指認的評估秩序。也往往因為作品沒有廣泛地被關注、被了解而遭到冷落甚至抵觸，評價的權威性和公信力無從建立。有學者已經指出，目前已出現(xiàn)了專業(yè)讀者、大眾讀者和網絡讀者之間的較為嚴重隔膜，主要是專業(yè)讀者與二者之間的隔膜。我們一方面承認當下文學生產是以讀者消費為主導的，另一方面又對這種閱讀選擇置若罔聞或無所適從，由此而形成的尷尬使得文學批評話語越來越囿在“圈子”以內，因此如何適應文學批評機制中的閱讀選擇變化，弱化和消除評價行為中的“隔膜”現(xiàn)象，是當前文學批評過程中需要特別關注的問題。
　　
　　二
　　
　　盡管在理論上批評的主體是多層次的，包括專業(yè)讀者、一般讀者等，但在實踐中文學批評的聲音和評估秩序的確定主要是專業(yè)讀者所為，院校學者和文學批評家(官方機構、文學刊物的文學評估也多由他們參與1的評判可以說基本就是文學批評的主要話語。一般讀者只是文學生產的消費者，對于他們的閱讀選擇，文學批評只有尊重的權利，最多也只是進行分析研究和溝通引導，因此，應對和解決閱讀選擇造成的種種問題，只能靠專業(yè)讀者，或者說只有專業(yè)讀者調整自身的閱讀和研究行為，適時調整文學批評機制中的部分環(huán)節(jié)運轉，才能緩解閱讀選擇帶給文學批評的壓力。如果從閱讀和研究方式來考察，我覺得以下幾個方面的問題是值得注意的：
　　其一。從研究的角度擴大閱讀選擇。從文學批評主體的角度來看，文學批評家的閱讀應該更多地隨著一般讀者的選擇而選擇，只有這樣其閱讀視野才能做到與一般讀者的同步性，才會擁有學術意義上的批評資格，才可能引起一般讀者的回應。才可能憑借自身的發(fā)現(xiàn)能力和審美能力獲得權威的公眾認證，從而建構文學批評的公信秩序，而不是憑借專家的話語平臺進行不及物的印象議論。而現(xiàn)實情況遠非如此，許多專業(yè)讀者多年來留守自己固定的閱讀和研究陣地，不去過問一般讀者的閱讀選擇，甚至還帶有學術封閉的抵觸情緒，在一般讀者閱讀對象的評判中主動選擇了失語。更為糟糕的是，一般讀者在閱讀愉悅、審美引導、精神提升等方面得不到專業(yè)讀者的話語支持，便會質疑專業(yè)讀者的批評能力和批評水平，從而大大削弱了批評家學術陣地的影響力，并引發(fā)整個文學批評機制運轉的阻滯效應。
　　其二，從接受的角度調整評述方式。當然，并不能要求每一個專業(yè)讀者調轉研究方向去密切關注一般讀者的閱讀選擇，其實，也并不是沒有專業(yè)讀者去研究一般讀者的閱讀選擇。近年來，也有不少專家學者已經關注這種閱讀分化。并從不同的角度對一般讀者關注的作家作品進行了探討，積累了一些研究成果。但值得注意的是，這種研究成果往往不能引起一般讀者的關注和回應。實際上出現(xiàn)了文學批評與批評對象的大多數(shù)讀者之間的疏離和隔膜。我覺得，造成這一問題主要的原因之一是批評家的評述方式。專業(yè)讀者多集中在院校和研究機構，用“學院派”的評述方式闡釋著他們對文學的評價。如果從一般讀者的接受來看，這些話語太“學究”氣，太“僵硬”化，一般讀者難以讀懂，學者們的聲音多在自己的“圈子”內封閉回轉，不能有效與一般讀者的評價聲音形成和音，于是。一般讀者并沒有受到專業(yè)讀者批評的影響，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閱讀和理解，那么，文學批評機制在這個環(huán)節(jié)上根本沒有效運轉起來。
　　其三，從實踐的角度調整批評的指向。閱讀分化的加劇，文學的邊緣擠壓，更需要重樹批評的威信，更需要提升批評家的公信力，然而，社會上對文學批評尤其對批評家的指責不絕于耳。原因當然是多方面的，在我看來，一個重要的原因是，面對日益復雜的文學生產和不斷涌現(xiàn)的文學現(xiàn)象，文學批評的“介入力”不夠。從實踐層面上引領的力量較弱。當然，文學批評的目標和指向并不一定要求去“指導”文學創(chuàng)作。但面對紛繁的文學現(xiàn)場和積淀已久的當代文學，時代要求當下文學批評能有一種穿透的審美能力，從實踐的角度給當下的文學創(chuàng)作帶來某種影響。然而，當下的文學批評顯然對此準備不足或力不從心。新世紀以來，已有一些年輕批評家正在提升文學批評對創(chuàng)作實踐的影響力。以其文學批評指向的調整影響著當下文學批評機制的悄然轉型。
　　其四，從傳播的角度提升闡釋能力。面對閱讀分化，文學批評界需要更強的聲音去輻射文學生產領域和一般讀者。這就涉及到批評話語的傳播問題。只有把批評話語擴散開去，才能被認知、了解和接受，才能使主張的文學評判秩序得以建構和確立，促使批評機制運轉的良性循環(huán)。文學批評話語要能被廣泛傳播和接受，從根本上說，要具備足夠強大的闡釋能力。在閱讀分化的今天，文學批評的闡釋能力顯得尤為重要。我們注意到，盡管閱讀分化，仍有不少一般讀者關注所謂“純文學”和“經典”作品，不斷討論茅盾文學獎和魯迅文學獎等獎項的獲獎作品，這時就需要批評家提供具有“經典”意義上的批評闡釋文本，讓讀者認可和信服，以期引起他們的互動反應。然而，從目前的批評狀況看，文學批評整體上還不擁有這樣的足夠闡釋能力。我們一般會把文學作品影響力的弱化歸結于作家作品本身和社會的其它原因。并能列出讓人感到可信的種種證據(jù)，但誰又能保證這與文學批評的闡釋能力沒有關系呢?一方面是一般讀者的閱讀分化，另一方面是專業(yè)讀者的闡釋能力弱化，當然文學批評機制就不可能有效運轉。如此一來文學評判結果的社會認可度便可想而知了。
　　文學批評機制是一個需要協(xié)調互動的運動系統(tǒng)，一個因素的變化就可以引起整個機制運轉的復雜變化。專業(yè)讀者作為文學批評機制中最為重要的批評主體，如果不能適時而動。不能跟進文學發(fā)展的態(tài)勢，文學批評機制便會陷入僵硬和阻滯的狀態(tài)，這也是我們更多地從專業(yè)讀者的角度考察問題的原因，而相對于一般讀者的閱讀分化，專業(yè)讀者自身的閱讀選擇也是文學批評機制中一個重要的可變因素。
　　文學批評機制中批評主體的構成也不是單一的，盡管專業(yè)讀者發(fā)揮著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一般讀者、各種傳播媒介等也在文學批評中不時發(fā)出自己的聲音，共同構成了眾聲喧嘩的批評話語。與一般讀者的閱讀選擇不同，專業(yè)讀者在關注一般讀者閱讀對象的同時，一般不應憑興趣選擇閱讀、研究的對象，也不應該為遷就一般讀者而喪失文學批評的獨立品格和學術指向。特別是在文學也成為市場賣點的時代。文學批評如何能夠堅守學術品質，維護正常文學批評機制中的學術品味，從真正學術研究的角度進行閱讀選擇，已成為當下文學批評中不容忽視的重要問題。
　　當然，傳播媒體對文學批評的介入和關注，已成為當下文學批評機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對于文學傳播和闡釋也起著重要的促進作用。但在市場和消費的文化氛圍里，很多情況下媒體的閱讀選擇與批評家的閱讀選擇有著較大的差異性，媒體特別是新聞媒體、娛樂媒體更多關注的是“熱點”和“賣點”，它對文學的“閱讀”多在尋找市場意義上的“興趣點”，而真正的文學批評關注的是作品的文學品格，探討其承栽的文學審美信息和蘊含的文學、精神意義。因此，很多情況下媒體的“閱讀”并不是文學意義上的“閱讀”，在此意義上的文學批評有時也是一種“偽批評”。專業(yè)讀者如果能使真正的文學批評成為批評話語的主導，而不是由傳播媒體的宣揚所引導，那么文學批評機制尚可以運轉在正常的批評軌道上。然而，目前的文學批評狀況卻不盡是如此。在不少情況下，新聞、娛樂等媒體卻引導了專業(yè)的文學批評，使得一些專業(yè)讀者聞風而動，介入“時尚”的文學批評。在我看來，這是當下文學批評最令人沮喪、最亟待改善的問題。
　　舉個例子來說。對新時期小說的批評是當代文學批評的重頭戲，很長時間以來，各種文學批評主體都以不同的批評方式和話語形式對小說進行評判，各種媒體也從不同的視角對小說予以解讀，共同構成了當代小說繁榮的文學勝景。新聞、娛樂等媒體也從社會視點和文化事件等角度予以評說，并藉其傳播的優(yōu)勢迅速影響觀眾和讀者。在1990年代以來的小說批評中，短篇小說一直被認為是一個衰退的小說文類。相當多版本的文學史教材都對短篇小說用了“衰退”、“衰落”等字眼，認為短篇小說在十七年時期處于“長期繁榮”的發(fā)展狀態(tài)，新時期開始后至少在頭10年中，短篇小說依然稱得上引人注目。自1980年代中后期以來，短篇小說大勢已去，并長期處于“不景氣”狀態(tài)。相對于中長篇小說而言。對新時期短篇小說的整體深入研究要少得多，很多是對某個作家的短篇小說進行評點以及一些泛泛的印象式概括評論。現(xiàn)在的問題是。一方面說新時期文學出現(xiàn)了轉型和突破，是一種近乎質變的發(fā)展，這里面當然也包括短篇小說：另一方面又評判短篇小說的“衰退”。盡管角度有所不同，但從文學批評意義來考察，這種評判本身就是一種悖論。而這個“衰退”的用語。我覺得更像來自于社會媒體的判斷。那么，新時期短篇小說是否存在真正文學批評意義上的“衰退”呢?耐人尋味是，即使很有自信的作家和評論家對短篇小說從來沒有小覷，幾乎一致認為短篇小說在敘事技術層面上具有更高的要求，“短篇最要技巧”，“短篇是技巧的運動”。20世紀中國文學史上也曾出現(xiàn)過魯迅、沈從文、張愛玲、馮文炳等作家的經典短篇小說。從十九世紀到現(xiàn)在的歐美文壇，短篇小說一直具有活力。如果說“最能體現(xiàn)敘事技巧”的短篇小說是“衰退”的。那么中長篇的興盛是不是真正文學意義的“繁榮”呢?實際上，如果真正地去閱讀短篇小說就不難發(fā)現(xiàn)，新時期短篇小說的創(chuàng)作水準并沒有衰退和下滑。進入新時期以來。短篇小說創(chuàng)作步入了一個藝術變化和創(chuàng)新的重要發(fā)展階段，其藝術形式的諸多因素如人物、情節(jié)、結構、語言、敘事方式等都發(fā)生了顯著的變化。形成了20世紀以來藝術表現(xiàn)形式最具有顯著特點的一個重要階段。發(fā)育、生成和積淀了豐富的、新的審美經驗，對同時期的其它文學形式產生了重大的影響。從作家作品來看，賈平凹、莫言、蘇童、鐵凝、李銳、韓少功、王安憶、遲子建、潘向黎、劉慶邦許多作家都創(chuàng)作出許多優(yōu)秀的短篇，并都出版了短篇小說集。新世紀以來。更有一大批年輕的小說家以其作品的創(chuàng)新和銳氣呈現(xiàn)著不俗表現(xiàn)。因此，新時期短篇小說的“衰退”，是一種虛擬意義上的衰退。
　　那么，對于短篇小說的批評何來“衰退”之說?我覺得這與批評家的閱讀選擇有關，而這種選擇又與媒體的關注相連。很長時間以來的文壇，短篇小說不能像長篇甚至中篇小說可以吸引媒體的關注，也很難帶來某種市場的利益，社會媒體、出版商當然不會去關注這樣一個安靜的文體。如果從這個角度與中長篇小說相比，短篇小說只能是被“冷落”和“衰退”了，而這純是媒體的一個判斷。社會的浮躁風氣和利益驅使，或者是文學批評家的“偷懶”，使得不少批評家去追逐媒體的判斷來選擇閱讀對象，于是對短篇小說文體幻想的“衰退”出現(xiàn)了。文學批評家這種閱讀的忽略。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文學批評機制的某種疏漏，甚至造成了一個時代的文體偏見。
　　閱讀選擇只是影響文學批評機制的重要因素，其本身也會受制于社會文化、政治經濟以及文學生產等諸多因素的制約。文學批評機制的整體建構和運轉。也會對閱讀選擇等不同的因素和環(huán)節(jié)產生重大的影響。對于當代文學批評而言，需要批評機制的完善和建構，更需要批評主體的有效批評行為和獨立的話語品格，而這需要包括一般讀者和專業(yè)讀者在內的每一個閱讀者對文學的良知、熱愛和承諾。
　　
　　注釋：
　　[1]羅貝爾·艾斯卡皮，《文學社會學》，于沛選譯，浙江人民出版社，1987年8月版，158－159頁。
　　[2]彼埃爾·布厄迪爾，《信仰的生產：為符號商品經濟而作》，選自《大眾文化研究》，陸揚王毅編選，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01年7月版。
　　[3]朱國華，《文學經典化的可能性》，《文藝理論研究》，2006年第2期。
　　[4]欒梅健，《兄弟：一部活生生的現(xiàn)實力作》，《文藝爭鳴》，2007年第2期。
　　[5]張麗軍，《“消費時代的兒子”——對余華(兄弟)“上海復旦聲音”批評》，《文藝爭鳴》，2008年2期。
　　[6]?？?，《規(guī)訓與懲罰》，楊遠嬰翻譯，三聯(lián)書店，1099年版，218頁。
　　
　　(作者簡介：郝敬波，男，江蘇徐州人。山東師范大學文學院博士生，徐州師范大學文學院講師，主要從事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
　　本欄責任編輯　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