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春的時(shí)候,村里來了爺倆,說是河南那邊的,兒子二十三四歲,父親小六十,背著鋪蓋卷、鋁鍋,提溜著塑料桶、鐵鏟、鉗子等物品。兒子還背著把二胡,剛開始以為是說書唱小曲的,卻不是,找到村長(zhǎng),說是要租種村南柳葉河北岸的那片沙灘地。村長(zhǎng)一聽,含糊都沒含糊,成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談好了租金,簽了個(gè)合同,摁上手印,爺倆就去了。
這片地大約二十來畝,甚至更多,土質(zhì)不太肥,不大好長(zhǎng)莊稼。以前還有人種,這幾年,隨著外出打工的人不斷增多,留在村里的那些老人婦女好地都侍弄不過來,便漸漸撂荒了,夏天,狗尾巴草和柳毛子長(zhǎng)得高過成人的腰。蒼蠅起舞,蚊子亂飛。
沒想到,這爺倆竟相中了這塊地。
爺倆來到地頭上時(shí),已是傍晚了,夕陽剛剛落下,晚霞將西天抹成一片胭脂紅。
沙家溝子村上,炊煙裊裊升起;阡陌上,小媳婦提著花包袱走娘家歸來;村口,牧童甩著鞭花,趕著擁擠的羊群歸圈;街巷里,母親喚著孩子的乳名,要貪玩的孩子回家。此情此景,真像一篇散文,一幅畫。
兒子支起從不遠(yuǎn)處的柳葉河邊撿來的三根枯樹枝,吊起鋁鍋,倒上從河里提來的水,點(diǎn)上火。兒子坐在靠火的一頭,隔一會(huì)兒,就朝火里添幾根樹枝。藍(lán)煙輕輕飄散,火苗不停地舔著鍋底,也映著兒子的臉。鍋里先是冒出了熱氣,嗞兒?jiǎn)陜旱仨懀曇舨粩嗉哟?,然后沸騰了。兒子拿起一把面條,下進(jìn)去,吹著撲面的熱氣,用筷子攪了攪,看著火,繼續(xù)燒。
這當(dāng)兒,父親背著手,在這片沙灘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