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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華學堂因清文宗咸豐御筆“清華園”而得名,如今這塊匾額被置于了工字廳之上,昔日的皇家園林成為了學校領導的辦公場所。4月10日,清華大學黨委副書記鄧衛(wèi)在此處雅室接受了《中國經濟周刊》記者專訪。
“去行政化”重在辦學自主
《中國經濟周刊》:在《國家中長期教育規(guī)劃》中明確提出要“全面提高高等教育質量”,到“2020年建成一批國際知名、有特色、高水平的大學”,根據這一要求,清華大學要躋身世界一流大學,還要做些什么?
鄧衛(wèi):對于躋身世界一流大學,清華的總體戰(zhàn)略是“三個九年,分三步走”,即第一個九年(1994—2002)調整結構,奠定基礎,初步實現向綜合性的研究型大學過渡;第二個九年(2003—2011)重點突破,跨越發(fā)展,力爭躋身世界一流大學行列;第三個九年(2012—2020)整體推進,全面提高,努力在總體上達到世界一流大學水平。
每個階段都有階段性的目標,我們2011年已經實現了自己的階段性目標。
即將進入第三個九年,清華要想全面達到世界一流大學水平,占據世界領先位置,還有一些關鍵問題須進一步努力:
第一是大力提高人才培養(yǎng)質量,要培養(yǎng)高素質、創(chuàng)新性的人才,提高學生的創(chuàng)新能力。
第二,使我們的學術水平在國際上擁有更廣泛的影響力,取得一批原創(chuàng)性的重要成果。中國現在的經濟規(guī)模占據了世界第二,但還不是世界強國,主要表現為自主創(chuàng)新能力弱,而這又受制于基礎研究的能力,因此我們更要重視基礎研究和尖端科學領域的研究。
第三,加大改革的力度,目前我們的管理體制中還有許多不適應新形勢新任務的體制機制障礙,比如現在經常被拿出來討論的大學“去行政化”問題。
《中國經濟周刊》:清華會否將“去行政化”作為改革的方向之一?
鄧衛(wèi):“去行政化”這個概念總體是對的,但不能片面地理解為“去行政化”就是去掉學校的一切行政級別,去掉學校的一切行政管理的機構和崗位,這是不對的。因為學校是一個組織,任何組織都需要管理,而管理就要有相應的部門,就要有不同層次的管理崗位。
“去行政化”的關鍵是要按規(guī)律辦事,即按教育規(guī)律、按人才培養(yǎng)規(guī)律辦學,按大學發(fā)展的自身規(guī)律來處理事務,這才是“去行政化”的要害所在。
具體到措施,主要是對內對外兩個方面。一方面對外,學校要主動向社會宣傳,達成全社會的共識,即大學是一個學術機構,不是一個行政單位。大學有自身的發(fā)展規(guī)律,從政府到百姓,從媒體到社會各界,都要尊重大學的辦學自主權,管理部門要減少對大學的行政干預,讓大學擁有良好的發(fā)展環(huán)境和寬容的社會輿論環(huán)境。
另一方面對內,要從教學、科研、行政、后勤等多方面進行體制機制改革,使大學更好地為教學、科研服務,為教師、學生服務。要探索構建現代大學制度,關于現代大學制度每個國家都要根據自己的特色而定,沒有一個模式能拿來克隆,美國、日本、俄羅斯的大學管理制度都各不相同,我們的現代大學制度也要根據中國的國情,同時借鑒國外成功大學的經驗來建立。要完善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充分發(fā)揮教授和學術委員會的功能,充分調動教師和學生民主參與的積極性,科學決策,依法治校。
兩岸清華都是中華榮耀
《中國經濟周刊》:提起清華百年,就不由得讓人想到清華的近鄰北京大學,這兩所大學的各自使命和競爭點有何不同?
鄧衛(wèi):清華、北大是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就好像“雙子星座,交相輝映”。而且在世界上也有不少這樣的例子,像美國的哈佛、麻省理工學院,英國的牛津、劍橋等。這也是高等教育強國所應有的表現,不應該是一枝獨秀,一花獨放。必須有一批名校、有若干卓越的學校,通過競爭促進發(fā)展。清華、北大在中國承擔著引領中國高等教育發(fā)展的使命。
清華和北大在歷史上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甚至在西南聯大時期,清華和北大、南開還曾合并為一校,共同創(chuàng)造了一段戰(zhàn)時教育的輝煌。在1952年的高等教育院系調整中,清華大學原有的文、法、理三學院,幾乎全部調整到北京大學,而北京大學的工科院系調整到清華,由此形成的學術淵源和文化傳統是兩校共同的驕傲,這也是和國外的“雙子星座”不同之處。
《中國經濟周刊》:您如何定位大陸清華和臺灣新竹清華的關系?
鄧衛(wèi):兩校同根同源,梅貽琦校長曾經是我們兩校共同的校長,“自強不息、厚德載物”是我們兩校共同的校訓,“行勝于言”是我們兩校共同的校風。我去臺灣訪問的時候,看到新竹清華還在校內專門做了一個二校門的縮微版,就是希望把清華的傳統在寶島臺灣繼續(xù)生根發(fā)展。
不過,兩校的學科結構不同,政治文化背景更不一樣。不同的辦學方法只要能服務于科技、文化、教育的發(fā)展都是應該肯定的。兩岸清華雖然地處兩地,但是都以自己辦學成就為中華民族贏得了榮耀。
《中國經濟周刊》:去年清華大學邀請全球領域的一流學者對清華的某些學科進行了專業(yè)的國際評估,通過這次評估是否發(fā)現了一些問題,有無具體的改進措施?
鄧衛(wèi):評估專家都是隨機聽課和隨機與師生交流,不用事先打招呼,完全客觀真實并附有書面中肯的評估意見。通過十幾個學科的評估,我們也確實發(fā)現了一些問題,這些問題可能是以前感覺到了,但不那么深刻,或者有些隱藏住了,沒有發(fā)現,又或是有些問題發(fā)現了,但是通過評估鑒定后調整了改進的力度。
所謂“旁觀者清”,我們還會堅持國際評估這個辦法,通過同行的評議,使自己發(fā)展得更好。
至于具體的改進措施,我本人作為建筑學院的教授有兩點比較深的體會。一個是我們的青年教師的發(fā)展前景與待遇相關,就是說如果他們在大學里不能獲得較好的待遇,人才的流失將會非常嚴重。國外專家對此問題看得很犀利,我們目前青年教師的薪資水平、住房條件、科研經費等都不是那么理想,大學對優(yōu)秀青年教師的吸引力有所下降。
另外一個是外國專家感嘆處于城鎮(zhèn)化大發(fā)展時期的中國,為清華建筑學院提供了參與很多重大工程的機會,比如,奧運會、世博會、南水北調、三峽工程等;但是反過來,因為中國正處于大發(fā)展大建設時期,我們更不能放棄在基礎理論上的研究工作。作為大學還是應該有堅持基礎理論研究的功能,不能有偏廢。
大學要領先,就要在理論上有建樹。就像是我們以前建筑系的鼻祖梁思成先生,梁先生的最大功績不是建造了多少座房子、設計了多少項目,而是他第一次系統和科學地總結了中國古代建筑史,通過系統梳理給這個學科發(fā)展奠定了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