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月偉

在美麗的密西西比河沿岸的一個小鎮(zhèn)上，住著一個叫亨利的年輕人和他窮困的母親安娜。他們相依為命，唯一的財產(chǎn)就是那座四處漏風(fēng)、快要倒塌的二層木屋。亨利是個遺腹子，他對自己的父親一無所知，也不敢向母親詢問。因為每當(dāng)說起此事，母親就淚水漣漣，亨利就不忍心再追問下去了。

在亨利20歲那年，母親去世了。性格孤僻的亨利靠打零工生活，時常受到排擠和冷遇。這些還都不算什么，讓亨利無法忍受的是那與生俱來的貧窮，以及由貧窮帶來的自卑感。亨利做夢都想當(dāng)個有錢人，他瘋狂出入各類賭場、賽馬場，大把大把購買各種彩票，妄想一夜暴富?？上н@一切都只是讓亨利變得更加貧困而已。一次次的失敗使亨利開始認(rèn)命，他覺得自己注定是個窮鬼，要窮困潦倒過一生了。

一、神秘的乞丐

一個風(fēng)雨交加的晚上，亨利正在家里喝悶酒，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亨利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衣衫襤褸、被雨水澆透的乞丐。乞丐說他路過這里，想進(jìn)屋來暖和暖和。亨利猶豫了一下，將乞丐請進(jìn)了屋。

亨利請乞丐一起喝上幾杯，乞丐就坐下來和亨利共飲起來。此時亨利已經(jīng)有些微醉了，于是借酒消愁，把心中的苦惱全對這個乞丐說了出來，說完之后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反正家徒四壁，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

第二天一早，亨利被一股刺鼻的濃煙熏醒，他看到那個乞丐正在焚燒東西，弄得屋里濃煙滾滾。亨利大叫：“昨晚我好心收留你，你怎么燒我的屋子啊？這可是我唯一的財產(chǎn)?！崩掀蜇げ坏珱]有停止自己的瘋狂行為，反而在濃煙中手舞足蹈跳起舞來，而且動作十分詭異，整個人處于一種癲狂狀態(tài)。許久，老乞丐才逐漸平靜下來，打開窗戶將濃煙散盡，對亨利說：“年輕人，不要誤會，剛才我是在幫你。”

“幫我？幫我把房子燒掉，好讓我露宿街頭？”

乞丐一臉正色地說：“為了感謝你對我的盛情款待，我特意為你做了一場法事，請大地之神改變了你的命運。有朝一日，你會成為超級富翁——順便說一句，我叫雅科達(dá)，是印第安族的一名巫師，由于得罪了族長，被罰在外流浪十年?！?/p>

亨利半信半疑。他從小就聽說過一些關(guān)于印第安人的神奇?zhèn)髡f，可是沒有親眼見識過。乞丐從身上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說：“這里面裝著可以改變你命運的東西，是神賜給你的禮物。但你不能白拿，必須給神以回報。你拿什么東西做交換呢？”

亨利嘲諷地說：“我所有的家當(dāng)都在這間破木屋里，請神隨便挑好了。”

“你這是在褻瀆神靈！”乞丐厲聲喝道，不過口氣隨即又軟了下來，“你的這間木屋倒是值點錢，愿不愿意用它來換取神的禮物？”

“你是說將木屋抵押？”

乞丐點點頭：“這可是神賜給你的禮物，機會難得，不可錯過?！?/p>

這可是一場豪賭！亨利想了半天，一咬牙，拿著房契去了銀行。很快，他拿到一筆抵押款，交換了那個裝有“神的禮物”的盒子。乞丐拿著抵押款美滋滋地走了。臨走前告誡亨利，盒子要在三天后的日落時分打開，既不能早也不能晚，否則就會失靈。

三天后，亨利畢恭畢敬地打開了盒子，所謂的“神的禮物”竟然是一張光盤。而光盤里的內(nèi)容是介紹一些非洲的風(fēng)土人情和飛禽走獸，充其量只是一部紀(jì)錄片而已。亨利不得不承認(rèn)一個事實——他上當(dāng)了！

二、艾克舅舅和比爾先生

受騙的事傳出去后，亨利被鎮(zhèn)上的人無情地稱為“傻亨利”。半年后，他收到銀行的最后通牒，如果再不還款的話，他將會被趕出木屋，流落街頭。

天無絕人之路。一個明媚的早晨，傳來了敲門聲，亨利以為是收房的人來了，嚇得躲在床下不敢出來。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門外竟然傳來艾克舅舅的聲音：“亨利，你這個一事無成的大傻蛋，你在家嗎？”

艾克是亨利的親舅舅，紐約城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富翁。此刻聽到他的聲音，亨利真的以為大地之神眷顧了他，趕緊從床下爬了出來，畢恭畢敬地打開門：“我當(dāng)然在家，舅舅。您什么時候回來的，也不通知我一聲，我去接您?！?/p>

“謝謝你的好意，你的‘英雄偉績我聽說了，我可不想剛踏上家鄉(xiāng)的土地就看見你的債主！”艾克舅舅無情地數(shù)落著亨利。跟舅舅一起光臨木屋的還有一位比爾先生，年紀(jì)和艾克舅舅差不多，五十多歲，看樣子他們是多年的老友。比爾先生也是一位身價千萬的大富翁，不過他要比艾克舅舅和藹很多。艾克舅舅總是對亨利兇巴巴的，好像仇人一樣。

艾克舅舅說明了來意。原來他們這次回家鄉(xiāng)是來度假的，打算在密西西比河岸邊露營，好好享受一番釣魚、劃船的樂趣。他們想請亨利照顧他們的起居飲食。亨利眼下的困境，有錢的艾克舅舅根本視而不見，反而盡量壓低他的工錢——一天25美元——這在當(dāng)?shù)厥莻€很低的收入。

聽完艾克舅舅的來意，亨利大為失望?？磥戆司司诉€是那副老樣子，為富不仁，無情無義。不過亨利還是答應(yīng)下來——自從“傻亨利”的名聲傳出后，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肯雇傭他了。假如沒有那該死的銀行贖金，他是無論如何不會干這份苦差事的——這也是艾克舅舅故意壓低工資的原因。

第二天亨利就按照艾克舅舅的要求，在岸邊支好了帳篷，給他們做一日三餐，打掃帳篷里的衛(wèi)生，修理釣魚用具，總之一切活兒都由亨利來做，像個奴隸一樣。除此之外還要忍受艾克舅舅的辱罵。在亨利眼里，艾克就是一個披著人皮的野獸，粗魯、野蠻，毫無人性可言。相比之下比爾先生則像個大善人，能自己做的事從來不麻煩亨利。他除了支付亨利一半的工資，還經(jīng)常給他小費。

艾克舅舅和比爾先生每天除了釣魚、劃船，最大的愛好就是打賭。誰釣上的鱒魚最大，防洪堤上的臺階數(shù)是奇數(shù)還是偶數(shù)，新開業(yè)的酒吧門是向里開還是向外開……總之生活中的任何一件事都能被他們拿來賭上一把。艾克舅舅的運氣一直不錯，比爾先生常常輸?shù)靡凰?。亨利覺得上帝真不公平，像比爾先生那樣的好人，應(yīng)該大贏特贏才對。

三、謀殺約定

這天晚上，他們?nèi)说骄瓢上?。艾克舅舅和比爾先生又開始打賭——下一個走進(jìn)酒吧的是男人還是女人。艾克舅舅說是男人，比爾先生說是女人，賭資一百美元。五分鐘后一個酒鬼闖進(jìn)了酒吧——比爾先生輸了。

看到艾克舅舅又贏了比爾先生的錢，亨利感到很難受。于是他走出酒吧大門，想透透氣，順便抽支煙。亨利剛把煙放進(jìn)嘴里，一個精美的打火機就湊了過來，亨利扭頭一看，原來是比爾先生。

比爾先生也點上一支煙，神情萎靡地蹲在路邊，像打了敗仗的潰兵一樣。“比爾先生，你怎么了？還在為剛才損失的一百美元而沮喪？”亨利關(guān)切地問。

“你覺得我可能是為了這個嗎？別忘了，我也是個千萬富翁。”

“那你為了什么？看你的臉色很差，應(yīng)該去看看醫(yī)生?！?/p>

比爾先生沒有做聲，神情落寞地抽完香煙，突然問：“亨利，你覺得我這個人怎么樣？”

“您是一位非常好的先生，富有而且仁慈。”亨利不假思索地說。

“那與你的艾克舅舅相比呢？”

“一個是天使，一個是魔鬼?！焙嗬柫寺柤纾爱?dāng)然，您是天使，他是魔鬼?！?/p>

“謝謝你的贊美，可惜天使快要見上帝了——我得了絕癥，醫(yī)生說我最多只能再活一年。”

“這怎么可能？”亨利大驚失色。

比爾慈愛地拍拍亨利的肩膀：“別為我難過，孩子。我已經(jīng)看透了生死，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誰都會有這么一天。只是……我還有一點點不甘心，只有你能幫我?！?/p>

“您盡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薄罢娴?？”“當(dāng)然，我雖然笨，但同情心還是有的?！?/p>

比爾先生頓了頓，說：“我希望你能幫我殺了你舅舅——艾克！”

亨利以為自己聽錯了：“您說什么，你們可是多年的老友，為什么要互相殘殺呢？為了錢？利益？”

比爾先生說：“正因為我們是多年的老友，彼此十分熟悉，所以我才要殺了他。至于殺他的原因，你可能無法理解——嫉妒！”

“他有什么地方值得您嫉妒呢？”

比爾先生沮喪地說：“我嫉妒他的地方太多了：我白手起家，千辛萬苦才開創(chuàng)了輝煌的事業(yè)；而你舅舅呢，從你外祖父那里繼承了豐厚的遺產(chǎn)，后來又投資到幾個很有前途的公司，每天只是簽幾份文件，按時參加董事會，他的資產(chǎn)就成幾何倍數(shù)增長。我一生助人為樂，慷慨解囊，給慈善機構(gòu)捐的錢恐怕都能蓋一座白宮了——連你都說我是天使；而你舅舅呢，連你的工錢都壓得很低，更別提什么捐款助人了。最讓我氣憤的就是他的好運氣。你也能看得出來，我們的打賭游戲幾乎每次都是他贏，上帝永遠(yuǎn)毫無原則地站在他那一邊。他比我大三歲，為什么偏偏是我患了絕癥，而他卻健壯得像頭公牛。正因為有如此多的不公平，才讓我心理失衡，決心痛下殺手——你明白了嗎，亨利？”

“我明白，但恐怕我無能為力。我的良心不允許我殺害自己的親舅舅——雖然他從沒有把我當(dāng)外甥看待。”

“亨利，請再考慮一下，事成之后我會幫你贖回木屋，并且給你一大筆錢，足夠你后半生過得舒舒服服?！北葼栂壬醢蟮卣f。

“這不是錢的問題?！焙嗬f完就起身要走，比爾先生說：“有件事我想告訴你，你聽完之后再拒絕也不遲——關(guān)于你母親的事?！焙嗬Ｏ铝四_步。

“艾克是個十足的惡棍，你外祖父只有他和你母親這兩個孩子。艾克之所以富有，歸根結(jié)底是因為你外祖父死后他繼承了全部遺產(chǎn)，沒有給你母親留一分錢——你母親是一個太懦弱的女人，竟然容忍了他這種強盜行徑。假如你母親得到了應(yīng)有的那份遺產(chǎn)，你肯定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從小到大所受的貧窮、屈辱，都是拜你的艾克舅舅所賜。即使為了你的母親，你也應(yīng)該找他算賬。”

比爾先生的話猶如一枚重磅炸彈，投在了亨利內(nèi)心深處最軟弱的地方。往日的點點滴滴猶如電影鏡頭一樣在眼前閃過，一股熱血在他胸中沸騰，他終于下定了決心：“好吧，我答應(yīng)你，殺掉艾克舅舅！”

“太棒了，這才是一個男人所應(yīng)有的表現(xiàn)?！北葼栂壬鸁崆榈?fù)肀Ш嗬?，“明天我會把詳?xì)的計劃告訴你，放心好了，我保證萬無一失，不留下任何殺人痕跡。警察也絕不會想到殺人兇手會是你‘傻亨利——這也是我找你動手的最主要原因?！?/p>

第二天，比爾先生找到亨利，拿出一個蛇箱，里面養(yǎng)著一條剛出生不久的小蛇。一看到蛇的樣子，亨利就害怕得說不出話來：“蛇……這種蛇……劇毒……”比爾先生讓亨利不要緊張，說這種蛇叫黑曼巴蛇，是他花大價錢從一個可靠的老朋友那里買來的。這條蛇再有一個月時間就會長出毒牙，到時候就可以置艾克于死地了。在這一個月里，他會和艾克回紐約一趟，處理一些事情。等他們回來后，就可以實施他們的謀殺計劃了。

比爾先生臨走前特意囑咐亨利：“為了增進(jìn)你與蛇的感情，晚上睡覺的時候最好讓蛇和你同床共枕，睡在你的旁邊——別擔(dān)心，它還沒長毒牙，絕對不會傷害你，完全可以把它當(dāng)做你的寵物。當(dāng)有一天蛇不再蜷著睡覺，而是筆直地躺在你身邊的時候，那就說明它已經(jīng)把你當(dāng)做了朋友——這都是那位賣蛇的老朋友說的?！?/p>

四、三個賭約

一個月后，艾克舅舅和比爾先生又來到密西西比河岸邊。亨利和比爾先生準(zhǔn)備實施他們的謀殺計劃。

在一個炎熱的午后，比爾先生借故有事，開車去了鎮(zhèn)上——這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讓比爾先生有不在場的證據(jù)。艾克舅舅在帳篷外釣魚，亨利煮好了一大壺咖啡，瞅瞅四下無人，便偷偷將蛇箱拿進(jìn)帳篷，打開了蓋子。按照計劃，這條黑曼巴蛇會乖乖地躲在艾克舅舅的床下，直到他半小時后回帳篷睡午覺。當(dāng)黑曼巴蛇將毒液注入艾克舅舅身體后，亨利會馬上把蛇和蛇箱帶走。就這樣，艾克舅舅必死無疑。此地也經(jīng)常有一些蛇類出沒，警察肯定以為這只是一場意外，絕不會想到這是一場有計劃的謀殺。

然而事情的進(jìn)展大大出乎亨利的預(yù)料。當(dāng)他把黑曼巴蛇從蛇箱放出后，這條蛇竟然沒有鉆到床底，而是向他發(fā)起了攻擊。它狠狠地咬了亨利一口后，迅速鉆進(jìn)了蛇箱，再也不出來了——它的毒液已經(jīng)用盡，至少三天之內(nèi)是不會再攻擊人了。

就在亨利為突如其來的變故驚慌失色時，艾克舅舅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身后竟然是早已“駕車離開”的比爾先生。

比爾先生指著已經(jīng)身中蛇毒的亨利，對艾克舅舅說：“我成功說服了亨利來謀殺你，這下你認(rèn)輸了吧？”

艾克舅舅憤怒地抓住亨利的衣領(lǐng)，狠狠地抽了他幾巴掌：“你這個混蛋，竟然真的來謀殺我，害得我損失了一萬美元。好在我贏了另一場賭注，損失還不算很大，否則你用不著等毒發(fā)身亡，我就把你活活打死了?！?/p>

此時亨利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是艾克舅舅和比爾先生之間的一場打賭游戲。亨利再一次被人耍了。原來比爾先生也不是好東西，他比艾克舅舅更陰險、更毒辣，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亨利躺在地上生命垂危，而艾克舅舅和比爾先生則悠閑地品嘗著咖啡，一點也不介意亨利是死是活。他們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呢，如果亨利死了，那他們就向警察解釋——此地經(jīng)常有蛇類出沒，一場意外而已。

艾克舅舅問比爾先生：“你是怎么說服這個混蛋謀殺我的？”

比爾先生說：“也沒什么，我只是說你霸占了他母親的遺產(chǎn)，小家伙就上當(dāng)了?！?/p>

“我就知道你會拿這件事蠱惑他。”艾克舅舅走到亨利跟前，憤恨地說：“你聽清楚了，你外祖父生前就剝奪了她的遺產(chǎn)繼承權(quán)，你們變成窮光蛋完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p>

“為什么會剝奪她的繼承權(quán)？”亨利捂著已經(jīng)發(fā)黑的傷口，問道。

“因為她未婚先孕，你外祖父覺得有辱家風(fēng)，所以才剝奪她的繼承權(quán)——她當(dāng)時懷的就是你這個笨蛋。說實話，你可真不像你父親?！卑司司苏f。

亨利瞪大了眼睛問：“你知道我父親是誰？”

“當(dāng)然，你絕對想不到的，你父親就是比爾?！?/p>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需要知道一切！”亨利發(fā)瘋般地怒吼。

“別那么沖動，小家伙，讓我來慢慢解釋給你聽。”比爾先生像一只玩弄老鼠的陰險老貓，給亨利講述了一個有關(guān)他身世的故事。

在20年前，比爾第一次來小鎮(zhèn)度假，認(rèn)識了亨利的母親安娜，兩人一見鐘情，很快墜入愛河。沒多久安娜就懷孕了。

看到安娜懷上了自己的孩子，比爾慌了手腳。他只想玩玩而已，并不打算結(jié)婚。于是他跑回了紐約，躲了起來。這下惹怒了安娜的父親，他派兒子艾克追到紐約，找到了比爾——艾克和比爾就是這樣認(rèn)識的——比爾送給艾克一大筆錢，并陳述了利害關(guān)系，于是艾克回去后向父親說了謊，說比爾回紐約并不是為了逃避責(zé)任，而是為了給安娜一個驚喜，回去訂制結(jié)婚戒指了?？上隽塑嚨?，當(dāng)場就死了。

艾克的謊言雖然漏洞百出，卻深深感動了癡情的安娜。安娜不顧父親的強烈反對，毅然生下了亨利，甚至不惜放棄豐厚的遺產(chǎn)——而這也是艾克最想看到的結(jié)果。

講完了亨利的身世，比爾先生面無表情地說：“后來發(fā)生的一切都是艾克告訴我的。我并不相信你的母親真的有那么偉大，直到見到你之后，艾克突然說你是我的兒子，我以為他開玩笑，于是我們又打了第二個賭。前幾天我們回紐約，就是去做DNA檢測。果然，你的艾克舅舅又贏了——此刻檢測報告就放在我的辦公桌上。不過我要提醒你，盡管我們有血緣關(guān)系，但我是不會承認(rèn)你的。雖然我至今未婚，但像你這樣的私生子，光在美國就有十幾個，我是一個也不會認(rèn)的——都怪我年輕時太風(fēng)流了，不過這些感情債我可沒打算償還?！?/p>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亨利猛然想起自己還危在旦夕，于是懇求道：“過去的事情以后再說吧，你們兩位一個是我的親舅舅，一個是我的親生父親，難道你們真的見死不救，眼睜睜看著我死去？”

“當(dāng)然不會?！北葼栂壬戳艘幌卤恚f，“我給你講了那么多往事，就是希望能引起你的興趣，暫時不要昏迷——看到你被蛇咬了之后，我和艾克又打了第三個賭。我賭你會堅持半個小時，艾克卻認(rèn)為你用不了半個小時就會昏迷。亨利，求求你，只要再過十分鐘我就贏了。到時候我肯定送你去醫(yī)院，請最好的醫(yī)生為你解毒……”

“不必了，比爾先生，我想你是贏定了?！焙嗬f完，從隨身的袋子里掏出一支針管，給自己進(jìn)行了注射，“這是蛇毒血清，我提前準(zhǔn)備好的?！?/p>

五、意想不到的謀殺

看到亨利自己注射了血清，艾克舅舅和比爾先生驚訝不已。不過亨利沒打算吊他們的胃口，很快說出了原由。原來亨利早就知道蛇是冷血動物，即使是從小飼養(yǎng)大的也不會和人產(chǎn)生深厚的感情。尤其是當(dāng)蛇不再盤蜷著睡覺，而是筆直地睡在你身邊的時候，它根本不是把你當(dāng)做朋友，而是在測量自己的長度是否可以把你吞下！

所以，當(dāng)那條黑曼巴蛇筆直地睡在亨利身邊的時候，亨利就知道它已經(jīng)對自己心懷叵測了。亨利本想停止這場危險的游戲，可一想到比爾先生對自己的希望和那筆豐厚的報酬，亨利只好冒著危險繼續(xù)干下去。為了以防萬一，亨利隨身都帶著蛇毒血清……

解釋完這一切，亨利又接著說：“比爾先生，雖然那條黑曼巴蛇沒有咬到艾克舅舅，而是咬到了我，但請放心，我做了兩手準(zhǔn)備，照樣完成了我們的謀殺計劃——我在他的咖啡里下了毒，從時間上看，最多再過五分鐘，毒性就要發(fā)作了。”

咖啡？亨利的話不光把艾克舅舅嚇出一身冷汗，比爾先生也面如土色：“什么咖啡？不會是我們手上的咖啡吧？”

“為什么不是呢？”亨利陰冷地笑著，像極了他的父親比爾先生，“本來我只想毒死艾克舅舅，誰知道比爾先生你突然出現(xiàn)，還給我講了那么多陳年舊事，于是我‘忘記提醒你了。很抱歉，你要和艾克舅舅一起下地獄了——你們這對混蛋，罪有應(yīng)得！”

艾克和比爾死后，亨利將他們的尸體捆在木船上，一起沉到密西西比河河底。亨利以為，不出兩個星期，他們就會被河里的魚蝦吃得干干凈凈，只留下兩具森森白骨沉在河底。然而亨利想得太簡單了，捆尸體的繩索沒過幾天就被河水泡爛了，尸體被沖到河的下游，很快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

六、超級富翁

幾天后，兩個警察敲響了亨利的房門，亨利微笑著“迎接”了他們：“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現(xiàn)在就帶我去警察局嗎？”

亨利的話讓警察一愣，一個警察說：“亨利先生，律師函我們已經(jīng)拿來了，您不必再辛苦一趟了——順便說一句，請節(jié)哀順變。”說完兩個警察就離開了。

望著遠(yuǎn)去的警車，亨利滿腹狐疑地撕開公文袋，里面是一封律師函，上面寫道：

親愛的亨利先生，我是您舅舅艾克先生的律師。很遺憾地告訴您，您的舅舅在釣魚時不幸遇難。由于尸體在河里浸泡時間過長，難以認(rèn)定死亡原因。警察初步認(rèn)定為意外死亡。艾克先生的妻子于幾年前去世，膝下也沒有子女，按照《繼承法》規(guī)定，您是他名下財產(chǎn)的唯一繼承人，請速來紐約辦理繼承事宜……

看完律師函，亨利簡直不相信這是真的。就在他歡欣雀躍的時候，公文袋里又飄出另一封律師函：

親愛的亨利先生，我是比爾先生的律師。比爾先生在密西西比河釣魚時不幸發(fā)生意外……比爾先生一生沒有過婚姻，雖然聽說他有不少私生子，但比爾先生都予以否認(rèn)，唯獨您除外。因為我們在比爾先生的辦公桌上發(fā)現(xiàn)了一份DNA檢測報告，清楚無誤地表明您與他的父子關(guān)系。毫無疑問，您是比爾先生名下財產(chǎn)的唯一繼承人，請速來紐約辦理遺產(chǎn)繼承事宜……

尾 聲

繼承了兩份巨額遺產(chǎn)后，亨利如愿以償?shù)禺?dāng)上了有錢人——而且是超級富翁。在外人眼里，他的一夜暴富完全是走了狗屎運，碰巧而已。只有亨利自己明白，他所享受的奢華生活都是由大地之神賜予的——假如不是那張光盤上的知識，他又怎么會知道黑曼巴蛇，又怎么會提前準(zhǔn)備好蛇毒血清呢，說不定早就毒發(fā)身亡，被艾克舅舅和比爾父親拋尸荒野了。

幾天后，亨利參加了艾克舅舅和比爾先生的葬禮。按照當(dāng)?shù)亓?xí)俗，作為兄長和丈夫的他們應(yīng)該葬在安娜的旁邊。但亨利堅決反對這樣做。望著躺在棺材里的艾克舅舅和比爾父親，亨利痛恨地說：“我寧可放棄遺產(chǎn)，也絕不會讓你們這兩個人渣陪在母親身邊，絕不！”

〔責(zé)任編輯 方 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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