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欄主持人:晴 朗
HUAYU話語·人類的詩意是一樣的
本欄主持人:晴 朗
□每個詩人的詩肯定有一個來源。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從某種意義上說,每一個詩人的詩都來自他自身。當然,從教養(yǎng)的意義上來說,還是來自于很多童年時的影響?!障=鸷投鸥κ且粯拥模祟惖脑娨馐且粯拥?,對詩意的尋找,才是人類最高興的事。 ——張 棗
□我不可能無詩而活,詩歌始終令我的存在更為具體,更為深切。它塑造了我的思想,生動了我的心靈。它讓我得以忍受、甚至喜歡上了我的生活。 ——杰伊·帕里尼
□讀書的你還活在人世中,可是,寫書的我,卻早已走入了幽暗的國度。因為,異像的確會發(fā)生,而秘密終將為人所知,在這些紀念品被人們發(fā)現(xiàn)以前,數(shù)世紀的光陰將會逝去。當人們看見后,有人會不相信,有人會感到懷疑,只有少數(shù)幾個人,會對這些鋼筆尖劃出來的人物,反復地思量。 ——愛倫坡
□每一位詩人的發(fā)軔點(無論他是多么的“無意識”)乃是一種較之普通人更為強烈的對“自然生態(tài)中的悖誤現(xiàn)象和死亡的必然性”的反抗意識。 ——美國學者、詩歌批評家哈羅德·布魯姆
□在天才的每一篇作品里,我們都能認出被我們自己拋棄了的思想——它們帶著某種異化了的莊嚴回到我們面前?!獝勰?/p>
□一個年輕的作家,他的前途并不存在于他觀念的獨創(chuàng)性,也不存在于他情緒的力量之中,而存在于他語言的技巧之中。 ——奧登
□似乎某種詩人一生都在尋求一種特殊的知識,帶有宇宙論、形而上學和詩的神學色彩。這是關于作為深淵一般的存在之謎的死亡、時間與永恒的知識。它不是知識之樹的果實,而是解除這種知識之果所帶來的一系列的墮落和死亡的那種智慧式的信仰,一種終極知識。這種詩人是人類中稀有的手執(zhí)阿拉丁神燈的人。 ——耿占春
□未成熟的詩人摹仿;成熟的詩人剽竊;手低的詩人遮蓋他所抄襲的,真正高明的詩人用人家的東西來改造成更好的東西,或至少不同的東西。高明的詩人把他們所竊取的熔化于一種單獨的感覺中,與它脫胎的原物完全不同;手低的詩人把它(即他所竊取的)投入一團沒有粘貼力的東西里。一個高明的詩人往往會從悠遠的,另一文字的,或興趣不同的作家們借取。 ——艾略特
□在多數(shù)人看來,寫詩是件容易的事:一張紙、一支筆、一點兒靈感、一點兒青春就足夠了。但我要對此稍做補充:詩歌寫作可能像個黑洞,它會把你吸入其中。一旦你開始寫詩,你和世界的關系就有了變化,世界本身也改變了:黃色的桔子變成了藍色的,而藍色的天空變成了紅色的。你覺得你從一種常識狀態(tài)中掙脫出來,你覺得你好像被施了魔法,你的場也變了,你的光暈也變了,你覺得你就要發(fā)瘋。 ——西 川
□比起歷史向人類提供的人的形象,比起科學向人類展示的人的前景,我深深地感到詩歌向人類揭示的完全是另外一種人的景致。在本質上,詩歌是對歷史的否定。而這種否定意味著一種特殊的關于人類自身的知識。我常常感到,作為一種鏡鑒或答案,歷史太專斷,太急迫;而詩歌就是要讓過于專斷的事物變得曖昧,為急迫的事物設置一個思想的手閘,使她減慢速度。詩歌是一種慢,我的確是這么想的。 ——臧 棣
□詩人的詩藝理想往往就在于“避免釋義的粗暴控制”,重塑語言使之返回音樂的星空,令詩歌“能夠真正是它本來的樣子”。 ——蘇珊·桑塔格
□最真實的就是自己的生活。斯賓諾莎一生都在磨他的鏡片,康德不出他的莊園幾十公里,維特根斯坦從戰(zhàn)爭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父親遺留下來的巨額財產(chǎn)送掉……誰能解釋智慧的快樂、思維的快樂比口腹之樂、吃得吃不動了要更快樂?誰能解釋一個思想敏銳、知識豐富、訓練有素的人在他的書房里得到的樂趣比任何購進購出、擁有股票若干要大得多?誰能解釋擴大自己頭腦的界限比擴大手中權力的界限更令人情不可抑?令他著迷和難忘的是那小心翼翼、一小步一小步的攀登,是多少個殫思竭慮、夜不能寐的日子,是一千次失敗、第一千零一次從黑暗和孤獨中的重新起步,那種迷惘、失望乃至絕望同時是驚奇、驚喜而后的幸福滿足。 ——崔衛(wèi)平
□如果一個詩人不是在解構中使用漢語,他就無法逃脫這個封閉的隱喻系統(tǒng)。一個詩人可以自以為是他說的秋天就是開始的那個秋天,而讀者卻在五千年后的秋天的隱喻上接受它。秋天是什么,它只是一個巨大的沉淀在秋天這兩個音節(jié)之下的隱喻史的整體…… ——于 堅
□社會身體制約著我們對物理身體的理解。我們對于身體的物理的經(jīng)驗總是支持某一特定的社會觀點,它總是被社會范疇所修改,并通過它被了解。在兩種身體經(jīng)驗之間,存在著意義的不斷轉換。 ——道格拉斯
□詩歌是純粹的語言的藝術,對語言的敏感是一個詩人重要的素質之一。對我來說,寫一首詩的過程就是一邊寫著一邊尊重語言的過程。寫作的過程是非常微妙的,要不斷有語言的奇遇出現(xiàn),你不僅撫摸語言,也要讓語言撫摸你,讓語言撞擊你、慫恿你、刺激你、誘惑你。沒有快感的寫作是不成功的寫作。作為一個詩人,不能只關注自己的表達,而要更大限度地讓詩歌語言自己去說話。我們常說一首詩在呈現(xiàn),這是因為詩歌作者的自覺隱退。一首呈現(xiàn)的詩歌是完全敞開的,它坦露著一個個意義的空穴,這是些能給讀者帶來閱讀的愉悅的空穴。我在寫詩,同時我也在語言的背后悄悄隱退。 ——宋烈毅
□真正的詩歌批評家,正是這樣一些可貴的精細敏感的心靈:他們的心靈是一架超級復雜而敏銳的豎琴,像夢幻中的傳說一樣,它們靜靜地嗅著周圍所有的詩歌空氣,永不懈怠地期待著一只優(yōu)秀或卓越詩歌的手指,宛如輕風或狂風暴雨地撥動它們同樣天才的琴弦。與其說他們是天才詩人和天才詩歌的另一個對應,不如說他們是天才詩人和天才詩歌的另一半。他們的批評和闡釋,是天才詩人和天才詩歌內部本來就隱藏著的親密無間,但又神秘無比的,與本音融匯一體的絕世回響。它們多么像英雄或美人攬鏡自照,他們之間的相互認知與相互發(fā)現(xiàn),令最驕傲的詩人也感到驚喜,并不由自主地發(fā)出由衷的贊嘆。 ——鄭文斌
(田耘搜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