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

20世紀70年代，我出生在陜北一個偏遠的山村。那年月，在我們陜北農(nóng)村，最時興的一種穿著就是戴肚兜。孩提時代，不管男孩女孩，父母都會給你縫制一個紅紅的小肚兜，長大以后，一般就只有女孩子戴了。

幼年戴肚兜，從胸部一直蓋到肚臍眼，再從后面系上帶子，緊緊的，暖暖的，那成了我童年最溫馨的記憶。但是，有一件事永遠改寫了我的記憶，使最漫馨的肚兜情結(jié)成為我生命中最灰色的回憶。

那年我15歲，陜北的夏天出奇的悶熱。幾個月的干旱過后，突然下了一場難得的暴雨，家門口那條干涸了許久的河床又有了“嘩嘩”的溪流聲。一天傍晚，吃完飯后，我沿著家門口的小河散步。在河床的拐彎處，一個紅色的東西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村里的趙壯嫂子在洗澡，她只穿一條褲衩和一個紅肚兜。紅紅的肚兜襯托出她白皙、豐腴的胴體，像一團燃燒的火焰，撩撥著我原始的沖動。我頓覺一股熱血直沖頭頂，身體里膨脹得仿佛要爆炸似的。

我躡手躡腳地靠近河灣，悄悄躲在一道土埂下面，迷糊糊地將手伸進褲襠里……

忽然，一聲低喝傳入耳際：“是誰？”隨即，趙壯嫂子甩過兩個耳光：“看什么看，小流氓！”當時，我用雙手捂住火辣辣的雙頰，眼前盡是金星飛舞……我又羞又愧，腦子里一片混亂，以至于趙壯嫂子是怎樣離開的我都不知道。

從那之后，我決心將趙壯嫂子的紅肚兜，以及她白皙、豐腴的胴體忘得一干二凈。這件事我也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它成了我心底的“絕對隱私”，直到很多年以后，我考上了大學(xué)并分配去了西安。

新婚之夜，洞房花燭，客人散盡之后，我顯得格外興奮，妻子林珊躺在我身邊，看著她水靈靈的大眼睛和嬌嫩的櫻桃小嘴，我忍不住低下頭來吻她……當我掀開她的睡衣時，眼睛頓時瞪得圓圓的，原來，林瑤也穿著一件紅色的肚兜。剎那間，我的腦袋里轟轟作響，幾年前那兩記響亮的耳光仿佛又響起來，我的眼前又是金星亂舞……

林珊看著我吃驚的樣子，還以為我是喜歡這紅肚兜。她興奮地說：“我小時候就是戴肚兜長大的，上高中以后由于要搬去集體宿舍，害怕同學(xué)們笑話，我才改戴胸罩。這次是我媽媽說女孩子出嫁是要戴肚兜的，而且親手給我做了一件。沒想你還這么偏愛??！”“不是，哦，是，是……”我唯唯諾諾地，不知該否認還是該承認才好。我極力掩藏著內(nèi)心的秘密，同時，剛才涌上的那種對妻子身體的渴望霎時煙消云散。之后，任憑林珊如何挑逗，我就是一蹶不振。我們的新婚之夜就這樣，因為那該死的紅肚兜的陰影而不歡而逝。

林珊并不知道我“陽痿”的真正原因，而我又不情愿向她說出這個我已經(jīng)深埋了多年的秘密。開始的時候，林珊總會體貼地安慰我說：“是不是太累了？下次再來吧！”我很內(nèi)疚，想克服紅肚兜的心理障礙，但是，每次和妻子同房時，看見她穿著那件紅肚兜，我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幾年前的那次遭遇，想起趙壯嫂子那兩記響亮的耳光。這樣一來，我就性趣索然，沒有了性交的欲望。

半個月過去了，林珊開始懷疑我是不是真的不行。而我心里則伴隨著深深的困惑和內(nèi)疚，這樣下去，我怎么對得起妻子？

我決定去看心理醫(yī)生。在心理醫(yī)生的指導(dǎo)下，我向妻子攤開了心中的秘密。

妻子知道事實的真相后，不但主動脫下紅肚兜，還溫柔地寬慰我說：“那都是童年的事了，而且當時你也是無意中看到的，趙壯嫂子的舉動只能說明是她魯莽……”最后她建議我們一起回一趟鄉(xiāng)下。

那也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我和林珊沿著家鄉(xiāng)的那條小河散步，當快走到那個熟悉的河灣時，林珊讓我停住，她先跑到那個河灣。我不知道她想搞什么鬼，又繼續(xù)沿著小河走。家鄉(xiāng)的小河干涸了，與幾年前那個夜晚相比，少了“嘩嘩”的流水聲。

這時，我又見到了那個讓我不敢回想的“趙壯嫂子”，還是那件讓我渾身充滿原始渴望的紅肚兜，還是那白皙、豐腴的胴體……只是這次，她沒再給我兩記耳光，而是向我伸出了溫柔的雙手……我知道這是我的妻子林珊。于是，我輕輕地脫去她的紅肚兜，與她相擁著，纏綿在河邊的草地上……一會兒之后，我與妻子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的星星眨眼，那天的月亮也特別圓。

看見我慵懶的樣子，林珊嬌羞而又滿足地撫摸著我說，“你好魯莽哦，弄疼了人家都不顧……”我低頭看見她白裙子上點點殷紅的血跡，我們終于幸福地完成了我們的初夜。

這個美麗的夜晚將永遠地取代那個曾經(jīng)羞愧難當?shù)幕疑洃??；氐轿靼埠?，我和妻子林珊過著幸福、和諧的生活，而在內(nèi)心深處，我將永遠地感激我那足智多謀的嬌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