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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望無際的沼澤

2011-08-15 00:50:03熊焱
青春 2011年3期
關(guān)鍵詞:楊軍大林老婆

◎熊焱

這一望無際的沼澤

◎熊焱

1

我的好朋友楊軍最近遇到了一點(diǎn)麻煩。他的妻子在跟他鬧離婚,因?yàn)樗研圆魅窘o她了。

這是李大林告訴我的。他說楊軍的妻子把整個家鬧得天翻地覆,最后帶著孩子回到了娘家。我可以想象得到那個脾氣暴躁的女人是如何的暴跳如雷,她一定像呵斥犯人似的將楊軍罵了個狗血淋頭。低三下四的楊軍哀求著,像犯錯的孩子。

讓我不解和好奇的是,楊軍怎么會把性病傳染給他的妻子了呢?我了解他,那個家伙正正當(dāng)當(dāng),是不會在外面沾草惹草的。就是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跟他妻子之外的女人胡來。

李大林說,事情的起因很簡單,十天前,他騎著妻子新買的電動車去辦事,結(jié)果辦完事后,發(fā)現(xiàn)車丟了。回到家里,他遭到了妻子的痛罵。那車是妻子新買的,4000多元。何況楊軍在出門前,妻子再三叮囑他,叫他一定要小心,現(xiàn)在偷電動車的小偷猖獗得很。沒想到,楊軍就真的把它搞丟了。妻子越罵越生氣,最后居然將他趕出了家門。

這些是楊軍在那天夜里喝得醉醺醺的時候告訴給李大林的。那天夜里,苦惱的楊軍在被妻子趕出房間后,給李大林打電話,約他出去喝酒。隨后李大林和楊軍都給我打了電話,叫我跟他們?nèi)ツ衬尘瓢珊染?。?dāng)時我頭有些疼,就沒有去。后來他倆在酒吧里喝了很多酒。滿腹醉意的楊軍話漸漸地多起來,將內(nèi)心的苦悶像清挖淤泥似的全都向李大林掏出來。

那天夜里,喝醉了的楊軍去找了妓女。我的朋友就這樣感染了性病。更不幸的,他還把性病傳染給他的妻子了。我想,對楊軍來說,這下天就要垮下來了。

我問李大林,楊軍是不是沒戴安全套?

李大林說,楊軍跟我講,他戴了的。不過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安全套能夠保證百分之百的安全。

我嘆了一口氣,說,楊軍確實(shí)夠霉的,第一次嫖娼就染上了性病。不過話又說回來,誰叫他去亂搞呢?如果他潔身自好,那不就沒事嗎?

李大林朝我詭異一笑,說,全世界的男人都像你這么想,那妓女可就要失業(yè)了。

那天下午,跟李大林分手后,我就給楊軍打了一個電話。我問楊軍,近來在干啥呢?楊軍說,沒干啥。我說,你好些天都沒跟我聯(lián)系了,是不是最近不順當(dāng)呀?

楊軍說,挺好的。

我說,聽說你中招了。我嘆了一口氣,接著又說,你中招就算了,怎么還那么不小心,傳染給你老婆了呢?

楊軍一下就沉默了,過了半晌才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說,李大林告訴我的。

楊軍一下就激動了起來,叫道,李大林這狗日的,我再三叮囑他不要亂講,他怎么能到處亂講呢?我操他媽的……他頓了一下,說,老劉,我跟你說,這事兒說起來,還真得怪他李大林。你知道嗎?那天晚上我們喝了很多酒,是他拉著我去找小姐的。要不是他拉著我去,我肯定不會去。

李……李大林那家伙也嫖娼?我禁不住大吃一驚。

我聽到楊軍在電話的另一端冷笑了一聲。他說,他李大林還是老手呢。他帶我去的那個地方,好幾個小姐都認(rèn)識他,叫得出他的名字來。

我愣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我喃喃地說,沒想到,真沒想到!對方?jīng)]回應(yīng),我這才發(fā)現(xiàn),楊軍已把電話掛斷了。

晚飯后,我像往常一樣蜷在沙發(fā)里,把電視頻道不停地?fù)Q來換去。別看電視節(jié)目眾多,卻找不到幾個好看的。吳可不耐煩地發(fā)話了:干什么呀?不想看就別看。我沒有吱聲。在看電視的問題上,我不想跟她爭執(zhí)。這個女人很喜歡看電視,不管是低俗節(jié)目還是無聊肥皂劇,全都瞧得津津有味,很多時候還陪著劇中的主人公一起悲歡和愛恨。我不喜歡看電視,可我又沒啥愛好,晚上我除了硬著頭發(fā)靠電視打發(fā)時間外,我真不知道我該干點(diǎn)什么。至多是在看電視的時候說說話,即使無話但也要找話說,總不能整個晚上都只是悶著頭看電視吧。

我問吳可,你覺得李大林怎么樣?

吳可的目光依然盯在電視上,心不在焉地說,你們是好朋友,難道你還不了解他嗎?我說,有的時候我還真的不了解他。吳可依然漫不經(jīng)心地哦了一聲。

我說,你相不相信李大林會嫖娼?

什么?吳可猛地回過頭來,尖聲問我,李大林嫖娼?

我看到她目光灼灼,像針一般盯著我,仿佛就是在問我是不是也要嫖娼似的。我避開她的目光,訕訕地說,你別這樣瞧著我,你這樣子就像要?dú)⑷艘粯印?/p>

吳可吸了一口氣,說,不做虧心事,就不怕鬼敲門。你劉洪如果沒像李大林那樣在外面亂搞女人,那你怕什么?

我拍著胸脯,說,吳可,跟你結(jié)婚十七年了,我們兒子都上了高中,我可以負(fù)責(zé)任地告訴你,除了你之外,我從沒碰過其他女人的身體。你想想,我如果也在外面嫖娼,我只會把這樣的事兒藏著掖著,壓根兒就不會跟你提起半句。

吳可撇撇嘴,說,別說拍胸脯,就是發(fā)毒誓,男人的話都是當(dāng)不得真的。我問你,你是怎么知道李大林嫖娼的?

我說,楊軍告訴我的!

那天夜里,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吳可。后來我無數(shù)次地責(zé)問自己為什么要把這一切告訴給吳可,我終于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那就是我在敘述中再一次滿足了我作為一個俗人的那種窺艷獵奇的心理。

當(dāng)時在我看來,這不過是我們夫妻之間的幾句閑談,是關(guān)上門后的一縷枕風(fēng),說到哪里也就丟到了哪里,這些話是不宜亂傳的,我相信吳可也明白這一點(diǎn),再說她也不是那種亂嚼舌根的人??珊髞戆l(fā)生的事情卻狠狠地給了我當(dāng)頭一棒,讓兩個家庭的婚姻突然陷入了泥潭之中。

2

我想我真的忽略了一點(diǎn)。在婚姻生活中的道德面前,男人們在外的偷情和花心,最容易引起女人們的同仇敵愾。當(dāng)吳可從我這里得知李大林經(jīng)常在外嫖娼的秘密時,她竟然向李大林的妻子告發(fā)了他在外面的放蕩和不貞。

我可以想象得到李大林的妻子在那一刻是如何的肝腸寸斷、悲痛欲絕。這個女人不像楊軍的妻子那樣氣急敗壞和暴跳如雷,只是默默地流淚,仿佛雨后的梨花。李大林的安慰和懺悔在妻子的眼淚面前都顯得那么蒼白。那個女人在最后哽咽著說,我不會拖累你的,你什么時候?qū)懞脜f(xié)議,我就什么時候簽字。她說完,起身走進(jìn)房間,把門鎖上了。

聽這意思,她要離婚呢。李大林只覺頭嗡地一下就大了,整個夜晚開始搖晃起來,有一些東西在他心里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落了下去。他怯生生地走到門外,輕聲叫她,希望得到她的寬恕和原諒。里面沒有任何聲響。只有窗外的汽笛像利刃一樣刺破夜晚的寂靜。

李大林叫了半晌,然后沮喪地回到沙發(fā)上。發(fā)了半天的呆,他拿起了電話。

那個電話就是打給我的。那時已是晚上的十點(diǎn)多了,我正在洗臉。電話響起來,就像一個人急吼吼的催促。我一接過來,就聽到李大林像吃了炸藥似的,帶著三分譏諷七分惱怒的語氣,聲音在電話里炸開了:劉洪,你他媽的真夠兄弟呀!我愣了愣,說,大林,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呀?

什么意思?李大林冷笑一聲,說,你先聞聞你那張臭嘴。

我……我說什么了?我什么也沒有說呀。我還是很納悶,那一刻我還不知道吳可已把一切都泄露了。

李大林說,我老婆講,是你老婆告訴她的,說我在外面找小姐。我問你,我在外面找小姐的事,是不是你告訴給你老婆的?

是!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據(jù)實(shí)回答了。

那你為什么要把這些告訴給你老婆呢?虧我們還是兄弟。你他媽的害苦我的。你知不知道,我老婆現(xiàn)在要跟我離婚。李大林說到最后幾乎是咆哮了起來。

我有些傻了。我張了張口,想解釋點(diǎn)什么,卻感到嗓子被什么東西給堵滿了。

我聽到李大林在電話的另一端喘著粗氣,我感到那股強(qiáng)烈的氣流就像細(xì)繩似的勒著我的脖子,讓我有些透不過氣。我緊張地叫了聲:大林!

我又說,其實(shí)我……你知道的,我也不是那種大嘴巴,只是……我只是跟我老婆說……我越想解釋,卻發(fā)現(xiàn)我越是解釋不清,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李大林說,這些都是楊軍告訴你的吧。

我說是。

好。李大林帶著嘲諷的語氣,好得很,你們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大林,我……電話嘀嘀兩聲,把我的話給掐滅了。

我嘆了一口氣,回頭就看到吳可走了過來。我頓時氣往上涌,沖過去給了她一嘴巴。后來我也一直沒搞明白當(dāng)時我為什么要那么沖動。一個女人就算有什么不對,作為男人也不應(yīng)該打她的。我承認(rèn),那一刻我真的錯了。我無法控制我的怒火,沖著她嚷起來:瞧你做的好事,現(xiàn)在人家兩夫妻要離婚了,你滿意了吧。

吳可被我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懵了。她愣了半晌,然后猛地推我一把,嘶聲叫起來,劉洪,你他媽的瘋了?

被她這么一推,我心頭的怒火又一下竄得老高,我跨前一步,下意識地?fù)P起了手掌。但最終我的手掌還是沒有抽下去。我看到吳可的眼里一下就涌出了淚水,亮晶晶的,像小蟲一般從臉上滑下。她咬了咬嘴唇,哽咽著說,劉洪,你還打我,你打呀,打呀。

她一哭我就冷靜了下來。我意識到我的反應(yīng)有點(diǎn)過激了。我緩和了一下語氣:李大林在外面嫖娼,礙著你啥了?你怎么能到處亂嚼舌頭呢?

吳可沒說話,只是回到客廳的沙發(fā)上,還是嗚嗚地哭,就像吹奏著一支低沉的小喇叭。我站在她旁邊,又把語氣壓低:我知道,李大林是不對,他對不起他老婆,你這樣做,也是為了他們好,但是你的方式方法不對。你知道嗎?現(xiàn)在他們鬧著要離婚了。

吳可還是不說話,垂著頭抽泣,肩膀一聳一聳的。我嘆了一口氣,坐下來,伸手去摟她的肩。她卻把我的手甩開了,然后起身走進(jìn)臥室去了。我生氣地叫起來,人家要真是離了婚,那就是你的過錯,你自己想想吧。她頭也未回,砰地一聲把門關(guān)上了。

操。我罵了一句,只覺得心里很煩亂。我點(diǎn)上一支煙,剛抽了兩口,楊軍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楊軍說,老劉,你把李大林嫖娼的事給他老婆說了?我說,不是我說的,是我把這事兒告訴給我老婆,我老婆又跟李大林的老婆說的。楊軍,我跟你說,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把這事兒說出去的,我跟我老婆講這件事,只是閑著沒事跟她聊聊天,沒想到,那女人,那女人……哎,你看現(xiàn)在這事情搞亂套了,李大林老婆要跟他離婚。

楊軍說,我知道,我知道。剛才李大林給我打電話,還罵我,說我嘴臭,到處亂講。我操,當(dāng)初要不是他把我的事兒說出去,我也不會把他的事兒說出去的。

我懊惱地說道,都怪我,怪我。我要是不說,也就不會搞成這樣了。

楊軍說,你也不必自責(zé),誰叫他不管好自己的褲腰帶呢?也包括我?,F(xiàn)在出事了,這是活該!

我沉默了。他也沉默了。半晌,我輕輕地問,你跟你老婆怎么樣了?楊軍說,就那樣。她還在娘家,沒回來。我說,再去道道歉吧,多說幾遍,女人的心就軟了。

楊軍說,我會的。不過,如果你還真要離婚,那我就跟她離。他說到這里,有些激動起來,聲音提得很高:他媽的,老子受夠了。

我說,你千萬不要意氣用事,你想想,你女兒才六歲,你們離了,孩子怎么辦?

楊軍賭氣地說,我管不了。

這時候,我突然看到吳可開門走了出來,在我身邊停下,定定地看著我,目光像寶刀一般,閃著清冽冽的冷光,陰沉的臉色仿佛暴雨前堆滿了烏云的天空。我愣了愣,慌忙把電話掛了。

她還是不說話,依舊冷冷地看著我。我被她瞧得心虛,怯生生地問道,怎么了?吳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你告訴我,羅小麗是誰?

我覺得心里有些慌亂,我努力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我平靜地說,一個朋友!

什么朋友?吳可盯著我問,似乎要看穿我的肺腑似的。

我說,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吳可冷笑了一聲,說,一個女人喝醉了伏在男人的肩膀上哭泣,女人生病了那個男人去照顧他……難道這也只是普通朋友的關(guān)系?

我說,誰說的?這是在造謠。

吳可淡淡地說,那你去問問你的好兄弟李大林吧,問問他為什么要造謠生事?

我這下明白了,原來是李大林把我和羅小麗之間的事情告訴給吳可的。我沒想到那個家伙會是如此的小心眼,居然殺了個回馬槍,來報復(fù)和打擊我。當(dāng)然,也有可能他是一箭雙雕,在報復(fù)我的同時也報復(fù)吳可,畢竟是吳可向他的妻子告的密。事情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我知道我已無法隱瞞了。我說,是,我承認(rèn)我跟羅小麗走得很近,但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什么,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我不想聽你解釋什么。吳可很憤怒地打斷了我的話,隨即又平靜下來,很平淡地說,從今天晚上起,麻煩你到兒子的房間或者是書房去睡。我覺得我們倆需要冷靜冷靜。

她說完后走進(jìn)臥室,門剛關(guān)上,又打開了。她探出半個腦袋,狠狠地說,劉洪,我告訴你,我不會就這么便宜那個狐貍精的。

我呆呆地站了半晌,只覺心是涼的,像有冷風(fēng)刮過一樣。我聽到心底有個空洞洞的聲音在反復(fù)問我:為什么會搞成這樣?為什么會搞成這樣?我只有苦笑,我找不到答案。我沮喪地坐在沙發(fā)上,給李大林發(fā)了條短信:好啊,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很快地,對方的短信就回復(fù)過來了:彼此彼此!

我躺下去,只覺全身像散了架似的。天護(hù)板上的吊燈發(fā)出微紅的光,仿佛一個人正朝我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3

我承認(rèn),我跟羅小麗關(guān)系親密。我也承認(rèn),很多時候我對羅小麗那具豐滿圓潤的身軀存念著想入非非的欲望。其實(shí)吳可挺漂亮的,不論長相、膚色、身材和氣質(zhì),都比羅小麗強(qiáng)。但我就是弄不明白,為什么我會對羅小麗有著那種心猿意馬的幻想。

在我的那幫朋友看來,我跟羅小麗肯定是烈火干柴,早就燒得大火熊熊了??晌腋_小麗是清白的,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越軌的行為。我知道,有些事情,我不能做。問題是,旁人不會相信我們的清白,尤其是吳可,她更不會相信。

那些天里,吳可一直沉著臉,不跟我說話。我搶著做家務(wù),盡力討好她,并抓住機(jī)會向她解釋,我跟羅小麗是清白的。但吳可對我毫不理睬,只要我一說話,她就戴上耳塞聽音樂,嘴里還隨著mp3播放器里的音樂節(jié)奏跟著哼起歌來。我無計可施,只好放棄了。還是先等她消消氣,等過時間再溝通吧。

每天晚飯后,吳可就把門一關(guān),躲進(jìn)了臥室。她是睡覺?或者看電視?我都不知道。我心神不寧地半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煩躁地變換著電視頻道。有天晚上九點(diǎn)鐘,一個外地的老同學(xué)打來電話。他的聲音有些高亢,他說他到了成都,住在某某飯店,叫我過去坐一坐。這是多年未謀面的老同學(xué),我應(yīng)該去見見他。

出門之前,我特地?fù)Q了一身干凈衣服,把往頭上抹發(fā)膠,朝身上灑香水,把皮鞋擦得錚亮。在老同學(xué)面前,我不能丟了面子。我要顯出自己的人模狗樣來,表示我這些年混得不錯。

我沒有開車。我想多年的老同學(xué)見面,應(yīng)該坐一坐,喝兩杯小酒。我心情不太好,我還真想喝幾杯。

在飯店的房間里見到老同學(xué)。他發(fā)福了,微微謝頂。剛坐下,他就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地叫我給他在成都介紹一個女朋友。他說總公司打算將他調(diào)到成都來,在這邊分公司任副總經(jīng)理,可能以后要在此長住了。我笑了,說,你小子可不能花心呀,不然可對不起你老婆。

他說,半年前就離了!是我要離的。

我嘆息了一聲,說,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老婆當(dāng)年是我們?;?,還是學(xué)校學(xué)生會副主席,多漂亮、多優(yōu)秀的女人呀。大學(xué)時你追人家追得多苦呢,就差點(diǎn)沒把心挖出來獻(xiàn)給她了。你知道不,后來你們好上后,我們可是嫉妒得牙癢癢的,我們寢室的小山東還開玩笑說恨不得把你殺了??墒悄慵一?,卻不懂得好好珍惜。

我說話的時候,他一直在笑。我這位老同學(xué)以一種玩世不恭的語氣和表情說,還記得電影《手機(jī)》不?費(fèi)墨有一句經(jīng)典的臺詞,說的是,幾十年都睡在一張床上,難免有審美疲勞。

我說,你就因?yàn)橛辛藢徝榔?,就把婚離了。你這樣,對婚姻也太不負(fù)責(zé)任了吧。

我的老同學(xué)說,再漂亮的女人,跟你睡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就感覺沒勁了,這時候就想尋找新鮮感、刺激感。現(xiàn)在我們假設(shè)一下,在你面前有兩個女人,一個是你妻子,另一個是一個陌生女人,我們拋開倫理道德不談,只從性心理上來說,你首先會選擇跟誰上床?毫無疑問,是那個陌生女人。當(dāng)然,前提是那個陌生女人不能太丑,她能激起你的性欲望,哪怕這個陌生女人沒你的妻子漂亮,但你也會選擇跟她先上床。其實(shí)女人也是這樣,女人在性心理上也想尋找新的刺激,只是女人比男人隱忍,而且上了一定年紀(jì),就不敢輕易離婚,常言說,女人四十豆腐渣,這時候一個離異的女人再重新尋找好男人就比較難了。而男人不一樣,四十歲的男人一枝花,正是人生的黃金時期,事業(yè)有成,成熟穩(wěn)重,找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反倒更容易。

他說到這里,端起面前的杯子咕咚咕咚地灌了兩口茶水,又繼續(xù)說,男人若要離婚,三十八歲到四十五歲,是最佳時期。這時候的男人能在物質(zhì)上滿足女人的需求,同時還能在生理上滿足女人的需要。所以,這時候的男人是最富魅力的時候,最容易找到年輕漂亮的女人。此時不離婚,那更待何時呢?婚姻就像鞋子一樣,穿舊了,就要扔,換新的嘛。

這個家伙依舊能言善辯,說話滔滔不絕。盡管他對待婚姻的不忠和草率令我反感,但他的某些話還是說到了我的心坎上。我不再說話,端起杯子喝水。

門鈴在這時候響起來了。門是我開的,我做夢也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是吳可。她先是冷冷地剜了我一眼,隨即像一個勝利者似的大搖大擺地走了進(jìn)去。我很快就明白了,原來吳可在暗地跟蹤我。她以為我來酒店是跟女人約會的,想來此現(xiàn)場捉奸。當(dāng)她看到跟我見面的是一個男人的時候,她愣住了。

我甚是惱怒,但在那種場合下,我又不便發(fā)作,相反還得趕緊打圓場。我把兩人互向?qū)Ψ阶髁私榻B,隨即我對我的老同學(xué)說,是我叫她來的。我以前曾多次向她提起你,說你如何如何優(yōu)秀、能干,她就嚷著,有機(jī)會一定要見見你。說完我摟住吳可的肩,對她嘿嘿一笑,說,現(xiàn)在你終于見到這尊菩薩的真身了,像彌勒佛吧,只是他不普渡眾生。吳可有些不情愿地掙扎了一下,隨即就不動了,附和我說,就你亂貧嘴。

在外人面前,我必須維護(hù)著我們夫妻恩愛的和諧情景,我不能讓我的老同學(xué)知道我的家庭冷戰(zhàn)和婚姻危機(jī)。

因?yàn)閰强傻牡絹?,有些話題就不便再談。沒坐多久我們就回去了?;丶业穆飞?,我們倆都不說話。過了許久,我才打破沉默:我想跟你好好談?wù)劇强衫浔卣f,談什么?沒什么好談的。

那個狐貍精!她又狠狠地罵了一句。

我說,其實(shí)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女人……

你給我閉嘴!她尖叫起來,打斷我的話,姓劉的,我現(xiàn)在不想跟你說話,我不想跟你說話!

她的聲音很高,像利刃一樣劃破空濛的夜色,引得路人朝我們側(cè)目觀望。我只好住口不語。此時街上行人漸稀,來去的車輛呼呼地跑,仿佛大火燒起來一樣。路燈慘白而昏黃,在空中織成一道淺紅淺黃的飛瀑,一些蚊蟲和塵埃就在燈光下飛揚(yáng)。我心情糟透了,恍若細(xì)麻亂繞。

電話響起來了,是楊軍打來的。他的聲音很低沉:老劉,最近怎樣?我說,還好。我嘴上這么說,但心里卻在苦笑。他沒說話,我只聽到輕輕的一聲嘆息,有些飄渺,像風(fēng)繞過樹梢。

我說,你呢?你們和好了沒?

沒有。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她不是嚷著要離婚嗎?我決定了,跟她離。

我大吃一驚,慌忙叫道,不可,千萬不可。

不就離個婚嘛,沒啥大不了的。這個時代,離婚的人多的去了。他的語氣很堅決,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

我說,離婚可不是小事,你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楊軍說,老劉,你不要再勸了,我已決定了。我不想再受那個女人的窩囊氣。

我們在電話里都沉默了,隨即掛了電話。合上手機(jī)的時候,我突然發(fā)現(xiàn)有一條未讀短信,是羅小麗發(fā)來的:老劉,我想你了!

我看了看吳可,她正穿過馬路,頭也不回,似乎沒有停下來等我的意思。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短信刪了。

4

周五的傍晚,兒子從學(xué)?;貋砹?。他是在郊區(qū)的外國語實(shí)驗(yàn)中學(xué)讀高二,這是全國的重點(diǎn)高中,連周末也上課,只是每隔兩周才放假。兒子就借宿在學(xué)校,待到周末放假時才回家。他一回來就向我抱怨,說我們不去學(xué)校接他。他同學(xué)們的父母,周末時候都去學(xué)校接孩子。對兒子的抱怨,我很是慚愧。

借著兒子回家的契機(jī),我試圖挽回我跟吳可的關(guān)系??晌业呐峭絼?。她依然不跟我說話,甚至不給我解釋的半點(diǎn)機(jī)會。我給她發(fā)短信,她不回。我給她發(fā)電子郵件,她也不回。后來我往臥室里塞了一張紙條,她還是沒有理會。

我迷茫了,有些不知所措。夜里我依然獨(dú)自睡在書房里,輾轉(zhuǎn)反側(cè),我禁不住想起了羅小麗,還虛幻地臆想著我一層層地剝下了她的衣服,然后我們親吻、愛撫,瘋狂地纏在一起。我越是這樣臆想,心里就越是煩亂。我給羅小麗發(fā)短信,但短信寫好后,我卻又猶豫著,最后又刪去了。

我的腦子里突然跳出了離婚的念頭,就像一條毒蛇從心里竄出來,猛地咬我一口。我為這突如其來的離婚念頭大吃一驚,隨即心底有一個聲音在振聾發(fā)聵地大喊:不能離,千萬不能離!

那個五月的夜晚潮濕而悶熱,我卻一反尋常地感到身子有些冷,還有些抖。我很是惶恐,仿佛有一塊石頭落入了心湖,漣漪一圈圈的,久久地蕩漾。

周日的下午,我開車送兒子去學(xué)校。在路上,我接到了楊軍的電話。他的聲音很高,顯得異常興奮:老劉,我跟我老婆和好了。我說,那就好,那就好啊,你們早就該和好嘛。

楊軍嘿嘿地笑了兩聲。從電話中,我能感受得到楊軍的心情,就仿佛是一個被壓迫已久的人終于翻了身,帶著揚(yáng)眉吐氣的愉悅和驕傲。一貫在妻子面前唯唯諾諾的楊軍終于強(qiáng)硬了一回。用他的話來說,他這一回表現(xiàn)得像一個男人。他妻子帶著孩子回到娘家,多日不歸。他每次去娘家接她的時候,都被她劈頭蓋臉地訓(xùn)了回來。只要楊軍一給他妻子打電話,她的第一句總是冷冰冰地問他:想好了沒有?她這是問他,對她提出的離婚要求想好了沒有。這一次楊軍沒打電話,而是發(fā)了條短信:離婚協(xié)議我已寫好了,你有空就回來看看,如果沒有異議,就簽字吧。

其實(shí)楊軍不想離婚,他根本就沒有起草離婚協(xié)議書,只是在一次次的失望和心灰意冷中跟自己賭氣。沒想到這卻成為了他們早日和好的策略。他的妻子這下急了,主動打來電話,她的聲音有些抖:我馬上就回家。楊軍完全絕望了,他以為他妻子是急著趕回來簽字的。但她回來的時候,卻帶著女兒,攜著離家時帶走的行李。他硬著頭皮,遞給她一張折疊的白紙,她打開,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狠狠地捶了他胸口一拳,聲音有些哽咽:你嚇?biāo)牢伊?!她用的力很大,捶得楊軍胸口生疼,可他心里是甜蜜的。他一把摟過她,嘿嘿地笑了。

女人啊,還不能太由著她了,我們必須得有男人的強(qiáng)硬。這是楊軍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

掛斷電話后,我突然發(fā)現(xiàn)兒子用一種異樣的表情看著我。我說,怎么了?兒子說,老爸,你的表情好苦哦。我抬頭看了看車廂內(nèi)的后視鏡,真如兒子所說,我看到一張皺著眉頭的苦瓜臉。我就沖著兒子扮了個鬼臉,兒子就笑起來。

兒子說,老爸,待會兒你要多給我點(diǎn)錢。

我說,好的。不過——

兒子打斷我的話:我知道,我不是要亂花錢,是我一個同學(xué),周二過生日,我準(zhǔn)備送他一點(diǎn)好的生日禮物。你不知道,他的爸爸媽媽剛離婚了,他這段時間心情很不好,我們都想幫幫他。我覺得他真的挺可憐的……

我心里像是被明亮的炭火猛地戳了一下。

我把兒子送到學(xué)校,又在他的宿舍里坐了一會?;貋淼臅r候兒子堅持要送我下樓,我坐進(jìn)車?yán)?,揮手叫兒子回去。兒子站著不動。我又催了兩遍,兒子才戀戀不舍地往回走,走了幾步,他又回頭來,朝我招了招手,最后消失在樓梯口。我心里微微感傷。我啟動車,沒走多遠(yuǎn),突然從反光鏡里看到兒子的身影,他不知何時又折回來了,正呆呆地目送著我的車緩緩遠(yuǎn)去。我心里一熱,只感覺眼前有些模糊而潮濕。

回去的路上,兒子的面孔總在我的眼前不斷浮現(xiàn)。我告訴自己,即使吳可不肯原諒我,我也不能離婚。我把車停在路邊,給羅小麗發(fā)了一條短信:羅小麗,我們以后還是不要再來往了!在發(fā)送的那一刻,我遲疑了半天,最終還是摁下了發(fā)送鍵。

不一會電話就響起來了,是羅小麗打來了,我沒有接。電話的鈴聲很悅耳,我卻感到聲音像利箭一樣亂飛著穿我的心。我在心里很悲情地大喊:對不起了,小麗,對不起!

鈴聲響了三遍,終于停歇了。隨即羅小麗發(fā)來一條短信:老劉,你這算哪門子事?我想回復(fù)她,后來又放棄了。很

快短信又來了:姓劉的,你他媽的就不是個男人!我在心里默默地說,再見了,小麗。

5

我跟吳可依然處于冷戰(zhàn)狀態(tài)。她不愿跟我溝通和對話,我也漸漸地賭起氣來,彼此間暗暗地較著勁。

那天下午,羅小麗突然給我發(fā)了一條短信:今天中午你妻子找了我!這讓我大吃一驚,她們之間會發(fā)生一些什么呢?我曾多次在電視劇里看到原配與“小三”正面交鋒時的場景,她們往往會破口大罵,惡語相向,甚至是大打出手。那么吳可跟羅小麗是否也會如此呢?

我慌忙給羅小麗回復(fù)短信: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焦急地等了半天,羅小麗都沒有回復(fù)我。我又重發(fā)了一遍,她還是沒有回復(fù)。我坐不住了,我撥打她的電話。先是響了幾聲,然后傳來了忙音。我又撥了兩遍,對方的電話依然是響了幾聲,隨即傳來忙音。等我再撥打第三遍的時候,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關(guān)機(jī)了。我一下明白了,羅小麗是故意不接我電話的。

整個下午我如坐針氈,心神恍惚不定。我又幾次試著給羅小麗打電話,但未能如愿。有那么幾回我按捺不住,想給吳可打電話,問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撥下電話的最后一刻,我還是忍住了。

我請了假,提前離開了公司。我開著車去接吳可下班。她的工作比較清閑,上班時間比我晚許久,下班時間比我早很多,因此,平時我是很少接送她上下班的。但這個下午,我迫切地渴望著知道她跟羅小麗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當(dāng)我到達(dá)她單位樓下的時候,我給她發(fā)了短信,告訴她我來接她回家。很快她的短信就回了過來:我早已到家了!

我往家里的座機(jī)打了電話,電話接起來,我聽出了她的聲音,看來她并未說謊。我慌忙把電話掛了,她如果知道是我打的電話,只是為了證明她是否誠實(shí),那她一定會很憤怒的。

回到家里的時候,吳可正在廚房里忙碌著,額頭上滲出了細(xì)細(xì)密密的汗珠,像夏天的晨露綴滿青青的草尖。盡管她不跟我說話,拒絕與我溝通,但她一直都在做飯、洗碗、拖地、刷馬桶,盡職盡責(zé)地履行著一個家庭主婦的角色。我心里很是感動,我決定不再詢問她和羅小麗見面的事。畢竟她是我的妻子,無論如何我都應(yīng)該支持她。

晚上,楊軍給我打電話,約我去茶樓喝茶。我閑著無事,也就答應(yīng)了。我和楊軍在茶樓剛坐下,李大林就來了。李大林是楊軍叫來的,他看到我在場,似乎有些猶豫,最后還是坐下來了。我主動打招呼:大林,你好。他裝著沒聽見似的,兀自對茶樓的服務(wù)員說,給我來杯鐵觀音。隨即他回過頭,對楊軍說,早知道你不是一個人,那我就不來了。

我有些尷尬,我把目光求助于楊軍,希望他站出來圓場。

楊軍清了清嗓子,說,大林,我們都是朋友,這份情誼難得……

狗屁朋友,狗屁情誼……李大林很粗魯?shù)卮驍嗔藯钴姷脑?,我愿意一輩子孤孤單單,也不想再跟有的人做朋友?/p>

他話里的意思,連傻子都聽得出來。我很誠懇地說,大林,你我都是多年的朋友了,有什么話,你就直接說出來,不要拐彎抹角的。我希望我們能夠坦誠相對,真誠溝通。

李大林大聲地說,溝通個卵,跟你這種人還有什么好說的。

這下我也來氣了,提高了聲音:我今天跟你客氣,是看在過去的情分上,你別給臉不要臉。

我們聲音一高,茶樓里的其他客人也就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了我們。在眾目睽睽之下,楊軍顯得有些難堪,他不停地勸導(dǎo)我們:哎呀,都別說了,別說了。

李大林并沒有停歇的意思,反倒更起勁了,沖著我叫道,姓劉的,你他媽的就是小人一個,要不是你那張臭嘴巴,老子今天也不會搞成這樣子。

別以為你他媽的就有多偉大多高尚,你心胸狹隘,比小人還不如。我也不甘示弱。

李大林突然抓起茶幾上的茶水,猛地潑到我的臉上。我聽到旁觀者中有人發(fā)出了一聲驚叫,同時又夾雜另一個人幸災(zāi)樂禍的歡呼。我怒不可遏,抓起杯子就砸了過去。

我們就這樣打起來了。事后我一直為此迷惘,也深感悲哀。我始終想不明白,為什么在生活強(qiáng)大的現(xiàn)實(shí)面前,那些所謂的朋友之情兄弟之義卻脆弱得不堪一擊?在這場打斗中,我和李大林都掛了彩,好在傷得不重。

楊軍為此深感愧疚,他在我回家的途中給我打電話,不停地向我道歉。這時我才從楊軍的口中得知,李大林的妻子在知道李大林嫖娼的事件后,堅持要跟他離婚,于是他們就離了。楊軍把我和李大林都約到茶樓,其實(shí)是想讓我和他一起開導(dǎo)開導(dǎo)李大林,沒想到弄巧成拙,把事情搞砸了。

聽完楊軍的解釋,我心頭最后的一股怒火這才消了下去。我給李大林發(fā)了條短信:大林,今晚的事,很對不起。不管怎么樣,我都把你當(dāng)朋友,我希望你好好生活!

他沒有回短信。我知道,他是不會回復(fù)的,他還沒有這么大的氣量。

盡管跟李大林打這一架我只是受了一點(diǎn)皮外傷,但我還是去醫(yī)院包扎了手腕上的傷口。我已經(jīng)想好了,如果吳可問起我手腕上的傷,那我就實(shí)話告訴她。

回到家里,吳可還沒睡,剛洗完臉。白紗布纏在我的手腕上,夠醒目的。正常情況下,作為一個妻子,在突然看到丈夫的手腕受了傷后,肯定要關(guān)心關(guān)心??蓞强蓞s裝著沒看見似的,什么也沒說。倒是我沉不住氣了,我說,你怎么不問問呢?她淡漠地掃我一眼,徑直朝臥室走去。我大聲叫道,你怎么也不問問我的手是怎么一回事呢?

為什么要問?她突然回過頭,很冷淡地說,又不是我受傷。

我無法形容那一瞬間我內(nèi)心的無助和失望。我頹然地坐在沙發(fā)上,沮喪地想,這算什么夫妻呢?我們不過是兩個事不關(guān)己的陌生人住在了同一個屋檐下。不過我很快又找到了開脫的理由,我想她一定是故意的,為的就是我跟另一個女人非同尋常的關(guān)系而故意折磨我、懲罰我。我寧愿她把我狗血淋頭地罵一頓,或者撲上來狠狠地撕我咬我,也比這種對我的不理不睬要讓我好受得多。

我有些責(zé)怪她的狠心,隨即我又嘲弄起自己來:劉洪,你他媽的這是活該!

6

好幾個晚上,我都在無眠中幻想著我跟吳可和解了。我們一家三口在郊外游玩,鬧著,跳著,笑著,其樂融融。玩累了,我們就住在郊外的小旅館里,夜里我跟吳可做愛,可我抱住的不是吳可的身軀,而是羅小麗那具溫潤柔軟的胴體。我臆想著羅小麗的姿態(tài)、叫聲、表情……最后我們在水乳交融中獲得了心靈的平靜與松弛。羅小麗側(cè)起身子,用手輕撫我的胸膛,輕輕地說,老劉,這一生我不會再嫁人了,我也不會破壞你的家庭的,我只想就這樣跟你好……

幻想過后,我就感到內(nèi)心的愧疚和罪惡感像潮水似的,一浪浪地朝我涌過來。我在黑暗中睜大眼睛,心里無限煩亂,我不明白我為什么要這樣胡思亂想。一些昏黃的燈光像薄霧一樣罩在窗上,仿佛一個人惺忪的睡眼。不遠(yuǎn)處的大街上,有汽車呼嘯著疾馳而過,宛如秋風(fēng)卷掃落葉。墻上的掛鐘突然輕響一聲,此時窗外已夜深。

那天清晨,剛出門我就接到楊軍的電話。楊軍說今天是他的生日,晚上約了幾個朋友,到某某酒樓聚一聚。他一說我倒想起來了,兩年前的這個時間,他也舉行了一次生日派對,那次我們都喝高了,我吐得一塌糊涂。我說,晚上要少喝點(diǎn)。他說放心放心,不會讓你醉。

我盤算著給他送點(diǎn)什么樣的生日禮物。我心里隱隱地高興起來。我為什么會高興呢?難道就因?yàn)橛辛税丫蒲詺g的放松機(jī)會嗎?我不知道。我確實(shí)有一段時間沒有開心過了。

傍晚,在楊軍舉行生日聚會的那家酒樓的包間里,我見到了楊軍和他的朋友們,男女都有,有的我認(rèn)識,有的我素未謀面。我問楊軍,你老婆呢?楊軍說,她不來!我又問他還有沒有人?他說還有兩位。

話音剛落,羅小麗就走進(jìn)來了。她一進(jìn)門就朝楊軍喊:楊軍,生日快樂。楊軍笑容滿面地招呼羅小麗,安排她在我身邊坐下。我一直沖著楊軍使眼色,他卻朝我露出狡黠的壞笑。

本來我對羅小麗的突然到來就感到很尷尬,現(xiàn)在她又坐在我身邊,我就更加不自在了。我不敢看她,不知道她是一種什么樣的表情。羅小麗帶著一絲譏諷的語氣,率先跟我打招呼:怎么了,老劉,就不認(rèn)識了?我還是不敢看她,只是惶然地應(yīng)道,你好!

楊軍接了一個電話,然后說他的那位朋友臨時有事,一時半會來不了,叫我們先吃。大家就頻頻舉杯,一飲而盡。酒過幾巡,我有些面酣耳熱了。我看到羅小麗一反常態(tài)地喝酒,一會兒主動跟這個碰一杯,一會兒又主動跟那個碰一杯。我?guī)状味枷雱袼齽e喝了,可話到嘴邊又被我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羅小麗突然拉住我,向我舉起一滿杯酒,聲調(diào)有些含糊:老劉,我敬你一杯。

我看到她眼神有些迷離,臉蛋紅紅的,像一個熟透的蘋果。我禁不住有些心神蕩漾,真想撲上去咬她一口。我定了定神,說,你已經(jīng)喝了不少,還是別再喝了。

她帶著半分嘲弄的語調(diào)說,怎么了?你一個大男人,連跟女人喝杯酒的勇氣都沒有呀!

旁邊人跟著起哄:喝!喝!喝!

羅小麗把酒干了,把空空的杯底亮向我,說,你喝還是不喝?我只好干了一杯。羅小麗就咯咯地笑起來了,笑著笑著,她突然就流下了淚來。

看到她一流淚,我的心頓時就軟了。我歪過頭去,關(guān)切地問,怎么哭起來了?我這一問她,她反倒哭得傷心起來。我低聲安慰她,別哭了,別哭了,人家看著呢,再哭他們可就要笑你了。

我一挨近她,她就順勢把頭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她帶著半分醉意,又帶著半分幽怨的語氣問我,你為什么不理我了?為什么不理我了?她說著,還用手捶打著我的肩膀。

他們?nèi)记浦覀?,臉上既是驚詫,又帶著曖昧的意味深長的微笑。我很是尷尬。我看著楊軍。楊軍先是愣了愣,然后招呼大家道,來,喝酒喝酒!于是他們?nèi)轮?,又開始喝了。

我想扶羅小麗坐下,可她抱著我,怎么也不撒手。這時候,包廂的門被推開了,李大林走進(jìn)來了。我趁大伙兒把注意力轉(zhuǎn)到李大林身上的這會兒功夫,強(qiáng)行把羅小麗摁在椅子上。我聽到她不滿地嘟囔了兩句什么,最后還是順從了。

除了我之外,李大林跟在座的全都打了招呼,又一一地碰杯喝酒。最后他裝著沒看見我似的,沒跟我說話,也沒與我喝酒。他跟楊軍說他還有事,這都是抽空趕過來的,得馬上回去。然后他就走了。

我不知道李大林是真有事,還是因?yàn)槲以趫龆韫首唛_了。我不知道,我跟李大林之間的那份多年的朋友情誼,是不是真的就這么永遠(yuǎn)地斷了。我心里很難過,我自己倒了一杯酒,舉杯一飲而盡。

大家又繼續(xù)喝酒,氣氛依舊熱烈而歡騰。在這歡騰的氣氛中,我又迷迷糊糊地喝了很多杯。我甚至主動地向羅小麗敬酒。羅小麗笑起來了,聲音都開始在打顫,鬧著要我跟她喝交杯酒。旁邊的人拍著掌來,又開始瞎起哄。我就跟羅小麗喝了交杯酒。

這一杯下肚后,羅小麗就哇地一下吐了出來。我扶住她,一邊輕拍她的后背,一邊詢問她的情況。她吐了一陣,身子軟軟地朝我身上靠。我說,你怎么樣了?還好吧。她含含糊糊地說,我喝多了,你送我回家。

這滿座的人,除了楊軍,就只有我一個人認(rèn)識羅小麗。我想她喝多了,我確實(shí)應(yīng)該送她回去。楊軍走過來,說,老劉,你送她回去吧。

我就架著羅小麗往外走。我伸手去開包廂的門,同時門卻被人推開了。門口站著一個女人。她怎么像我的老婆吳可呢?我揉了揉眼睛,沒錯,一點(diǎn)也沒錯,她就是吳可。

此時我還架著羅小麗,羅小麗的一只手也牢牢地環(huán)繞在我的腰上。我愣了愣,隨即我感到腦袋一下就爆炸了。我無法想象,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吳可將會是怎么樣的大吵大鬧?她跟醉意熏熏的羅小麗,又將會是怎么樣的一種干戈相向?

出乎我意料的是,吳可卻異常平靜,她輕輕地走過來,挽起我的手,說,老公,聽說你喝醉了,我就來接你回家。走吧,我們回家了!

責(zé)任編輯⊙青鳥

熊焱,1980年10月生于貴州甕安。曾參加過第23屆青春詩會。曾獲第六屆華文青年詩人獎等多種獎項(xiàng)。有小說作品在各類文學(xué)期刊發(fā)表?,F(xiàn)居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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