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旭

人物

宮涅——周幽王

申后——周王后

姬宜臼——周太子

褒姒——周幽王的美人

姬伯服——周幽王與褒姒之子

褒珦——周上卿

伯陽父——周大夫

越叔帶——周大夫

越茹兒——越叔帶之女

小弋——越茹兒的婢女

尹球——周太師

虢石父——周太傅

祭公——周太保

鄭伯友——周司徒

姜伯元——周都尉

申侯——申國諸侯

申沛——申侯的謀士

繒侯——繒國諸侯

繒甘——繒侯的謀士

董安、董良——兄弟二人均為步兵上造

犬己——犬戎部落首領

犬岡——犬戎軍師

侍臣、文人、民眾、隱士、城官、

諸侯、將領、裨將、軍士、探馬、

伶人、樂工、舞女、侍衛(wèi)及侍女等

詩曰：

浩浩長江奔向東，

千年萬事轉(zhuǎn)頭空。

三千世界復重重，

一泓潭水月溶溶。

東海長流造化功，

南山不老原有松。

雞鳴三聲天下同，

一片閑云泊心中。

第一幕第一場

[鎬京，宮苑觀景樓。周幽王，侍衛(wèi)及侍女若干。

周幽王 （對著太陽）

初春的太陽，

暖人心房；

但寡人的心腸，

是你照不到的地方，

因為冷酷才是它們最好的溫床!

[一侍衛(wèi)引尹球、虢石父、祭公上。

侍 衛(wèi) 啟稟陛下，三公已到。（退后）

周幽王 （對尹、虢、祭三人）

諸位愛卿，

清爽凱風正揮袖舒展園中景，

溫軟春光正敞懷噓暖眾心情，

矯捷輕燕正振翅競相云中鳴，

連寡人之身也消釋冬日之冰，

而沐浴在這如處子般的寧靜。

平靜之時正好可做重大決定，

因為此時人心澄澈若春水明，

深思熟慮如春曉之熏風輕輕。

現(xiàn)在寡人要頒一項重大命令，

雖然這讓你們聽著有些吃驚，

但它只不過是時間上的提前，

以及結(jié)果在事實之前的預演。

憂愁可像疾病一樣生得緩慢，

但福祉卻一定要降臨得突然！

若不然這人生就真的會縮短！

尹 球 陛下是否要獎賞某些重臣？

臣恭祝陛下福比江海水深！

（旁白）呵！

我是最高顧問，

且又深得信任，

一定能得千金！

虢石父 陛下是否要大賞百官？

臣恭祝陛下洪福齊天！

（旁白）呵！

我是百官之長，

肯定第一得賞，

所得一定風光！

祭 公 陛下是否要賞賜某些將領？

臣恭祝陛下壽比日月長明！

（旁白）呵！

我是全軍之首，

打仗我先出頭，

獎賞我得先有！

周幽王 諸位愛卿終日為社稷掛心腸，

寡人一定會給爾等賞賜褒獎。

但暫先收斂你們熱烈的期望，

寡人現(xiàn)有命令要讓你們宣揚。

寡人的美人兒褒姒，

曾把她的心中意思，

給寡人以委婉暗示，

寡人早已意會心知。

現(xiàn)寡人就要使用手中權(quán)力，

把她如月光般隱晦的意志，

變?yōu)槿缛展獍忝髁恋氖聦崳?/p>

太傅，寡人現(xiàn)命你，

向褒姒傳如下意旨：

申后習以為常的華艷，

將如同她的青春一般，

被時光一同收繳結(jié)算；

罩她頭上的富貴光環(huán)，

至此將不再對她留戀，

她也將從此與其無緣；

她此前日子如賦清閑，

生活一如眾星拱月般，

今后都將成過眼云煙，

日后也只是一句傳言；

總之她必須改頭換面，

與舊時歲月一起不見！

一并從寡人眼中走遠！

而另一情景與此相反，

寡人將冊立褒姒為新王后，

與寡人一起擔當兆民之首，

統(tǒng)眾諸侯共治我赫赫大周！

寡人令爾等這么辦，

實因一個重大心愿，

在心中蟄伏著多年。

它像一團地心火焰，

時刻想沖破花崗巖，

對它的禁錮和催眠。

它想來一場大震撼，

即使只是曇花一現(xiàn)，

它也感到意足心滿。

生活就得經(jīng)歷不凡，

如此傳奇才能不斷，

如此神話才能上演。

寡人的美褒姒多年，

不見一絲笑容浮現(xiàn)，

經(jīng)常都是花容不展，

月貌如水一樣平淡。

寡人擁有無上威權(quán)，

世間有何事不能辦？

為使美人綻放笑顏，

寡人昨晚徹夜難眠，

最終決定把王后冠，

戴在美人青髻上面。

虢石父

陛下所作英明之決定，

百官敢不欣然以從命？

萬民敢不歡喜以相迎？

臣像恭敬陛下一樣深信，

新王后因深得陛下歡心，

笑容一定會比少女天真。

周幽王 悅耳的言辭總能討人歡心，

大快人心的消息堪比黃金。

壞消息寡人要它永居九天，

好消息你可要快馬加一鞭。

剛才寡人所作之決定，

還燃著寡人心中熱情。

（對虢石父）太傅，

趁著寡人熱情未減，

你要快如射出之箭，

十步只用一個短暫，

趕至新王后的面前，

將寡人常年的心愿，

與剛才對卿之所言，

一并傳至美人耳邊。

當然還有重要一點，

太傅你要銘記心田：

在將喜訊告知瞬間，

用你那敏銳的雙眼，

不逾禮制所定之限，

不涉寡人所畫之圓，

把新王后面容觀看，

看她那嬌俏的玉顏，

是否如春風拂滿面，

笑容比花兒還美艷！

（對祭公）太保，

你要暫時放下清閑，

把安逸之心先收斂，

踏上馬鞍帶上利劍，

把寡人這宏大意愿，

像種子一樣全撒遍，

每一個活人的心間，

讓其長成大樹參天，

在人心中牢固屹然！

虢石父 新封美人為王后，

陛下英明古今無。

黔首永跟陛下走，

陛下萬歲天長佑。

臣這就按陛下的命令，

來傳送陛下心中熱情。

臣用項上人頭作保證，

新王后受如此之大寵，

定會現(xiàn)出歡喜之笑容。

祭 公 臣只唯陛下之意志而行，

您的命令就是臣的榮幸。

臣將不辱陛下所授使命，

盡全力來推行您的命令。

若有人膽敢想表示不從，

想試一試他的命有多硬，

臣的劍隨時就給他證明！（二人欲下）

尹 球

（對虢和祭）

二位大臣且慢，

此事尚欠周全。

（對幽王）

陛下，

微臣要進言，

請密室詳談。

周幽王 寡人怕的就是麻煩，

只要目的快速實現(xiàn)，

只要能彌患于眼前，

怎么辦寡人都喜歡。

愛卿若有好的諫言，

既能讓美人笑容現(xiàn)，

又能摒除潛在麻煩，

寡人都將一一照辦！

尹 球 是，陛下！（除幽王外皆下）

第二場

[宮廷一密室。周幽王，尹球，虢石父，祭公。

尹 球 陛下，

申后的地位若被廢止，

太子宜臼當如何處理？

周幽王 其地位峻若山嶺，

若猛地一腳踏平，

以太子眼下年齡，

和不安定之心性，

定為之大感震驚，

甚至可能動刀兵。

但這是人之常情，

如鳥被驅(qū)必噪鳴，

獸被捕必不安寧。

年輕人心性尚輕，

故常有熱血沸盈，

常有驚人之決定，

常有驚世之踐行！

但因其血氣未定，

如淺水尚未澄清，

若暗星尚難光明，

故遇事總是不平，

甚至會義憤填膺，

如風攪小池難靜，

雨入小樓一夜鳴。

申后權(quán)力被廢停，

太子聞后必吃驚；

寡人將主以命令，

輔以父子之親情，

來將其躁心安定。

若他難按捺心性，

依仗肉體之年輕，

來挑戰(zhàn)寡人威名，

那寡人將用強硬，

來驅(qū)其離開鎬京！

尹 球 但是，陛下，

太子貌不凡，

氣質(zhì)悅?cè)搜郏?/p>

國人皆喜歡，

此時若心軟，

他日必有患！

猛虎放深山，

蛟龍歸青天，

一旦有事變，

陛下如何辦？

若引起戰(zhàn)亂，

陛下肯定煩，

臣等更為難！

望考慮周全，

作長遠打算！

虢石父 陛下，

太師之言，

甚是謀遠。

祭 公 陛下，

太師所言，

確有遠見。

周幽王 太師言之有理，

亦合寡人心意。

此事：

若引起了戰(zhàn)亂，

只會禍事不斷；

寡人深夜難眠，

晝間更會不安。

太師若有高見，

可當面來呈現(xiàn)；

若能消除隱患，

寡人一定照辦，

決不心慈手軟！

尹 球 陛下，

欲止大鵬展翅，

須先去其兩翼；

當其沒有支持，

便會安分守己，

便會老老實實。

對付這位太子，

亦須這般如此。

周幽王 愿聞其詳。

尹 球 黔首有些看好太子，

但因他們沒有軍力，

故而只是幻想而已。

廟堂大臣中有一批，

和太子關(guān)系很親密；

他們確實有點本事，

出謀劃策虛張聲勢，

勾勾搭搭施些小計，

殫精竭慮占些便宜；

但他們也就限于此，

因為若無軍隊支持，

他們再有本事也是，

赤手空拳無力縛雞；

面對這強大的現(xiàn)實，

他們只能坐以待斃，

只能無奈傷感嘆息。

真正需要特別注意，

是申繒二侯的支持。

因申侯與申后太子，

血緣關(guān)系尋常非比，

故其才是最大之敵，

其威脅也最需警惕！

一旦廢立變成現(xiàn)實，

也只有他最有實力，

能把聲音傳到京畿。

繒侯與申侯很親密，

關(guān)系堪比親生兄弟；

雖其實力確實較低，

但卻不可忽略不計，

因其若與申侯統(tǒng)一，

為一個聯(lián)盟之整體，

力量將幾倍于今日。

因此欲將申后丟棄，

將太子權(quán)力全廢止，

就不可不把這兩翼，

迅速而徹底斬斷之！

周幽王 那依卿之計，

當如何斷之？

尹 球 陛下可以如此：

先對申后用計，

軟硬兼施迫其

速速離開京畿；

待到繒國境地，

命隨從夤夜時，

再將其暗殺之；

然后將申后死，

速報給申侯知。

申侯聞知此事，

在其震驚之際，

必憤怒如猛獅，

并調(diào)全國兵力，

向繒侯猛攻擊，

為其女兒雪恥。

如此兩侯對敵，

陛下可得漁利。

周幽王 （凝眉若思）那下一步……

尹 球 兩侯相斗爭，

陛下可調(diào)停，

最后再出兵，

判定輸和贏。

輸者削爵名，

贏者再加封，

一同召鎬京，

暗殺道途中。

從此威服眾，

諸侯皆遵命，

黔首俱聽令，

天下久太平。

虢石父 陛下，

太師所言極是，

請您及早決議。

（旁白）呵！

消滅了申侯，

封地便沒收。

我把陛下求，

讓其歸我有。

祭 公 陛下，

臣這寒光四射的利劍，

隨時聽候出征的召喚！

（旁白）呵！

太師的妙計，

我絕對支持。

繒侯的封地，

我一定奪之！

周幽王 那該如何讓申后離開鎬京？

尹 球 （密語）陛下可如此如此。

周幽王 （捂掌大笑）妙計妙計！

太師果然是寡人的貼心人！

申后太子你倆雖與寡人親，

但此事非是寡人薄情薄仁，

而是寡人實在難以放下心。

為了不把大周攪得亂紛紛，

寡人現(xiàn)在就必須痛下決心，

先將你們的勢力斬草除根，

以滅掉你們那如東海水深

可能燒掉整個鎬京的仇恨！

（冷酷地）太師，

事不宜遲馬上辦，

讓衛(wèi)兵大膽地干；

就讓她今夜提前，

結(jié)束世間的磨難，

與黑夜一同入眠。

大地無邊的黑暗，

將站在寡人這邊，

一同把烈焰吞咽?。ǔ蛲?，皆下）

尹 球 （原地不動，高聲地）

陛下請盡管把心放寬，

臣一定為您徹底掐斷，

這猶如毒草般的后患！

（見人都走完，陰笑地）

繒侯，

這回就給你一個機會出出頭，

希望你在戰(zhàn)場上做個好敵手；

申侯，

也讓你活動活動筋骨有事干，

希望你在收尸時動作麻利點。

呵！

你們倆喜歡搬弄是非，

又在背后好與我作對，

我就讓你們彼此為敵，

拿起戈矛來互相攻擊！

最后看我從中多漁利?。ㄏ拢?/p>

第三場

[同前場。周幽王，尹球，虢石父，祭公，姜伯元。

周幽王 （對虢石父）太師，

你立即草擬一尺素札，

讓申侯知王后已被殺，

并表示寡人仍信任他。

尹 球 是，陛下！

微臣將妙筆生花，

讓申侯遵從陛下，

誘他把繒侯攻打。（伏案在帛書上書寫）

周幽王 （對姜伯元）都尉，

寡人剛才所言可明白？

若有何不便盡管道來。

姜伯元 （旁白）啐！

他令我結(jié)束王后生命，

我豈能把他命令來聽，

把我的熱血變成冷冰，

把我的忠心換作無情？

我一直遵從他的命令，

實是對他的曲意奉承，

因我現(xiàn)在還不能踐行，

我心中不變色的忠誠！

周幽王 都尉，

你的臉色跳躍著激動，

你的肌肉顫抖地緊繃，

你是否有難言的隱衷？

寡人知你心中很吃驚，

因要把此事順利完成，

且又要在夤夜中進行，

可知你的負擔不太輕。

但你是個勇武的將領，

你的心得像劍一樣冷，

你的手得像刃一樣鋒，

你下手的力量必須猛！

把你的忠心果斷表明，

就用申后鮮血作憑證！

姜伯元 （旁白）啐！

他的心真是冰雕刻成，

為私欲而動如此殺情！

真乃桀紂之流沒人性！

我不若先曲意假答應，

然后把此事告太子聽。

尹 球 陛下，微臣已草擬完畢。（將帛書遞交幽王閱）

周幽王 （閱畢，將一杯酒交姜伯元）

都尉，

就讓冷酷來為你壯行，

讓無畏擦亮你的眼睛，

讓無情挑動你的神經(jīng)，

讓果敢揮動你的劍柄

讓忠心完成你的使命！

把這杯酒一口飲干凈，

無上的榮耀等你回京！

姜伯元 （飲酒畢，稽首）

陛下，

臣這就去辦，

絕不心腸軟?。◤挠耐跏种薪舆^帛書，下）

周幽王 （對虢石父）太傅，

在舞文弄墨之文臣中，

你要放出廢立之風聲，

暗察誰把口舌來搬弄，

誰興沖沖誰無動于衷，

誰贊成誰私下暗串通。

你要借機揪出假忠誠，

把潛伏之人挖個干凈，

把貳心之臣報寡人聽。

寡人將立下誅殺之令，

定他們個非議的罪名，

皆施以斬首示眾之刑。

虢石父 陛下雷厲風行，

定把不忠查明，

把貳臣全肅清，

把鎬京滌太平！

周幽王 寡人下令命你這么做，

只是擔心流言蜚語多。

有些大臣好指言責過，

不諳寡人之心妄評說，

不觀大風向就亂使舵。

寡人既已向天作承諾，

就定把愚臣生殺予奪。

但愿臣子們俱不犯錯，

知深淺而不暗自取禍。

虢石父 陛下，

微臣已得令，

定依計而行。（下）

周幽王 （對祭公）太保，

今之文臣好口出逆言，

今之武將好密謀反叛。

文人起兵造反得三年，

武人作亂可是一瞬間。

寡人不慮文臣有異變，

但憂武將滋禍生兵亂。

你可在各處軍營密探，

若有武將口中無遮攔，

或把真實當謠言布散，

你必須立即解其兵權(quán)，

爾后行寡人之令立斬！

祭 公 是！

陛下思慮周詳，

軍中一定無恙。

微臣即刻暗訪，

看誰口大舌長；

若有武將張狂，

臣定削其臂膀?。ㄏ拢?/p>

[董安、董良上。

周幽王 你二人忠心不假，

相貌端正不像傻，

言行舉止亦不差，

太子是否疑你倆？

董 安 敬請陛下放心，

太子生性天真，

把臣當心腹人，

對臣信任已深。

周幽王 嚴密監(jiān)視太子，

不可疏忽大意。

如有半點松弛，

寡人絕不姑息！

董 安 謹記陛下之圣言，

臣等絕不敢偷懶。

董 良 若太子言行有異變，

臣等亦絕不敢隱瞞。（與董安同下）

尹 球 陛下未雨綢繆，

先防佞臣之口，

后縛亂將之手，

大周一定無憂。

周幽王 為確保大周安然無恙，

寡人得暫時冷酷心腸。

就如復蘇萬物的太陽，

若總對世間施以熱光，

必然把青翠烤成焦黃，

把碧波綠浪煮成沸湯。

故太陽要時時斂光芒，

把火熱之情暗暗收藏，

取而代之以冰雪嚴霜，

催生萬物之茁壯成長，

磨煉世人之骨骼堅強。

寡人為了大周永安康，

只得誘捕文臣和武將。

愿諸事皆依寡人之想，

順利實現(xiàn)寡人之期望。（同下）

第四場

[宮廷一通往宮門路上。褒珦，越叔帶，伯陽父。

褒 珦 大王久不上朝，

大事多如牛毛，

且緊急難預料，

這該如何是好？

越叔帶 大王長久不整頓，

我大周早已不穩(wěn)。

庶民忠心已不深，

諸侯亦有不稱臣，

真是讓人很憂心。

伯陽父 自從三川大震后，

災民遍野如洪流，

我一直為此心憂；

但大王罷朝已久，

我有言亦難上奏。

[虢石父、祭公上。

虢石父 三位何往？

褒 珦 無事可忙，

二位吉祥。

虢石父 如今鎬京到處都在妄議，

言鎬京不日將有大事起，

三位可否聽說廢立之事？

褒 珦 政事繁多，

從未聽說。

越叔帶 事關(guān)大體，

無從聽起。

伯陽父 謠言已傳，

瞞不過天。

虢石父 （急問）謠言聽誰說的？

伯陽父 （怒目）剛才聽你說的！

祭 公 伯陽父，

散布謠言可是要殺頭，

你得用唇鎖好你的口。

虢石父 （向祭公遞眼色）我們走！

（旁白）嘿！

伯陽父你個混蛋，

總愛與我對著干，

我一定給你好看！（與祭公同下）

伯陽父 這等佞臣真氣焰囂張，

以為脖子伸得比鹿長，

就當自己是百獸之王！

他們就像一群野麻雀，

吃人的肉又喝人的血，

做的全是下世的罪孽！

褒 珦 大夫盡可不必動正氣，

此等之人早晚要消匿。

越叔帶 大夫在此慎言，

以防小人聽見。

伯陽父 吾何懼哉！

佞臣早晚都得死，

否則我等何以立？！

褒 珦 大夫，暫時別過。（與越叔帶同下）

伯陽父 唉，這是何世道？

兢兢業(yè)業(yè)不及投機鉆營可靠，

堅守德操不比饞諂面諛有效。

安分正直之臣常受讒言煎熬，

飛揚跋扈卻使那佞臣步步高。

位卑職微之人就如一截樹苗，

不被狂風吹倒就被蛀蟲啃耗。

我不愿再對這蒼天空發(fā)牢騷，

不是害怕被佞臣在背后誣告，

而是擔心惹群小在背后恥笑?。ㄏ拢?/p>

第五場

[申后寢宮。周幽王，申后，侍衛(wèi)及侍女若干。

周幽王 （環(huán)顧四周）這里，

清冷堪比冬日天湛湛，

寂寥猶如秋夜金波淡。

金漆的柱被韶光沖暗，

鑲銀的床顏色已不鮮，

飾銅的墻色澤早變淺。

（看王后）夫人，

寡人三載未與你相見，

實在令寡人心中愧慚。

寡人誤把美色當酒餐，

深陷其中而把你疏遠。

寡人已深知其中危險，

痛下決心而洗心革面。

所有過錯皆寡人承擔，

就讓一切不快隨云散。

寡人將把你常放心田，

與你共享這美好春宴！

申 后 （施禮）陛下，

您的步伐讓哀家夢牽，

您的身影讓哀家思念。

哀家心系您夜夜難眠，

輾轉(zhuǎn)反側(cè)把您夢里喚。

日夜盼您盼到淚痕干，

羅衾錦枕不耐孤身寒。

一日不見陛下您龍顏，

這春色滿苑無心賞玩，

夏日一池紅菡萏未看；

一月未見陛下您虎面，

這秋風蕭蕭頻惹心煩，

冬雪綿綿更添愁無限。

哀家惟愿與您把心談，

一吐心中蘊藉之纏綿。

周幽王 喧鬧時常催生愚昧，

孤寂則總錘煉智慧。

天穹因寂寥而深邃，

人生因浮躁而惴惴。

夫人，

這三年寡人不曾到來，

定讓你自個孤寂難捱。

但凡事總有其利其害，

只要安定不遭無妄災，

利弊得失就不必掛懷。

你的心若因愁覆滿埃，

就請把絳唇輕輕啟開，

用舌尖把心娓娓告白，

用智慧把塵一一掃埋。

申 后 陛下，

思念像慢性的害人藥，

在心中鋪滿憂郁之草，

在腦海堆起團團苦惱，

在胸口積壓無限煩躁。

孤寂的它把歡樂趕跑，

而把憂愁緊緊地吸牢；

它比疾病更把人侵擾，

比韶光更把風華催老，

比焦慮更把心神煎熬，

比苦難更把人壽折耗！

但陛下沒把哀家忘掉，

溫暖的春光終又來到。

細細春風舞起柳絲絳，

鵝黃的陽光把寒氣掃，

綠瘦在紅肥旁輕偎靠，

枝頭喜鵲歡心把春報，

是處物華盡顯著妖嬈。

望陛下與哀家多聊聊，

以不辜負這滿園春曉。

周幽王 時人歌曰：

苒苒兮物華休，

思鄉(xiāng)兮無盡頭。

兒女兮千里走，

父母兮心中憂。

夫人遠離故土已很久，

多年未能回家再聚首。

寡人已備下厚禮好酒，

正好可回家解解鄉(xiāng)愁。

待夫人歸寧回鎬京后，

寡人再來你寢宮停留，

與你徹夜長談聊個夠！

申 后 （且驚且憂）是——陛下！

周幽王 夫人，

都尉將一路與你為伴，

寡人預祝你晝夜平安。（攜眾侍衛(wèi)下）

申 后 大王突然讓我回家鄉(xiāng)，

葫蘆里到底賣何藥湯？

他的神色似乎很匆忙，

這背后莫非另有主張？

哀家剛才所言亦真誠，

只可恨他仍舊不領情。

他的鐵心裝著狐貍精，

早把哀家忘個徹底凈！

哀家青春為何不長命？

嬌容何時不會再凋零？

美顏何時可以再年輕？

哀家亦知相貌乃天定，

只是不知還有何事生，

但愿不會讓哀家心驚?。〝y眾侍女下）

第六場

[鎬京大街一角。董安，董良。

董 安 哎呀我極不爭氣的老弟，

咱們的太子殿下在哪里？

我一看你那慌張的神氣，

就知你一定又節(jié)外生枝。

董 良 哎呀我極不上進的老哥，

請原諒你老弟犯的罪過。

我的小眼一向視野開闊，

今兒不知何故卻犯了錯。

殿下就像空氣不可捕捉，

像水融入大海不可搜索。

董 安 你真是長著灰色眼睛，

竟讓殿下消失得無影。

你可知我們背負密令，

完不成可能要丟性命！

董 良 我的眼睛在犯罪，

它已不受我支配。

趁著雙腳未疲憊，

我們馬上就去追！

董 安 干這種差事真愧慚，

它違背了我的意愿。

但頭頂威權(quán)的屋檐，

又怎能當個男子漢！

董 良 大哥，

大王命我倆監(jiān)視殿下，

總讓我心里有個疙瘩。

殿下為人堪稱一杯茶，

清香四溢不酸亦不辣。

而大王我卻不敢口夸，

終日不理國政倒也罷，

寵一個美人咱也無話，

但卻重用三個老昏鴉，

實在讓人憋氣無處撒！

董 安 老弟，

那還不算大麻煩，

關(guān)鍵這天也在變。

我聞古人常有言，

只要掃帚星出現(xiàn)，

國家就要有災難。

去年災星已露面，

大周上下都看見，

它所帶來的震撼。

我不敢胡亂評判，

但覺國難已不遠。

董 良 大地也躁動不安，

把她的身軀一遍、

又一遍抖個沒完！

就像被壓迫一般，

為了擺脫重負擔，

硬是扭動了一番，

結(jié)果把岐山震顫，

似乎要突然崩坍！

董 安 這些個還沒鬧完，

新的危機又顯現(xiàn)。

因威望不如以前，

大王竟私下推斷，

是太子過于精干，

像龜裂的農(nóng)地田，

貪婪地喝水一般，

吸走了他的威權(quán)。

他有了如此偏見，

又聽信佞臣讒言，

便派我們暗察看，

太子的隱秘一面，

看他是否在造反！

董 良 大哥，

大周已是蕭秋衰葉落，

臣民生活猶如下油鍋，

大王昏聵必招覆舟禍。

而殿下心胸比天地闊，

他言辭不多但行必果，

萬民把他當堯舜寄托，

盼他建個大同之新國。

智明之理我不再多說，

弟請轉(zhuǎn)投殿下之帷幄，

以救贖咱倆先前之錯。

董 安 老弟，

棄暗投明本無可厚非，

但事機不密卻得遭罪。

因替大王辦不正之事，

咱倆名聲已遭人唾棄，

故投殿下須小心翼翼。

殿下待咱倆雖如兄弟，

但要防被其他人懷疑。

把你的長舌迅速收起，

把你的大腳立即離地；

若要向殿下表明心跡，

也得找到殿下才可以。

[姜伯元上。

姜伯元 二位怎么沒和殿下在一起？

王后差我請殿下把事商議，

你們時常和殿下形影不離，

就請告知殿下如今在何地？

董 安 （施禮）大人，

殿下剛才就在此，

在您占據(jù)的位置。

董 良 （施禮）大人，

殿下一直在小人心里，

小人對殿下時刻銘記。

姜伯元 二位何必如此深沉，

王后之命催得正緊！

董 安 （靈機一動）呵！

大人您暫時先別急，

聽小人慢慢來解釋。

原本是這么一回事：

殿下的童心如旭日，

冉冉在心中又升起，

于是便命令俺兄弟，

玩藏貓貓的小游戲；

但是殿下太有實力，

藏得比秘密還隱蔽，

一直到大人您來此，

都未顯現(xiàn)高貴之體。

董 良 大人，

眾人使柴火焰高，

一起找殿下可好？

姜伯元 二位好好找，

我就不打擾。

（旁白）啐！

這倆兄弟真是傻，

替大王監(jiān)視殿下；

暗里誹謗明里夸，

真是該遭狠狠打！

殿下甩他倆在此，

用了金蟬脫殼計；

他們卻蒙在鼓里，

找不到南北東西。

待我去找出殿下，

把緊急事告訴他；

若我的直覺不差，

他就在越小姐家。（下）

董 良 大哥，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董 安 老弟，此事好辦！

樹上螳螂捕夏蟬，

枝上黃雀在后看。

都尉這個大傻瓜，

豈知我們跟蹤他。

也許他的運氣好，

能把殿下找得到。

（急向前）嘿！

你個心急的笨蛋，

不要跑在我前面。

都尉又不是殿下，

你跟那么緊干啥？（同下）

第七場

[越叔帶府上，越茹兒閨房內(nèi)。越茹兒，小弋。

越茹兒 （又驚又喜）你是說殿下正在大廳嗎？

小 弋 是，小姐。

越茹兒 （憂郁地）唉！

上天總是把不幸如塵埃一般，

大把地撒落在高尚者的身邊。

殿下的品德猶如雨后的晴天，

被受苦受難的世人深切期盼。

但正如花香必招蜂引蝶一般，

就在黎民對殿下交口地稱贊，

朝中的閑臣們終于撇下清閑，

把嫉妒盡情向謙卑善良表演；

就連他的父王也被街巷盛傳，

要將申后的地位讓與褒姒占。

近來牡雞的啼鳴愈發(fā)地提前，

似乎想讓金光早點驅(qū)走黑暗；

花園中的喜鵲也很少再鳴歡，

似乎對滿園春色都視而不見。

這一切似要預示著重大事變，

我的心在這春光中也難坦然。

此時我的心更是涌現(xiàn)著不安，

不知是因此次殿下來得突然，

還是因為擔心他會遭受磨難；

總之我的心籠罩著一層陰暗，

如潮水般的憂慮淹沒了心田。

小 弋 小姐——

越茹兒 （急促地）小弋，

你快去把太子請進來，

莫要讓他心急地等待；

不論他現(xiàn)在有何情懷，

我都會把心扉向他開，

以減輕他受到的傷害。

小 弋 小姐，

請讓熏風把不安吹走，

讓溫暖把希望心中留；

您的憂慮讓奴婢難受，

也許殿下能為您消愁，

能為您排解心中之憂。（下）

越茹兒 （彷徨地）我——

氣若游絲身夢中，

心似浮云飄不停。

殿下對我有深情，

我雖有意難安寧。

[姬宜臼上。

姬宜臼 （深情地）茹兒，

我此番來得很是突然，

求你不要把我往回趕。

我的心日夜繞著你轉(zhuǎn)，

它命令我來到你身邊。

好事如命總是多磨難，

我的心意仍未被成全。

思緒如水般注滿心田，

我的大腦亂作一團團。

靜靜地欣賞你的容顏，

我的渴求之心才坦然。

春風親昵地撫我的臉，

但不如你的目光溫暖。

你的倩影如一段夢幻，

在風輕之夜伴我入眠。

我希望化作空氣一片，

如影隨形伴你到永遠。

越茹兒 （施禮，羞赧地）

殿下……

殿下把好話說與我聽，

可見殿下對我之深情。

姬宜臼 你的回答飽含著溫存，

它是否就代表你的心？

越茹兒 我的心只是不太安寧，

恰似夜空閃爍的繁星。

姬宜臼 閨房里沒有什么殿下，

只有坦露心扉的我倆。

你的心是我最大牽掛，

我想聆聽你的心底話。

越茹兒 我的心仍是不太平靜，

恰如一泓春水漣漪生。

憂愁擾亂了我的心境，

讓我有話也難已言清。

姬宜臼 我的要求本來就不多，

只求你把憂愁與我說。

你的面龐閃現(xiàn)著難過，

莫不是我的言語有錯？

越茹兒 殿下的深情我已知明，

我很擔心殿下的處境。

謠言如柳絮般飛不停，

誹謗更讓我膽戰(zhàn)心驚！

姬宜臼 你的關(guān)心堪稱定心丸，

一定能助我打敗磨難。

只要你在我身邊做伴，

任何毒蛇我都能斬斷！

越茹兒 殿下的情意我心里懂，

陛下的態(tài)度我卻蒙眬。

他的脾氣總有些乖張，

我不知能否得他欣賞。

姬宜臼 我父親雖是大周之王，

但我不會讓他做主張。

如果他的態(tài)度不明朗，

我就和你攜手走四方！

越茹兒 殿下萬萬不可這么做，

否則將是我的終生錯。

只要能和殿下把話說，

做奴隸我也不覺為過。

姬宜臼 （急止之）茹兒，

求你萬萬不要這么說，

否則我的心會很難過。

你的真心付出已很多，

我可不許你再那樣做！

（癡癡地）茹兒，

國人對我總是期望高，

而你對我要求卻很少。

我的身份總把我纏繞，

只有你能讓我減煩惱。

今年的春天來得很早，

讓我們?nèi)ベp花好不好？

越茹兒 （嬌聲地唱）殿下，

西邊有一園林子，

百花盛開怒放時。

殿下若問多少枝，

我就是不告訴你。（小跑著下）

姬宜臼 （高唱）茹兒，

我的可意人，

你永在我心。

思念化我身，

忠貞是我魂。

我的情意深，

天地滿乾坤！（追著下）

第八場

[越茹兒閨房西側(cè)花園深處。姬宜臼，越茹兒。

越茹兒 （唱）菀菀草青鞫園中，

姬宜臼 （唱）沃沃花紅笑春風。

越茹兒 （唱）忽明忽暗水蒙蒙，

姬宜臼 （唱）亦淡亦濃柳蔥蔥。

越茹兒 （唱）紫燕雙雙枝上停，

姬宜臼 （唱）黃鸝對對葉下鳴。

越茹兒 （唱）百花謝時草蒙茸，

姬宜臼 （唱）南山不老有始終。

越茹兒 殿下，

這里祥和寧靜，

風微輕云緩行，

鳥時鳴天滿晴，

草蒙茸花鮮明，

點滴都是化境，

呼吸都是幽情。

姬宜臼 茹兒，

雙頭花蕊春意鬧，

同心縷帶結(jié)在腰。

連理瓊枝枝葉茂，

水淺情深心相照。

越茹兒 殿下，

超出感情界限的欣喜，

或反向另一極的失意，

都會讓人手中的箭矢，

失去控制而無法中的。

我的心中有一縷晨曦，

有些光亮卻依然黑漆。

似乎總有未見的張力，

欲將你和我分清彼此，

而不再是先前的熟悉。

身邊似乎有很多影子，

摶成密不透風的網(wǎng)絲，

緊得人血液似要凝滯。

姬宜臼 茹兒，

世人皆受制于自己的身份，

并因此而束縛于遠近之人。

我們擁有自己的生命之身，

卻不能做自己的命運之神；

有時甚至反不如外來之賓，

倒像堆積滿地的細小微塵，

別人的步伐總讓人不安穩(wěn)。

但這是窮途末路者的呻吟，

我們還有些資源在手掌心，

絕不能就此而軟弱地沉淪，

讓那些在上者狂歡地興奮！

只有發(fā)出內(nèi)心中的最強音，

才能拿回屬于自己的自尊！

[小弋上。

小 弋 （急匆匆地）小姐，

原來您們都在這里，

讓奴婢找得好心急！

（施禮，對姬宜臼）

殿下，

奴婢向您來稟告，

都尉把您滿街找；

他好像在被火燒，

滿臉都是汗泡泡。

越茹兒 （不大樂意地）

小弋，

你的聲音太焦急，

嚇走畫眉離樹枝，

羞得牡丹把頭低，

驚得我們難呼吸。

姬宜臼 （平和地）小弋，

大事莫要心中慌，

急事慢慢口中講。

你的神色很匆忙，

待會再講也無妨。

越茹兒 小弋，

到底是什么要緊事，

讓你變得如此著急？

都尉是被削了官職，

還是有人惹他生氣？

小 弋 小姐，

他只是說要把殿下找，

其緣由奴婢也不知道。

樣子事情有些糟糕，

還是請殿下去瞧一瞧！

姬宜臼 （對越茹兒）

茹兒，

都尉做事謹嚴，

從不遺留隱患；

為人亦很簡單，

很少與人糾纏。

他找我很突然，

定有事難決斷。

我們?nèi)タ匆豢矗?/p>

看是風云有變，

還是天塌地陷！（同下）

第九場

[越叔帶府上廳堂。姬宜臼，越茹兒，姜伯元，小弋。

姬宜臼 都尉，

是什么事讓你如此地焦躁，

以至于鎮(zhèn)靜不僅不能主導，

反而在你面孔上全都跑掉？

希望是對現(xiàn)實的反面寫照，

亦是要求改變的柔性咆哮。

基于我目前的心情和處境，

我衷心希望你身心皆安定，

沒有任何的不快使你不平。

如果危難想用其冷酷表情，

來恐嚇我們并讓我們震驚，

那么我們的回答就是強硬！

用我們的無畏打其回原形！

困難是披著虎皮的老狐貍，

它很善于把我們的眼睛迷。

就讓我們揭掉它的假面皮，

用我們敏銳的眼光和理智，

來把它解剖得不剩一層絲，

看到底裹著什么樣的腐體！

越茹兒 （施禮，對姜伯元）

都尉，

你的臉色寫滿了焦急，

是否有出人意料之事？

姜伯元 （還禮，對越茹兒）

小姐，

我的神色不定，

讓您無辜受驚，

這其中的內(nèi)情，

容我暗暗道明。

（施禮，對姬宜臼）

殿下，

大事不妙，

太陽變調(diào)，

星星亂套，

云追風跑，

烏鴉大噪！

姬宜臼 月亮是否受干擾？

姜伯元 月亮飄搖，

光輝不好，

偏離軌道，

將被廢掉！

姬宜臼 大風愈加重，

黑云越發(fā)濃，

世人更惶恐。

都尉，

你先把事言明，

讓我掌握暗情，

以便心中如鏡。

姜伯元 實在令人發(fā)指，

此命令極無恥：

人靜夜深，

斬草除根；

立新?lián)Q舊，

一個不留！

臣還被暗令：

提兵并帶上那嗜血的劍，

即刻行動而不得有遲緩！

在繒國完成身肩之重擔，

立派人把信送交申侯看。（從懷中取出帛書交

姬宜臼）

姬宜臼 （接過帛書，讀）

“申侯，

愛女的極大不幸，

令寡人大為悲痛！

軍士失職之嚴重，

氣得寡人一身冷！

護送申后離廟堂，

本是寡人之主張。

申后思鄉(xiāng)心彷徨，

故急送她返故鄉(xiāng)。

但人心猶如汪洋，

曲折深淺難測量。

繒侯暗夜使刀槍，

心狠手毒似蛇狼！

害了申后還猖狂，

要把申國納入囊。

申侯，

您是寡人之岳丈，

寡人一定把您幫，

消滅繒侯樹威望，

拿下繒國國更強！”（將帛書塞入懷中）

從這尚未干的圓滑的筆跡上可以看出，

此信定是善于逢迎和諂媚的佞臣所書，

因為一個人的人品總會在字跡上顯露。

丑惡的行徑已露端倪，

卻偽善地標榜著仁義。

冷酷的權(quán)杖著了邪魔，

嗜血的紅眼不分你我。

這份帛書開啟了閘門，

憤怒啃噬著我的內(nèi)心。

我愿有乾坤般的力量，

展開如閃電般的翅膀，

去救我那危難的親娘！（欲下）

越茹兒 （忙止之）殿下，

請把憤怒暫時收管，

因為它與危險同伴。

都尉既來告知事變，

定會保護王后安全。

姜伯元 請殿下和小姐放寬心，

微臣定把王后保護緊。

姬宜臼 （激動地）都尉，

事變之事有無告訴母后？

我十分擔心她無法承受。

姜伯元 殿下請勿擔憂，

微臣尚未透露。

姬宜臼 理智雖已逐漸占上風，

但我的腳步卻不能停！

我要馬上去告別母親，

以安撫她受傷害的心！

都尉，

為不使人起疑，

你先走我隨即。

切記事變之事，

要向母后保密，

既不可作暗示，

亦不可故意地，

泄露任何信息。

姜伯元 是！

殿下請您速來，

臣在東門等待。

越茹兒 （對小弋）快帶都尉從后門走。

小 弋 （對姜伯元）大人，請這邊走。（領姜伯元下）

姬宜臼 茹兒，

今后我不便來看望你，

請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待到風輕云暖天藍時，

就是我回你身邊之日。

越茹兒 （緊張地）殿下……

冷漠的人總被熱情追，

多情的心總被無情累。

莫像一去不返的穆王，

把個西王母苦盼一場！

姬宜臼 茹兒，

我不會像穆王不回頭，

也不學父王喜新厭舊，

危難催我暫時先離開，

陰云散盡我就會回來。

越茹兒 （憂郁地）殿下，

渾水變濁浪，

小溪成汪洋。

我心中緊張，

只愿你吉祥。

姬宜臼 你的話我謹記心中，

請你定要多多保重?。ǜ飨拢?/p>

第十場

[越叔帶府前大街。姬宜臼，董安，董良。

姬宜臼 請你們不要見怪，

我當時走得很快，

且心中急不可耐，

只想一步趕過來。

董 安 （施禮）不，

是小人太大意，

眼睛又太迷離，

故稀里糊涂地，

就把殿下遠離。

董 良 （施禮）不，

是小人目光短淺，

沒能把殿下發(fā)現(xiàn)。

姬宜臼 你們倆如何找到此？

董 安 此上空有五彩云氣。

董 良 此處四周喜鵲云集。

姬宜臼 形勢已經(jīng)緊急，

馬上離開此地。

董 安 殿下，

小人決定棄暗投明，

把小人榮譽和生命，

交由您來掌管決定。

董 良 殿下，

小人早想投靠您這里，

做您忠心不貳的奴隸。

董 安 小人投殿下絕非假話，

殿下以為小人把口夸，

可用這把劍來驗真假。（拔出佩劍）

姬宜臼 （急阻止董安）

我的朋友，

對于你們的忠貞，

我一點也不疑心。

我對你們的信任，

豈能用一把劍刃，

來證明它的實真？

這樣做不僅蠢笨，

還說明我對你們，

信任不僅不安穩(wěn)，

且有懷疑的成分。

我的朋友，

我懇請你們立即收回你們要做我的奴隸的請求，

因為那是對我外在的地位和身份的卑躬和屈服。

雖然你們出身如塵埃般卑微并一直生活很清苦，

但請你們高尚的活著并給自己一個高貴的理由。

你們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我的地位和身份的奴仆，

這一點在你們同來幫助我的第一天起就已清楚。

董 安 多謝殿下，小人一定不辱沒您對小人的信任。

董 良 多謝殿下，小人一定會盡職盡責做您的仆人。

姬宜臼 信任是永恒的財富，

愿你們一生常富有。

但不可在此多耽誤，

有急事如狂風怒吼，

催我疾向前不回頭。（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