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島
【一】干凈挺拔的男孩子
林天歌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注意力一點都不集中。
燒烤現(xiàn)場熱熱鬧鬧,誰都不會去注意發(fā)呆的林天歌。包括那個致使林天歌手忙腳亂的男生,他正在認真地往竹簽上穿綠色的西蘭花。
簡單的毛衣牛仔褲,并不出彩的臉型,黑色的帶著點硬氣的頭發(fā),都是那么普通,組合起來,卻讓人感覺非常舒服。
干凈挺拔的男孩子,任是誰都會被吸引住吧。
拍大合照留念的時候,林天歌安靜地站好。身后是亂成一團的男生,推推搡搡地排隊,突然有個大嗓門在林天歌頭頂叫著:“尉遲慕,來這邊,來這邊。”
接著,便是那個叫做尉遲慕的應(yīng)著:“好的,別叫了。同學,麻煩一下,借過借過?!?/p>
有點熟悉的聲線,林天歌回過頭,果然是———原來他叫做尉遲慕。
于是這張合照上,林天歌身后是笑得燦爛的尉遲慕,這也是關(guān)于燒烤的完美結(jié)局吧。
【二】手感真是不一般的好啊
星期六的下午,依然是要去學校的。
平時空蕩蕩的音樂教室現(xiàn)在坐著一堆一堆的學生,是選來參加市里合唱比賽的。林天歌也是其中的一個。
老師點名的時候,點到“尉遲慕”,林天歌順著應(yīng)“到”的聲音找到他,玉綠色的毛衣,身材頎長。
在這種場合遇到他,是再正常不過的。只是,林天歌沒想到這么快就再見面,還是有些驚訝。
正式演出的前一天,在市大禮堂彩排。
大家都穿上了禮服,現(xiàn)場嘈雜,老師特地找了幾個化妝師來幫大家上妝。男生中抗議聲不斷,但還是一個個被強制著涂白了臉,畫上鮮紅的嘴唇。
林天歌看到尉遲慕一臉的不情愿,說實話,真的不好看。林天歌自己也很不喜歡,趁老師不在,貓在角落里拿了濕巾擦那些胭脂水粉。沒多久,就有熟悉的男生跑過來說:“天歌,幫個忙,把我的也擦掉吧,挺難受的?!闭f著,做出要死不活的鬼臉。
男生回去后,反響很不錯。又有幾個捂著臉跑過來,齜牙咧嘴地說出希望林天歌幫忙擦掉的話。
最后一個男生走過來的時候,林天歌依舊是捏住了他的兩腮,淡淡地抬眼過去,嚇得魂都快飛了,細長的眼睛,是尉遲慕。
林天歌緩了口氣,鎮(zhèn)定地從上往下擦拭。皮膚真好,是讓女生都覺得羨慕的皮膚,沒有凹凸不平,而是光滑濕潤,不帶一點瑕疵。
“好了。”林天歌左右打量著,確認沒什么了。
尉遲慕的眼睛滿含笑意,跳起來拍拍林天歌:“謝謝你?!?/p>
后來林天歌每次想到尉遲慕那張看著很舒服的臉,都會下意識地甩著手想,手感真是不一般的好啊。
【三】沐歌之行
經(jīng)過合唱比賽那檔子事,林天歌和尉遲慕已經(jīng)是挺熟的人了。兩人互加了QQ,閑著的時候就在對話框里碼出幾行字斗斗嘴,開開玩笑,風平浪靜,波瀾不驚的樣子。
尉遲慕不知道的是,表面一潭死水的林天歌,內(nèi)心早已洶涌澎湃。
所以,當尉遲慕說“天歌,來記者團吧”的時候,林天歌覺得自己終究還是沒做錯的。
事實證明,尉遲慕的這個決定還是很英明的。林天歌才華橫溢,寫起新聞紀實來頭頭是道。她不僅文采出眾,還擁有敏銳的捕捉能力,寫起文章視角獨特,絲毫沒有泛泛而談的庸俗之輩的跡象。
從此,記者團風云再起,校報上專門開辟了小小的專欄———沐歌之行。
周末,尉遲慕說要去一個地方拍攝照片,讓林天歌把借來的相機拿到向陽路給他。電話里尉遲慕聽到林天歌說:“好的,馬上到。”
可是左等右等不見林天歌過來。一路尋去的尉遲慕,心里不住地默念,不會有事的。
不過,尉遲慕的祈禱似乎是不夠虔誠。最終,尉遲慕還是在一堆尖叫的人群中,把可憐兮兮的林天歌拎了出來。
“怎么了?有沒有受傷?他們……我去找他們算賬!”怒氣沖沖的尉遲慕被淚眼汪汪的林天歌拉住。
“大人們的糾紛,你管不了的。況且,我又沒受傷,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林天歌象征性地蹦跳了幾下。
“呀,你的鞋帶掉了。”尉遲慕說著,把相機背好,蹲下身去。
他———是在幫我系鞋帶嗎?林天歌低下頭,溫暖的夕陽為尉遲慕柔軟的發(fā)絲鍍上了一層玫瑰色的光暈。
【四】所有的動機都成功了
坐在記者團的辦公室,捧著熱乎乎的奶茶,林天歌覺得好多了。
林天歌真的好像一個讓人忍不住想要保護的小貓,想要忍不住抱在懷里的小貓。尉遲慕看著她,忽然有這樣的想法。
林天歌瞇起眼睛:“我先看看這期的校報草稿?!?/p>
“隨便你?!蔽具t慕應(yīng)著,偷偷舉起相機“咔”地拍了張林天歌精明得如同狐貍的pose。
這下林天歌不干了,威逼利誘地讓尉遲慕把照片交出來。
“哈哈,怎么可能?這期校報的頭版,沐歌之行的大爆料:文靜淡定的林天歌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尉遲慕笑著四處躲閃。
追打中林天歌碰到了風扇的按鈕,兩個人急忙去關(guān)風扇,這大冬天的,要冷死人了。不過,還是晚了———無數(shù)的紙飛機好像從遙遠的天際飛來,搖搖晃晃地,卻是呼呼啦啦毫不猶豫地飛滿了整個空間。林天歌順手抓住一個紙飛機,上面還有字:“某某年某月某日十六版?”
尉遲慕在林天歌的注視下,彎起細長的眼睛:“是我折的?!?/p>
“好哇,校報頭條,為何校報多年不見起色,辛苦勞作全部變成紙飛機?!绷痔旄璧靡庋笱?。
“林天歌,你以為,做團長是無聊很繁瑣的工作,而且當時校報根本就沒人看。你要理解我,為了打發(fā)時光,不得不坐在小屋里折紙飛機。現(xiàn)在校報辦起來了,其實,還是要謝謝林天歌你,你那么努力,我都知道?!蔽具t慕的話非常誠懇。
“是……嗎?”林天歌驚訝。
“你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嗎?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蔽具t慕斜她一眼,繼續(xù)說,“林天歌,全校都有名的才女,文筆一流,大大小小獲獎無數(shù),我說得沒錯吧。林天歌的文章行云流水,以敘事文和抒情文見長,唯獨不見議論文、說明文及紀實類文章?!?/p>
“我知道圖書館里關(guān)于新聞紀實的書籍,你不知道翻了多少本!你每天認真地看新聞聯(lián)播,寫了報道磨著老師幫忙修改,我都看到了!”
濕了的眼眶告訴林天歌,自己成功了。這個,不僅僅是為了尉遲慕而做的努力,更是為自己而做的努力。
很久沒有聲響,林天歌詫異地抬頭。尉遲慕的目光專注而溫柔:“你終于敢抬起頭了,天歌。不管是以前的,還是現(xiàn)在的,你所有的動機都成功了。祝賀你!”尉遲慕伸過來祝賀的握手,寬大而安穩(wěn)。
(聶勇摘自《少男少女》2011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