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流光
故事簡介
她是驕傲的公主,多年前因告白受辱,她便將他視為最大仇人,處處與他作對,并誤將清潔劑灌入他口中而不自知……
他亦是天之驕子,因多年前的誤會,他成為了她的眼中釘,無法言說對她的愛,就算屢屢被她傷害,他亦選擇站在她背后默默地守護著她……人的一生只有那么長,做過一次的兩人能否牽起愛的紅繩?
1
精益銀行總部會議室正在召開董事局會議,這家致力于服務中小企業(yè)的民營銀行。歷史雖短,卻因為沒有政府干預而保持著充沛的活力和良好的業(yè)績。在座的七大股東也是銀行最初的創(chuàng)始人,其中有三家財團平分秋色,輪流擔任董事長。
坐在主位的徐希智詢問似的看向左手邊的葉雪,眉目含笑,目光柔和,隱隱流露出一抹醉人的溫柔。
“都到齊了,開始吧。”葉雪說完,視線落在對面的空位上。那個位子就這么一直空著,蕭容凌身體不好。深居簡出,一年四次的董事會很少出席,就算是股東大會也只是委托代表參加。每次開會都會象征性地向他發(fā)出通知,至于他到與不到,并沒有誰關心。
“葉雪。”徐希智注意到她盯著蕭容凌的位子發(fā)呆,心里嘆息一聲,低低地喚出她的名字。
葉雪回過神來,并沒有察覺到徐希智眼中細微的變化,轉而對其他人說:“相信大家都有所耳聞,有人用空殼公司騙取貸款,造成三億壞賬,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的話,精益銀行的股價一定會受到影響……”她原本清冷的聲線忽然低了幾分,她遲疑了一下,繼續(xù)道,“這次召開臨時董事會,就是想請各位想一想辦法……”
葉雪懊惱地咬著嘴唇,她其實是想讓股東出錢補上這個漏洞,可是一向都是她高高在上看著別人匍匐在她腳下乞求,哪有她放低姿態(tài)求別人的道理?
徐希智一刻不離地注視著她,看她不開心的樣子,瞬間又多了幾分疼惜。他們從小就在一所學校念書,也算得上青梅竹馬,這么多年了,他一直默默地守護在她身邊。她說要開銀行,他就拿出錢八股:她說要股東拿錢補上漏洞,他就要支持到底。
徐希智環(huán)視一周,沉聲道:“信貸業(yè)務本身就存在風險,精益銀行也為各位賺了不少錢,如果股價因為這件事而大跌,最后遭受損失的也是各位。所以,我提議……”既然她不好說出口,那就讓他來說,他從來不會讓她為難。
正在這時,會議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人們下意識地看過去,推門的人側過身,一個穿著考究的人緩步走進來。清瘦挺拔的身材,雍容華貴的氣度,鼻梁挺直,唇線柔和,那人氣色還好,只是俊美非凡的臉上毫無血色,略顯陰柔。
蕭容凌微微一笑,原本沉悶的會議室如沐春風?!案魑辉趺床坏任夷??”
明明不是初見,葉雪還是被他俊逸的外表,攝人心魄的氣質弄得心神恍惚。她真是賤,當年經(jīng)歷了那樣的事情似乎還是沒有讓她清醒過來。這么多年了,恨有多深,思念就有多深,只是看到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也會泛出絲絲心疼。葉雪,你真是無可救藥了。
特助為蕭容凌拉開椅子,他緩緩地坐下,只是走幾步而已,氣息已經(jīng)有些不穩(wěn)了。
葉雪調整情緒,懶洋洋地說:“蕭總裁貴人事忙,還以為您又不來了呢?!毙r候一場紛爭后,蕭容凌就出國了,再回來時已是時過境遷,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舊事只字不提。她不知道蕭容凌是不是還記著那件事,她卻是記得清潔楚楚,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蕭容凌意味深長地笑笑,溫言道:“有小雪在,我很放心?!?/p>
葉雪雙手環(huán)胸,不客氣地偏過頭去,沒有接話。虛偽!那今天來又是什么意思?
徐希智關切地問:“身體好點了嗎?”
蕭容凌微笑頷首,客氣地回了一句老樣子,轉而正色道:
“銀行出現(xiàn)了這么大的壞賬損失,身為大股東的我怎么還能置身事外呢?”
葉雪冷哼一聲,略帶鄙夷地說:“不知道蕭總裁有什么高見””
蕭容凌自嘲地一笑:“我能有什么高見?”他抬起手,特助立馬遞上準備好的支票,“要我一下拿出三億也有點困難,這里是兩億,余下的一億從我的紅利中分期扣除吧。”
其余的股東一聽,立刻喜上眉梢。
葉雪臉色一僵,她一動不動地盯著他。蕭容凌依舊笑意斐然,不緊不慢地繼續(xù)說:“聽說精益銀行準備和渣打銀行推出聯(lián)名信用卡,不過,我始終覺得……”原本溫潤的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細微的呻吟。蕭容凌身子前傾,一手扣住桌沿,面露痛苦,緊緊地咬著下嘴唇。特助連忙上前,緊張地低喚道:“先生?!笔捜萘璐丝跉?,抬手示意他沒事。
葉雪身子一動,心臟驟然縮緊,一只手按在她的手上,似乎是在提醒她什么,她沖口欲出的話才咽了回去。
蕭容凌似乎好受了一些,嘴角綻開一抹歉然的笑意,繼續(xù)說:“和一個外資銀行做聯(lián)名卡,我們的數(shù)據(jù)倉庫很可能受制于人,我們是不是要在一張小小的卡片上也印上其他銀行的名字呢?”他因為生病而聲音虛弱,一字一句卻擲地有聲。
葉雪急急地道:“蕭總裁,你很久沒來了,可能不太了解情況。”
他根本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不同意和渣打銀行合作的請舉手。”蕭容凌剛剛為三億壞賬埋單,這時候得罪他,萬一他反悔了,不是還要自己出血?各董事想到這里,紛紛舉手投票,反對推出聯(lián)名卡。
蕭容凌看大勢已定,微微一笑表示感謝,雙手撐著桌子,勉強站起來。特助連忙扶住他,被他不著痕跡地推開了,他不想表現(xiàn)得那么沒用,尤其是在葉雪面前。匆匆瞥了葉雪一眼,蕭容凌似乎充滿了倦意,他幽幽地道:“你們繼續(xù)吧,我先走了。”
2
葉雪越想越氣,一腳踹上門:“他這算什么7收買人心7只有他有錢啊?”
徐希智心疼地勸慰道:“好啦,阿雪,這不是也為我們解決了一道難題嗎?”
“你當他是好心?”葉雪沒好氣地回道,“表面上安心養(yǎng)病,不問世事,這時候又跑出來插手聯(lián)名卡的事。你以為那么多知名銀行,渣打干嗎看中精益???”她為了銀行的發(fā)展,想了多少辦法,付出了多少努力,甚至不惜暫時犧牲銀行的利益,眼看就要成功了,但競被他一句話就給毀掉了。
“別生氣了。”徐希智伸手拂過她額前有些散亂的發(fā),柔聲說道,
“其實你心里也很贊同他的想法,不是嗎7”感覺到她的顫抖,他手一滯,猶豫著開口,“你是不是還在為小時候的事……”
葉雪猛地退后幾步,像沒聽到他的話般,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她越走越快,悠長的走廊讓那一幕再次刻骨銘心。
那時的她像個公主,如鉆石一般炫目,她驕傲得不可一世,飛揚跋扈,自信霸道,在情竇初開的時候喜歡上了蕭容凌——那個英俊瀟灑的貴公子,宛若漫畫中走出來的美少年。她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因此越加喜歡那種追逐的快感。思來想去,她決定寫一封情書。寫了大半夜,廢稿散落一地,怎么也不滿意,于是,她索性簡簡單單地寫了兩句話,讓徐希智送出去。
誰知道情書竟然落到了老師的手里,品學兼優(yōu)的葉雪第一次被老師叫去談話。她是一個多么要強的人啊,吃、穿、功課從來不落后于人,她寧愿老師訓斥她一頓,可是老師偏偏用一種沉痛的語氣苦口婆心地勸她回頭,眼神中的失望像一把刀子狠狠地刺傷了她的心。
她快氣瘋了,讓徐希智叫了幾個男生把蕭容凌拖到?jīng)]人的地方暴打了一頓?!皽喌?,我怎么會喜歡上你這樣的人啊!”失望、心疼、求而不得的無力感幾乎讓她崩潰。她聲嘶力竭地大吼,眼淚噴薄而出,幾個男生都嚇呆了,愣愣地注視著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葉雪吸了吸鼻子,倨傲地揚起下巴,針對剛才那句有歧義的話,含著眼淚緩緩地道:“你以為你是誰啊,我怎么會喜歡你呢?你是不是有妄想癥???隨便寫幾個字就說是我寫的?!?/p>
她越想越氣,于是,揪住他的衣領,朝著那張俊美至極的臉扇了兩巴掌,旁邊的男生也開始動手了。蕭容凌像是被那兩巴掌打蒙了一樣,表情木然,目光渙散,任憑他們拳打腳踢,全然沒有反應。
葉雪絕望地倒在地上,她就算打死他又有什么用,所有人都會知道她的丑事,他們會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她氣急了,抄起墻角里的一瓶水,撬開他的嘴,往他的嘴里灌。蕭容凌立刻被嗆得咳嗽起來,好不容易才喘過一口氣來,宛若嗚咽般低低地呻吟著。她還是不解氣,踢了他兩腳,卻被徐希智拉住了。
徐希智怕出事,顫抖著說:“阿雪,給他點教訓就行了?!八宦?,像瘋了一樣地踢打他,她要他收回那憐憫的眼神,她要聽他哭著求饒??墒菦]有,蕭容凌嘴角溢出鮮血,頎長的身子不住地抽搐。他蜷縮著身子,像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眉頭緊鎖,眼神中透著迷惘。
徐希智一把抱住葉雪,苦苦哀求道:“阿雪,算了,我們走吧。”
看到蕭容凌難過的樣子,所有的力氣好像都被抽走了似的,葉雪一下子癱軟在地上,不住地喘著氣。徐希智連忙抱起她,帶著人離開了。
自從那日以后,蕭容凌就出國了,還好他走了,不然她一定會見一次打一次的。
徐希智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葉雪,那纖瘦的背影讓他的心一疼,他知道她又想起了小時候的事,不覺重重地嘆了口氣。他看過那封情書,很簡單的兩句話:“嗨,你不要太得意,我只是有那么一點點喜歡你。我很大方地允許你喜歡我,你同不同意?”經(jīng)歷了那次事情,她連那么一點點的喜歡都不會輕易說出口了。
3
打聽到蕭容凌要捐資兩千萬用于兩個縣之間的公路建設,葉雪先是罵了一句沽名釣譽,然后用三億搶過了這個項目。她可不像蕭容凌那樣熱衷公益事業(yè),三億是投資,公路建成后收取過路費償還貸款,穩(wěn)賺不賠。
更重要的是她乘機向外散布消息,給公眾制造她和蕭容凌不和的印象,拉低股價,趁低吸納,好在日后的股東大會上打破原來的順序,繞過蕭容凌直接做董事長,說不定還可以游說董事們,將他踢出董事局。
徐希智隱約猜到了她的計劃,雖然有些擔心和蕭容凌交惡,卻也知道葉雪決定的事,很難讓她改變想法。他只能傾盡所有,幫助葉雪順利坐上董事長的位子了。
股東大會如期召開,上午的議程結束,葉雪卻沒有心情用餐,她習慣性地走進樓梯間,低著頭,一級一級,默默地數(shù)臺階。感受到一絲不尋常,葉雪猛然抬頭,競看到一個人倒在地上。葉雪疾步走過去,看清是蕭容凌后,身子一顫,心頭的劇痛幾乎讓她窒息。
蕭容凌仰面躺在地上,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上還留著淺淺的齒印,似乎忍受過極大的痛苦。“喂,你怎么了?”她一張口,就被自己嚇了一跳,一向堅強的她竟然帶著哭腔。她小心翼翼地拂過他的面頰,哽咽道,“蕭容凌,你醒醒啊!”
他的臉色白得幾乎透明,她心疼到落淚,只見他睫毛微微一動,徐徐地睜開眼睛,陽光斜斜地照進來,她注意到他眸子中的暗色?!芭挛宜懒耍俊笔捜萘栊罅髀冻鲆唤z哀傷,幽幽地道,“我身體雖然不好,也不至于跟得了心臟病似的那么虛弱?!彼従彽刈饋?,也不知道是累了還是哪里疼,只是半閉著眼睛,整個人被籠罩在一圈光暈之中。
葉雪松了口氣,頹然地坐在地上,低著頭不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凌亂的呼吸聲讓她心底一沉,她抬起頭,見到他額頭上滿是汗,被浸濕的額發(fā)貼在蒼白的肌膚上,襯得他越發(fā)虛弱了。葉雪倏地跪在地上,緊張地問:“怎么了?”
本想安慰她說沒事,沒想到剛一張口,一絲低低的呻吟便出賣了他。他只好狠狠地咬著嘴唇,逃避似的撇過頭去,一手撐地,一手緊緊地按住胃部。
看到他眼底隱忍的痛楚,葉雪心如刀絞,她試探著問道:“胃疼?”
蕭容凌仰起臉,喘了口氣,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眸光中滿是期待:“是啊,給我揉一揉,揉一下就不疼了。”他不由分說地拽住她的手。
葉雪一僵,愣愣地說不出話來。
4
那一年她剛進學生會,因為辦事不利,被學姐批評,生性要強的她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她知道自己的臉色不好,要是讓徐希智看見了,免不了要問東問西。她不想在任何人面前示弱,那一天她第一次逃課,她躲在樓梯問,把臉埋在膝蓋間,想用大哭來宣泄自己的委屈。比她高一屆的蕭容凌恰巧抱著作業(yè)本要上樓,高高的本子遮擋了他的視線,不小心被葉雪絆倒,作業(yè)本散落一地。
葉雪嚇得站起來,忽然一陣眩暈讓她差點摔倒,她扶著墻往前走,單薄的身子不復從前的倨傲,分外可憐的樣子讓剛剛爬起來的蕭容凌一陣心悸。
他幾步趕上去,柔聲問道:“沒事吧?”
葉雪連頭都沒回,冷冷地道:“誰要你管啊!”
蕭容凌壓住火氣:“我的本子散了一地,你也不幫我撿一下?”他注意到她臉色不好,心又軟了下來,擔心地問,“你是不是不舒服???”
葉雪只想盡快脫身,隨口道:“頭疼?!?/p>
“是嗎?”蕭容凌忽然靠近一步,一臉擔憂,深潭似的眸子仿佛能將人吸進去一樣。他緩緩地伸出手,按在她的太陽穴上,一下一下地按揉著,“我知道你,初一A班的葉雪嘛?!?/p>
“還疼嗎?”他的聲音如一泓溫泉,浸潤了她干燥的眼睛。真是奇怪,她剛才費盡了力氣,掐自己,罵自己,怎么也哭不出來,現(xiàn)在,在一個毫不相識的陌生人面前,卻沒有骨氣地哭了。
看到她楚楚可憐的樣子,一向鎮(zhèn)定白若的蕭容凌也變得手足無措,他焦急地問:“怎么了?”
她只是搖頭,彎下腰撿起那些散落的作業(yè)本。
年少的歲月里總是有一些刻骨銘心的記憶……
微不可聞的嘆息打破了時光的靜好,葉雪任由他拉著,在他的胃上一下一下地按揉。感受到他不尋常的目光,她望向他,才發(fā)現(xiàn)他嘴角微揚,好整以暇的神情惹得她蹙緊了眉:“你笑什么?”
他沒有說話。
葉雪明白過來,憤憤地道:“裝病很好玩嗎?”說罷,她猛地抽出手泄憤似的打了他一拳,起身便要走。
“小雪——”她猝然停住腳步,緩緩地回過頭去,在逆光的陰影里,她看不潔他的表情,只感受到了他溫柔的目光,曼妙的陽光里,貴氣逗人,溫雅如玉。他說,“放心,董事會改選我會投你一票做董事長的?!彼麑櫮绲匦π?,“快去吃飯吧,別餓壞了。”
葉雪身子一顫,是,她雖然通過收購股份成為了最大的股東,可是以蕭容凌的地位和實力,她并沒有把握得到董事長的位子,所以才因為心煩意亂而到樓梯間靜一靜,原來這一切早就被他看穿了。
“呵呵…”葉雪嗤地一笑,倨傲地抬起頭,淡淡地
道,“董事長的位子本就是我的囊中之物,蕭容凌,別以為我會謝謝你?!?/p>
蕭容凌不在意地笑笑,剛想說什么,突如其來的劇痛攪亂了他和煦的笑容,他抿緊嘴唇,不讓自己呻吟出聲。
葉雪快步走了出去,迎面碰上蕭容凌的特助。仿佛是等了很久,他沖她微微頷首,滿面春風,看她的眼神格外曖昧?!叭~小姐,和先生談完了?”
明明沒什么,葉雪卻尷尬地嗯了一聲,疾步離開。
下午的股東大會,蕭容凌果然沒有食言,葉雪順利當選董事長。接下來關于董事的確立,蕭容凌卻推說身體不適,提早離開了。原本想將蕭容凌清除出董事會的葉雪,在改選的時候也投了蕭容凌一票??吹蕉旅麊螞]有變化,徐希智面露欣慰,也不知道是什么讓她改變了計劃?!鞍⒀?,我還以為……”
“他到底得了什么?。俊比~雪若有所思地問。
徐希智面露驚奇:“你從什么時候開始關心他了?”意識到自己失言,他輕咳一聲,“只聽說是胃不好?!?/p>
真的是胃???她剛才還打了他一拳,好像真的打在了他的胃部。
徐希智看她臉色不對,連忙滿不在乎地說:“說是這么說,誰也沒見過他發(fā)病,我看呀,八成是裝的?!?/p>
5
董事局會議結束,葉雪特意送蕭容凌出去,在樓梯間里,葉雪率先開口道:“身體怎么樣了,不舒服的話一定要說?!?/p>
“我很好,小雪做了新董事長,我就是病得再重,也一定要來捧場。”他微笑著說。眸光流轉,他悠然地繼續(xù)說道,“你特意送我,應該不只是為了這件事吧?”
葉雪深吸一口氣,把手里的報紙舉到他面前,冷冷地質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看清楚上面的照片,蕭容凌半瞇著眼睛似笑非笑地道:“哦——”原來是一張召開股東大會時的照片,照片故意捕捉了葉雪一個詢問的眼神,又剪掉她和蕭容凌之間的人,直接把兩人放在一起,要說這也沒什么,編輯卻偏偏給圖片配了一個聳動的標題。他輕柔一笑,不動聲色地說:“之前有一些董事會不和的傳言影響了股價,這則新聞一出,你的身價肯定又漲了不少吧?”
葉雪刷的一下收起報紙,憤憤地道:“那你就一定要這樣做嗎?”
蕭容凌忍不住輕笑一聲,很無辜地聳聳肩:“是傳媒寫曖昧了,我也沒想到會這樣?!?/p>
“沒想到?!”葉雪氣得反問了一句。狡辯!他不點頭,媒體敢登出來?為什么偏偏說她暗戀蕭容凌呢?
“不然…”蕭容凌拖長尾音。目光卻一刻不離地停在她身上,平靜地說出考慮已久的話,“我發(fā)通告辟謠,承認我暗戀你好了。”他面不改色地說著,引得葉雪身子一顫。
他這是什么意思?奇異的想法在心中發(fā)酵,她觀察著他的表情,難得的嚴肅,并不像是在開玩笑。葉雪心中一動,臉上依舊波瀾不驚,她上前一步,一言不發(fā)地盯著他。
詭異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葉雪忽然踮起腳,如蜻蜓點水般匆匆地碰了碰他的臉頰,那淺淺的一下,甚至稱不上是吻。她低著頭退后一步,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你誣陷我暗戀你,我占你的便宜,扯平了?!?/p>
她轉過身,飛奔上樓梯,走了一段又停下,高傲地吩咐道:“下次不要再發(fā)這種無聊的東西了。”
蕭容凌呆了一瞬間,他緩緩地摸向自己的臉頰,嘴角綻開一抹笑容,他不由得在心里感嘆,葉雪就是葉雪。
6
正在春風得意的時候,葉雪好像踩在云端,沒想到一腳踏空,從此跌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她剛走出樓梯間,迎面碰到正在四處找她的徐希智。他迫不及待地沖上去,連聲音都有些顫抖:“阿雪,你有沒有看新出臺的《公路法》?”
“《公路法》?”葉雪不明所以,疑惑地反問道。
徐希智面色凝重地說:“新出臺的《公路法》對路橋收費標準做了新的規(guī)定。新規(guī)定中明確指出四十公里以上的公路才可以收費?!?/p>
他聲音暗啞,卻又無比清晰,葉雪終于意識到了什么,怔忪地看向他,等著他下面的話。
徐希智避開她的目光,忍著心疼繼續(xù)說:“而你投資的公路只有三十公里。”
葉雪身子一軟,徐希智連忙扶住她,想安慰她,但又不知道怎么開口。葉雪欲哭無淚,如墜冰窖般不停地顫抖,三億投資白白打了水漂,更要命的是大部分資金都是向銀行貸的款。銀行很快就會得到消息,到時候她就會被銀行追債,說不定還會因為資不抵債而破產(chǎn)……
她掏出手機給蕭容凌打電話,手機在特助的手里,對方一聽是她,只是禮貌地回復蕭容凌現(xiàn)在不希望被打擾。砰的一聲悶響,手機立刻被摔得粉碎,葉雪氣得渾身發(fā)抖。這根本就是蕭容凌的陰謀吧,引她投資公路,又讓她賠得血本無歸。
“呵呵!”葉雪癡癡地笑著,徐希智嚇了一跳,緊緊地抱住她,心疼地說:“阿雪,你怎么了?你不要嚇我啊!”
要想保住葉家的資產(chǎn),只能把精益銀行的股份賣掉。她緩緩地站起身,根據(jù)董事會的規(guī)定,股份優(yōu)先賣給既有股東,可是誰又能拿出這么一大筆錢呢?
葉雪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來到蕭容凌公司的,沒想到在他辦公室的門口,又被他的特助攔住了,一遍又一遍地向她解釋,蕭容凌現(xiàn)在不希望被打擾。
一想到葉氏集團危在旦夕,葉雪幾近崩潰,拼盡力氣大喊:“你不就是恨我搶了董事長的位子嗎7你以為我稀罕啊?我現(xiàn)在就把股份賣給你!“得不到任何回應,葉雪想去撞門卻被特助攔住,她不顧儀態(tài)地掙扎,禁不住哭喊道:“你出來啊!你不想要我的股份了嗎?”
辦公室里沒有絲毫動靜,葉雪淚流滿面,絕望地閉上眼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任憑特助怎么拽也不肯起來。她抽噎著,語無倫次地低喃道:“我求你……求你買了我的股份吧,我求求你…”
“阿雪…”徐希智沖上去把葉雪抱在懷里??吹叫煜V?,葉雪像個小孩子一般號啕大哭起來:“希智,我該怎么辦?他根本就不見我。”
徐希智心疼地邊幫她擦著眼淚,邊說:“放心,有我呢,我再想想辦法?!?/p>
還能有什么辦法,只要蕭容凌不說不買,她就不能將股份賣給別人,可是她真的不能等了啊。絕望壓斷了緊繃的神經(jīng),心力交瘁的葉雪徹底沉入了黑暗……
徐希智連日奔波,總算是替葉雪還上了一部分,暫時避過了破產(chǎn)的危機。他興奮地告訴葉雪不要擔心錢的問題,而她只是平靜地說:“我們結婚吧?!?/p>
“你說什么?”徐希智以為自己在做夢,不可置信地反問了一句。
她微微一笑,淡淡地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怎么會有那么多流動資金幫我還債,你是不是抵押了資產(chǎn)?”
徐希智神色恍惚,撇過頭去沒有說話。
葉雪依偎在他的胸口,輕斥道:“傻瓜,你也不怕我跑了啊?”
7
還沒有舉行婚禮,葉雪倒是走了另一個紅地毯。真正踏上星光大道的那一刻,心疼讓她幾乎窒息,眼淚幾乎就要落下來了,她卻揚起一個笑容,高傲得像個公主,努力向世人展示自己的美麗。
公路竣工后,葉雪婉拒了當?shù)卣疄樗e辦的酬謝會,反而更加成全了她慈善家的名頭,甚至因此還獲得了中國慈善排行榜的提名。
當所有的人都在擔心葉雪不會出席頒獎典禮時,她卻光鮮亮麗地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笑話,她花掉三億,幾乎破產(chǎn)才拿到這個獎,怎么可能不來呢?原本以為經(jīng)歷了這么多,她也
頓,落寞地低下頭。這么多年了,一直就是這個樣子,根本沒有辦法徹底治愈。
他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先生是怎么誤服的清潔劑,我想葉小姐應該再清楚不過了吧?!彼匾饧又亓恕罢`服”兩個字的語氣,似乎是在提醒她什么。
“難道……”葉雪身子一顫,連連退后幾步,撞在墻上都渾然未覺。記憶逐漸清晰,難道是那一次?她向蕭容凌嘴里灌的不是水,而是清潔劑?!一定是這樣,怪不得那次以后他就出國了,都是她害的,她還沒心沒肺地嘲笑他身體虛弱。
“原來罪魁禍首是我……我真是該死…”葉雪白責地大哭起來,一下一下地捶打著自己。
徐希智連忙制止她:“阿雪,不怪你,不是你的錯。”他停了停??酀卣f,“其實,當年他根本沒有收到那封情書,是我把情書交給老師的。
“我喜歡你,我知道你的眼里沒有我,我更不奢望你會喜歡我,可是,你要我?guī)湍闼颓闀毙煜V堑难劢菨B出一些液體,他顫抖著說,“阿雪,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真的沒有辦法,尤其是我知道原來蕭容凌對你也是有感覺的?!蹦翘焖l(fā)現(xiàn)葉雪逃課,隨便找了個借口出去找她。他一處一處地找,卻在樓梯間發(fā)現(xiàn)了一個翻開的本子,上面略顯凌亂地寫著大大小小的“葉雪”,他撿起作業(yè)本一看封面,上面寫著:初二A班,蕭容凌。他正在疑惑時,一個身材高挑,溫文儒雅的男生笑意盈盈地走過來:“同學,那個是我的,一定是我不小心掉的。我都沒發(fā)現(xiàn),害我又出來找?!笨此谋砬?,像是遇到了什么格外開心的事。
沒過多久,葉雪便興致勃勃地指給他看,那個高高帥帥的男生叫蕭容凌。
徐希智哽咽著,無力地搖了搖頭,道:“我真的沒有辦法,我只能把情書交給老師,還告訴你是蕭容凌做的。沒想到你惱羞成怒,一定要找他算賬。我知道,你要嫁給我是因為我?guī)湍氵€了債。”他頓了頓,說,“不過,那筆錢是蕭容凌的,他怕你不要,就要我出面。我?guī)状味枷敫嬖V你,但還是自私地把你留在了我身邊。阿雪,對不起…”
原來是這樣,她誤會了蕭容凌這么多年,還害他得了重病。尾聲
終于知道真相的葉雪整日整夜地守在蕭容凌的床邊,看到他醒來,她忍著眼淚說:“我都知道了,對不起……”她止不住地抽泣,撲到他懷中,深情地說出這些年來一直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情話,“蕭容凌,我一直都很喜歡你?!?/p>
蕭容凌先是一愣,以為自己還在夢中,他努力伸出手,終于被葉雪一把握住。壓抑不住的興奮與狂喜幾乎淹沒了他,蕭容凌扯了扯嘴角,努力露出一絲微笑,拉著她的手放在唇上,細細地親吻著。他氣若游絲卻異常堅定地說:“我愛你,嫁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