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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弦濯香令之白衣故(下)

2011-05-14 09:46語笑嫣然
飛魔幻A 2011年7期
關(guān)鍵詞:滄海面具

語笑嫣然

§憶往昔

異域的忘鶴云川,跟以前靈姬帶谷若衾去過的那一個,幾乎一模一樣。按照蒼穹和異域相對應(yīng)的法則,在蒼穹有的,景、物,甚至是人,在異域也會存在,只是或許有某些細(xì)節(jié)上的差別。

可是,忘鶴云川這么大,它的主人到底在哪里呢?他們盲目地沿著山道攀行,時而穿過荊棘沼澤,時而越過飛瀑流泉,始終不見半個人影。沈滄海看谷若衾氣虛力弱,道,谷姑娘,不如你稍作休息,我一個人去找吧?

谷若衾想了想,道,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拖得越久,月蠻便越危險。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滄海,不如我們分開找?說罷,又要站起身來。沈滄海卻忽然按住她的肩,彎腰凝望著她,那么近,近得可以看見彼此深瞳之中小小的倒影。你還記得十六年前分別的那天,我對你說過什么嗎?

是的,怎會不記得!

她一直記得。那時的他,也像現(xiàn)在這樣,離她很近,很近,近得她可以感覺到他鼻息間呼出的暖意。他說,答應(yīng)我,下一次別讓自己太冒險,任何東西,任何人,都不會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那是他對她的關(guān)心。

關(guān)心,是他能夠給她的,僅有的一點施贈。

而今再回味起當(dāng)時畫面,不禁悵然,卻還是只淡淡地笑了笑,道,不過是尋人而已,哪里會危及到我的性命,滄海,你過慮了。

剛說完,忽聽得半空傳來一聲:阿彌陀佛!

他們同時仰頭看去,只見兩三丈高的石壁縫隙里,一株不知名野草橫生出來,像綠色的綢帶一般飄著,而那綢帶之上,有一名穿灰袍的僧人單腳立著,雙手合十,正居高臨下看著他們。僧人的臉上還戴著銀色的面具。面具泛著寒光,但面具背后的那雙眼睛卻極為柔和,帶著些許閑散和慵懶。

僧人道,你們在找我。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陳述的語氣。

他便是這忘鶴云川的主人。

他說,貧僧法號絕塵。永絕前事,斬斷紅塵。

聽谷若衾說罷他們此番的來意,絕塵便道,心魂被鎖進(jìn)鬼冢,若要解救,方法是很簡單的,貧僧可以做到。但是,貧僧還得借助一件東西。

什么東西?

那位沈姑娘的鮮血。絕塵淡淡道,哪怕只要一滴也足夠了。兩位施主,你們最好盡快拿來鮮血,因為心魂在鬼冢停留的時間越長,便會受陰氣腐蝕越深,就如積雪被烈日曝曬,是會融化的。

谷若衾聽絕塵這樣一說,心弦再度繃緊。如何可以取到月蠻的鮮血?救她?從魔神的手里救走她?可這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夜稀縱不可怕,但他身邊的妖獸卻是她最大的顧忌。那又是否可以悄悄地不被他們察覺,只取走月蠻的鮮血,仍將她留在魔神的囚籠里?只要她的心魂歸位,她能重新蘇醒過來,以后的事情便以后再計議?至少,有夜稀的意志和心魂,魔神受其熏染,暫時是不會傷害月蠻的。

可是,既然如此,何不直接跟魔神談條件?想必他也是希望月蠻平安無事的吧?他若知道絕塵可以救她,也許會答應(yīng)讓我?guī)ё咴滦U也不一定。我能冒這個險嗎?他會不會趁機(jī)殺了我,奪回他的三顆元神?

谷若衾越想心中越亂,兀自癡癡地站著,過了好一陣才聽沈滄海喊她,谷姑娘?她眨了眨眼睛,看石壁上空無一人,問,絕塵大師呢?

走了。沈滄海道,你在想什么?

谷若衾道,我在想如何救月蠻。沈滄海立刻蹙眉道,你的傷這么重,若是跟魔神動起手來,只怕會令內(nèi)息紊亂、經(jīng)脈逆轉(zhuǎn),后果不堪設(shè)想。谷若衾卻忽然莞爾一笑,道,大不了我故技重施,魔神若要傷到我,我又逃到異域來就是了。

沈滄海卻更著急了,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谷姑娘,我和你一樣,有穿行蒼穹和異域之間的天賦,但這并非用之不竭,你每動一次心念,內(nèi)力便會減損,元氣大傷,須得慢慢調(diào)養(yǎng)才可恢復(fù),這段時間你強(qiáng)行在兩界往來,已經(jīng)很虛弱了,再加上如今傷重至此,你隨時有可能油盡燈枯而死啊!

谷若衾知道自己瞞不過沈滄海,強(qiáng)撐的笑容頓時隱去,取而代之只有滿川秋水之中絲絲縷縷拂不去的哀愁。滄海,我沒有時間了,哪怕刀山火海我也要闖一次!為了月蠻,為了濯香門,也是為了木姐姐。你不明白她們對我來講有多重要。

你不明白,除了她們,我便什么也沒有了。

她望著眼前的男子,后半句話到了嘴邊卻還是咽下。何必舊事重提?何必再將自己的凄冷孤清暴露在昔日深愛過的他面前?他們之間,隔了十六年的光陰,隔了他死去的妻子芙蕖,還隔著那個曾經(jīng)義無反顧愛著她、為她舍命的追善,他們之間,剩下的只有無盡的疏遠(yuǎn),無盡的唏噓。

他卻好像又看懂了她。

不止一次,她即便沉默,他也能從她的雙眸之中看懂她。是她的眼睛太藏不住話?還是那深瞳之中的萬頃碧波,至今仍為他流光溢彩?他望著她,心中一動,忍不住伸手扶著她的肩,道,就由我去吧。

谷若衾頓時一愕,不可以!這是我濯香門的事情,與你無關(guān),你不能為我冒這個險!她激動起來,拂開他,雙腿微微發(fā)軟,險些跌進(jìn)他懷里去,他突然低吼了一聲,你聽我說,若衾!

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若衾。

終于。

她眼中的秋水紛紛化作細(xì)雨,蜿蜒在雪白的肌膚上。雙唇發(fā)顫講不出話。卻聽他道,我知道十六年前你為我和芙兒做了什么!我知道!你當(dāng)時被懸池教人所害,明知自己雙目即將失明,惟有壽木神珠方可救你,但你卻還是把神珠讓給了芙兒。你對我們有恩,給我一個機(jī)會報答你,為你做點什么,好不好?

你?你怎么會知道?

沈滄海道,我后來也曾到過蒼穹,但那個時候你已經(jīng)看不見我了。你還記得你們是如何找到那位能醫(yī)治你眼睛的蜀中名醫(yī)的嗎?谷若衾回憶道,那次是千綠是陪我去蜀中的,我們只知有那樣一位老神醫(yī)隱居在蜀中仙山,但卻遍尋不獲,可后來又意外地得到一位采藥小童的指引。她忽然明白了什么,一字一字問道,那小童,是你安排的?

是的,是我。

你、你到蒼穹做什么?

芙兒告訴我,懸池教的人對你用了酷刑,我放心不下……沈滄海輕嘆,可我們知道得太遲了,我到揚州時,你已經(jīng)雙目失明,我自覺有愧于你,不敢和你相見,惟有想盡辦法替你尋找醫(yī)治之法。

呵!她忽然笑了起來。含淚而笑,如細(xì)雨中一朵潔白的梨花。原來他從來沒有離開過她的十六年。她如今還能有這雙清清澈澈的眼眸,都是因為他。滄海,這樣說來,你并不欠我什么,若說我對你有恩,你在十六年前便已經(jīng)還給我了。

你欠我的,是情。

你可知恩能還,情卻不能償。這是一筆算不清的舊賬。從認(rèn)識你的第一天起,我便知道,你不屬于我,我對你,也從未有過奢望。她望著他,只是默默地將他望著,這連篇的心事,她已經(jīng)說不清,也不能說,良久,只嘆了一聲,滄海,往事已矣,又何必再提。

突然,竟覺得右肩一沉,雙眼一閉便昏倒在地。是沈滄海點了她的昏睡穴。他解下自己的外衣將她裹著,抱她去到崖上一處干凈的山洞里放下。若衾,若是我能活著回來,必然帶月蠻回來見你。

說罷,轉(zhuǎn)身離開。

一滴清淚從她的眼角滑落。眼淚濺起地面靜止的塵灰,翩然翻舞,攪亂了山洞里寧靜的氣流。

忽然,她的額頭竟亮開一片紅光。

悄無聲息,轉(zhuǎn)瞬即逝。

§魂夢相系

再次陷入昏迷之時,一幕幕往事,清晰地在腦海中盤旋。與此同時,谷若衾隱隱覺得身體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始終在蠢蠢欲動,像急欲破土的新芽,不斷地試圖掙開冰凌的束縛。她越發(fā)覺得難受,猛地坐起,猝然從噩夢中醒來。

穴道被沖開了。

洞外漆黑,已是深夜。遙遙的,玉漱鎮(zhèn)的幽潭,更是陰森得厲害。沈滄海一人又怎能敵得過陶夜稀與五角犀渠的聯(lián)手,對戰(zhàn)之中,很快便力有不逮。陶夜稀步步緊逼,沈滄海一退再退,忽聽得一聲厲喝,魔神,住手!聲音傳入陶夜稀耳中,他卻仍是不肯放過,揮袖一扇,又逼得沈滄海倒退幾步,被五角犀渠的觸須纏上,一時間不敢妄動。

谷若衾?你終于來了。

陶夜稀冷笑著看著黑暗中走出的女子。谷若衾望了望沈滄海,慶幸自己及時趕到,他并未受傷,她對陶夜稀道,魔神,你不是也希望月蠻蘇醒嗎?我已經(jīng)找到救她的辦法了。陶夜稀挑眉道,哦?說來聽聽。

谷若衾將絕塵所言如實相告,卻聽受困在一旁的靈姬大笑了三聲,道,魔神,你若真的信了她,就未免太愚蠢了,她不過是想騙你放了沈月蠻而已。陶夜稀眼中兇光一閃,但旋即又冷笑起來。他左手一指,一道幽綠的氣流如飛箭一般刺入谷若衾的小腹,卻并無疼痛,氣流仿佛瞬間化成了虛無。

緊接著,啪啪,又是兩道。

同樣的方式刺入沈滄海和靈姬的體內(nèi)。

魔神,你!

放心吧,只不過是毒藥而已。陶夜稀撣了撣衣袖上的塵泥,抱起昏睡的沈月蠻放在五角犀渠的背上,回頭道,既然都是要救她,我們便一起去忘鶴云川吧。谷若衾,若是我發(fā)現(xiàn)你騙了我,你們?nèi)魏稳艘残菹氲玫浇馑帲?/p>

此時,外界大約已是蕭瑟的深秋,忘鶴云川卻蒼翠蔥蘢,在靠近山崖的那一段路上,沿途花繁似錦,碧葉綻放無聲。一行人穿梭其間,連衣襟的紋理也浸潤著縷縷幽香。陶夜稀卻并不耐煩,連問了幾次,谷若衾,你說的那個絕塵和尚到底在哪里?

谷若衾強(qiáng)忍著體內(nèi)翻江倒海的難受,蒼白著臉看他,謹(jǐn)慎道,就在前面的山崖處,很快便到了。說著,一雙暖熱的臂彎忽然承托住她乏力的身子,她側(cè)頭一看,便見沈滄海黯然的眉眼。若衾,你還能堅持嗎?

谷若衾點頭道,我撐得下去,不用擔(dān)心。她沒有將自己的手臂從他的掌中抽出,只任由他摻著她前行?;蛟S不是貪戀吧,她想,而是到了今時今日,患難相惜,又何必還拘泥小兒女的情態(tài)?

已不是十六年前了。

十六年前,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她也會竊喜,緊張,抿著嘴偷笑。而今,繁華成清水,往事做云煙,塵緣去了那么遠(yuǎn),她還能如何與他計較?一切不過黯然,一切不過平淡。

想著想著,忽然見前方涌來大片白煙,滾滾洶涌,猶如一面巨大的城墻倒塌壓來。

砰!

白煙在撞向眾人的一刻驟然消散,如雄鷹般俯沖而來的身影卻異常狠厲,朝著陶夜稀和五角犀渠一掌劈落。

邪魔,誰許你們闖入我的忘鶴云川?

正是絕塵。

沒想到同為忘鶴云川的主人,靈姬只會施法術(shù),卻不懂武功,可這絕塵的內(nèi)力竟是難以想象的深厚,出手的招式也狠辣無比,絲毫不像個出家人。忘鶴云川在世人眼中分明也算妖邪之地,可絕塵卻偏偏以正道自居,對邪惡的勢力恨之入骨,一見到陶夜稀,怒火便燒了一地。

陶夜稀自傲輕敵,卻沒想到這次的對手竟如此厲害。他被他一掌推起,摔開好遠(yuǎn)。五角犀渠頓時咆哮起來,四蹄一登,便用自己龐大的身軀為兵刃,沖著絕塵飛撲撞去。絕塵輕盈地幾起幾落,巧妙地避開了五角犀渠的攻擊,指尖一彈,霎時飛出一串七彩的圓珠,在空中盤旋一陣,突然將五角犀渠圍困在中間。

谷若衾等人只見那五角犀渠仰頭長嘶一聲,七彩圓珠甚至快過她的搗衣針,準(zhǔn)確無誤地穿入五角犀渠的身體。那妖獸頓時哀嚎起來,不消片刻功夫,龐大的身軀竟化成碎片,落了滿地的黑灰。

谷若衾立時心中暗喜,卻見陶夜稀一把抓起昏迷的沈月蠻,作勢要逃。她臉色一變,大喊了一聲,你不能帶她走!忽覺頭頂一片飛影掠過,絕塵已經(jīng)緊追上去,指尖又是一串七彩圓珠飛出。

啊!大師手下留情!

谷若衾見陶夜稀不敵,她心中對他始終不能放棄,仍希望他還能有回頭的余地。她飛身追去,想拖住絕塵,絕塵反手一掌,擊在她的胸口,她頓覺自己體內(nèi)有一股力量澎湃欲出,額心再度出現(xiàn)了一道紅光。

沈滄海見谷若衾身子飄落,縱身來接,攔腰將她抱著,眉宇間的驚恐擔(dān)憂,一時間令周遭萬物都黯然失色。若衾?他喊她一聲,忽覺那道紅光飛竄,他額心一暖,旋即紅光便熄滅了。

混亂的局面倏然靜止。

只有風(fēng)聲。

陶夜稀帶著沈月蠻已不知所蹤,絕塵望著前方空蕩蕩的幽林,忽然拂袖轉(zhuǎn)身,指著谷若衾和沈滄海道,為什么要放走他?谷若衾忍著疼,將陶夜稀被魔神邪氣附體一事說了,絕塵冷聲道,荒唐,你這根本就是婦人之仁。你知不知道,剛才你差點就被魔神搶走最后三顆元神了?

什么?

哼,現(xiàn)在,你體內(nèi)的三顆元神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他的身上去了。絕塵說著,指著沈滄海。沈滄海頓時驚愕不已,在我身上?絕塵對谷若衾道,那三顆元神之所以沒有影響到你,是因為你自身的內(nèi)力蓋住了他們的魔性,但是這段時間你在蒼穹和異域兩界往來,內(nèi)力不斷損耗,再加上你受了傷,更是虛弱。你越虛弱,元神的反抗力便會越強(qiáng)。剛才你又吃了我一掌,已是徹底鎮(zhèn)壓不住,所以元神才會溢出。

是那道紅光?那就是元神?

絕塵繼續(xù)道,方才正好他在你身邊,元神以就近原則入了他的身體,若當(dāng)時離你最近的人是陶夜稀,哼,后果如何不必我說了吧?谷若衾不禁后怕,望著沈滄海,沈滄海倒是沖她微微一笑,道,好歹我們也算躲過一劫了,既然元神在我體內(nèi),我必然會好好地守著它,不會讓魔神得到。

絕塵凌厲的目光卻俯沖下來,守不守得住,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既然你們要放走陶夜稀,那這件事情,我便不再插手,你們自己解決吧!說罷,銀色面具瞬間一暗,整個人頓時憑空消失了。

大師!谷若衾一急,身子向前一傾,口中便有鮮血吐出,滴落在沈滄海的衣袖上。若衾你先坐下!

不,大師若是不肯出手,我們?nèi)绾巫粉櫼瓜?,如何救醒月蠻?谷若衾急得眼眶發(fā)紅,忽聽得旁邊有人說話:呵,不如你們與我合作,興許還有機(jī)會呢?

說話的正是靈姬。

靈姬所言,是指金影玄光術(shù)。玄光之中陶夜稀抱著沈月蠻在一處陡峭的懸崖上慌亂地奔走著。她柳眉一挑,道,魔神沒了五角犀渠,這會兒沒辦法離開異域,他們還在忘鶴崖。谷若衾卻冷冷地盯著靈姬,并不說話。

靈姬會意,揶揄地笑了笑,道,谷姐姐,我知道你已經(jīng)不再相信我,可你別忘了,我們都還中著魔神的毒,我?guī)湍銈儯彩菐臀易约?,你們想救沈月蠻,而我要的是解藥。沈滄海聽她說罷,一念翻過,忽地拿過谷若衾一枚搗衣針,在靈姬脖頸上一刺,靈姬的臉色頓時變了,你做什么?

沈滄海冷冷道,只不過是對你小懲大誡,你若是敢再玩什么花樣,只怕你拿得到魔神的解藥,也解不開這搗衣針上的毒。

§知己

到得忘鶴崖,只見云煙繚繞,寸草不生。沈滄海擔(dān)心谷若衾的傷,她卻堅持要隨他一道來。遠(yuǎn)遠(yuǎn)地,見陶夜稀倚著石壁站著,雙肩起伏,顯然已有些吃力,但還是抱緊了沈月蠻不肯松手。

他在那里!靈姬指道。

陶夜稀聞聲,不用看便猜到是追兵來了。他早想過自己逃不過他們的追蹤,但見那神秘的絕塵和尚竟然并未與他們一起,心中不由得狂喜,大笑道,你們幾個想來是不知死活了?倒也好,既然來了,我正好將你們一起收拾了!

若論武功,谷若衾即便有沈滄海助陣,但與成了半人半魔的陶夜稀對戰(zhàn),亦未必有幾分勝算。以前陶夜稀還有五角犀渠可差使,因而屢占上風(fēng),但這會兒那妖獸已滅,他亦受了不輕的傷,就連某些妖邪之術(shù)也難以施展,惟有硬拼,心中不免還有些忌憚。話說得狠,也只是為了掩飾他的不安。風(fēng)吹亂了他的頭發(fā),吹出絲絲縷縷的絕望和悲壯。

惡斗再度展開。

在陡峭的懸崖上,巴掌大的空間,光影參差,殺氣交織。

陶夜稀始終抱著沈月蠻,始終不肯松開她半分,明知道這樣他的勝算又會降低幾成,但還是固執(zhí)地抱著。有聲音在嘲笑他,為什么不松手?為什么不?魔神歸蟒,你是魔神歸蟒不是陶夜??!你忘了嗎?這女子是陶夜稀的心上人,不是你的,你是怎么了?你會讓全天下的魔對你失望,你會是可恥的失敗者!

陶夜稀大喊一聲,滾開!內(nèi)勁去到十成,猛力推出,只見那氣流已將空氣攪出漩渦,直沖沈滄海而去。沈滄海向后飛起,已出了懸崖邊界,谷若衾大驚,縱身撲去想抓著他,可是陶夜稀再追來一擊,谷若衾自己也失了衡,眼看便要隨著沈滄海一起跌落懸崖!

突然,一股氣流飛來,抵住下墜的身體。

谷若衾只覺得腰部仿佛被誰用無形的絲帶纏住,向后拉回,一骨碌滾倒在懸崖邊上。沈滄海亦在最后一刻被救回。兩個人同時看去,只見銀色森冷的面具下,一雙看似溫柔卻分明帶著殺氣的眼睛也正回望著他們。

絕塵大師?

谷若衾暗喜,沒想到絕塵口硬心軟,關(guān)鍵時刻仍是出手相救。有他在,陶夜稀是必輸無疑了。陶夜稀自己也意識到這一點,看見絕塵出現(xiàn)的時候,整張臉都變得慘白。他看了看倒在懷中閉目酣睡的女子,一陣悲涼瞬間涌遍。

忽然,犀利的掌風(fēng),暴虐的殺氣,鼓起的袍袖,森冷的雙目,統(tǒng)統(tǒng)直逼陶夜稀而去。谷若衾心知不好,只見陶夜稀縱身一起,浮于半空,連連揮掌相抵,但卻抵不住,身子正慢慢地向懸崖邊移近。

不要殺他!絕塵大師!

谷若衾匍匐在地,早已虛弱不堪的她,這會兒幾乎沒有力氣再挪動了。沈滄海亦是傷痕累累,喘息不止。

突然,半空中仿佛響起了一聲龍吟。

陶夜稀慘叫一聲,向懸崖下跌去!懷中,仍倚著昏迷的沈月蠻。隨著他一起墜入慘白的云海。

月蠻!夜??!谷若衾大哭起來,嘶聲哀喊。尾音尚未消散,卻猛見崖下飛上一物,絕塵縱身去接,竟是一個活人。

是沈月蠻!

陶夜稀總算在最后一刻放開了她,用盡全部的力氣將她推上懸崖。寒氣與潮氣浸透了他的衣衫,發(fā)縷,濕潤了他的眉眼,他望著那女子離他遠(yuǎn)去的背影,嘴角漸漸勾起邪魅的笑意來。沈月蠻,我若僥幸不死,我們之間,便還沒有結(jié)束。你必須得活著,等我回來找你。我一定會回來找你。一定會!

雙眼之中,再多故作的兇狠,卻也敵不過悄然的哀戚。其實何必用心魂束縛他?那不過是多此一舉。即便沒有心魂,他對她,也已經(jīng)割舍不下。他是愛上她了。他愛她的時候,就連他自己也分辨不清,他到底是手染血腥的魔神,還是那個普通的少年陶夜稀。

又或者,他們已經(jīng)不分彼此,只剩下愛她這一點理智。

谷若衾見沈月蠻無恙,頓時喜極而泣。卻見靈姬哭啼著沖到懸崖邊,望著下面不見底的深淵,猶如丟了魂魄一般。旋即她又發(fā)瘋似的施展金影玄光術(shù),可是,玄光之中,卻遲遲沒有畫面。

她頓時癱坐在地。

后來靈姬便一直那樣坐著。谷若衾隨絕塵離開的時候,走過她面前,她雙眼空洞地看向她,里面暗得沒有一絲光亮。谷若衾道,滄海對你用的搗衣針是沒有淬毒的,可是這話聽在靈姬的耳朵里,卻異常諷刺。

為什么不殺了我?谷姐姐。靈姬哭喊起來。

谷若衾沒有回答她,頭也不回,她的背影如一抹青紗,隔開了半天云海。未幾,絕塵替沈月蠻召回了被囚困的心魂,心魂有損,但總算有驚無險。沈月蠻仍是昏迷著,絕塵說,須得再過幾日她方能蘇醒。

忘鶴云川的陰云,映照著絕塵的面具,更顯蕭然。谷若衾依稀覺得,那面具的背后是藏著故事的,或許是某個前世今生魂牽夢繞的故事,她忍不住問了一聲,絕塵大師,你的面具可有摘下的時候?

絕塵看她一眼,道,沒有。為何要摘?

谷若衾道,我只是好奇,你為何要戴著面具。

絕塵道,是為了不受塵俗侵?jǐn)_。

谷若衾不知如何再問,這時正好沈滄海也過來了。她便迎向他道,滄海,你的傷勢如何了?沈滄海道,無礙。一問一答間,絕塵忽然又不見了蹤影。谷若衾望著空蕩蕩的身側(cè),不知為何嘆息了一聲。少頃,又道,滄海,我要將月蠻送回濯香門,你……她頓了頓,問,你有何打算?

沈滄海道,我想留在這里。

留在忘鶴云川?

嗯。沈滄海點了點頭,道,我想留在這里和大師參禪,修得生命盡頭最后的一點平靜也好。谷若衾忽然悲從中來,滄海,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沈滄海淡淡一笑,道,何必說這些,我并未怪你,亦不曾后悔過。若衾,我這一生能有你這樣的紅顏知己,也算不枉了。

知己?

她的唇齒間,隨著他淡淡地吐出這兩個千鈞重的字——知己。共患難,同生死,窮誰一生,知己難求。

知己,或許是彼此最好的關(guān)系。

她破涕為笑,道,滄海,等我們都毒發(fā)的時候,黃泉路上彼此作伴,或許會比較不寂寞吧?

豈止不寂寞?他道,我們還可以煮酒對弈,比武論詩。她立刻接道,你還會下棋?會賦詩?他便笑,你可別小看了我,琴棋書畫,我雖然算不得精通,但至少樣樣都會。她道,我竟一直以為你只會舞刀弄劍的。他負(fù)手搖頭道,非也非也,下輩子投胎,我還打算做個文人呢,便不必在江湖上過腥風(fēng)血雨的生活了……

谷若衾想著當(dāng)時的沈滄海,想著他的一身白衣,他眉間輕柔的淺笑,他的那一句知己,腦海之中往事洶涌,一幕一幕,如流水經(jīng)過。后來,她將沈月蠻送回濯香門,心念暗轉(zhuǎn),又回到了異域。那個時候她的毒已浸入骨髓,面青唇白,瘦得只剩單薄的骨架。忘鶴云川的扶?;ㄩ_了,柔柔婉婉,婀娜一片。

絕塵看見她來,不禁驚愕,谷施主,你為何又回來了?

谷若衾笑道,我是想跟滄海比一次棋,對一次詩,也好看看他到底有沒有夸口說大話。絕塵的眼神一沉,默不做聲。谷若衾隱約覺得不妥,忙問,滄海呢?絕塵看著她,良久才嘆出,你見不到他了。

沈滄海入了鬼冢。

忘鶴云川的鬼冢,一個獨立于天地人三界而存在的無形煉獄,一個曾經(jīng)困住沈月蠻的心魂的地方,在那里,沈滄海會漸漸化成烏有,消失不留任何痕跡。谷若衾不明白他為何這樣做,絕塵卻說,是因為那三顆魔神的元神。

沈滄海帶著元神一起入了鬼冢。元神也會被鬼冢腐蝕融化,消失無形,魔神縱然墜崖不死,但再也集不齊二十七顆元神,他的復(fù)活,便永遠(yuǎn)都是殘缺的。絕塵說,沈滄海倘若不這樣做,他死后,那三顆元神還會尋找新的宿主,或許又要掀起一場動亂。倒不如與之同歸于盡,免除后患。

谷若衾僵愕地看著絕塵,看著他,仿佛僅有的一點時限,也在呼吸里慢慢流逝。她盯著他那張泛著幽光的面具,道,大師可否也送我一程?

送你?去哪里?

鬼冢。

你也要入鬼冢?你可知進(jìn)去之后便是魂飛魄散,連輪回轉(zhuǎn)生也不能了。絕塵的驚愕之中還帶著幾分憂心。

谷若衾卻道,我不在乎。這正是我想要的。今生圓滿至此,何求他世輪回?我還沒有與他煮酒對弈,比武論詩,我現(xiàn)在去,應(yīng)該還來得及在我們都消失以前,履行這過程吧?滄海,我是曾經(jīng)轟轟烈烈地愛過你。重遇你之后,我不斷地問自己,那份愛是否還在?可我回答不清。到如今我才發(fā)現(xiàn),愛與不愛,或許并不重要了。你視我為知己,而你,也是我這一生中,最特別,最重要的知己。

絕塵幽幽一嘆,谷施主,你可想清楚了?

她答,決不后悔。

眼前的扶?;ò耆缌髟剖嬲?,瀲滟的柔光,都在清澈的明眸里,微微蕩漾。絕塵的手揮起,落下,明光暗光,反復(fù)交替,終是將谷若衾小小的身軀包裹,倏而,消失不見。

絕塵望著空蕩蕩的扶?;ê?,不知緣何,總覺得心神難平?;氐椒块g,對著鏡子,輕輕地摘下那張冰涼的面具。然后,又想起谷若衾曾經(jīng)問他可有摘下面具的時候,他答沒有,因為要隔絕俗塵的侵?jǐn)_。

但他依稀覺得,有什么東西種在心里,是隔絕不掉了。

好像是那女子的聲音。是她的明眸花顏。是她的纖纖柔荑。是她眼波里柔軟的倔強(qiáng)。是她的凜然與孤勇。

他將手掌覆在面具上,運勁壓下,一股熱氣自掌心散出,那面具竟?jié)u漸地融化了,如清水般流淌了一地。若是谷若衾還在,她一定能認(rèn)出,鏡子里映出的臉,和她逝去的故友一模一樣。他的名字叫追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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