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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卷發(fā)的受氣包小妞

2011-05-14 10:14鯊鯊比亞
花火B(yǎng) 2011年9期
關鍵詞:叔叔爸爸

鯊鯊比亞

之一,她坐在陰影之下,一直看著他

那場災禍,至今仍有人記憶猶新。

本市電臺幾個小時的連續(xù)報道,煉油廠大爆炸,通往廠區(qū)的空闊道路完全被緩慢流動的黑色汁液覆蓋,鏡頭遠處是烈烈的、看上去像電影特效的漫天火焰。

悠悠記得那條路,并且很喜歡那條路,小時候爸爸常常將她放在自行車大杠上,父女倆開心地徜徉在寬闊得好似荒原的美好道路上,凡俗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大片大片的風像飛鳥的翅膀,帶著某種硬度卻仍溫柔地掠過臉龐。

因為救援及時、策略得當,只有兩名煉油廠職工在此次重大事故中喪生。

其中一個,是爸爸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沈伯伯。

爸爸說,沈伯伯臨終前將沈逍托付給了他。

悠悠忍不住去想象那個臨終托孤的場面,是不是就像電視劇演的那樣?

“我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就是我們家阿逍了……”

“我一定會將阿逍當做親生孩子的!就算只有一碗稀

這些年他以為自己足夠孤傲,其實他最缺乏的就是勇氣只會懦弱地一退再退哪怕知道身后是無盡的黑暗卻依然退縮著。

藍朵朵推薦:有時候,人總是有逆反心,越想靠近的卻越排斥。那顆愛人的心啊,脆弱如驚弓之鳥,別人走近一步,你退避三舍。

但這不是懦弱。

兩個人在一起,很多結果你無法預料。最初的時候,你也許年少輕狂,也許畏畏縮縮,也許欲迎還拒??墒?,最后你們在一起了,就一定不讓你愛的人受傷害。飯,我也會分他一半的!啊,大沈,你不要死呀!不要死呀!啊啊啊啊,蒼天呀……”

悠悠一邊熱淚盈眶一邊萌生了極其強烈的責任感,于是在幼兒園碰見臂膀上系著黑布的沈逍時,她熱血澎湃地沖了過去,緊緊揪住了他的衣襟。

其實悠悠只是想要表達一下她的同情和關切。她計劃好的后續(xù)動作是緊緊抱住這個可憐的小伙伴,就像抱住自己心愛的玩具熊那樣,然后拍打他的后背,安慰他,不怕哦不怕哦。

她精心設計好的場景是多么溫馨呀!但……猛然捏緊的拳頭砸在了悠悠的臉上。

悠悠踉蹌后退幾步,坐倒在地上,鼻血和眼淚一起流下來。

男孩俯視她的眼神是憤懣和敵視的。

這是悠悠生平第一次挨打,她沒有還擊,而是坐在沈逍的身體折射的陰影之下,一直看著他。

之二這個表里不一、人面獸心的混蛋!

長大后的沈逍對悠悠解釋,當年悠悠那種莫名其妙的架勢讓他誤以為她要揍他,所以她才會先下手為強。跩跩的腔調,怎么聽怎么像是敷衍。

沈伯伯的撫恤金被沈逍的姑姑領去了,她順理成章地做了沈逍的監(jiān)護人,但其實她拿沈逍當棵樹,認為光合作用就能養(yǎng)活他。

于是悠悠爸爸經常將沈逍帶回家來吃飯。

雖然不久前才莫名其妙地挨過沈逍一拳,但悠悠仍然表現得非常熱情,她差不多將滿碟的油炸肉丸都搛進沈逍碗里“你吃,你吃,你平時都吃不到肉的!沈逍最可憐了!我都不留給哈比吃了!”哈比是寧家養(yǎng)的一只松獅犬。

剛剛吃進嘴的肉丸忽然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沈逍憋得滿臉紫漲,最后甚至翻出了死魚眼,就差那么一點點,他“有幸”成為史上第一個被油炸肉丸噎死的倒霉蛋。

從急癥室出來的時候,看到站在爸爸媽媽身邊也是一臉焦急的悠悠,沈逍下意識地退開一步。

她,其實是故意的吧?

這種沒來由的猜測獲得證實,是在不久后的一次課堂小測上。

沈逍一題都不會答,無聊到去數每道題目的字數,別的同學都在奮筆疾書,筆尖劃過紙張發(fā)出沙沙沙的聲響,沈逍忽然想起他和爸爸商量過如果他要養(yǎng)蠶寶寶的話,應該去哪里弄桑葉。爸爸揉揉他的頭發(fā),承諾說,爸爸想想呀。

騙人!

都沒有給他答案。并且,再也不會給他答案了!

沈逍難過地覺得整個世界都要冰凍起來的時候,一張字條忽然落在了他的桌面上。

他抬眼,看到了坐在斜對面的悠悠轉身向他綻放極度夸張的笑容。

她笑得真的太夸張了,以至于引起了老師的注意。

沈逍被安上了作弊的罪名,根本來不及打開的字條和試卷一起被收走了。

可恨悠悠那個孬種,也不挺身而出講明真相。雖然事后她哭得涕泗滂沱,追著沈逍解釋:“我真的是想幫你的!我不想你考鴨蛋!我知道你一定會考鴨蛋的!”

騙鬼嗎?!

根本是故意陷害他!害怕他分奪她爸爸的愛呢。

這個表里不一、人面獸心的渾蛋!

“沈逍你真好,都不向老師揭發(fā)我。沈逍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背后哭哭啼啼的聲音還在噦唆個不停。

“你給我閉嘴!”

夕陽下,女孩停止了抽噎,怔怔地望著眼前滿臉陰郁的男生。

“沈逍?”

“滾!”

女孩皎潔如明珠的眼神像是破碎了般,而沈逍,他竟然再一次因為自己有能力傷害到她,而感到開心。

真真正正切切實實地開心著。

之三人見人愛的人并不美好

但是在爸爸媽媽強大羽翼嚴密保護下的悠悠,顯然不是會被誰輕易擊潰的,尤其是他這種無依無靠需要仰人鼻息才能活下去的可憐孤兒。他只能恨恨地旁觀著悠悠一路茁壯成長,越來越明媚。

那場事故后不久,悠悠爸爸就辭了職,自己做生意,和石油相關,很快便發(fā)達起來。對沈逍更是竭心盡力地照顧,數次想將他接回自己家中,沈逍姑姑對此倒是完全沒有意見,但沈逍執(zhí)意不肯。姑姑惡狠狠地罵過他幾次,直到悠悠爸爸以各種名義不斷贈予姑姑家錢物,姑姑才眉開眼笑,對沈逍也略好了一些。

沈逍也慢慢收了心,開始用功讀書,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無法像悠悠那樣優(yōu)秀奪目。

“當然又是我第一!我這么聰明,誰能比得過我?哈哈哈!”

“為什么高年級學兄不該寫情書給我?最該給我寫了!我這么漂亮,并且會越來越漂亮!哈哈哈!”

“對呀,我差不多就是十全十美的了呢!漂亮聰明,還有我爸那么有錢,對不對對不對?”

這些高調得一塌糊涂的“悠悠”式的言論,每每聽得沈逍滿身惡寒,直欲作嘔。

但別的同學似乎都不討厭寧悠悠,她用那種理直氣壯卻又天真可愛的腔調說出的自夸之辭,聽在他們耳中竟然是一種有趣的自我調侃。

總之悠悠人緣極好極好,她像一顆小小的太陽,差不多贏得了所有人的注意以及喜歡。

而沈逍則像一個暗黑的深窟,人人都敬而遠之。這個總是要把兩道濃重的眉毛擰得打出結來的男孩,他以為別人不理他是因為看不起他是個孤兒,因此更加孤僻別扭憤世嫉俗。

在學校里,只有悠悠會主動拉著他說話,而他常常不答理她。

“沈逍很可憐的,媽媽不要他,爸爸又死掉了!”這話,不就是從悠悠嘴巴里說出去的嗎?“不過我爸很喜歡他,就是拿他當兒子一樣呢!對呀,簡直都要把我給比下去了呢!我從來不嫉妒他的,何必呢。”

貶完他不算,還要趁機自抬身價!

人見人愛的寧悠悠才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美好的呢!

他最知道了!

之四真是恨死她!恨死她了!

悠悠爸爸對沈逍真的極好,就算對整個世界都滿心抗拒的沈逍有時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是他教他騎自行車、打乒乓球、踢足球;是他在學校決定將成績差得令人發(fā)指又屢犯

校規(guī)的他勸退時,急匆匆趕到,苦苦哀求;是他在發(fā)現他臉上的指痕后,拉著他去找姑姑,擲地有聲地說,不管怎么樣,不能打孩子,不然我絕不答應!

是他會像爸爸還在時一樣,親昵地揉他的頭發(fā)或者用力地拍拍他的肩膀。

有時沈逍會希望他就是自己的爸爸,而不是那個沒用到會在那場事故中喪生的男人!那么多人都沒死,為什么他會死?不是沒用是什么?!

可寧叔叔不是他的爸爸,他是悠悠的爸爸。

就算他會笑瞇瞇地對不斷哀求的悠悠說,不行哦,釣魚就只能帶阿逍去。爸爸和阿逍講好的哦。悠悠發(fā)脾氣跑開,他還會促狹沖他擠眼睛,女孩子都很小心眼,對吧?

沈逍很用力地點頭附和,可是沒一會兒悠悠又跑出來摟著寧叔叔的脖子撒嬌,說作為補償,下周要帶她去新開的游樂場,不許帶沈逍!

寧叔叔立即就答應了。

悠悠炫耀地沖阿逍揚起小小的下巴?!安挪粫斀o你!”

沈逍知道還有一句話藏在這個擅長偽裝的女孩肚子里沒有說出來——“說到底,這可是我的爸爸!”

真是恨死她!恨死她了!

因為第二天要早起,那晚沈逍在寧家留宿。隔日起床后,沈逍意外撞見從臥室沖出來纏著寧叔叔做最后努力想跟去一起釣魚的悠悠。

穿著睡裙、小邋遢模樣的悠悠。

沈逍震驚地瞪圓了眼睛。

臭屁的悠悠從來都認為自己從頭到腳無一不美,她最引以為豪的是一頭天生卷的頭發(fā),就算沈逍討厭她討厭到極點,他也不得不承認總是妥帖而華美地垂在悠悠肩頭的那頭長鬈發(fā),令她看上去就像個真人版的芭比娃娃。

直到此刻,他見到那頭鬈發(fā)的“原生態(tài)”。那么蓬、那么爆炸!驚人地……丑!

從來不會在悠悠面前微笑的沈逍不知不覺揚起了嘴角:“獅子王!”

悠悠下意識地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頭發(fā),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尖叫一聲,跑回自己的臥房。

“獅子王!”沈逍乘勝追擊。

砰的關攏的房門后傳出水晶球破裂般的大哭聲。

這個天之驕女,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折辱過吧?

沈逍興奮地好像發(fā)現了阿格硫斯之踵,他對自己說,他一定會把悠悠這副丑樣子牢牢記在心頭,以后當命運這把大錘又拿他當塊廢鐵拼命錘打時,他就回想頂著獅子頭的悠悠,就算是她也會有丑到驚人的一面呀!老天爺偶爾也是會公平一下的呢!

哈哈哈哈……

之五他第一次見到那雙含笑的眼睛變得鋒利,像堅冰。

沈逍無聊地在面紙上涂鴉。一條波浪線、兩條波浪線、三條……無數條,小人頂著就快飛出紙來的大蓬頭,沈逍很沒人品地笑了起來。

悠悠的生日會,本來沈逍是避之不及,但寧叔叔極力邀請,說:“你不來怎么行,簡直不像話!”

沈逍莫名感動,寧叔叔是一直拿他當做他們家的一分子看待呢。

班上同學全部出席,其中一位競戴著口罩,帶病上陣。要不要這么夸張?悠悠更夸張了,收到一份禮物就要狂笑一陣,整間屋子差不多都要被她的笑聲充滿了,真難為她了,這樣笑法也沒在喉嚨上笑出一個窟窿來。

“你送我什么禮物呢?”悠悠不知何時走到了沈逍的背后,俏皮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是……這幅畫?”看清紙上小人的模樣,悠悠歡快的語調凍結了,“那個……其實還蠻像的呀?!闭f著便要伸手來取。

沈逍將面紙揉做成一團,又惡狠狠地揉搓幾下:“沒禮物!”

“什么嘛!”悠悠轉到他對面,臉上雖然繃著,但眼睛里仍是笑意盈盈,“那你就夸夸我,夸得我高興了,就不和你計較了!”

“夸你!”沈逍瞇起了眼睛。

“就一個詞嘛。”其實差不多是在懇求了。不管怎么說,今天是她生日,對她稍微和顏悅色一樣又會怎么樣?

“驕傲!”

悠悠僵了一下。這算夸人?

“自大!”

這算什么?笑意從悠悠眼睛里迅速退卻。

“無恥!”總是那樣夸夸其談,到處向別人炫耀自己優(yōu)點的家伙不是無恥是什么呀?

迅速紅漲起的臉,沈逍第一次見到悠悠總是含笑的眼睛變得鋒利,像堅冰。

隱藏多年的丑惡真面目總算要被他逼出來了吧?沈逍等著悠悠對他惡言相向。

但冰塊融解了,蓄在眼眶里,而悠悠再一次擠出笑容:“沈逍,你最會開玩笑了!”

她轉身走開了,但沒走幾步又轉身:“沈逍,來吃蛋糕呀!”因為淚水的緣故而更顯得明亮的眼睛,在已經變得自然的笑容下一閃一閃的。

之六若不還或還不起,便永遠低人一頭。

她到底是有多假?多能裝?

時間不會因為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怨恨而停止或者加快。沈逍和悠悠一起按部就班地長到十五歲。悠悠越來越嬌艷明媚,符合每個人的期許,反倒不會惹起什么驚喜,但是沈逍,這個總是曖昧不明的陰暗著的男孩,雖然仍然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黑暗氣場,卻也開始綻放出引人艷羨的奪目光彩。

站立時高而直的姿態(tài),女生們看見便會聯想到一個成語,玉樹臨風。

升入高中,略懂了一些人情世故的悠悠不再會到處宣揚沈逍“悲慘”的孤兒身份,也不會再大大咧咧地撲上來,就算沈逍總是滿臉厭惡的表情,也要熱情洋溢地和他說話?,F在的悠悠收斂矜持了很多,迎面撞見沈逍,并不說話,只是在臉上綻出極璀璨的笑容,像向日葵追隨太陽般將笑意傳送給他,好像他才是她這個被眾人環(huán)繞的公主殿下最貼心最重要的朋友。

到底要演戲演到幾時?

不虛偽會死嗎?

沈逍下意識地用最新款的阿迪達斯的球鞋踢著腳邊的石塊。寧叔叔總是給買他名貴的衣物,他說不要,寧叔叔便會露出難過的表情。

但違心收下,穿在身上總覺得不好過。到底不是小時候了,會癡心妄想,寧叔叔也許可以成為自己的爸爸。說到底只是一個和自己毫無血緣關系的人,受了這樣重的恩,以后怎么還?

若不還或還不起,便永遠低人一頭。

聽上去頗為囂張的笑聲遠遠傳來。一大群人向著這個方向走來,悠悠占據著中央位置,周圍的人眾星拱月般環(huán)繞著她。最叫沈逍受不了的是悠悠臉上那種理所當然泰然自若的表情,似乎她生來就是應該被人頂禮膜拜的。

她以為她是誰呀?不過就是命運比較好,攤上了一個好爸爸而已。

沈逍準備離開的時候被人攔住去路。結結巴巴似乎永遠說不完的表白:“沈逍,我……我……我……喜歡……你?!币约半S后遞上來的粉紅信箋。

情書?沈逍失笑,第一個反應是直接丟掉。

但沈逍最終將信箋夾在了指間。因為不遠處,悠悠忽然停住腳步,定定地站在那里,臉上的表情是充滿困惑的,甚至——還有一些傷心。

之七他沒有說話,但一直坐在那里

沈逍義無反顧走上了PLAY BOY的路線。他成為學校里最常被人提及的男生之一。有人為他哭,有人為他笑。

作為一個盡責的長輩,寧叔叔苦口婆心來規(guī)勸。

“這是我的事!”

寧叔叔臉上像吃了一記悶拳的表情卻令沈逍莫名有些振奮,他真高興自己可以像個成年人一樣強勢地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和立場。

不管怎么說,他的成績一直穩(wěn)中有升,又沒搞出什么亂子,私下的生活,他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悠悠對他的態(tài)度明顯有了變化,見到他時不再像個小火

球一樣爆發(fā)強烈的熱力,驟然冷淡了很多,甚至很少用正眼看他,一起吃飯時,再也不會主動把最好的食物搛給他。

似乎是不齒他近來輕浮的行徑,又或者……

總之這樣很好,他不是一直希望她能對自己敬而遠之?沈逍對自己這么說。就算他心中十分清楚地知道,他可以那么冷靜地面對不同女生演繹各式各樣的愛情游戲,是因為他就是在做戲,只演給一個人看的狗血劇集。

內心布滿陰霾的男孩,依舊認定自己只是苔蘚,他不需要陽光,就是不需要!

又到了沈逍父親的忌日。每一年,不管多忙,寧叔叔都會抽空帶著沈逍去公墓拜祭。

“我不去?!蹦莻€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的沒用男人,他早就不想再和他牽扯上任何的關系。這就是他的立場,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韙。

沈逍以為寧叔叔會像上次一樣對他的執(zhí)拗無可奈何。

但一個耳光落在了他的臉上,如深黑天幕上驟然劃過的閃電那么突兀。

“你爸爸會死,是因為他讓別的同事先走,他留在了最后。如果這樣的大義大勇你都理解不了,你不但不配做你爸的兒子,你連做人都不配!”

沈逍愣在那里。那個巴掌其實并不重,他可以感覺出寧叔叔克制的力度,但他還是一下子被打回原形,又變成了那個茫然無措的小男孩,而世上唯一愿意真心愛護他引領他的男人正在厭棄他。

聽見爸爸的叫喊從房間里走出來的悠悠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沈逍捂住面頰,滿眼的委屈和……脆弱。

明明是差不多和爸爸一樣高的少年了呀!

悠悠忽然躍到了爸爸的背后,像暴怒的小猴子似的,對著爸爸的肩膀就是一通捶打:“你為什么要欺負沈逍?為什么要欺負沈逍?他已經夠可憐的了呀!”

沈逍忽然很想笑。明明已經被傷心的情緒捆縛住的他不由自主地慢慢彎起了嘴角。要不要這么夸張?她以為他才三歲嗎?

寧叔叔滿臉的尷尬,從他背上滑落下來的悠悠,用力抹著眼淚。

一場爭端,以這種可笑的方式收了場。

寧阿姨從冰箱里取出冰塊,包好了讓沈逍冰敷。寧叔叔站在院外,沉默地吸著煙。而悠悠則縮在沙發(fā)角落,時不時地抬起手背,擦擦面頰。

沈逍本來是準備離開,可是明明已經走到了門邊,身后細微的抽噎聲聽上去還是那么清晰,甚至更為清晰,像夏日的蟬鳴充斥他的耳廓,令他心煩意亂。

“喏!”

轉身,從紙巾盒抽出紙巾,以不太友善的姿勢,遞給了悠悠。

悠悠震驚地瞪圓有點發(fā)紅的眼睛,過了一會兒,小心地接下紙巾,又過了一會兒,她忽然對一直站在她面前、保持微微俯身姿態(tài)的少年,笑了。

她破泣為笑的模樣,真的……丑得很少見呀,可是為什么他覺得有什么漫進了他的眼睛,一直照進他的心里,小小的溫暖,似火苗,漸漸燎原。

沈逍側身坐了下來,雖然沒有說話,但一直坐在那里。嘲

沈逍最終還是跟著寧叔叔一起去拜祭了父親。跪在因時光侵蝕慢慢顯出陳舊樣子的墓碑前時,沈逍也不能確定自己到底原諒了父親沒有。他來,并不是因為不想辜負他,而是因為他不想辜負自己身邊這些依然活著的人。

沈逍不再來者不拒地接受那些對他心存愛慕的女生,更用功地讀書,依舊在自己身邊豎立著堅實的、暗色的保護屏障。但碰見悠悠的時候,他不再對她視而不見,而是有點僵硬地沖她點頭示意,見到她背的書包太沉重時,會走過去幫她提起。

其實他并不是不懂得悠悠,這個簡單得一眼就看得透的女孩,雖然總是說著直白的、有點傷人的話,但他知道她從不曾懷抱任何惡意。她對他的維護,從來都是最真心的。

這些年,總是不遺余力地在內心詆毀她,只是因為,不知道怎么面對她的這種熠熠發(fā)著光的美好,所以只好把她想象得特別邪惡、特別不美好。

四月天晴,學校組織爬山。最險峻的那一段,很多同學都放棄了,悠悠不管,橫沖直上。沈逍根本來不及多想,就追了上去。

最高處,山風寂靜而清涼,大半個城市的景色都可盡收眼底。

悠悠站在沒有護欄的山崖邊上,風吹亂了她卷卷的頭發(fā),她聽到沈逍喊她的名字,便轉頭去望,小小的臉蛋在毛茸茸的頭發(fā)的映襯下,皎潔似小小的月亮。

然后,她掉了下去。

之九就讓她把他撕成碎片,不是很好嗎

寧叔叔和寧阿姨差點急瘋了。但悠悠顯然是受到上帝眷顧的寵兒,從那么危險的地方摔落,也只是皮外傷,并沒傷及筋骨。

幾十個小時過去了,沈逍腦海中依然不斷在閃回悠悠跌落那一幕,他的記憶出現了斷層,他竟然絲毫記不起悠悠摔下去之前他做了什么。

為什么他的心會這么痛?充滿了巨大的悲傷和濃烈的歉意?

他到底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沈逍抓住了從他身邊路過的寧叔叔的衣袖:“可能是我把悠悠推下去的。”

少年埋著頭這樣說。

寧叔叔呆愣在那里,而寧阿姨則像發(fā)了狂的母獸向沈逍沖過來。沈逍一點都不懷疑,若不是寧叔叔死死拉住她,她會把他撕成碎片。

就讓她把他撕成碎片,不是很好嗎?

沈逍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不正常,他的內心一直潛伏著一頭魔鬼,而他則不斷自暴自棄地以最邪惡陰暗的情緒喂養(yǎng)它。

也許他從來對悠悠都是深深嫉恨的,因為她擁有的都是他所渴望而無力擁有的。

所以才會想要毀掉她吧……

“不,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和沈逍一點關系都沒有!要我說多少遍?是我自己不小心!”

悠悠在病房內和母親大聲地爭吵。

為什么不說真話呢?為什么還要維護他?

沈逍不知道,其實這一刻,悠悠心里和他轉著同樣一個念頭。

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包涵他,輕而易舉地原諒他,甚至從來不曾怪罪過他。為什么呢?她是所有人眼中的小公主呀,為什么要在他面前表現得如此低微卑賤?也許因為從小到大沒有人這樣慢待和欺負過她,她實在不曉得應該用什么態(tài)度面對他。

也許則是因為,如果真的和他頂撞,又或者真的去討厭他,心里會更加難過的吧。

是從什么開始的呢,因為太想要保護他了,把他放在心上太重要的位置了,她、她…一喜歡上了他呀!

憤怒地把媽媽趕出病房后,悠悠側過臉,眼淚便落了下來。

之十以后我們還是離得遠遠的吧

沈逍走進病房,悠悠下意識地抬手按住因為沒有打理而蓬起來的鬈發(fā)。沈逍走過去,輕輕拉下她的手,他一直沒有告訴她,其實第一次看見她天生鬈發(fā)的“原生態(tài)”模樣,除了覺得她忽然失去了那種接近完美的模樣,心中最強烈的一個念頭其實是,寧悠悠這個渾蛋怎么可以這么可愛?!就像一個巨大的棉花糖,周身散發(fā)著甜絲絲的香氣。

“以后,我們好好的,好嗎?”悠悠抬眼望著他,眼睛里有一種極堅定的真誠。不要再因為無法面對心中對她的喜歡,就用最粗暴別扭的方式來待她,好嗎?給她機會,讓她牽住他的手,帶他一起走到陽光下,好嗎?

沈逍差一點點就點頭。

可是,害得悠悠躺在病床上的罪魁禍首其實是他吧?靈魂殘損的他根本不具備珍愛一個人的力量呀。其實從很多很多年前,他第一次將拳頭砸在悠悠臉上時,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便成了定局,悠悠從來不告狀,受了他的欺侮卻依然維

護他,她的一再退讓令他有機會變本加厲,所以才會搞到今時今日如此田地。悠悠差點連命都丟掉。

“不,以后我們還是離得遠遠的吧?!?/p>

就讓他這種不懂如何愛、只曉得如何恨的變態(tài),遠遠地退出她的生命吧。

之十一愛一個人,是要他幸福所以她放手

在寧叔叔的安排下,沈逍去了另外一個城市,在那里念完高中。悠悠再也沒有聯系過他,雖然這是沈逍預期的結果,但失落還是像無法剔除的藤蔓纏住他的每一根思緒。

同桌的女生很溫柔,面對他的沉默陰郁以及偶爾暴躁的言行,總是毫不介懷地微微一笑。于是,有時沈逍會把她那張有點胖、絲毫不美的臉,錯看成悠悠,短暫地呆怔幾秒。

而越來越俊美的沈逍的凝視,沒有幾個少女抵御得住,于是何莎云紅了臉。有一次,她直接暈了過去。

原來總是顯得胖胖的臉,卻并不是因為貪吃發(fā)胖的緣故,何莎云一直在服用富含激素的藥物。她身體不好,尿毒癥,并不是治不好,但余生都會體質孱弱,不可能長壽,亦不太可能孕育自己的后代。

莎云給沈逍看她生病前的照片,清瘦,雖不美,但看上去氣質靈秀。

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這一天,沈逍打電話給寧叔叔,說,交了一個正式的女朋友。他強調了“正式”這兩個字,是強調給寧叔叔聽的,更加是強調給悠悠聽的。也許,說到底,也是強調給他自己聽的。

沈逍學了金融,因為畢業(yè)后容易找到薪酬優(yōu)厚的工作。他始終記掛著自己對寧叔叔的虧欠,情感上的,他也許償還不了。但經濟上的,他說什么都要還清。

除了刻苦上進,沈逍更是別人眼中完美男友的代表,對毫無姿色可言的女朋友呵護備至。

幾年相處,雖然沈逍寡言,但莎云還是對他生平種種有了了解。她的身體時好時壞,臉色總是慘淡,只有在面對沈逍,她才會情不自禁地微笑,臉上掠過小小的燦色。

她是真的很愛他。所以……

畢業(yè)臨近,沈逍想去更遠的城市發(fā)展,原以為莎云必然和他共同進退,豈料她堅持要留在家鄉(xiāng)。

“我們還是分開吧?!笨跉廨p柔,卻又是不容反駁的堅韌。

沈逍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如果你是真的愛我,那么哪怕是死纏爛打,我一定會把你留在我身邊,拖累你一輩子?!睜繌姷男︻佉驗闊o法遏制流下的眼淚而顯得有些破碎。

但你不是。

你只是可憐我。沈逍,這句話也許殘忍,但,你一直認為在遇到我之前,你是身邊所有人的可憐的對象。只有我,比你更可憐。你在我身上想要尋找一種補償,你想做個高高在上贈予者,而不是總在被動接受的可憐無用的人。

你所愛的,一直都是那個你認為太優(yōu)秀太美好了,你永遠無法企及的女孩。

可是,沈逍,她真的是無法企及的?又或者只是你沒有勇氣去接受?

心思如水晶般剔透的女子,說出了沈逍所有的心結。

愛一個人,是要他幸福,所以她放手。

之十二這一次,他一定竭盡全力。

但有時,愛一個人是要她幸福,所以說什么都不能放手。

當沈逍站在那座悠悠曾經跌路的山崖邊上時,他想的是那場改變了他一生軌跡的煉油廠大火。他始終沒有辦法原諒父親就那樣死去了,但眼下他想到了,勇氣。

這些年,他以為自己足夠孤傲,其實他最缺乏的就是勇氣,只會懦弱地一退再退,哪怕知道身后是無盡的黑暗,卻依然退縮著。

明知危險卻依然能夠留到最后的勇氣,和明知也許會被拒絕但依然敢勇敢邁前一步的勇氣。

踏在崖邊的足尖終于輕輕向前一邁,忽然失重的感覺卻像一個解開封印的咒語,這么多年始終一片空白的那段記憶潮水般洶涌而出。

迎風站在崖邊的女孩聽見他的呼喚轉過頭來,毛茸茸的頭發(fā)圈繞著她小月亮般皎潔的臉。

“我喜歡你,悠悠!”

他并沒有把她推下去,他只是對她說出了一直深藏心底的話。

悠悠失足,是因為震驚過度、驚喜過度,一時忘了自己的所在。他飛撲過去想要抓住她,但最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跌落,那一刻,他想,也許他是注定不能接近她的人。

習慣于用最卑微的目光看待自己的少年,選擇忘記自己成長過程中唯一一次勇敢的破繭而出。

最喜歡纏著他不放、哪怕他用最兇惡的態(tài)度對她也絲毫不能逼退她跟上來的腳步的悠悠,之所以這些年都不再主動聯絡他,是因為他在說過喜歡她之后,忽然又冷漠地決定和她斷絕一切關系。

“不,以后我們還是離得遠遠的吧?!?/p>

可以擔待他一切欺侮的女孩,不能容忍他這種莫名其妙的負心。

終究她是個被所有人嬌寵著的小公主,她不可能沒有自己的自尊心。

斷層的記憶終于被如實填補,但他和悠悠之間充滿裂痕的關系呢?

是不是還有恢復如初的可能?

這么多年與悠悠的種種,一幕幕在沈逍腦中回放,其實從來都是喜歡她的呀,喜歡她的天真,明媚、熱情、自信,而他總是豎著可笑又可悲的尖刺,阻止她的接近,是因為他無法喜歡他自己呀!于是拒絕用一切走向他的美好。

如今他終于學會正視自己、接受自己,可是時光不能倒流,失去的一切如指縫中流走的水,再也不能挽回了。

山間霧靄慢慢彌漫開來,沈逍不知道模糊自己視線的到底是眼中的酸澀,還是這一片薄薄的霧氣。

纖細的身影如破水而出的蓮,由山坡下緩緩上升,沈逍以為這只是自己的一個幻覺。好像又看見了悠悠,長大長高更加嬌艷動人的悠悠。只是幻覺吧……直到一雙手穿過輕霧,堅定地握住了他的手臂。

“沈逍?!”

這些年,悠悠常常會回到這里,墜崖的經歷雖然恐怖,但遠遠比不過重溫沈逍對她說那句“我喜歡你”時的甜蜜。

沈逍簡直不敢相信眼下發(fā)生的一切,人生從不順遂的他終于也得到上帝的眷顧了嗎?可是不管真的也好,夢幻也罷,沈逍用力將悠悠拽進自己的懷里。

“我喜歡你!是的!一直都是的!”

再也不逃避了,再也不否認了!失而復得的幸福,這一次他說什么都會死死地抓住。就算他不知道悠悠的心意是否依舊,就算他不確定今日的自己是不是還是配不上她,但真正的愛,能令一個人如飛蛾般撲向火焰。

這一次,他一定會勇敢爭取,竭盡全力。

山風吹散了霧靄,和女孩的喜極而泣。

編輯藍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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