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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藝壇友人錄

2011-01-01 00:00:00沙凡
陽光 2011年4期


  題記:如果說煤文化是一尊高貴的烏金皇冠,礦山文藝表演便是這皇冠上一顆璀璨的珍珠。
  在一代又一代徐礦文藝人心血的浸潤下,這顆珍珠閃爍著溫潤而迷人的光輝?,F(xiàn)素描幾位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在徐礦文藝宣傳隊共事的亦師亦友的人,袒露其心靈世界,展示其藝術業(yè)績,折射徐礦文藝舞臺之精彩。
  
  曲壇酒星
  
  1980年2月5日上午,張學文像往日一樣,打開礦收發(fā)室送來的一摞當天的報紙。當看《工人日報》第四版時,他的眼珠子瞪得快要掉下來:一篇題為《清心酒》的數(shù)來寶,占了三分之二版面,作者正是他的大名——張學文?!拔业摹肚逍木啤飞稀豆と巳請蟆妨?!”張學文激動得喊出聲,辦公室里的人都向他表示祝賀。他撒腿往礦商店跑,邊跑邊回頭向大伙說:“我去買酒,中午我請客!”
  張學文是徐礦著名的業(yè)余文藝骨干,1956年參加工作來到青山泉煤礦,身高1.85米,皮膚黝黑,是個性格正直、豁達大度的煤礦黑大漢,老伙計們給他封了個“大黑魚”的雅號。張學文有個毛病,說話結(jié)巴。尤其是著急的時候,那嘴皮子一個勁兒哆嗦,眼皮子一個勁兒擠巴,那字兒就是吐不出來,別人都替他急得慌。但只要說演出詞,就不結(jié)巴了,是個相當不錯的數(shù)來寶演員。
  他特別愛喝酒,酒量是“一瓶倒”,一天不喝,渾身不自在。尤其是搞曲藝創(chuàng)作時更離不開酒,只有被那種辣辣的液體灌得飄飄欲仙、暈暈乎乎之時,才能進入創(chuàng)作佳境,才思泉涌、下筆有神、妙語連珠。因此,他幾十年來創(chuàng)作的優(yōu)秀曲藝作品,都像美酒一樣散發(fā)著濃烈醇香、耐人品味。其代表作《清心酒》不僅在《工人日報》發(fā)表,還與姜昆的《如此照相》、常寶華的《帽子工廠》、田連元的《賈科長買馬》等經(jīng)典作品一起,被編入《中國新文學大系(1976—1982)》。
  張學文雖說只是個普通工人,但他善于思考,看問題很有深度,再加嫉惡如仇、心直口快的性格,嬉笑怒罵皆文章,難免得罪人。在“文革”初期,他這個業(yè)余文藝骨干就被當作“資產(chǎn)階級反動文藝黑線在礦山的代理人”而遭批斗。
  專案組問他:“你為什么要執(zhí)行反動文藝黑線?”
  他說:“我除了長得黑,沒說過黑話,沒干過黑事,更沒扯過什么黑線。”
  專案組的人哭笑不得,也拿他沒轍,便把他從青山泉礦送到局機關,讓局文藝宣傳隊批斗他。局宣傳隊的姑娘小伙子們平時都很尊重這位正直而有才華的黑大叔,都悶頭不發(fā)言,批斗會開得七零八落。局宣傳隊負責人怕不好向上交代,再連累自己手下這幫子隊員,便向張學文使個眼色,舉起手高喊口號:“張學文要老實交代!”“交代問題才有出路!”
  這口號是喊給在隔壁辦公的造反派頭頭聽的。
  散會之后,局宣傳隊的同志說:“張師傅,站了半天了,快回礦休息吧?!彼麉s來一句,“哪能?人家都說局機關食堂的烤餅好吃,好不容易專車接送來一回機關,我得買點兒去?!?br/>  他還真跑去買了一厚沓子烤餅,一邊上車,一邊擰著頭撕咬著,吃得真香。一邊吃一邊還向局宣傳隊的同志招手再見。
  1972年,張學文獲平反,重新亮相青山泉礦文藝舞臺。1975年5月被抽調(diào)到局宣傳隊,擔任創(chuàng)作組副組長兼曲藝演員。1979年,他發(fā)現(xiàn)有些人一味追求產(chǎn)量,采取“借賬”的辦法弄虛作假,激起創(chuàng)作沖動,寫出了數(shù)來寶《清心酒》。
  《清心酒》這個段子情節(jié)生動,構(gòu)思精巧,語言樸實,包袱迭出,有濃郁的煤礦生活氣息。故事情節(jié)是采煤班班長大老高帶領全班鬧高產(chǎn),臨下班時發(fā)現(xiàn)當班產(chǎn)量離高產(chǎn)指標還差一點,為了讓全班同志拿到高產(chǎn)獎,大老高用兩礦車矸子摻在原煤之中,算是完成任務。回到家中,他要喝兩杯解解乏。妻子非常熱情地為丈夫做了花生米、松花蛋等涼菜,拿出一瓶洋河大曲,給丈夫倒上。高班長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味怪怪的,全吐了,忙問妻子這是什么酒?原來,妻子是煤質(zhì)檢驗員,已經(jīng)知道高班長在煤中摻矸子的事兒。為了教育丈夫,特地在酒中摻了水拿給丈夫喝,丈夫嫌摻了水的酒不好喝,妻子因勢利導說,既然摻了水的酒不好喝,同樣的道理,那么摻了矸子的煤也不符合質(zhì)量要求。一席話說得高班長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感謝妻子這杯摻了水的清心酒。
  張學文將數(shù)來寶《清心酒》搬上舞臺,所到之處好評如潮,掌聲如雷。每次演完礦上領導請,老伙計們請,崇拜者們請,那酒喝的是相當?shù)耐纯?。除去上臺演出,大多數(shù)時間都暈乎乎的。
  張學文的《清心酒》在《工人日報》發(fā)表不久,正好趕上國家文化部舉行全國部分省、市、自治區(qū)職工業(yè)余曲藝調(diào)演。省、市有關部門都看中了《清心酒》。張學文本人也躍躍欲試,準備參賽。他想:有這么優(yōu)秀的本子,再加上自己滿不錯的數(shù)來寶表演功底,拿個全國獎不成問題。不料想,市有關部門領導為了體現(xiàn)徐州地方特色,在沒有征求張學文意見的情況下,便請徐州市另一位曲藝高手把《清心酒》的參賽形式由數(shù)來寶改編成徐州琴書。張學文聽到此事,像一下掉進冰窖里——涼透了:一是他不會唱琴書,好不容易遇上一次參加全國調(diào)演的機會卻要拱手讓給別人;二是琴書的表演形式與數(shù)來寶有差別,由別人將《清心酒》改編為琴書,作品署名時張學文不再是這個節(jié)目的唯一作者。在“文人相輕”的文藝界,這兩條要放在別人身上,肯定不愿意,弄不好還要打官司。張學文心里郁悶,對領導發(fā)了火。晚上回到家,一瓶酒兩個菜,自斟自飲喝了三個多小時的悶酒,思緒隨著在血液中涌動的酒精起伏跌宕,想了許多許多。第二天,他對市里有關部門領導說:“只要能促進徐州市曲藝事業(yè)的發(fā)展,誰改誰演都行?!睆垖W文開闊的胸襟,把正處在尷尬狀態(tài)的領導感動得緊緊握住他的手連說“謝謝!謝謝!”
  徐州琴書《清心酒》在全國曲藝調(diào)演中一炮打響,獲得了一等獎,并被選中進入中南海向中央領導作匯報演出。報紙上發(fā)消息,廣播里播通訊,張學文名氣大升。他趁著這股子“酒”勁,一發(fā)而不可收,先后創(chuàng)作并發(fā)表了《書記挨罰》《春姑娘巧難擰頭筋》《新書記上任》《劉老漢打胎》《牽驢》《換鎖》《特派迎親員》等一批優(yōu)秀曲藝作品,獲獎證書一大堆。應邀去省城介紹創(chuàng)作體會,被提為礦工會副主席,又被選為區(qū)政協(xié)常委,風光得很。直到退休之后還有一股子“自奮蹄”的勁頭,創(chuàng)作表演的數(shù)來寶《徐州大地譜新篇》,在徐州市“夕陽紅”文藝會演中獲得演出一等獎、創(chuàng)作一等獎。不用說,又是歡天喜地喝個痛快。
  2007年,在徐礦文藝舞臺上活躍了40多年的張學文不幸病逝。其原因是患了糖尿病仍然酷愛杯中物,引起并發(fā)癥。人們祈禱這位曲壇酒星品著他那醇香的《清心酒》,一路走好。
  
  樂隊指揮
  
  1973年夏天的一個上午。徐州礦務局宣傳隊全體人員在排練場集合開會。
  隊領導陪著一位近40歲的同志走了進來。只見他有一米八幾的個子,烏黑的頭發(fā)梳得光光亮亮,兩道眉毛像女性那樣秀麗,大眼睛、雙眼皮,但眸子里透出的是冷漠和矜持,整個面部表情充滿著一種傲慢的貴族氣質(zhì)。
  隊領導向大家介紹:“這位是新來的吳澎老師,他是咱們徐州人,解放前參軍入伍在福州軍區(qū)從事文藝工作,進入中央音樂學院聲樂系和作曲指揮系深造畢業(yè)后,分配到遼寧省歌舞劇院任指揮。最近調(diào)回徐州老家來工作。現(xiàn)任局黨委宣傳組干事,協(xié)助管理局宣傳隊,重點任務是擔任樂隊指揮?!?br/>  大家見隊里來了個“權(quán)威人士”,都熱烈鼓掌表示歡迎。
  吳澎站起來向大家點頭致意,眼中閃爍出一絲笑意。敏感的人能從那笑意中,領略到一種與年齡不太相稱的迷人的可愛。
  吳澎過去在專業(yè)文藝團體指揮的是大型交響管弦樂隊,現(xiàn)在來到徐州礦務局指揮的是只有二十幾個人的小樂隊,就像從正規(guī)野戰(zhàn)軍一下子轉(zhuǎn)到地方游擊隊。但他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失落,十分淡定,頗有幾分君臨天下的威風,令樂隊隊員們敬畏。
  
  當時,徐州礦務局宣傳隊樂隊和其他業(yè)余宣傳隊一樣,所有樂器演奏都是“大鍋烀”。吳澎下決心要改掉這種落后的演奏方式,對樂隊做了十分必要而又令人痛苦的“手術”。
  吳澎的第一刀,是要求樂隊廢棄簡譜改用五線譜?!跋吕锇腿恕睉T了的樂隊,用了幾十年的簡譜,除去李世博等幾位小提琴手外識五線譜,其他人都傻眼了。吳澎只輕輕地說了一句:“誰不用五線譜,誰可以不參加排練。”樂隊隊員們不敢怠慢,都忙著找來尺子和白紙,又把好好兒的鋼筆筆尖向外折彎,白天黑夜地畫五線譜,抄五線譜,讀五線譜。一個個弄得滿手烏黑、腦袋發(fā)漲。在吳澎的壓力之下,不可能的事情變成了可能。沒用一個月,樂隊譜架上再也見不著簡譜了,全是規(guī)范的五線譜。
  吳澎的第二刀,是要求樂隊必須按照總譜演奏。過去樂隊按照旋律“大鍋烀”又省事又來得快,這猛一改,樂隊對他的配器處理很不適應,各個聲部不是進早了,就是出晚了,有時一慌連音符也找不到??蓞桥斐恋米?,不行就重來,一遍一遍,不厭其煩。樂隊嗩吶演奏員老李演奏技巧沒說的,可連簡譜也不識。過去“大鍋烀”時,別人照譜練,他憑借很高的天分坐那兒聽,只要聽兩遍,摸起嗩吶就吹,把旋律、音準、節(jié)奏、情緒都順得八九不離十??梢慌淦鳎话葱裳葑?,半天一下,半天一下,他可抓瞎了,急得汗水嘩嘩往下流。吳澎對這樣的老藝人也沒放過,一遍又一遍,硬生生地逼著樂隊改掉了過去“大鍋烀”的習慣。
  吳澎的第三刀,是對樂隊進行嚴格訓練。平日排練時,吳澎拿把椅子往樂隊前一坐,手里舉著指揮棒,面部沒有任何表情。他越?jīng)]表情,樂隊隊員心里越?jīng)]底,緊張得面面相覷。有一次,樂隊排練小京劇《風雪昆侖山》,其中有段小號演奏的《解放軍進行曲》主旋律235535312-,小號演奏員汪躍南一吹完,吳澎用指揮棒敲著譜架:“停!小汪,您吹錯了,請重來一遍?!蓖糗S南連續(xù)重吹三遍,吳澎都說他吹錯了。汪躍南一頭霧水,也不知道錯在哪里。樂隊同志也納悶,汪躍南是當時全局最優(yōu)秀的小號手,這么熟悉的旋律不應該老是吹錯。吳澎說:“其他同志先休息一會兒,小汪您自個兒到外面練去,什么時候吹對了什么時候再進來?!蓖糗S南乖乖地提著號,拿著譜出去練了。過一會兒,汪躍南進來了。一吹,吳澎高聲說:“怎么還是錯的!”汪躍南這時候?qū)嵲谌滩蛔×?,站起來說:“吳老師,,我是按譜吹的,確實沒吹錯?!眳桥熳叩酵糗S南身邊看了看他的樂譜,一臉苦笑。原來汪躍南對五線譜不太熟練,在抄總譜時把235535312-,抄成235535321-了。吳澎越說他錯,他越緊張,只顧得兩眼盯著譜子吹,就沒想到譜子出錯,怎么吹都和吳澎的總譜對不上。
  嚴師出高徒。由小提琴、大提琴、單簧管、圓號、小號、長笛、手風琴等西洋樂器和揚琴、琵琶、嗩吶等民族樂器混為一體的徐礦樂隊,經(jīng)過吳澎的嚴格訓練,有了長足的進步。1975年,徐礦宣傳隊參加江蘇省職工文藝匯演,樂隊的演奏具有正規(guī)的專業(yè)水平,具有豐富的音樂表現(xiàn)力,藝術效果轟動了省城文藝界,人們根本不相信是來自企業(yè)的樂手。此時,樂手們也自豪得把頭揚得高高的,把平日對吳澎那種幾乎是不近人情的嚴格訓練所產(chǎn)生抱怨,都拋到腦后窩去了。
  局宣傳隊解散之后,吳澎便被調(diào)到徐州市專業(yè)文藝團體去工作。
  有些人對吳澎頗有微詞,其原因主要有兩方面,一是吳澎作為一個藝術家,智商和情商有時會發(fā)生不太對稱的現(xiàn)象,孤傲清高,追求自我,不太重視人際關系的處理;二是有些人嫉妒他的才華。人在做,天在看,吳澎在徐礦工作期間,對徐礦音樂事業(yè)發(fā)展所作出的里程碑式的重大貢獻,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不承認這些,那就不是唯物主義者。
  
  首席小提琴
  
  李世博,1954年出生,1970年作為文藝尖子生,直接從徐州市第五中學招進徐州礦務局文藝宣傳隊。那年剛16歲的他身材適中,長得很漂亮,唇紅齒白,兩只大眼睛透出一股子單純和熱情,就連眼睫毛也像女孩子一樣翹翹的,自來卷的頭發(fā)烏黑油亮,一看就是個搞藝術的。要不是一張嘴說的是徐州話,都以為他是個南方小伙子。
  世博憑借精湛的小提琴演奏技藝,從1970年到1979年,連續(xù)兩屆擔任徐州礦務局文藝宣傳隊的首席小提琴。礦務局宣傳隊有一把意大利產(chǎn)深褐色花紋的小提琴,制作質(zhì)量和音色都堪稱一流,是解放初期第一屆局宣傳隊花了2000多元從香港買來的。2000多元錢現(xiàn)在也許不算什么,但在剛解放時可算是巨資了。領導把這把琴交給李世博使用。李世博抱著這把名貴的意大利琴,興奮得就像好騎手得到千里馬。
  盡管他的音樂天賦極高,但練起琴來還是罕見的投入。
  有一個星期天,世博家里蒸饅頭,世博媽媽把揉好的饅頭劑子擺放在桌上醒著,自己出去買菜,準備等一會兒回來就下鍋蒸,叫正在練琴的世博看著點兒,世博點頭答應。沒過一會兒,不知哪來的一只大公雞,跳到桌子上,大口大口地吞食著饅頭劑子,嘴叼爪子踩把滿桌的饅頭劑子弄得稀爛稀臟。這一切就發(fā)生在李世博眼前,可他好像什么也沒看到,仍歪著頭拉他的琴,似乎是在為大公雞的“暴行”伴奏。恰巧這時,局宣傳隊的舞蹈演員李治良上世博家里去玩兒,進門之后一見此狀,立刻扯著嗓門大聲攆雞。李世博這才如夢初醒,跳著雙腳,揚著琴弓,跟在李治良后面追雞、罵雞。
  當時處于極左時期,除了幾首紅色經(jīng)典歌曲改編的曲子外,沒有公開發(fā)行的小提琴練習曲。李世博設法找來社會上私下流傳的德國小提琴演奏家、教育家開塞編寫的小提琴練習曲,厚厚一沓子連夜趕抄。練習時又怕別人聽見,天不亮就找一個很僻靜的角落拉了起來。那時候剛參加工作,買不起手表,琴聲一響他又癡迷得忘記時間,一直到其他宣傳隊員吃完早飯進排練場時,他才大呼小叫地抱著琴、拽著譜架往食堂跑,沒少因遲到而被批評。就這樣,天賦加癡迷,李世博由初級《開塞》到據(jù)稱是小提琴圣經(jīng)的《克萊采爾》,運弓、把位、指法、音準,揉弦等小提琴演奏技巧進入到一個很高的層面,在當時徐州市業(yè)余文藝界小提琴手中,是絕對的老大。
  當時羅馬尼亞與中國的關系很鐵。因此李世博上臺演奏的曲目中有羅馬尼亞著名作曲家旦尼庫的作品《云雀》。當他運用小提琴上下滑指的顫音技巧,以極為明快歡騰的旋律,表現(xiàn)了山林中云雀爭鳴、陽光明麗、風景如畫的一幕時,似乎心靈也受到一次洗禮。李世博私下說,他演奏《草原上的紅衛(wèi)兵見到毛主席》《新疆之春》、樣板戲《海港》中的《喜讀公報》等曲目,都不如演奏《云雀》過癮。在當時極左路線橫行的情況下,這樣的話只能是私下說說,要讓一些政治小人聽到,肯定會吃不了兜著走。
  李世博在樂隊里不但是小提琴首席,二胡、京胡、板胡都是頭把。演《智取威虎山》《奇襲白虎團》,他的京胡是西皮流水、二黃導板,從頭到尾原汁原味;演小豫劇或豫劇清唱,他的板胡又是保韻托腔,十分地道,發(fā)揮著他人無法替代的重要作用。
  按理說,像李世博這樣的首席在樂隊中應當有很高的地位,可隊里仍安排他參加裝臺。他沒有絲毫的清高和傲慢,熱情地參與其中。下礦演出從來沒有坐過大巴,都是坐在裝滿道具燈光的大卡車上。每到一個演出場地,他負責安裝舞臺側(cè)光。不管劇場條件好壞,世博拴著保險繩,攀梁越棟,爬上爬下,滿頭大汗??梢哉f,天底下很難找到這樣不珍惜或者說是無法珍惜手指的小提琴手。
  李世博的單純和可愛不僅表現(xiàn)在工作上,在生活中也是亮點不少。他最鐘愛三樣東西:小提琴、自行車、皮鞋。他的琴從來不叫別人碰,尤其在演出之前定好弦之后,誰要摸一摸,他就和誰翻臉。他買了一輛28鳳凰自行車,平時舍不得騎,一有空就蹲下來擦,擦得锃明瓦亮,能照見人影。找他借飯票可以,借車子沒門兒。李世博對皮鞋也特講究,有人與他開玩笑:“李世博是頭可斷血可流,不能皮鞋沒有油?!庇幸惶欤靹傁逻^大雨,地上有積水,李世博心疼他的車子和皮鞋,居然卷著褲腿光著腳,把兩只皮鞋掛在脖子上,把自行車扛在肩膀上,著水來上班。
  
  李世博才華橫溢,純樸可愛,但其人生卻十分坎坷。1973年宣傳隊解散時,沒有人想起他曾經(jīng)作出的突出貢獻,讓他這樣一個優(yōu)秀的小提琴手去張小樓礦當了兩年的井下機電工。1975年礦務局宣傳隊再次成立,李世博再次入隊擔任首席。1976年3月,南京藝術學院來徐州招生,考試時李世博演奏的小提琴一曲未了,主考老師們便用眼神互相交流,“這是個人才,拍板錄取?!蹦纤囀抢钍啦裘乱郧蟮纳袷サ乃囆g殿堂,今日終于美夢成真,下井工人馬上要成為藝術院校的大學生,興奮得見誰都呵呵呵地傻笑。可礦務局宣傳隊領導因顧眼前利益就是不放。李世博從頭涼到腳,惱得見誰都想咬一口。學院那邊都開學幾個月了,還在派老師三番五次地與礦務局交涉,請求為李世博開綠燈。宣傳隊領導對學院說,李世博確實是個人才,貢獻也很大,但我們正用得著他,再說我們企業(yè)照樣可以培養(yǎng)他。胳膊扭不過大腿,李世博的大學夢煙消云散,含恨作罷。到了1978年5月,局宣傳隊再次解散。在這關鍵的時候,卻沒有人站出來說“李世博是個人才,貢獻很大,企業(yè)要培養(yǎng)他”這樣的話了,再次讓他回到張小樓礦下井。李世博一氣之下,于1980年離開礦山,調(diào)入徐州市外貿(mào)局一家公司工作。一開始還不錯,以考察項目為由,到羅馬尼亞、南斯拉夫、保加利亞等東歐國家轉(zhuǎn)了一圈子。但好景不長,公司倒閉,他的工作也沒了著落。為求生計,抱著小提琴去夜總會伴奏。
  幾十年過去了,徐礦集團再也沒有出現(xiàn)一個水平超過李世博的小提琴手。這個優(yōu)秀的藝術人才流失得太可惜了。
  
  鋼釬琴師
  
  俗話說,“一招鮮,吃遍天”。
  大黃山礦工會副主席趙其桂的鋼釬獨奏確實是“一招鮮”。雖說沒有吃遍天下,卻把江蘇省煤炭系統(tǒng)“吃”得差不多。
  趙其桂是淮安人,身材不高,臉龐比較瘦削,走起路來有些外八字,很精神。1960年入礦后鑼鼓快板數(shù)來寶、相聲快書群口詞、二胡笛子加揚琴,樣樣都擺弄得差不多。礦領導覺得這是個搞群眾文藝工作的人才,便把他調(diào)到礦工會當了宣傳干事。
  1984年的一天,他在徐州展覽館看到一幅部隊戰(zhàn)士敲擊裝著不同數(shù)量水的酒瓶子演奏樂曲的照片。煤礦到處都是酒瓶,他想模仿做一個。后來又一想,這玻璃酒瓶是易碎品,到哪兒演出不方便,還要臨時往里加水,多一點兒少一點兒音高就不準了,麻煩。算了吧。當他走出展覽館時,無意之中用手撥拉一下圍墻上的鐵藝柵欄,沒想到那鐵藝柵欄竟發(fā)出“砰、砰、砰”不同的音高。他心有里一亮,“我可以用金屬材料做一個打擊樂器”!用什么金屬材料呢?趙其桂曾在掘進工區(qū)干過,想到井下到處都是廢鋼釬頭,便萌發(fā)了制作鋼釬琴的念頭。
  回到礦上,他找來一大堆長短不一的廢鋼釬,一根一根地敲擊,按照校音器,記下音高。再像抱孩子一樣把這些鋼釬抱到機電科機修車間,掏出現(xiàn)買的大紅旗香煙,請車工師傅幫助加工。車工師傅叼上“大紅旗”,爽快地說:“好,小菜一碟?!北惆唁撯F裝到卡頭上加工起來。沒想到剛車了一點,趙其桂就忙喊“停!”把鋼釬從車床上卸下來,用鐵棍敲擊,聽著發(fā)出的音與校音器校對,再上車床上車,反復如此,得上上下下好幾次才能加工好一根音高絕對精準的鋼釬。車工師傅心想:“上了小趙的當了,這活兒復雜了?!壁w其桂見車工師傅臉上的表情晴轉(zhuǎn)多云,馬上賠笑臉,拿出“大紅旗”往師傅嘴里塞,還點上火。拳不打笑臉,事先又答應過人家,車工師傅只好由著趙其桂指揮,干得滿頭大汗。趙其桂也不好意思,干脆將大紅旗香煙整包地塞進車工師傅口袋里。
  一直干了三個多小時,終于加工出了17根符合特定音高要求的鋼釬。
  趙其桂又到機電科鉚焊車間,請師傅們按他自己設計的圖紙做了一個琴架,那形狀與西洋樂器豎琴差不多,很雅致。為了感謝機電科師傅們的支持,趙其桂利用工會宣傳干事負責發(fā)放俱樂部電影票的權(quán)力,多給了機電科10張。
  趙其桂將17根加工好的鋼釬按照規(guī)定的序列懸吊在琴架上,這17根鋼釬音域從小字C組——小字3組E3,用兩根金屬棒敲擊能發(fā)出清澈、明亮、悅耳的樂聲,既能演奏旋律又能演奏和聲,既能獨奏又能伴奏,演奏效果既有我國古代青銅編鐘的風韻,又有西洋歐氏排鐘的特色。
  為了檢驗鋼釬琴的舞臺演奏效果,趙其桂趁一次礦上舉行文藝晚會的機會,請兩個小伙兒幫忙將鋼釬琴抬上舞臺。看戲的礦工笑開了:“真好玩兒,這鋼釬還能上臺?”趙其桂心想,你們等著瞧吧。為了增加舞臺演出效果,他將敲擊鋼釬的兩根小鐵棍鍍一層鉻,錚明瓦亮,還綴上兩塊紅綢布。樂隊一起,他雙手一揚,來了一首《紅星照我去戰(zhàn)斗》,那清脆悅耳的金屬音組成的樂曲,一下子就把臺下的礦工們鎮(zhèn)住了!演奏結(jié)束,臺下的掌聲伴著“再來一個!再來一個”的叫好聲,趙其桂當時心里那個高興??!
  打那以后,這臺用煤礦廢舊材料制作的鋼釬琴,走進了神圣的音樂殿堂。在江蘇省“煤城之春”文藝會演中,他的演奏產(chǎn)生轟動,獲得表演一等獎和創(chuàng)作獎。徐州礦務局只要有重大演出任務,趙其桂的“鋼釬獨奏”是絕對少不了的保留節(jié)目。
  1991年6月24日,為紀念中國共產(chǎn)黨成立70周年,江蘇省總工會、江蘇省省直機關工委聯(lián)合邀請徐州礦務局職工演出團赴南京演出。趙其桂奉調(diào)加盟。
  演出在南京傅厚崗省直機關禮堂舉行。副省長戴順智等領導以及省直機關1500多名干部出席觀看。當節(jié)目主持人說:“請大家欣賞‘鋼釬獨奏’,演奏者趙其桂?!迸_下的觀眾十分好奇、議論紛紛,不知鋼釬琴為何物。
  只見趙其桂瀟灑地走到琴前站定。他雙手一揚,敲擊出人們十分熟悉的《紅星照我去戰(zhàn)斗》的優(yōu)美旋律,鋼釬發(fā)出那種金屬特有的清亮悅耳的音色,臺下觀眾立即報以熱烈的掌聲。趙其桂歡快的演奏使旋律組合出一幅生動形象的音畫:那滿山遍野的映山紅,威武雄壯的紅軍隊伍,潘冬子的笑臉……特別是最后的華彩段落,趙其桂手中的紅綢如同兩團火焰上下飛舞,用單擊、雙擊、輪擊、刮奏各種技巧,把鋼釬琴的性能和特色展示得淋漓盡致。觀眾的掌聲“迫使”趙其桂又返場加奏一段富有江南水鄉(xiāng)風味的《楊柳青》,觀眾更是十分動情地熱烈鼓掌。戴順智副省長說,這個節(jié)目不僅有藝術魅力,而且很有思想深度,體現(xiàn)出徐州礦工具有了不起的文藝智慧。
  現(xiàn)在,趙其桂已退休。他說,幾十年的礦山生活給他留下許許多多美好的回憶,鋼釬獨奏是其中一個最大的亮點。
  
  舞臺美術師
  
  1971年的一天上午,徐州礦務局機關小禮堂。舞臺上,編劇、導演們正在指導演員排練。
  舞臺下,有一個年輕人正在畫《智取威虎山》布景,有個老頭兒坐在旁邊看他畫。倆人不時還搭訕幾句。老頭兒看著看著便隨口便哼起了“拉魂腔”柳琴戲。哼著哼著,只聽“撲通”一聲,那位畫布景的年輕人突然翻倒在地,渾身抽搐,直翻白眼珠子,嘴里直吐白沫。老頭兒嚇得大叫:“來人啊!出事兒了!”舞臺上的編導和演員全跑過來,有的掐人中,有的要喊救護車,忙成一團……就在大家驚慌失措的時候,那年輕人突然擦擦嘴,揉揉眼,跟沒事兒人一樣站了起來,反過來問大家:“這是怎么了,這么多人圍著我干嘛?”大伙兒七嘴八舌描繪他剛才的樣子。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噢,是這么回事,我正在畫布景呢,隊長在我旁邊唱柳琴拉魂腔,一下子把我的魂兒拉走了,我啥也不知道了,這會兒隊長不唱了,我的魂兒又回來了。”他話音兒還沒落,那老頭兒氣得撲上去要捶他:“裝得真像,嚇死我了,我揍你個舅子羔子!”大家這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有人把眼淚都笑出來了,都說這玩笑開大了。
  這個年輕人是徐州礦務局宣傳處干事、局宣傳隊美術師馬奉信。那個老頭兒,是徐州礦務局宣傳隊隊長吳景仁。
  
  馬奉信1942年生于銅山鄭集,自幼酷愛民間藝術,什么琴書呀,漁鼓呀,墜子呀,他都喜愛。只要有場,他總是鉆進人群里聚精會神地看,看得十分投入,有時獨自憨笑,有時獨自淚下。上學后又喜歡上了美術,后考進了南京師大美術系,師從傅抱石等諸位教授。1963年大學畢業(yè)后作為高材生留校。1971年調(diào)到徐州礦務局宣傳處工作。當時正趕上局宣傳隊演樣板戲《智取威虎山》,領導便安排他負責畫布景,成為宣傳隊的專職美術師?!吨侨⊥⑸健费萃炅水嫛镀嬉u白虎團》;局里畫完了下基層廠礦宣傳隊畫《沙家浜》《紅燈記》……在徐州煤礦度過30歲到40歲這段人生的黃金年華。
  徐州礦務局宣傳隊男男女女都很喜歡馬奉信,因為他風趣幽默、多才多藝,唱歌、相聲樣樣拿得起來,特別是他模仿各地方言的能力令人叫絕。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是笑聲一片。他想看戲,但沒有票,就模仿軍代表的聲音打電話,把俱樂部主任忙得一頭汗,親自把票送到他手中……他經(jīng)常隨局宣傳隊下礦演出,有時回機關時已是深夜,途經(jīng)附近農(nóng)村吳莊時,他便學公雞叫,引得全吳莊的公雞一起比嗓子。連續(xù)幾天,弄得吳莊家家戶戶都忙著殺雞,說這雞老是三更半夜地叫,鬧鬼了……他的這些軼聞趣事,至今人們還津津樂道。
  別看馬奉信的外表是嬉笑怒罵、幽默可樂,內(nèi)心有時卻是十分沉重甚至是憤嫉的。在極左思潮的影響下,他這個滿腹經(jīng)綸的“臭老九”,不得不壓制自己對社會、對生活的真實感受,想方設法地與人們“套近乎”,在哈哈一笑中“打成一片”,防止或減少別人對自己杰出的藝術成就產(chǎn)生嫉妒而“自污”,讓那些自以為超凡脫俗而實際上心胸狹窄的人得到一絲陰暗的滿足,以求得自己政治上的安寧,減少自己在人際關系上的麻煩。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馬奉信的幽默是一張靠超人的才華編織而成的自我保護的“偽裝網(wǎng)”,憑此左躲右閃,逢兇化吉,帶有無奈和悲愴的色彩,有東方朔之遺風。
  馬奉信1981年離開徐州煤礦,調(diào)到市國畫院,成為徐州市唯一的既是中國書協(xié)會員又是中國美協(xié)會員的兩棲專家。曾出訪過日本、德國、意大利、荷蘭、比利時等國家,在奧地利、澳大利亞、法國和日本舉辦過個人書畫展,后擔任江蘇省政協(xié)委員、徐州市國畫院院長、徐州市文化局副局長等職務。正如徐州煤礦沒有忘記他一樣,他也沒有忘記徐州礦工,在春節(jié)期間下到礦廠為礦工們寫春聯(lián),其樂融融。
  時下,社會發(fā)展的速度令人瞠目,欲海橫流,泥沙俱下,馬奉信對此有一種內(nèi)心的隱憂。因而將自己的審美視角由現(xiàn)實主義轉(zhuǎn)向歷史和宗教,潛心研究佛道文化,想從中尋求一種平衡和解脫,用蒼厚、灑脫的筆墨將笑和尚袒胸凸腹、喜眉樂眼、笑口常開的形象描繪得栩栩如生,真有“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開口常笑,笑世上可笑之人”的韻味。再看馬奉信筆下的醉羅漢,胸無俗慮,豪放坦蕩,或?qū)υ屡e觴而怡然自得,或醉眼迷離而意不在酒。能在當今現(xiàn)實生活中起到強調(diào)淡泊物質(zhì)生活,強調(diào)自我人格精神的修養(yǎng),清心寡欲以及戒偷盜、戒邪淫、戒妄語,促進社會安定和人際關系和諧的積極作用。
  
  舞臺燈光師
  
  王廣金是韓橋礦的一名鈑金工,忠厚老實,干活肯吃苦不惜力,大錘掄得呼呼生風。因為二胡拉得不錯,1967年被調(diào)到局宣傳隊樂隊當演奏員,人緣很好,宣傳隊老的小的都尊稱他為“老廣金”。
  老廣金體態(tài)很胖,膚色偏黑,大大的肉鼻子,小小的眼睛,干活兒出汗多了便敞著懷,那黑黑的大肚皮油汪汪的,要是演豬八戒根本不需要假肚子道具。但一頭自來卷的頭發(fā)耷在腦門上,又平添幾分藝術氣質(zhì)。年輕時,人家給他介紹一個對象,叫他上門接受準岳母的考察。他去了之后,緊張得一頭汗。準岳母很熱情地說:“來來來,快坐下,先抽支煙?!蓖鯊V金手擺得像荷葉一樣:“不會,不會。”準岳母又端來一杯茶:“不吸煙那就喝杯茶。”他還是擺著手說:“不會,不會?!迸脺试滥缚扌Σ坏茫骸斑@小伙子也太老實了?!?br/>  到局宣傳隊除去參加伴奏外,凡需出力吃苦的劇務工作他樣樣都跑在前,領導便讓他兼管燈光。那時的舞臺燈光很簡單,扯上線在臺口接上兩盞碘鎢燈就行了。1971年,局宣傳隊要演樣板戲《智取威虎山》,燈光比過去數(shù)量多了,要求也復雜了,領導委以重任,讓他擔任專職燈光師。
  當時,局宣傳隊下礦演出都是自帶燈光,燈箱要裝一卡車。老廣金是宣傳隊的老同志,按理應該享受坐大客車的待遇??墒茄b臺的同志必須提前半天先走,到礦上把燈光裝好,大隊人馬來到就能演出。老廣金是裝臺的總指揮,他不去這臺沒法裝。所以他每次都和沙凡等小青年一起,冬天是棉猴大衣一裹,夏天是草帽一戴,爬上卡車就走。裝臺到最后對光階段,前排燈、二排燈、側(cè)燈、天幕燈、追光燈等各組人員各就各位,聽從老廣金指揮調(diào)整每盞燈的光圈大小、照射區(qū)域。老廣金一個人站在舞臺中央,吆三喝四:“大、大、好!左,左,過了,右,哎,好!”威風得像個司令。
  演樣板戲《智取威虎山》常常要瞬間全場切光,老廣金自己做了個降壓器,將上面的旋鈕一轉(zhuǎn),全場一下子就切光了,再轉(zhuǎn)回去,又全部開啟,而且速度也可以自由控制,還不會燒保險絲。與現(xiàn)在高科技的舞美設備相比,老廣金的那些寶貝設備早已是作古的“文物”了。但是在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老廣金能做到這些,確實是時尚的、超前的,他為此而得意。
  得意之時就是走麥城之日。
  有一次,《智取威虎山》演到“獻圖”那場戲時,劇中有個楊子榮一槍打滅威虎廳兩盞油燈的情節(jié)。這邊楊子榮槍一抬,那邊舞臺工作人員一要放槍響效果,二是要拉電閘,把吊在舞臺中央做成油燈狀的電燈關掉其中兩盞。這一天,老廣金的助手小彭不小心將電線連接錯了。槍響之后,怎么拉閘那油燈也不滅。臺下觀眾起哄。臺上座山雕、楊子榮都沒轍了,這戲沒法往下接了!還是扮演座山雕的導演王明章腦子來得快,大叫一聲“哈哈哈,再來一槍!你能全打滅嗎”?老廣金聽懂了導演的意思,楊子榮抬手又是一槍,老廣金把總閘一拉,全場切光,隨即再開啟燈光,算是楊子榮把油燈全打滅了,圓了場,戲才接著往下演。
  在當時,這是隨意篡改樣板戲、損毀英雄人物高大形象的嚴重政治事故。這還了得,要細查深究??傻诙煸缟祥_會怎么也找不到小彭了,原來他嚇得天不亮就卷鋪蓋坐車跑回礦上去了。弄得老廣金一人受過,作了深刻的檢查,接受了大家的“幫助”,才算過關。
  局宣傳隊演出《奇襲白虎團》時,演員不夠用,叫老廣金扮演一個美國巡邏兵,他很樂意客串一把。可他那肥胖的肚子挺老遠,每次換美軍服裝時,都為扣上褲扣弄一頭汗。他一上場觀眾就笑,“這胖美國兵還真像”。戲中,他與扮成美軍的嚴偉才穿插小分隊相遇,挎著卡賓槍的老廣金此時有一句臺詞:“哈羅!”算是與穿插小分隊打了個招呼然后擦肩而過下場。就“哈羅”這一句臺詞,成為老廣金調(diào)侃的資本。他對其他群眾演員說:“不管多少,咱算是有臺詞的演員,比你們這些啞巴龍?zhí)讖姸嗔恕!?br/>  老廣金工作敬業(yè)令人感動,但不修邊幅的毛病也讓人哭笑不得。吃飯還保留著在井下的習慣動作:飯前用胳肢窩擦筷子,飯后用衣領擦嘴。那個時代,軍大衣是文藝戰(zhàn)士的標志,可老廣金穿的那件軍大衣,五個扣子掉兩個,總是油光光的。有一次,局宣傳隊去淮北礦務局演出,淮北局十分熱情,干部職工夾道歡迎。領導一見這陣勢,立即叫局宣傳隊全體同志下車排隊步行過去接受人家的歡迎。領導見老廣金也忙著往車下擠,又喊了一句:“老廣金,你就別下了?!贝蠡飪好靼灼湟?,怕老廣金的形象有礙觀瞻,一陣哄笑。領導又忙補了一句:“你在車上看著樂器?!崩蠌V金心知肚明,憨厚地笑著說:“好,好,我不下了,樂器都交給我了?!贝蠹矣质且魂囆β?。
  1973年5月,局宣傳隊宣布解散。老廣金留在局會堂擔任電工,多次被評為先進工作者??上В髞砘及┌Y醫(yī)治無效不幸去世。幾十年過去了,大家仍十分懷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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