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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丹江

2010-12-31 00:00:00三米深
散文詩 2010年11期


  1 夢里的丹江是一輪明月,明月是人間寂寞的影子。精致,圓滿,像一首相遇的詩。
  當?shù)そ鲆姖h水,不知已流經(jīng)了多少個黃昏,多少炊煙和村落了。這樣的境遇,文獻里早有記載,水經(jīng)中多有注釋,原是尋常。
  只是這一回,她提前看見了海,便有了些非同尋常的意味。宛如滄海桑田。
  
  2 在百轉千回的夢里,不知多少次回到丹江,她夢見流水緩緩地沒過了她的頭顱。
  此刻,在她的內(nèi)心深處,是離鄉(xiāng)背井的惆悵,還是近鄉(xiāng)情怯的感傷?
  在深不可測的靜夜里,可以低頭思念,還可以眺望遠方……
  此刻,遠方不僅僅是天涯海角的距離,遠方的故鄉(xiāng),要用深度來丈量。
  
  3 一路上青山綠水,峰回路轉,一路上只有明月相隨。千江有水千江月。
  千江的月色送了一程,又送了一程。直到一座城墻般的大壩無聲地攔住了她。
  她慢下來,停了下來。
  沉默的流水站了起來,如浩瀚銀河,高懸于天上。
  而均州在水下,故鄉(xiāng)在水下,夢在水下。她的心,靜如止水。
  
  4 多少年南來北往,早己忘卻了故鄉(xiāng)的模樣,星光已融化成冰涼的淚滴。
  她走了太久,夢里的均州,眼前的丹江口,游走在記憶的兩端。
  她不敢回頭,身后的一座座青山已出落成了翠綠的島嶼,浮浮沉沉,
  每一座島嶼恍如一位久違的親人。一滴滴淚水匯成了深沉、遼闊的小太平洋。
  
  5 童年的往事像一只夜航船,悄悄潛入了歲月的深淵。往事如煙,年華似水。
  均州城的城樓上已長滿了水草,院子里的花樹生出了五彩斑斕的珊瑚,月光下的水鳥漸漸通曉了水性,明白了沉潛的愛也是一種飛翔。
  而她,與水為鄰,在藍色的記憶中長大,天生就有一顆柔軟的心。
  
  6 祖父還坐在水底,與來往的魚群相伴。他的根扎在那里,他說,落葉要歸根。
  祖父E+BWCskTJfdQWSjdPRV2ww==每天都和那些水說話,又仿佛是在對遠行的她說:“一滴水離不開另一滴水。只有每一滴水純凈,才保得住一條河的清白。”
  祖父還說:“人的一生就是一滴水,要保持內(nèi)心的清澈和皮膚的濕潤,”
  
  7 呂家河的民歌還在唱,伍家溝的故事還沒說完。一次次淹沒,一次次地遷徙。
  像河流般交匯,像煙云般離散,像太極峽里逃不出宿命的蝴蝶,總是去而復返。
  她恍惚記得父輩辛勤的耕種,河岸上彌漫著稻麥的清香……她終于知道,煙波中蕩漾著她的前世,故鄉(xiāng)是一艘永不沉沒的船。
  
  8 她想起武當山上那只不動聲色的蝴蝶,兩只翅膀有不同的顏色,
  像天與地,日與夜,生與死,陰與陽;像一壩之隔的新城市與舊城池。
  一個靈魂在另一副軀體里蘇醒,南方的清水從這里流向北方,
  她好像聽見祖父對那些水說:“一路往北,放心地去吧!”這仿佛也是對她說的。
  
  9 她終于讀懂了水。水不但能解渴,能觀賞,還能包容一個人的鄉(xiāng)愁。
  她也讀懂了故鄉(xiāng)。它不僅是一個名詞、一座村莊,還是月光中流動的回憶。
  丹江水早已在她的血液里流淌,直到有一天,她擰開了京城的水龍頭。
  她激動得幾乎喊出聲來:“這是丹江口的水,甜甜的,家鄉(xiāng)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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