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認識的一個富貴女子,在跨國公司做事,有豐厚薪金,住寬敞的房,開紅色的寶馬MINI,年輕貌美,且喜歡佩戴各種精致小首飾。自耳環(huán)至手鏈、腳鏈,皆光彩熠熠。只指間一枚從不見她更換的小戒指,在這些鉆石鉑金的映襯下,略顯黯淡。
是一枚小小的銀戒圈,看上去小巧單薄且款式簡單,也不過三五十元的小物件。
熟了,問她,如何會戴一枚這樣的戒?款式如此簡單,且,廉價。
她笑片刻,摘下那枚戒來給我看。
光亮里,可以看到戒指里面,刻著兩個小小的字:小寶。
小寶,是她的心愛之人對她的昵稱。
他們是大學(xué)同學(xué),大一開始戀愛,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起走過了八年光陰,正打算結(jié)婚。她說,那時候,他們都是窮孩子,那年元宵節(jié)在城隍廟,遇見一個做銀飾的手工老藝人,出售戒指項鏈等各種首飾,手工刻字,且不貴,是當時貧窮的他們唯一能買得起的飾物。
兩個相戀的年輕人很是歡喜,要了一枚小小的銀戒指,里面,刻上了他喚她時的名。
那晚,在他城的圓月下,他為她戴上那枚戒,也定下愛情的終身。
從此,那枚刻著“小寶”兩個字的戒指,成為她的心愛之物。
畢業(yè)后,只經(jīng)過三兩年打拼,他們就步入了這個城市的小中產(chǎn)階層,有了房和車,自然也可以買得起各種知名品牌的首飾——他也曾很多次要為自己心愛的女子換一枚昂貴華美的鉆戒??墒?,都被她拒絕了。任何鉆石的絢爛,都不能代替那枚小小銀戒在她心中的分量。那枚銀戒,始終是她心愛。因為,那里面是最純凈的愛情。
所以她就一直戴著,說,此生,也就是它了。說這話的時候,她對著陽光舉起手指,一剎那,曾在我眼中黯淡平凡的那枚小小銀戒,因她知足美好的笑容,忽然生出灼灼光輝。
她是我的發(fā)小,從小到大,一直戴一枚小小的平安扣。
那扣,淺綠色,翡翠質(zhì)地,這么多年,她從不曾摘下過,只是過上一段時間,會找那種正規(guī)的首飾店,將系著平安扣的紅色繩子重新更換一下。每次,都要求店員編那種最細致的款,打好看又結(jié)實的扣。
她很寶貝那枚平安扣,自她摘下?lián)Q繩的小心翼翼就可以看出。都說黃金有價玉無價,想來,該是貴重物件,直到有一次,陪她去換繩子,店里的行家?guī)煾祵λf,是翡翠不假,但是是再普通不過的翡翠,除了做工精致些,并不值什么錢。
她笑,說我知道啊,但是有什么關(guān)系呢?不管它是否值錢,哪怕它是玻璃的,對我來說,也是最心愛最貴重的。
才知道,這枚平安扣,是從小將她帶大的外婆在她出生時掛在她頸間的。外婆,也只是早些年小戶人家的女子,一枚質(zhì)地平平的小小平安扣,也算是珍稀之物了,只想是寓意平安,于是贈與她最最疼愛的孩子。
而她,自小只是習(xí)慣地戴著它,長大后,對翡翠略有研究,自然也了解了自己戴了多年的這枚平安扣的質(zhì)地,可是她依然覺得對她來說,那是世間最寶貴之物。因這物件里,有最疼她愛她之人最溫暖的祝愿。
偶爾,也會看到一些華美女子,佩戴著一些小小物件行走于這煙火人間,那物件,再簡單尋常不過,甚至樸素廉價,卻一直被她們視若珍寶,不離不棄。因她們心底有愛,被人疼惜,于是那些尋常樸素的物件,竟也當真生出灼灼光彩來。
才明白,飾物的光彩原來不在它本身,而是生自珍愛它的女子那一顆玲瓏剔透心。
編輯 / 楊世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