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建軍

(黃石理工學院師范學院,湖北黃石 435003)

試析黃石民間歌謠的語音修辭＊

羅建軍

(黃石理工學院師范學院,湖北黃石 435003)

黃石民間歌謠是黃石人民心中冶煉出的紅銅純鋼。從已收集到的10 000余首歌謠看,其不僅具有極其重要的文化學、民俗學、社會學價值,藝術(shù)價值亦不可低估。其中的語音修辭是藝術(shù)價值的一個方面。黃石民間歌謠語音修辭特色主要體現(xiàn)在頓歇、平仄、押韻、疊音、諧音等幾個方面。

黃石;民間歌謠;語音;修辭

植根于楚文化的沃土,黃石人民創(chuàng)造了豐富多彩的民間文學,其中,黃石歌謠是黃石人民心中冶煉出的紅銅純鋼。黃石歌謠不僅有著極其重要的文化學、民俗學、社會學價值,同時,其藝術(shù)價值亦不可低估。其中的修辭手法和修辭特色是值得深入開掘的藝術(shù)價值的一個重要方面?；跐h語音節(jié)考察聲、韻、調(diào)以及音節(jié)之間的連接、對稱關(guān)系,黃石民間歌謠語音修辭特色主要涉及以下方面。

一、頓歇

黃石民間歌謠句式有二言、三言、四言、五言、六言、七言、八言、九言、十言、十一言、十二言。

二言只有一頓。如“□(mai33,什么)竹?響竹?！?mai33,什么)響?銃響。□(mai33,什么)銃?官銃?！?《三歲伢從□(lai33,哪里)來》)[1]

三言一般兩頓,如:“不怕/慢,只怕/站?！?《插秧歌》之三)如:“雷山/叫,馬山/口昂?！?《天臺出來一條江》)

四言有兩頓和一頓。兩頓多為二、二結(jié)構(gòu),如:“里光/外光,面子/無浪,肩到/榫嚴,平正/不翹。”(《木匠歌》)也有一、三結(jié)構(gòu)和三、一結(jié)構(gòu),如:“煮/一鍋水”(《擺擺昏》)、“黃花兒/菜,菜花兒/黃”(《挖黃花兒菜》)。一頓如:“漆黑一團?！?《煤礦謠八首》)

五言有兩頓。多數(shù)是二、三結(jié)構(gòu),也有三、二結(jié)構(gòu)。前者如:“活著/當光棍,死后/是孤鬼?！?《華源煤礦歌謠》之《死與活》)后者如:“砍柴的/燒渣,打魚的/吃蝦?！?《手藝人窮倒響》)

六言多數(shù)為兩頓,也有三頓。如:“扁擔/越挑越光,籮筐/越挑越破,身體/越挑越瘦,腰背/越挑越駝,不知/逃到/何時,才有/出頭/之日。”(《不知何日出頭》)兩頓除了二、四結(jié)構(gòu)外,還有三、三結(jié)構(gòu),如:“作一行/怨一行,手藝人/窮倒響?！?《手藝人窮倒響》)

七言多數(shù)為三頓,也有兩頓。三頓有二、二、三結(jié)構(gòu),也有三、二、二結(jié)構(gòu),前者如:“鴨子/下河/咯咯咯,石磙/趕場/咿呀喲。”(《插秧歌》)后者如:“進煤窿/埋了/沒死,出煤窿/死了/沒埋?！?《華源煤礦歌謠》之《死與埋》)兩頓常為四、三結(jié)構(gòu),如:“從早到晚/在煤窿,黑不溜秋/象彎弓?！?《兩手空》)也有三、四結(jié)構(gòu),如:“大姑娘/陪王伴駕,二姑娘/正宮娘娘。”(《鋪床彩詞》)也有二、五結(jié)構(gòu),如:“算盤/三下五除二,還說/倒差他的錢?！?《叫皇天》)

八言有三頓,結(jié)構(gòu)為三、二、三,如:“東道的/碗頭/跑大馬,長工的/碗頭/駕大船?！?《十二月長工》)也有四頓,為二、二、二、二結(jié)構(gòu),如:“七滾/八滾/榮華/到頂,九滾/十滾/頭戴/金頂。”(《剃滿月頭謠》)

九言有四頓,為二、二、二、三結(jié)構(gòu),如:“邊頭/邊尾/把我/折工錢?！?《十二月長工》)也有一、三、二、三結(jié)構(gòu),如:“你/吃冤枉/怎么/過得意?！?《十恨民團》)

十言有四頓三頓,四頓有三、二、二、三結(jié)構(gòu),如:“東道的/谷子/打倒/倉子頓?！?《十二月長工》)也有二、三、二、三結(jié)構(gòu),如:“馬上/分田地/家中/有飯吃?！?《十杯酒》)也有二、四、二、二,三、三、二、二結(jié)構(gòu),如:“上面/坐新郎官/配合/新姐,大家來/齊恭喜/笑賀/紛紛?！?《撒帳文》)三頓有四、二、四結(jié)構(gòu),也有三、三、四結(jié)構(gòu)。如:“十指纖纖/猶如/林中瘦筍,士軍于己/看見/喜愛在心。”“爾臉上/搽的是/胭脂水粉,小金蓮/不過是/三寸九分?！?均出自《撒帳文》)

十一言有四頓,為二、三、三、三結(jié)構(gòu)或三、三、二、三結(jié)構(gòu)。如:“祖國/統(tǒng)一了/是不是/很光榮?！薄罢?婚姻法/戀愛/來保護?！?均出自《十杯酒》)

十二言有四頓的三、三、三、三結(jié)構(gòu)和五頓的二、二、三、二、三結(jié)構(gòu)。如:“把敵人/打垮了/是不是/往前進?！薄澳愕?孫兒/去參軍/家中/多光榮。”(均出自《十杯酒》)

從音節(jié)構(gòu)成音步的情況看,黃石民間歌謠以兩音節(jié)構(gòu)成的和三音節(jié)構(gòu)成的音步為主體,同時,由一音節(jié)、四音節(jié)、五音節(jié)構(gòu)成的音步為補充。在由兩個以上音步構(gòu)成的句子中,十分注意不同音步的組合,如二三組合、三二組合、三四組合、二五組合等,從而避免了句子節(jié)奏的單調(diào)。

同時,在篇章中,上下相連兩句或幾句的音步既注意了一致性,也注意了差異性,從而形成不同的修辭效果。如《百子轎彩》:“廚師/掌勺子,跑堂/挽袖子,背的/背桌子,搬的/搬椅子,擺的/擺杯子,排的/排筷子,一碗/是底子,一碗/是丸子,燒碗/肥雞子,烤碗/肥鴨子……”音步相合,讀起來節(jié)奏鮮明,氣勢連貫,也更好地表現(xiàn)了結(jié)婚辦酒席時的熱鬧喜慶場面。

又如《放牛娃唱山歌》:“放牛娃/上山坡,來到/山頂/唱山歌,世人/莫笑我/打赤腳,我能踏/九壢/十三窩,世上/臭蟲/莫欺我,將來/把我/無奈何。”音節(jié)參差,節(jié)奏既和諧亦搖曳生姿,也可看出放牛娃的自由野性。

二、平仄

黃石民間歌謠在平仄搭配方面似乎更多的是一種消極修辭。歌謠更多地借助黃石地區(qū)方言(主要是大冶方言)的五個聲調(diào),即陰平(33)、陽平(31)、上聲(53)、去聲(35)、入聲(13),自然形成語音的跌宕錯落。

如“鬧房鬧房,喜氣洋洋”(《鬧新房彩詞》)兩句平仄搭配是“仄平仄平,仄仄平平”。又如“出門三五里,各處一鄉(xiāng)風”(《各處一鄉(xiāng)風》)兩句的平仄搭配是“仄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黃石民間歌謠的平仄搭配比較自由,沒有嚴格的規(guī)定,和文人詩比較,更接近古詩,而與律詩迥異,包括可能經(jīng)文人加工過的一些歌謠,違反粘對的規(guī)則,犯孤平和三平調(diào)的毛病。

如五言四句歌謠:“上了獅子山,如進鬼門關(guān),活人走進去,死人往外搬?！?《礦工謠》)如果按照律詩平仄規(guī)則來考察,則該對的地方不對,該粘的地方不粘,而且,第四句還犯孤平的毛病。又如:“一進龍衢灣,紅苕堆成山?！?《紅苕堆成山》)如果用律詩平仄規(guī)則考察,則犯三平調(diào)毛病。

黃石民間歌謠平仄的自由甚至自由到整個一句或一首都用平聲字或者仄聲字。如前面提到的“紅苕堆成山”句全為平聲。又如:“不怕慢,只怕站”(《插秧歌》之三)全為仄聲。

這種極不注意平仄搭配的情況一般在三言、四言,尤其是在三言中出現(xiàn)較多,這可能和三言、四言每句的字數(shù)少有關(guān)系。而在每句字數(shù)相對較多的五言、七言、八言等歌謠中則是比較注意平仄的自由搭配的。

三、押韻

黃石民間歌謠押韻的方式很多,可以從同韻相押和換韻相押兩個角度來考察。

(一)一韻到底

1.連行協(xié)韻

即排韻,從第一句開始直至末句都協(xié)同一韻。如:“老鼠狼說自己的兒香,刺猬砣說自己的兒光,賣假藥的說自己有真方,當婊子的為自己立牌坊?！?《立牌坊》)

連行協(xié)韻的方式多用在短歌中。

2.頭尾協(xié)韻

從整個篇章看,黃石民間歌謠有頭尾協(xié)韻的方式。頭尾協(xié)韻有幾種情況。

一是開頭兩句和結(jié)尾兩句押。如:“生病受傷無錢診,睡在地鋪苦呻吟,死了就用蘆席卷,丟在山上喂老鷹,煤礦工人最傷心?！?《苦呻吟》)

二是開頭一句和結(jié)尾一句押。如:“金牛張開越,貧苦手工業(yè),棄藝投翼王,護兵又義子,反妖很堅決。”(《金牛張開越》)

三是開頭兩句和結(jié)尾一句押。如:“磨豆腐,真辛苦,磨到天亮還不住。豆腐價錢巧,豆腐養(yǎng)料足,吃肉不如吃豆腐?！?《磨豆腐》)

四是開頭一句和結(jié)尾兩句押。如:“大冶各工廠,工資洋碼用,冶礦以錢計,光洋價飛漲,恐慌成反響?！?《光洋價飛漲》)

3.偶句協(xié)韻

即押偶韻。有兩種情況。

一是僅僅偶句押韻。如:“手提洋油燈,身穿破衣襟,下井是個鬼,出坑才算人?！?《源華煤礦歌謠》之《鬼與人》)

二是押偶句的同時也押首句。如:“小星星大月亮,天光做木匠。太陽還沒醒,汗水流半缸。為人造新屋,自己住茅房?！?《木匠苦》)

4.同字協(xié)韻

有的全篇用同一字押韻。如:“百子轎百子,轎上鋪毯子,新郎牽娘子,轎上敘家子,叫聲小妹子,如今成妻子,你我過日子,聘禮一盒子,一對金環(huán)子,一對銀鐲子,戒指赤金子,外加銀簪子?！?《百子轎彩》)這首歌謠五言一百句,每句末尾都以“子”結(jié)束。

有的是部分韻腳為同字。如:“爹有娘有,不如奴家有,丈夫有,還要隔一手?！?《要靠自己有》)相鄰的韻腳為同字。如:“大雪紛紛下,窮人□([k‘u~a],聊、說)大話,有得三升米,管他下不下。”(《□([k‘u~a])大話》)同字韻腳則有距離。

同字相押其實也可看成是末字重復的修辭方式。

5.多韻腳重復協(xié)韻

有的歌謠同一章節(jié)多韻腳押韻,各章節(jié)則按照這一章節(jié)的韻腳及韻腳的排列順序重復押韻。

如:“正月苦女來看娘,又要煮飯又要忙,眼淚流到灶背上,時時刻刻想我娘。二月苦女來看娘,又要紡線又要忙,眼淚流在叉頭上,時時刻刻想我娘。三月苦女來看娘,又要摘茶又要忙,眼淚流在茶葉上,時時刻刻想我娘?！?《十月苦女來看娘》)整篇歌謠十章節(jié)都是這樣押韻,這里只是選取其中的三節(jié)。

有的歌謠兩韻腳重復押韻。

如下面這首歌謠通過兩個助詞“啊”和“呀”押韻,“賀喜啊,手拿美酒祭轎角呀,一祭天啊,天長地久呀,二祭地啊,地久天長呀,三祭榮華富貴啊,四祭金玉滿堂呀……”(《祭轎角》)

6.韻腳錯位協(xié)韻

韻腳既不是都在句末,也不是都在一個虛詞前。如:“再教兒一句呀,嬌嬌你記住,勤快早起守規(guī)矩,說你罵你都忍住?！?《勸姑辭》)第一句中的韻腳“句”后面有虛詞“呀”。

7.題目協(xié)韻

這是指正文句末韻腳與題目末字押韻的情況。

如:《立牌坊》中的韻腳與題目“立牌坊”中的“坊”字押韻。

題目協(xié)韻歌謠中的題目往往也是正文中的句子或句子的一部分。

8.章節(jié)協(xié)韻

這里特指韻腳只出現(xiàn)在各章節(jié)同一位置、每章節(jié)只有一個韻腳的押韻方式。

如:“一勸姑,學好人,門上加鎖。二勸姑,行孝道,敬重公婆?！艅窆?壺壚面前,切莫一哈一多。十勸姑,外面破蘋楠皮以下響,不要往外一口(p‘a(chǎn)?,突然跑散〗),免得人摸手摸腳?！?《十勸姑》)

9.其他協(xié)韻

有的在押排韻的同時有一句不押。如:“早晨轉(zhuǎn)一轉(zhuǎn),上午看不見,中午上餐館,下午當睡仙,晚上來了勁,義務去搬磚(指打麻將)。”(《某君一天》)這首歌謠的第五句就沒押韻。

有的在押偶韻的同時有一句不押。如“七月七八一三,日本強盜真橫蠻。海陸空軍齊發(fā)動,東西南北逞兇殘。殺死我同胞,侵占我幅員。此仇不報,此恨難填。”(《恨難填》)第八句就沒押韻。

有的七言六句歌謠一、三、四、六句押韻,有的三言七句歌謠一、二、四、六、七句押韻,有的六言十句歌謠前四句押韻后面就不押韻了,有的七言四句只一二句押韻,有的歌謠從各節(jié)看,韻腳密疏迥異。

這些押韻方式都顯示了民間歌謠押韻自由的特點。

(二)中間換韻

1.兩句換韻

兩句一韻,再兩句換韻,句句押韻。

如:“一賀先生真不錯,腹內(nèi)文章隨口賀;二賀先生有能干,腹內(nèi)文章隨口喧;三賀先生有奇術(shù),腹內(nèi)文章隨口出,……”(《祭船賀先生彩》之十)

2.三句換韻

三句一韻,再三句換韻,句句押韻。

如:“大雨落,小雨落,街上姑娘好白腳;大雨點,小雨點,街上姑娘好白臉;大雪飛,小雪飛,鄉(xiāng)下姑娘在積肥……”(《姑娘哥》)

3.四句換韻

四句換韻,再四句換韻,不一定句句押韻。

如:“府家女子配貧夫,來到我家百事無,上無片瓦下無土,門外蘭草變菖蒲,我郎不必苦題詩,明日端陽我也知,山上也有艾蒿葉,困難有個翻身時。”(《夫妻端陽對唱》)

4.章節(jié)換韻

一節(jié)押某韻,下節(jié)換韻。

如:“一想我的媽,不該考奴家,十七十八守活寡,越想越啊差。二想奴爹娘,不該把奴養(yǎng),養(yǎng)起姑娘守空房,越想越心傷。三想奴的妹,比奴小一歲,男成雙來女成對,越想越悲淚?！?《十想》)全篇有十章節(jié),這里只選了三章節(jié)。

5.開頭異韻

開頭兩句押一韻,后面部分換另一韻。

如:“糖梨數(shù)十八杈,娘說女兒不巴家,巴死巴活我無份,打起嫁妝我起身,大哥準我紅羅帳,二哥準我紅羅裙,三哥準我胭脂粉,四哥罵我是個人家的人?！?《打起嫁妝我起身》)

6.結(jié)尾異韻

結(jié)尾兩句押一韻,與前面所押韻相異。

如:“不吃白不吃,不喝白不喝,不吃不喝,不叫工作,工作要搞,就要喝倒?！?《不吃白不吃》)

7.交互協(xié)韻

常見的交互協(xié)韻是奇句押奇句,偶句押偶句。黃石民間歌謠中卻有奇句押不相鄰偶句的押韻方式。

如:“山里農(nóng)民山里走,山歌隨著溪水流。張哥進城歌三擔,李妹進城歌三斗,數(shù)不清的山歌手?！?《唱起山歌添勁頭》)第一句和第四句相押,第二句和第五句換韻相押。這首歌謠有兩節(jié),押韻方式是一致的。

8.數(shù)詞協(xié)韻

利用序數(shù)詞起韻,隨著序數(shù)詞的變化而換韻。

如:“打鐵一,一個癩子會作揖,作死了。打鐵二,二個癩子會寫字,寫死了。打鐵三,三個癩子吃先飯,吃死了。打鐵四,四個癩子吃魚刺,卡死了。打鐵五,五個癩子打花鼓,震死了……”(《癩子打鐵》)

9.其他換韻

有在七言五句中一二句押韻,四五句換韻的。有將兩句換韻和四句換韻或三句換韻結(jié)合起來的。有的換韻不那么整齊,幾句換韻很自由。有的接近一半篇幅押同一韻,后面則兩句一換韻。

總之,黃石民間歌謠是非常講究押韻的。在被考察的近千首歌謠中,不押韻的情況非常少。黃石民間歌謠的押韻形式多樣,靈活自由,主要有下列特點:一是押方言韻;二是不避同字韻腳;三是既押平聲韻,也押仄聲韻;四是短歌多不換韻,而長歌常換韻;五是實詞和虛詞都可參與押韻。

四、疊音

從疊音形式看,黃石民間歌謠的疊音有單聲疊音、雙聲疊音。

單聲疊音如:“富源富源,漆黑一團?！?《煤礦謠八首》之二)如:“點點點,系魚險。”(《出拳謠》之三)雙聲疊音如:“扁扁窩窩,老鼠唱歌。”(《扁扁窩窩》)又如:“節(jié)節(jié)高高,買柴燒山。”(《節(jié)節(jié)高高》之一)

如果從詞的角度看疊音,則有如下形式:

AA式,如:混混、面面、搬搬等;AAA式,如:休休休、咚咚咚、點點點等;ABAB式,如:稀奇稀奇、棟梁棟梁、恭喜恭喜等;ABB式,如:黃逬逬、昏醉醉、汗淋淋等;AAB式,如:微微動、色色新、擺擺昏等;AABB式,如:彎彎溜溜、宗宗件件、缸缸罐罐等。

疊音的修辭效果首先表現(xiàn)在它的音響作用。疊音使節(jié)奏感強,使音韻和諧,增加了吟唱時的聲音美、音樂性。同時,在較散的語流中增加疊音成分,可起到調(diào)整音節(jié),形成聲音的參差錯落之美。在黃石民間歌謠中,疊音還有其他的修辭作用。

有的疊音是純粹擬聲。如:“鴨子下河咯咯咯,石磙趕場咿呀喲?！?《插秧歌》)“咯咯咯”和“咿呀喲”分別是模擬鴨子和石磙的聲音的。

有的疊音是摹狀。如:“四月里來四月中,畈里秧兒青蔥蔥”、“六月里來六月中,畈上谷兒黃逬逬?！?《賣長工》)“青蔥蔥”和“黃逬逬”分別是描摹秧苗和稻谷長勢好的狀態(tài)。在同一首歌謠中,這樣的疊音很多,如:“曬場石磙微微動”、“粘谷釀酒香噴噴”、“老板喝酒昏醉醉”、“畈里柴草紅彤彤”等。

有的疊音是表情。如:“好花怕的冷霜風,但得春風花又紅,人死何處再相見,除非夢中來相見。罷罷罷來休休休,太公釣魚把鉤收,魚兒收在魚簍里,歌兒收在鼓里頭?！?《孝歌·喪鼓唱詞》)這里的疊音就有對生命的強烈感嘆。

有的疊音是表義?；蜓詳?shù)量之多,或言程度之深。前者如:“二十九,樣樣有,三十日,家家吃?！?《大冶年歌》)后者如:“一條小河曲曲彎,大姐何必把門關(guān)。”(《快成婚》)

總之,黃石民間歌謠中的疊音修辭有這么幾個特點:一是使用廣泛;二是形式多樣;三是表達效果好。

其中,特別值得注意的是有許多具方言特色的疊音。如:搬搬、增增、稻稻、懲懲、勾搭搭、飄飄花、甩脫脫、趕忙忙、福砣砣、曲曲彎、步盈盈、鬧嘈嘈、清淡淡、綠艾艾、血潑潑、團團朵、傘板板、凍嗡嗡、扁扁窩窩、呢呢驕驕、彎彎溜溜、宗宗件件等。

五、諧音

有的歌謠利用諧音含蓄委婉表情。如:“荷花出水朵朵鮮,荷花愛藕藕愛蓮,荷花愛藕生貴子,去年想妹子想到今年?！?《手扶欄桿》)又如:“四送情郎窗戶邊,打開窗戶望青天。哪有晴天不下雨,哪有雨天不天晴?！?《十送情郎歌》)再如:“不寄情書不寄詩,寄塊絲帕給哥知。絲帕收到仔細看,橫也絲來豎也絲?！?《送哥進城》)“藕”、“蓮”、“晴”、“絲”分別諧“偶”、“憐”、“情”、“思”,用以表達情愛。這種諧音表情的方式多出現(xiàn)在情歌當中。

有的歌謠利用諧音形成一種幽默風趣的意味。如“胖子胖,賣冰棒,冰棒香,架機槍,機槍響,打倒刮民黨?！?《胖子胖》)將“國民黨”說成“刮民黨”,一語中的,極盡諷刺。又如:“細伢怕一(姨),皇帝怕二(兒),推車怕三(山),吊頸怕四(試),文官怕五(武),屠戶怕六(綠),強盜怕七(緝),木匠怕八(疤),官司怕九(久),富人怕十(事)。”(《十怕》)利用數(shù)字諧音總結(jié)生活經(jīng)驗和感悟,使人看到民間的智慧。

六、其他

黃石民間歌謠中還有其他的一些語音修辭方式,只是從整個情況來看,運用比較少。如雙聲疊韻手法的運用,以及利用聲韻發(fā)音部位或發(fā)音方法的近似,再結(jié)合聲調(diào)的交錯,造成一種音質(zhì)相近的語流的修辭方式等等。

[1] 程泰.中國民間歌謠集成湖北卷黃石市歌謠集成[M].黃石:黃石市圖內(nèi)字第062號,1993.

On Phonetic Rhetoric of Huangshi Ballad

LUO Jianjun

(Normal School,Huangshi Institute of Technology,Huangshi Hubei 435003)

Huangshi ballad is the extremely precious culture wealth.There is extremely important culture,folklore and sociology value.At the same time,its artistic value is important too.Rhetoric tactics including phonetic rhetoric are an important respect of the artistic value.Phonetic rhetoric of Huangshi ballad dealswith pause,level and nonlevel of tone,rhyme,overlapping of voice,partial tone,etc.

Huangshi;ballad;phonetic;rhetoric

H014

A

1671-7422(2010)01-0033-04

2009-07-01

2006年度湖北省教育廳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大冶方言的語音語匯和語法”(項目編號:2006q136)。

羅建軍(1975— ),男,湖北大冶人,講師,碩士。

(責任編輯 尹春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