綻開旅程
王燕玲是北京一家醫(yī)院的護(hù)士。在老公陳佩斯事業(yè)最輝煌的時候,聽從了他的安排,辭職回家做了全職主婦。那時,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去銀行存錢。陳佩斯的演出場場爆滿,收入水漲船高,存折上的數(shù)字一路攀升,勢不可擋。然而,命運以喜劇面孔出現(xiàn)的時間總是曇花一現(xiàn)。
1988年,對實力派小品大將陳佩斯來說是多災(zāi)多難的一年。他投資500萬元興建的影視城接連虧損。不久,又?jǐn)偵狭撕脱胍暤陌鏅?quán)官司,各路媒體紛紛以央視封殺為主題報道這件事。他的滅頂之災(zāi)開始了,再也無人請他演出,一夜間,他由電視臺的寵兒變成了棄兒,那些推崇他的媒體,邀請演出的大老板,此刻,仿佛互相商量好似的,玩集體消失。沒有了商演這潭活水的注入,陳佩斯的影視城徹底癱瘓。
1999年五一,是個令他終生難忘的日子。那天,妻子王燕玲把委靡不振的陳佩斯領(lǐng)到了一個荒山上,指著眼前光禿禿的荒山對他說:“你別愁眉苦臉了,雖然我們眼下經(jīng)濟陷入了困境,但天無絕人之路,你我都是聰明人,只要我們肯吃苦,還怕掙不著錢嗎?你看這片荒地,全都是我們的!”在陳佩斯驚疑的目光中,她從包里拿出了一份合同。陳佩斯一下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存折上的幾百萬全部讓他拍了電影,辛辛苦苦演出掙來的錢全部打了水漂。《父子老爺車》《太后吉祥》《好漢三條半》這些電影拍一部賠一部。沒辦法,他只能靠四處走穴賺錢,彌補虧空??墒歉耙暢驱嫶蟮拈_銷比起來,沒有來自票房的強大支撐,這點錢杯水車薪。最后連會計都絕望而退了。他存折上迅速堆積起來的數(shù)字此刻就像落潮似的瞬間歸零。后來生活費都發(fā)生了困難,連女兒的二百多元學(xué)費都快要拿不出來了。陳佩斯體驗了被錢緊緊套牢的滋味。他絕望了,過上了黑白顛倒的日子,成天無酒不歡,不醉不歸。此刻,他看著妻子手中的合同書,懷疑大過驚喜,買地絕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妻子哪來這么多錢?只聽王燕玲緩緩地說:“這是我平時省吃儉用積攢的私房錢,我知道這點錢對你的公司無濟于事,它已經(jīng)病入膏肓,救不回來了,要想東山再起,我們只有走另外的路,我就用這70萬元買了這片荒山。它養(yǎng)活咱倆的后半輩子,足夠了?!甭牭竭@里,這個一向以幽默示人的堅強漢子哭了。王燕玲看著百感交集的丈夫說:“從明天起,你就跟著我到山上當(dāng)農(nóng)民吧。”陳佩斯含淚拼命點頭。
孤零零的山頭,一座簡陋的木頭房子就是他們的家。因為下山采購不方便,王燕玲發(fā)明了一種獨特的營養(yǎng)快餐。她把米洗好在里面加上肉、蔬菜、鹽,然后用撿來的樹葉燒出一大鍋亂燉,中午和晚上吃時添把柴再熱一遍。他們把吃穿的標(biāo)準(zhǔn)降到了最低程度,省下錢雇人開墾荒山。兩人和工人一樣,戴著破草帽,每天除草,搬石頭,挖樹坑。然后一棵棵種下側(cè)柏、石榴樹和蘋果樹苗。每天,王燕玲和陳佩斯都提著一根棍子巡山。觀察樹苗的長勢,及時補種枯死的樹苗,給蓄水池加水。每天都和太陽一起出發(fā),晚上踏著星星歸來,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的生活,完全是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氐叫「C,兩人簡單地吃點飯,倒下便睡。
時間改變著一切,王燕玲,一個保養(yǎng)較好的都市女子,再也看不出昔日的端莊風(fēng)韻。黑黑的皮膚,樸素的穿著,手上全是皸裂的口子,布滿厚厚的老趼,比當(dāng)?shù)氐霓r(nóng)民還要粗獷。兩年過去了,當(dāng)年的小樹苗已經(jīng)長到近一米高了。放眼望去,一片綠色的山林郁郁蔥蔥。望著一沙一石,一草一木打造出來的林海,陳佩斯深深地陶醉了,他讀懂了妻子的良苦用心,感念妻子的深謀遠(yuǎn)慮,他懂得了相濡以沫,也更領(lǐng)略了妻子腳踏實地的性格。
他們的付出有了豐厚回報:僅僅兩年,王燕玲靠速成經(jīng)濟木材凈賺30萬元??墒顷惻逅箾]高興幾天,又拿起了酒瓶子,又開始睡不著覺了,經(jīng)常莫名其妙地發(fā)火。知夫莫若妻。細(xì)心的王燕玲知道,陳佩斯的戲癮又犯了。她把賺來的30萬元連同以前買地剩下的5萬元一起給了陳佩斯,告訴他,拿去拍電影吧,不用賺錢,你只要不賠就行。陳佩斯深知這錢的分量,他差一點再次落淚,為妻子的深明大義和磊落胸襟。有了妻子的支持,他獨辟蹊徑,投資34萬元拍出了話劇《托兒》。在長安大劇院演出首場上座率達(dá)到95%。陳佩斯又相繼推出《親戚朋友好算賬》《陽臺》兩部話劇,都獲得巨大成功。陳佩斯的賬戶又熱鬧起來了。
所有這些,都離不開妻子王燕玲的萬畝荒山。如果沒有王燕玲的危機儲存意識,陳佩斯不會這么快再次找到人生坐標(biāo)。王燕玲用不多的錢及時儲存了機會,用雙手在土地里挖掘財富,她幫助老公實現(xiàn)了夢想,也讓自己躍上了生命的頂峰!
(圖/宋德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