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 衫
精湛的舞技,贏得掌聲如潮,帷幔徐徐下,她一再地謝幕,直到走完最后的觀眾,聚光燈次第熄滅。
舞臺空了,剩下我最后清場,巡看著煙蒂火種,忽傳來悄悄啜泣聲,是誰?在這人去樓空的劇場里,一線燈光從化妝間的門縫瀉出,我猶豫一下,推開了門,是她———舞者,憂傷地坐在化妝桌旁哭泣,還未卸妝的臉龐,被淚水打濕了。托翁說得好,幸福的家庭都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她婆婆抱孫心切,丈夫是個固執(zhí)的人,他們不理解一個獻身藝術(shù)的這一點赤誠,一次緊張排練,不幸流產(chǎn)了,婆婆的詈詬,丈夫的冷眼,甚至到晚上倒扣了門,她只好在街上躑躅,流言和盛譽一樣不脛而走,“小小舴艋舟,載不動那多愁呀!”“這是我家的鑰匙,就我母親一人在家,您睡我家去吧……”我囁嚅著,怕她敏感到什么,我又笨拙地補了一句:“觀眾需要您!”
“那你……”
“我到朋友家去?!?/p>
送走了這弱小的身影,我找了兩把椅子蜷縮上去,眼前這空蕩蕩的舞臺,耳邊仍是這如潮的掌聲,震蕩著我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