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保祥
一個18歲左右衣著襤褸的男孩子,在華盛頓朗方廣場地鐵站口找了個合適的位置,他將一個廢棄的垃圾桶當(dāng)作桌子,將小提琴規(guī)規(guī)矩矩地擺在上面,剛被打開的舊琴盒放在腳邊,他瞅人不注意,從懷里找到幾美分的硬幣扔進琴盒里。
所有的這些事情做完后,他提著鼻子嗅了嗅從地鐵站口散下的幾縷陽光,權(quán)當(dāng)是上帝對自己的最好禮物吧。接下來,他的表演開始了,他計劃著今天能有多少可觀的收入,并且想著省下一頓午餐后,能夠有一頓豐盛的晚餐,也許還可以買上一只香甜可口的雞翅。但這必須看今天的收入情況而定。
陌生的路人,懷疑的眼睛,從他的身邊匆匆忙忙地閃過,狹窄的地鐵站口響起悠揚的樂曲,與人們的咳嗽聲、說話聲交相輝映,說句實話,幾乎沒有人在意他的存在。
執(zhí)法者在意他的存在,因為他實在有礙于城市的面容,一個戴著彩色禮帽的家伙要求他立即收拾好他的家伙離開此地—有人檢舉此地有不雅音樂傳播,極大地影響了華盛頓作為世界之都的風(fēng)采。
他一動不動。
執(zhí)法者顯然怒不可遏,在采取一系列的手段,仍然無法使這個年輕人改變位置后,他揚起了右手,一記耳光準(zhǔn)確地?fù)澰谀贻p人的臉龐上。音樂聲戛然而止,年輕人的嘴角上洋溢著絲絲鮮血。
只是稍作停頓,音樂聲隨即再次響起。執(zhí)法者無奈地?fù)u頭離開,他不服輸?shù)貙δ贻p人吼道:明天,你必須離開這個地方。我還會來的,如果你還不走,我還會摑你耳光。如果每天來,我會每天送你一記耳光,直到你離開這個地方。
許是執(zhí)法者的冒然行動惹了眾怒,許多人圍攏過來,有的好心人還將紙巾送給他,讓他擦去嘴角的鮮血。那一日,他聽到了從未有過的贊賞,老者告訴他:年輕人很有前途,你拉得很好,只是太稚嫩了。
第二天的上午,那位執(zhí)法者準(zhǔn)時出現(xiàn)。他看到這個年輕人旁若無人地在彈奏,差點氣暈過去!他揚起手來,再次將一記耳光深刻地印在年輕人的臉上。
又是一道深不可測的傷痕,這一次,年輕人的音樂聲沒有停下來,只是帶了些許傷悲。
年輕人在這個地鐵站口一共呆了78天,也挨了執(zhí)法者78記耳光,有人說這個執(zhí)法者太殘酷了,也有人說這是一種炒作,是為了提高這個年輕人的知名度。但不管怎么說,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這么多耳光的。
兩年后的一個春天,在波斯頓交響樂廳舉行的演奏會上,票價100美元的音樂廳里座無虛席,人們看到一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輕人正在做著精彩絕倫的演出,有人說他是世界上最起色的小提琴家,他的演奏中充分地融入了生活的味道,讓人一聽就可以聽懂的那種。
《華盛頓郵報》無不感慨地評價這位當(dāng)年受過78記耳光的年輕人:是耳光催醒了他的聰明才智。
喬舒亞·貝爾,這個當(dāng)時窮困潦倒的年輕人談起自己的成功十分感慨:當(dāng)耳光落下來的時候,他開始感覺委屈,后來與執(zhí)法者較起了勁,心思反而更加縝密,感受更加真切起來,靈魂被觸痛的感覺,使自己一下子找準(zhǔn)了生命的坐標(biāo)。
耳光是上帝送你的一次慌張,它可以使一個人郁郁寡歡、一蹶不振,也可以使一個人猶如醍醐灌頂、意氣風(fēng)發(fā)。
責(zé)編/蕙心(E-mail:xinwenfangfang@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