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倡文

一提起武松武二郎,人們腦海里大多會閃現出景陽岡上手提梢棒與猛虎搏斗的高大英雄形象。很少有人會想到,武松在柴進柴大官人的莊上曾經是個不受歡迎的人,連好客房也住不上。

宋江因案來到柴進府中,受到熱情款待,酒酣之際,內急出恭,不小心把一個在過道上烤火的人的鐵锨給踩翻了,鐵锨上的炭火一下子掀到那人的臉上,那人便跳將起來,扭住宋江就要老拳相向,幸虧柴進及時趕到勸住,宋江才免挨了一頓胖揍。這個要打宋江的人便是武松。事后,柴進對宋江說,此人脾氣不好,喝點酒就想鬧事,不是什么好鳥。此時的武二郎給人的印象,就是個脾氣暴躁、不大合群、老愛打架的紅臉漢子,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武松有點二桿子脾氣。

有二桿子脾氣的人最怕別人看不起自己,武松也不例外。在三碗不過岡小酒店中,酒家只給武松滿了三碗酒。武松這個一直貧困潦倒的漢子大概覺得酒家小看了自己:我武松此時已不是一貧如洗,我武松已經有了錢,光柴大官人和及時雨宋大哥一次就給我好幾十兩銀子呢!你怎么能看不起我,不賣給我酒喝!于是便大聲嚷嚷起來:“沒地不還你錢,再篩三碗來吃?！币苍S正是這個緣故,大概本來能喝個十來碗酒而不醉的武松,一賭氣喝了15碗酒,直喝得趔趔趄趄,東倒西歪。這對于一個正在走長路的人來說是多么不應該,可武松就這樣做了,典型的二桿子!

武松的二桿子脾氣并沒有到此結束,當酒家要他留店住宿,明天再結隊通過景陽岡,以防被大蟲所傷時,武松又犯起了二桿子脾氣:我武松身高力大,別說是沒有大蟲,就是有大蟲又能把我怎樣?便對酒家夸下?？诘?“你鳥子聲!便真?zhèn)€有虎,老爺也不怕!”

正常人沒有不怕獸中之王的,武松也是如此。當他走到山神廟,看到縣里張貼的榜文時,才真相信景陽岡上有老虎接連出來傷人。此時的武松害怕了,他本想回去算了,可再想想,自己在酒家面前夸下了?？?如果這時回去,豈不是要被人家笑話,那樣子的話,真是要羞煞武二郎也。于是武松便硬著頭皮,來了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個打虎英雄也就此橫空出世,把宋室江山攪得不亦樂乎。

武松之所以能從二桿子變成打虎英雄,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武松的二桿子脾氣。他把自己一步步逼成了英雄—如果武松不是二桿子脾氣犯了,認為酒家小瞧了自己,就不會一氣喝下十五碗酒;如果武松不是喝下這15碗酒,也許就會聽酒家的話住在店中,就不會夸下海口連夜上山;如果武松不是夸下?？?看到縣衙張貼的告示,就會知難而退……在整個武松逼自己的過程中,二桿子脾氣是根本,酒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如果沒有酒這東西,武松的二桿子脾氣就不會發(fā)揮得如此淋漓盡致,就不會上山打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世間就少了個打虎的英雄,人間就少了個崇拜的偶像,那將是多么遺憾!

人們崇拜武松,于是許多有二桿子脾氣的人,便想像武松一樣,喝點酒做出點“上山打虎”的壯舉,以求成名于世?？墒聦嵣?幾乎所有這樣做的二桿子都沒有武松那樣好運—打死老虎,得以生還,功成名就。為什么武松成功了,他們卻沒有呢?原來,這些人空有二桿子脾氣,沒有打虎的真本事,結果還不被老虎吃了!

古人說得好,“沒有那金剛鉆,就別攬那瓷器活”。武松把自己逼成英雄,也是有前提的呀!

編輯/惜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