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月第一次見端木是在高中畢業(yè)那年。

為了慶祝畢業(yè)，小月和同學們去了這個城市著名的酒吧街。他們選擇了一家名字為“飛魚的眼淚”的酒吧。

進去后，小月就被舞臺上的男歌手吸引了。一個帥氣的男人在臺上唱著憂郁的情歌。他的眼眸帶著些不羈。他嘴里的歌曲有著多么動人的音調，每個音符都打動著小月的靈魂。小月癡癡的看著這個男人，看著他迷人的嘴唇。那夜，小月知道了那個歌手的名字—端木。

第二天，當老師把畢業(yè)證發(fā)在每個同學的手里，小月很高興，因為從現(xiàn)在開始到接到錄取通知書再到開學應該有兩個月的時間。這兩個月的時間足夠她去認識那個叫端木的酒吧歌手。小月邁著輕快的步伐去了“飛魚的眼淚”應聘。小月被錄用了，月工資800元。

當晚，小月又看到了端木。他還是那樣帥。他的歌聲還是那樣的優(yōu)美。小月的目光整晚都沒有離開舞臺。即使給客人端茶倒水的時候，小月的眼角也飄向舞臺。端木朝小月這個方向笑了笑，小月的心怦怦亂跳。

端木從舞臺上下來已經是午夜時分，端木壞笑著把手伸向了小月，“你喜歡我?跟我走吧!”小月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手伸向了那雙誘惑人的手。

小月沒有想到的是，端木直接把小月帶到了某酒店。端木進入酒店后就對著服務員說，來間鐘點房。

小月走在端木的后面，手心里全是汗。想轉身離開。可是腳像被施了魔法，繼續(xù)一步一步跟著端木。小月想著閨蜜張顏顏曾跟她說的話，把自己的身體給深愛著的男人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小月想幸福一下。

踩著軟軟的地毯，小月和端木越來越接近310房間。關門的瞬間。端木的吻席卷了小月。小月躲閃了一下，問出了一個很笨的問題。你喜歡我嗎?端木笑著把小月抱到床上，他沒有回答。小月看著他的眼睛，希望能從他的眼睛里看出些端倪來。端木的眼睛里是海一樣的深情。小月知足地閉上了眼睛。

2

小月的錄取通知書寄來了，錄取通知書上的學校是山東的渤海大學。這個學校是小月的夢寐，可小月怎么也高興不起來。她在地圖上查出渤海大學離她的城市有上萬里。那端木呢，要離開嗎?小月的心很疼。

小月偷偷的看了端木一眼，自打母親把通知書送到酒吧后，他就沉默了。一支支地抽著悶煙。小月的心更疼了。

那個夜晚，小月和端木緊緊地抱著。沒有歡愛。端木對著小月的耳朵說是:“我愛你?！?/p>

就因為端木從沒有說過的這三個字，小月決定留下。端木揣著打工賺來的錢，帶著小月走?；疖囌?，小月看著長長鐵軌伸向遠方，突然就害怕了。小月哭著往回跑，端木在身后追。小月跑著跑著被異物絆倒，腹部劇烈的疼痛后一股熱流洶涌而出。

醫(yī)院里，急著趕來的母親氣得暈了過去。此時，小月才知道自己的腹中曾經孕育了一個生命。一個月后，小月洗去青澀嫁給了端木。彼時，小月18歲的生日剛過。端木也剛剛滿20歲。

3

婚后，端木就禁止小月再去酒吧!說是被人笑話。小月就偷偷地去。

躲在酒吧角落的小月看到端木在摸一個女孩子的手。他們在臺下曖昧的笑著。那晚，端木摟著那個女孩子去了一家旅館。那家旅館的三層燈亮了，又熄滅了。小月的心疼得不能自已。

端木突然就不能唱歌了。

端木被酒吧辭退了，喝了十幾杯啤酒后，端木醉醺醺的回到了他們的廉價屋。小月笑吟吟的迎了上來。端木卻用手拽住小月的頭發(fā)往墻上撞。端木看著小月額頭流出的血，停了手，出了家門。

以后的日子，虐打小月成了端木的另一個嗜好。每晚，鄰居們都能聽到小月的哭喊和端木瘋了一樣的狂笑。

生活如同春寒料峭的夜晚，當片片被風吹散的烏云以千奇百怪的形狀在空中疾馳而過時，突然，在它們的縫隙中間的一塊柔和而深邃的碧空上閃現(xiàn)出雨點。

端木開始整夜不歸，偶爾回來。身上會有刺鼻的香水味。小月執(zhí)著等著，小月在端木的手機留言上說，端木，你曾經說過，牽了手就算約定。我記得。我會等你。

4

樹上生出無數(shù)碩大的果實，鳥兒們漸漸飛向遠方，草枯了，葉黃了?？萑~們隨風飛舞，小月等著端木，就像枯葉等待著春的來臨。

端木卻消失了，朋友來告訴小月的時候。朋友說:“端木睡了某個人的老婆。那個男人打斷了端木的一只手。端木就逃跑了?！?/p>

朋友剛說完，有個男人就進屋了。目的當然是要睡端木的女人。那男人兇神惡煞地對著小月。小月的手放在了衣服上，一顆一顆絕望地解著衣服上的扣子。一個女子的裸體就毫無遮攔的呈現(xiàn)在兩個男人的面前。上面的傷痕密密麻麻。兩個男人慢慢地退了出去，順手關住了門。小月號啕大哭起來。眼淚流了一夜。

端木的電話到底是來了，話筒里是近乎哀求的聲音。

“小月，都是我對不起你。我得了喉癌，不能再唱歌了。我是因為愛你。想讓你去過你的人生，我不會回去了。忘了我吧!”小月沒辦法思考了。她又開始千方百計的找端木。可是端木就像在這個地球上消失了一樣。沒有半點音訊。

小月找到了端木的朋友，那朋友說:“你不要再找他了。找不到的。”小月說:“告訴我真相?！?/p>

朋友說:“他根本就沒有睡誰的女人。他欠了朋友的錢，用你做抵押。怕你不肯，才那樣說的。端木現(xiàn)在已經去了其他城市了。他沒有得什么絕癥，也沒有被打斷手。他根本不是人，你不要找他了?！?/p>

小月離開了那個朋友的家，走的時候說:“我會繼續(xù)找端木的。”那個朋友搖頭，嘆氣。

5

另一個城市的冬天，暮野蒼茫，冷靜凄清。小月沒有找到端木，找到了一張，不，是幾百張的照片。那是公安局發(fā)的尋尸令。小小的一張紙，上面貼著端木各個方位的照片。那些紙遍布在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

小月覺得更冷了，裹緊身上的衣服，小月來到了公安局。在公安局的冷凍柜里。小月看到了端木的尸體。小月看著熟悉的端木。他的嘴角還有微笑。他的鼻子還是那樣好看。他的眼睛卻永遠也睜不開了。這就是小月今生最后一次見端木。

辦了手續(xù)后，小月雇了輛專門運送尸體的車陪著端木穿越雜亂無章的窄巷，摸黑走到火化廠。數(shù)小時后，端木被裝進了盒子里。小月對著端木的照片說，我們終究誰也不能再傷害誰。說完，小月的淚又無聲地落了下來。

尾聲

一個叫小月的女人被警察強迫到精神病院去做檢查，結果是嚴重的精神分裂癥。得病患者會有強烈的自殘行為。也就是說，她身上的傷全是她犯病的時候自己弄的。

端木想要離開這個瘋了一樣的女人。就編了一堆謊話想讓她死心。她的心里只想著，找到端木，殺死端木，一起天荒地老。醫(yī)生最后還說，這個姑娘一定是有家族遺傳史。但是有遺傳史的不一定就會犯病。估計還是有什么外界的起因。

起因，死去的端木應該最清楚，就是那夜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龍飛鳳舞的時候。已經瘋了的小月也應該清楚。那夜，小月最敏感的神經嘭的一聲斷了。

“飛魚的眼淚”這個酒吧又換了歌手，是一個妖嬈的女子。她唱著，愛情不過是一件尋常的東西，沒什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