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對于中國人來說,似乎是沉重并忌諱的話題,可能是中國人骨子里的內(nèi)斂、矜持的性格使然,所以在建造墓地時,也同樣不張揚:一壟圓形土堆,簡簡單單的方形墓碑,刻上逝者的姓名和生卒年月等寥寥幾字,于是乎一切在這里戛然而止,并被匆匆定格,再也找不到其他關(guān)乎生命的痕跡。
但西方的墓地與此相比,卻有著天壤之別。19世紀(jì)以來,西方人建造的墓地多是花園式的,那里樹木成蔭,鳥語花香,墓地的造型不拘一格,雕塑藝術(shù)千姿百態(tài),異彩紛呈,洋溢著濃厚的文化氛圍,吸引著游人紛至沓來。像著名的維也納中央陵園、巴黎拉雪茲神甫公墓、莫斯科新圣女修道院等等,更因棲息著無數(shù)名人而聲名遠播,受到各國游客的熱愛和追捧。在這里,死亡被賦予美麗的內(nèi)涵,逝者的生命幻化為另一種形式存在——從一個個栩栩如生的雕塑上,從一句句耐人尋思的墓志銘當(dāng)中,人生最精彩的樂章就此凝固;他們宛如安在,在與你對話,在向你傾訴他們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別樣人生。如果西方太遙遠,我們就從《人生的休止符——西方名人墓志銘和墓地》一書中去徜徉一番。
在這本書中,介紹了西方幾個世紀(jì)以來在各領(lǐng)域成就顯著的科學(xué)家、文學(xué)家、藝術(shù)家、政界精英、影視明星等一百多位西方名人的墓志銘和墓地,并輔以精美的圖片,娓娓講述了他們生前身后鮮為人知的經(jīng)歷。這些大師們的一生大都波瀾曲折,絕非三言兩語就能了然,但那些言簡意賅的墓志銘,那些聳立在墓前的默默無語的雕塑,卻是逝者在生命簿上寫就的最后符號,想必也是最精煉的概括和總結(jié),我們不難從中尋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他們的嬉笑怒罵,他們的百味人生,他們的心靈訴求……
法國偉大的詩人波德萊爾長眠在巴黎蒙巴那斯公墓,他擁有兩座墓:一座真墓,一座衣冠冢,真墓是波萊德爾和他的母親及繼父的合葬墓。但波萊德爾生前與繼父交惡,想不到死后卻被葬在了一起,大概是為了安慰詩人,人們又為他建造了一個衣冠冢。冢前的雕塑是詩人仰天而臥,全身裹著尸布。詩人為什么以這樣奇怪的形象面對來憑吊和瞻仰他的后人?讀過之后才明白,以《惡之花》開法國近代詩歌先河的詩人波德萊爾認(rèn)為,粗俗邪惡的事物和野蠻殘暴的事物都可以用來轉(zhuǎn)化為美。他不厭其煩地描寫腐尸蛆蟲成堆,惡臭觸鼻,以表現(xiàn)其獨特的愛情觀。這樣一種玩世不恭,一種病態(tài)和憤世嫉俗的心理,其實是詩人不幸的經(jīng)歷造成的。6歲喪父,7歲母親改嫁,與繼父格格不入,后來生活浪蕩以致窮困潦倒等等,使他對那個時代充滿了憎恨。他以描寫各種“惡”作為反抗,來尋求內(nèi)心的解脫,表達對光明和幸福的渴求。為此他并不認(rèn)為,把自己的“尸骸”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是一種“不美”;他甚至說,“請那些烏鴉,把我這污穢不堪的尸骨啄得一點兒也不剩”。
托爾斯泰的墓地就顯得平和、溫情多了。在高大古老的橡樹和菩提樹環(huán)繞之下,在一個長方形的土堆之中,托爾斯泰靜靜而眠,沒有墓碑,沒有雕像。可就是這樣一個極其簡單、樸素的墓地,卻被奧地利作家茨威格稱為“世界上最美麗的墳?zāi)埂?。托爾斯泰生于貴族家庭,但對上流社會充滿了厭倦,他同情和謳歌平民,淡泊名利,并力求過簡樸的平民生活,追求心靈的寧靜與和諧。在他辭世后,他的心愿得到了最好的滿足:長眠于大自然的懷抱之中,遠離世俗紛擾,的確是再美不過了。
戲劇大師莎士比亞于1616年因病而去世,他的墓碑上沒有刻上他自己的姓名,只刻著據(jù)說是他自己寫下的詩句:“好朋友,看在耶穌的份上,莫要挖掘這里的遺骸。容此碑石者老天保佑,移我尸骨者要受詛咒。”這不免讓人唏噓不已,這位大人物生前遭受了什么磨難,以至于在死后對世人發(fā)出這樣的懇求?里爾克的墓志銘也同樣讓人疑惑不解,為何他說芬芳美麗的玫瑰是“令人討厭的東西”,他的死亡與玫瑰有關(guān)嗎?果戈理的墓地里為什么單單少了頭顱,這其中發(fā)生了什么樣的故事?……相信讀完這本書,你會找到滿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