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過氣女明星,亦舒說得好不傖俗:“三十多歲,怎么不過時,戲都不賣座,演技精湛又如何?觀眾平均年齡只有十三至十九歲,他們干脆回家看他們的媽豈非更好?!?br/> 其實只說對了一半。一朝為偶像,終身是偶像,一個明星一旦進(jìn)入了我們的生命,往往陪伴我們一生,只是功效不同,前半場,給十三至十九歲的我們看到的是舞臺上的風(fēng)光、人生的得意和繁華。后半場,則成為我們?nèi)松膮⒄眨o我們看到人生的千瘡百孔,體味人生蒼涼的意味。
比如酒井法子,早已隱隱成昨日黃花,這周來卻因失蹤、涉毒、被捕屢屢占據(jù)娛樂版面頭條。
細(xì)細(xì)數(shù)來,她是成名極早的少女明星,正式進(jìn)入我們視野是1993年。那年,她出現(xiàn)在松下電器在中國投放的廣告里,身穿小洋裝,頭上系著緞帶,甜美、乖巧、可愛,用中文唱著《夢冒險》。1995年1月,酒井法子在中國推出專輯《微笑》—那是日本人第一次在中國內(nèi)地出唱片,銷量突破50萬張。隨后,是《同一個屋檐下》、《星之金幣》的播出。
山口百惠和鈴木保奈美之間,她占據(jù)了我們至少五年的生命,一間學(xué)生宿舍,如果沒有吉他、啞鈴、方便面和酒井法子的照片,簡直不能稱為宿舍。 此時的她,像亦舒小說《阿修羅》中的主人公,橫空出世、氣息凌厲、所向披靡,在命運(yùn)的沙場上,從來不戰(zhàn)而勝。而那時的我們,不也如此?我們總能得到幫助,也總能翻身——因為有的是時間,總能贏得期待,獲得原諒與縱容。
但阿修羅有下半場。十六年后的酒井法子,是身價下滑工作減少的過氣女明星,是嫁給滿身惡習(xí)的花花公子的絕望主婦,是與毒品的關(guān)系撲朔迷離的失落者,是聲名狼藉的“藥箱”俱樂部的???,是到處走避的嫌疑犯,是被報紙雜志落井下石的弱者。更殘酷的是,一個人最大的秘密——與金錢有關(guān)的秘密也會在此時被翻出來。王朔曾說:“我只看到人們花錢,不知道人們是怎么賺錢的?!碧幱谙掳雸龅陌⑿蘖_們,往往讓我們看到,她的錢是怎么艱難地來,又是怎么傾瀉般花出去,像電影《12蓮花》中的勸世歌所唱:“年少賺錢是一時,老來怎樣過日子?!?br/> 而此時的我們,也已經(jīng)知道了生活的厲害,所經(jīng)歷的哪一種愛不是千瘡百孔,辛苦建立的哪一個窩沒成了螞蟻窩,我們已經(jīng)不像十三至十九歲時那樣猖狂,我們懂得原諒自己的偶像,從他們身上找自己的映像,尋找自己的坐標(biāo),甚至從他們的存在中取暖。
所有的偶像,最后都成了我們遠(yuǎn)處的終身伴侶,十三至十九歲的我們,哪曾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