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01學號,加拿大注冊會計師協(xié)會(CGA)中國第一個學員,姓名張暉。
由此開始,張暉占據(jù)了第二、第三、第四個第一:CGA中國區(qū)辦事處第一個雇員、CGA中國同學會第一任會長、CGA百年慶典全球百名杰出貢獻者之一,也是唯一的華人。
故事發(fā)生在中國,也都留在了中國,所以,張暉的故事只能從中國開始講起。
CGA一個模模糊糊的東西
1993年的一天,張暉接到對外經(jīng)貿(mào)大學老師的一個電話:“CGA在中國開班了,你要不要報名?”“好啊?!贝藭r,張暉畢業(yè)已兩年,在一家進出口公司任會計。
CGA究竟是什么?張暉聽說過,但沒“見”過,之所以報名,不過是因為那是英語授課。長英語本事,在當時乃至今日中國都很時髦的,要和國際接軌,最淺顯、最容易、最首要的當然是英語。而用于計算、展示接軌成效的國際通用的會計學和會計系統(tǒng),別說是業(yè)界外,就是業(yè)界內(nèi),當時能有幾人懂得?
像在聽意大利歌劇,外國教師在臺上興致勃勃地“詠嘆”,而對張暉卻只能感受“旋律”的磅礴優(yōu)美,而“嘆”詞卻如墜迷霧。聽不懂,就無趣,無趣就犯困,張暉每次特意坐在老師跟前的第一排,硬著頭皮強迫自己機械性記憶。老師很困惑:“Mr. Zhang,我覺得你的英語程度聽不懂我的課,你干嗎要來呢?為什么還要坐在這個位置?”“我……我怕我睡著了?!睂崒嵲谠诘幕卮?,實實在在的感動了洋老師,自此后,每次上課前一天,老師都給張暉提前“開小灶”;下課后,還要問一句:今天聽懂了沒有?天天如此,不厭其煩。受感動的是張暉了,他說,在這位老師身上,我看到CGA老師的敬業(yè),她用言行告訴我,她不是在做完一件事,而是在做好一件事,這種精神對我的影響甚至超過了CGA專業(yè)本身。張暉至今沒有忘記這位老師的名字,她叫Barbara。
考取CGA資格,要經(jīng)過長久的煎熬、耗損、脫一層皮、受幾茬罪,最快也要三五年,最長可八九年,甚或無期??歼^,成本賺利潤;考不過,蝕本,顆粒無收,中途放棄者不在少數(shù)。張暉說,“其中的一門課,我考了7次!”那是一門用英語論述關于信息系統(tǒng)的文字課程。不用計算,只用語言的課程對中國學生來說簡直就是“要你的短”。張暉屢戰(zhàn)屢敗,沮喪透了,他要放棄。Barbara從國外打電話過來說:“一切發(fā)生的事情都是為了更好而準備的,幾次考試,就是為最后考試做的準備。考試沒通過,是因為沒達到要求,而不是你有什么錯誤。繼續(xù)吧。”張暉聽從老師,參加了第七次考試。終于闖了過去!那一刻是什么感覺呢?他說:“說來你都不信,我想的是——再考一次!那樣,有的地方我會改寫,成績也許會更好?!盋GA規(guī)定每門課只能考4次,“由于中國的特殊情況,CGA做了特殊的安排,我算是個受惠者吧?!睆垥熣f。
CGA,一個來自西方的模模糊糊的東西,逐漸明晰起來,人們,包括張暉知道了除了中國傳統(tǒng)的獨立的財會體系之外,這個世界在運行著另外的規(guī)則,其中包括加拿大的CGA。CGA是世界公認的、由六萬多名并不斷增加著的專業(yè)會計師組成的加拿大會計師體系,能夠成為它的一員,就領取了走向世界的通行證。
1993年到1998年,5年“半工半讀”,張暉拿到了CGA證書。一個普普通通進出口公司的會計,自此站在了與世界
接軌的契機處,有資格說,我是CGA。
00001不能只有我一個
張暉是第一名學員,但卻不是第一個拿到CGA證書的。
在他前前后后幾年內(nèi),中國拿到證書的有400人。
但,只有400人。
中國需要多少這方面的人才呢?據(jù)新華網(wǎng)去年11月的一篇報道稱,中國目前至少需要30萬余與國際接軌的會計人才,而具備從業(yè)資格的會計人員僅有8萬人,缺口高達22萬,其中被國際認可的不足15%。可以預見,中國高層次財會人員和國際注冊會計師的需求將會越來越明顯。
需求和數(shù)字都截止于2007年,那么10年前的1997甚或更早呢?
1998年,在獲得證書的那年,張暉也獲得聘任,作為CGA在中國辦事處的第一位雇員,開始了中國CGA的起步工作,學生教育、會員后續(xù)培訓、與政府部門和專業(yè)學術機構聯(lián)絡是最主要的三項,而其中的“重中之重”是學生教育——在校生教育和成人教育。
每年大學開學,張暉要到各大學講座,講課,開座談會,面對學生和他們的父母?!澳莻€時候,中國大學新生的自我判斷能力比較差,很多決定取決于家長,而家長也是要出錢的嘛?!?br/> 還沒有走上這條路的學生有他們的無知和顧慮:
學生:學CGA會不會很辛苦?
張暉:會,你會損失很多。電影、娛樂、音樂、交朋友的時間都會拿過來給CGA,CGA是用時間堆出來的。
學生:但你看上去還是很肥的。
張暉:那是你不知道我以前是個什么樣子,我最肥的時候是一百八十多斤。
學生:??!
CGA本身就是個巨大的誘惑,張暉無須再多言鼓勵,反倒是對誘惑難度的估計不足,是孩子們?nèi)菀缀鲆?、輕視的,張暉要提前打打預防針。
已經(jīng)走上這條路的有人想放棄。參加成人培訓的很多人已經(jīng)出類拔萃,有總裁、財務總監(jiān)之類頭銜的不在少數(shù)。夜半,才能在纏身的一大堆事務中殺出來,再讀CGA,很難。一位在合資企業(yè)擔任財務總監(jiān)的女同學為CGA,8年沒要孩子,但卻8年沒拿到證書,她很累,也很低落,她想退出。張暉很著急,對她說:“你的專業(yè)、經(jīng)驗、智商都沒問題,那么肯定是有問題沒找到。想想看,是找到那個存在的問題難呢,還是走過來的那8年難?權衡一下,就會有答案?!币坏篮芎唵蔚挠嬎泐},不用想。女同學堅持了下來,第10年,在她35歲那年,CGA和孩子都有了?!皠倮?,往往是在堅持一下的努力之中”,《沙家浜》里郭建光的那句話,有時挺管用。
與張暉同時入學的一共30人,16人成為CGA,每個人都一樣,是咬牙跺腳堅持過來的。
8年中,張暉作為加拿大注冊會計師協(xié)會中國區(qū)執(zhí)行總監(jiān),在北京、上海、廣州、珠海設立了辦事處;在中國創(chuàng)建了第一個CGA同學會并任會長,目前會員發(fā)展到500多人;清華、北大、南開等16所大學把CGA列入了招生計劃,只有最優(yōu)秀的學生才有資格進入專業(yè)學習,在校生目前有2000多人。
張暉還被加拿大證券專業(yè)協(xié)會聘為中國區(qū)執(zhí)行總監(jiān)。
給他們最高規(guī)格的榮譽
張暉的幾個第一,見證參與了CGA在中國發(fā)展的歷史,在這段簡短的歷史中,作為CGA在中國的傳道者,他努力建造了一塊“里程碑”——將CGA畢業(yè)典禮搬進中國北京的人民大會堂,他要給這些獲得國際認證的專業(yè)人員一個最高規(guī)格的榮譽。
1998年,張暉給CGA協(xié)會主席發(fā)了一份申請報告,建議:證書發(fā)放儀式在中國北京的人民大會堂舉行。報告寫道:人民大會堂是中國人民心中的圣地,是一生向往走進去的地方,在那里獲得CGA的認可,將是他們終生最激動、最難忘的時刻。
張暉準備了第二套方案——北京飯店,因為畢竟是人民大會堂,因為畢竟加拿大人對中國不了解,這兩點都不是他所能左右的。
做到了!報告批復!獲準!中國國歌和加拿大國歌在人民大會堂浙江廳響起!幾十個中國的CGA從加拿大注冊會計師協(xié)會會長手中接過證書。榮譽、榮耀、榮光、理想、責任、道德……
新人的發(fā)言,每每想起,都會讓為這一天忙碌不已的張暉激動。
沃爾沃中國財務總監(jiān)助理說:每天夜里我都在做功課,遇到問題過不去了,我都會拿起電話打給我的同學,電話那邊一定會有人接聽,一定會和我一起探討問題。凌晨兩三點鐘,人們都在酣睡,只有我的一盞燈亮著,可我不孤獨,因為有你們,我的同學們,和我一起,在努力,在拼搏,在同一個時間,在同一個時刻,我不孤獨。
金佰利財務總監(jiān)說:CGA給予我的,是讓我在集團總部和來自全球各地的財務總監(jiān)站在一起,并肩工作。
臺上是加拿大注冊會計師協(xié)會主席,是中國教育部、財政部等國家機關的領導和各大學校長,臺下是學生代表和新會員的父母及親屬,臺上臺下,此時此刻,誰能不為這一資格和榮譽的獲得者驕傲?!加拿大駐中國大使貝祥也曾是驕傲著的一員。
張暉除去領取證書,從沒有站到臺上去,他的所有工作一直都是在臺下和幕后,當新會員們激動萬分的時候,他正站在門口迎候領導,阻擋門外不該進入的人,安排不好確定的主席臺上的人選和位置……年年如此,但,值了。
所以給CGA如此的榮譽,不僅因為它的國際聲譽,更因為它的職業(yè)道德和責任。
職業(yè)道德,很虛幻,卻無處不在。張暉說,加拿大和中國的職業(yè)道德環(huán)境是不一樣的,對同一個事例,卻會因為職業(yè)道德的差異而使處理方法截然不同。他講了這樣一件事:在一次審計研討會上,主講的加拿大會計師說,如果客戶希望你把利潤做到200萬,給你10萬手續(xù)費,而實際情況,利潤只有100萬,這筆賬,你做不做。我們的會計說,當然會做,而且也做得到,干嗎不做,如果不做,別人也會做,而你就會失去一個客戶,失去一筆經(jīng)濟收入,這也是迫于無奈。加拿大會計師說,我不會接,我相信我的同行也不會接,因為他們都是具有職業(yè)道德和水準的專業(yè)人員;提出這種要求的客戶是問題客戶,遲早會有麻煩,他們不會走得很遠,為這種客戶損壞了自己的聲譽,不值得;這種客戶帶來的不是生意,而是麻煩,這樣,我們也不會走得太遠。
職業(yè)道德,需要判斷,需要權衡,需要能力,需要勇氣,有時需要付出代價。
職業(yè)道德本身可有價?張暉說,有個會員在加拿大想開自己的會計事務所,沒有任何抵押和擔保,卻在兩個月后拿到了20萬元的貸款,為什么?因為他對銀行說明并證明了他是CGA會員,僅此而已。20萬,不過就是個20萬,但用于支付20萬的是什么?只有兩個字——信譽。信譽來自何處?來自職業(yè)道德。
職業(yè)道德值多少錢?可買得?把道德放在天平上,對面,什么都沒有,因為根本就沒有什么東西可與之平衡——它本無價。無價的道德操守,是立人之本,是CGA的根基。這是張暉多年來力求并竭力灌輸給有志投身CGA學員們的CGA道德觀。
“中國背景是我們的優(yōu)勢”
2007年,CGA張暉回到了CGA的發(fā)源地,他移民了,跟妻子一起。
在啟程加拿大前,張暉對自己說,要清楚自己能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來后,他做了決定,這決定依然與中國有關。
持有CGA資質(zhì)和十數(shù)年的項目管理經(jīng)驗,最順理成章的路子,是去會計師事務所或者企業(yè)財務部門求職,可是這樣一來,就等于擱置了積累多年的培訓經(jīng)驗和客戶資源。“難道出國移民就一定伴隨著放棄?!”他不甘心。
張暉留意到,中國的財經(jīng)領域目前對高質(zhì)人才求賢若渴,非常流行的一條標準是——具備全球視野的國際化人才;張暉還了解到,高層管理人員已經(jīng)將系統(tǒng)的國際培訓和資格認證列為人力資源部門的常規(guī)工作,成為人才提拔晉升的重要參考條件之一。
“這樣的培訓,原來我是在中國提供給他們,在加拿大,應該能有條件把這些培訓做得更好!”張暉決定一試。
加拿大“3E”(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