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 門 朱 波

事件背景作為我國基本國策之一的計劃生育政策執(zhí)行近30年來,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我國的人口壓力,為國家的穩(wěn)定和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提供了必要的條件。但是,2009年2月,國內(nèi)幾家媒體聯(lián)合清華大學媒介調(diào)查實驗室推出了“你愿意生二胎嗎”的調(diào)查,結(jié)果顯示:有73.46%的人表示愿意生二胎。目前,一些并不具備合法生二胎資格的夫妻,為了生二胎絞盡腦汁:把第一個孩子報成“智障殘障”、辦假離婚、跑到香港生孩子、連生兩胎后報成“雙胞胎”看過這許多的“奇招怪式”后,再看下文中主人公一家為了生二胎而采取的招式,仍覺得觸目驚心。女兒丟失,父親向警方報案2009年5月19日下午四五點鐘,重慶市忠州鎮(zhèn)某小學的校領導們正在辦公室里開會,突然,門被人猛地推開,闖進來一個60多歲的老人。他的情緒非常激動,指著校長的鼻子就罵,而且還口口聲聲要求學校拿出20萬元賠他!老人的咆哮讓在場的校領導都蒙了:他是誰?為何開口就罵?甚至還口出狂言?老人名叫陳學森,在他略帶氣憤的講述中,在場的人才慢慢明白了來龍去脈。原來,他是到學校找孫女來的。他的孫女小燕今年6歲,在學校的幼兒班上學,平時乖巧聽話,放學總會按時回家?？僧斕煨⊙嗳チ藢W校之后就再沒有回家,全家人到處找也沒有找到小燕的蹤影。焦急萬分的家人認為,小燕是在學校失蹤的,校方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因此,陳學森才怒氣沖沖地找到學校,想討個說法。聽了陳學森的講述,校長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急忙找來當天幼兒班的負責老師,了解具體情況。然而,老師說小燕當天根本就沒有在學校出現(xiàn)過。如果小燕沒來學校,那她去了什么地方?現(xiàn)在又在何處?到學校尋找無果之后,小燕的父親陳家斌隨即向警方報了案。在警方的詢問中,陳家斌回憶說,由于夫妻倆平時比較忙,小燕都是由爺爺負責直接送到學校,而那天陳家斌正好有點時間,就親自送女兒去學校。但因為自己還要上班,陳家斌并沒有把小燕送到學校,而是看著女兒上了公交車之后,就轉(zhuǎn)身走了。 警方綜合校方提供的情況認為:小燕失蹤很可能是在上車到學校的這段時間內(nèi)發(fā)生的。這段路只有十來分鐘車程,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孩為何突然消失了呢?民警隨后查看了小區(qū)和街道上的監(jiān)控錄像,線索在紅星廣場附近中斷了,那正好是陳家斌所說送女兒小燕上車的地點。從紅星廣場直到小學門口的監(jiān)控錄像中,再沒有出現(xiàn)過小燕的身影。民警在這個地段進行走訪調(diào)查,也沒有發(fā)現(xiàn)有價值的線索,案件陷入了僵局。 如果不是自己走失的,難道小燕真是被人拐走了?如果這樣的話,對方很可能再次作案!考慮到事情的危急性,警方加大了調(diào)查力度。然而就在此時,小燕父親陳家斌的舉動,引起了民警的注意,讓他們感覺到一些異常:女兒丟了,而且又是在父親的護送下丟的,按照常理,陳家斌應該非常焦急并難過自責,但他卻一直非常冷靜。發(fā)現(xiàn)疑點之后,警方便把調(diào)查對象轉(zhuǎn)移到了陳家父子身上。他們調(diào)查了那些天陳家斌的電話記錄,沒想到這一查,竟然有了重大發(fā)現(xiàn)! 在案發(fā)前的兩三天里,陳家斌和兩個人通話頻繁,一個是他在外地的姐姐陳翠英,一個是他的父親陳學森。本來和親屬的聯(lián)系是很正常的,但頻繁地通話在小燕失蹤前的兩三天,還是引起了警方的警覺。在派出所內(nèi),警方當著陳家斌的面撥通了陳翠英的電話號碼,然而撥通電話后,陳家斌卻假裝不熟悉姐姐的聲音,這一舉動讓警方意識到陳家斌有重大嫌疑。經(jīng)過民警的開導,陳家斌的心理防線終于崩潰,他向警方承認:小燕的“失蹤”是他和家人策劃的一出鬧劇,實施“綁架”的,正是他和父親陳學森! 老父想抱孫子,“孝順”兒子逼妻生子陳家斌父子為什么要實施這起“失蹤”鬧劇?事情還得從頭說起。小燕的母親楊淑媛今年32歲,是一名小學語文教師。2001年9月,經(jīng)同事介紹與在物流公司工作的陳家斌認識。2002年9月9日,兩人舉行了婚禮。第二年12月,楊淑媛生下了女兒小燕。陳家斌的父母都是農(nóng)村人,思想比較傳統(tǒng),雖然很喜歡乖巧的孫女,但總想有個孫子能夠傳宗接代。 陳學森向兒子表達了想要抱孫子的想法,作為孝子的陳家斌聽了父親的話之后,決定和妻子商量一下超生的事情,然而楊淑媛并不贊同丈夫的想法。為了讓妻子同意,陳家斌決定用行動來打動妻子。那天之后,陳家斌每天下班后就主動到廚房幫忙,還搶著做家務。2008年7月,楊淑媛過生日那天,陳家斌將小燕送到了自己父母那里,然后早早做好了飯菜,等著楊淑媛回來;他還花3000多塊錢買了一條新款的鉑金項鏈給妻子作為生日禮物?！霸趺醋鲞@么多菜,兩個人吃不完多浪費。”忘了自己生日的楊淑媛看到一桌豐盛的晚餐,既高興又疑惑。 “吃不完也沒關系,只要你開心就好!”陳家斌深情地望著妻子。 “燕子呢?去哪里了?”楊淑媛突然想起女兒來。 “我送到爸爸那里去了,他們想孫女了。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陳建斌拿出包裝精美的項鏈,放到妻子的手里。 “太漂亮了!”楊淑媛忍不住驚呼起來。陳家斌感覺離目標越來越近了。 “生日快樂!”陳家斌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看到妻子眼里有感動的淚光。那幾天,小兩口就像剛談戀愛的戀人一樣,每天都在甜蜜中度過。一天晚上,陳家斌看到妻子心情不錯,就坐到楊淑媛旁邊陪著她看電視?？粗粗?陳家斌故意關心地聊起妻子的工作。 “現(xiàn)在的孩子都是獨生子女,家長嬌生慣養(yǎng)的,一點兒都不聽話。每天對著這些活蹦亂跳的孩子,還真有點累?！睏钍珂氯滩蛔∠蛘煞虻蛊鹆丝嗨?。 “是啊,獨生子女就是問題多。我們這一代人就很能吃苦,也比較聽父母的話。有兄弟姐妹做伴兒,有什么事情相互也有個照應?！标惣冶蠼桀}發(fā)揮,順著妻子的話題繼續(xù)說,“如果我們小燕有個弟弟的話,可能會更懂事,說不定會減輕我們的負擔?！标惣冶笾鲃咏o楊淑媛揉起了肩膀,流露出心疼的表情?！耙阕约荷?我不會再要孩子了。再說了,我們也不符合生二胎的條件。”楊淑媛一口回絕了陳家斌。她以為自己明確的立場可以讓丈夫知難而退,而陳家斌卻絲毫沒有放棄的打算。 一天晚上,楊淑媛因身體不舒服,晚飯都沒吃就休息了。凌晨1點剛過,陳家斌被妻子的呻吟聲驚醒,他睜開眼看到楊淑媛正捂住肚子在床上翻滾,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滾落下來。由于夜晚的出租車很少,陳家斌只好背著妻子往醫(yī)院走去。到了醫(yī)院之后,醫(yī)生給楊淑媛做了檢查,原來是急性闌尾炎,醫(yī)生為她安排了手術。楊淑媛住院休養(yǎng)的那段時間,陳家斌奔波在公司和醫(yī)院之間,人累得瘦了整整一圈。這件事情之后,楊淑媛突然意識到,沒有什么比一家人健康幸福更重要的了,既然丈夫那么希望能有個兒子,自己為什么不能滿足他的要求?楊淑媛打算冒著生二胎被罰款的風險替丈夫生個兒子。 聽到妻子的決定之后,陳家斌非常高興,他立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父母,老兩口聽后也高興得合不攏嘴。然而,辭職對于楊淑媛來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班里的那些孩子她帶了兩年,互相之間有著難以割舍的感情,她原本打算給孩子們上完最后一堂課,就去跟校長談辭職的事。但當她站在講臺上,看到孩子們那一張張可愛的面容,聽著他們甜甜地叫著“楊老師”,竟有些舍不得離開那些孩子們了。楊淑媛前思后想,最終放棄了辭職的念頭。 回到家以后,陳家斌迫不及待地問起辭職的事情,楊淑媛?lián)u了搖頭:“我不忍心離開那些孩子。再說了,我們并不符合生二胎的條件,要不算了吧?”陳家斌忍不住向楊淑媛發(fā)起火來:“你怎么說話不算話呢?這日子還怎么過下去?！闭f完,陳家斌摔門而去。

急切老父制造孫女“失蹤”假象陳學森一直在家里等著兒媳婦生二胎的好消息,但是等來等去卻沒有了下文。沒有多少文化的陳學森抱孫心切,他甚至告訴兒子,實在不行可以考慮找其他女人生孩子。“孝順”的陳家斌不忍心違背父親的意愿,他對陳學森保證,自己會再想其他辦法的。 2009年3月,陳家斌的公司來了一個年輕的女實習生叫張麗。張麗非常好學,不僅在上班時間總是圍著陳家斌問東問西的,下班以后還經(jīng)常約他一起吃晚飯,探討工作上棘手的問題。由于兩人一起出雙入對,“緋聞”被傳得沸沸揚揚。陳學森剛聽到這些傳聞的時候很是生氣,認為是有人在誣陷自己的兒子,但不久之后,他竟然在心里偷偷樂了:如果張麗真的喜歡自己的兒子,說不定可以為自己生個孫子。隨后,他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陳家斌。 然而,陳家斌一再向父親解釋,自己和張麗之間純屬同事關系。那天,父子倆說著說著,陳家斌突然靈機一動,對父親悄悄耳語了一番,隨后父子倆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那天以后,陳家斌每天晚上都很晚才回家。每次,楊淑媛問他去做什么了,他就支支吾吾應和著。而且,每天回到家以后,陳家斌就躲到陽臺去打電話,一打就是一兩個小時。陳家斌的異常行為讓楊淑媛非常傷心,她意識到,老公可能出軌了。一天晚上,楊淑媛在門口攔住了晚歸的陳家斌:“今天把話說清楚,為什么對我和女兒都愛理不理的?而且每天回來那么晚,你工作真的有那么忙嗎?” “我那么忙還不是為了這個家,難道有錯?”陳家斌仰著頭,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陳家斌,你是不是要這樣不講理?”楊淑媛已經(jīng)氣得渾身哆嗦。 “我講不講理你自己心里清楚,跟你講理也是白講!”陳家斌有些咄咄逼人。“如果你覺得跟我不合適,自己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我給你自由!”說著,楊淑媛流淚了。那天,楊淑媛把小燕送到父母那里,然后自己去了表姐家,她希望自己和陳家斌彼此都能冷靜一段時間。3天之后,陳家斌打電話給楊淑媛希望她能回家,但楊淑媛并沒有回來。于是,陳家斌只好親自跑去向楊淑媛道歉,而且向妻子坦白了一個秘密:他并沒有出軌,那段日子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在演戲,目的是想“逼”妻子再給自己生一個兒子。丈夫的做法讓楊淑媛氣不打一處來,好一陣子,她都對陳家斌不理不睬的。可考慮到女兒小燕還小,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楊淑媛最終還是原諒了陳家斌?？吹絻鹤拥男袆佑忠淮问?陳學森坐不住了。那段時間,他天天坐在家里思考如何能得到一個孫子,終于有一天,一個計劃在他腦海中形成。陳學森很快行動起來,他打電話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遠在江西的女兒陳翠英,希望她能幫助自己實施。聽了父親的計劃之后,陳翠英驚呆了,原來陳學森是想瞞著楊淑媛,把小燕“藏起來”,讓別人以為她失蹤了。然后再讓陳家斌去計生委申請生二胎的指標,這樣既可以不用交超生的“罰款”,也可以讓楊淑媛“心甘情愿”地生第二個孩子。 陳學森的想法也得到了陳家斌的贊同。2009年5月14日,陳家斌給姐姐陳翠英打電話,讓她來接小燕。陳翠英到了忠縣之后,并沒有住在陳家斌和陳學森家,而是先住在縣上的一個賓館里。5月19號早上,陳家斌將小燕帶到紅星廣場,親手交給姐姐陳翠英。陳家斌父子本以為做得天衣無縫,但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警方竟然在短短3天時間內(nèi)就破了案。真相大白之后,警方通知陳翠英立刻把小燕從江西送到重慶。一直蒙在鼓里的楊淑媛怎么也沒有想到,丈夫和公公為了讓家里有一個男孩,竟然如此費盡心思。摟著“失而復得”的女兒,楊淑媛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5月25日,陳家斌因為報假案,被處以6天拘留,這一場為生二胎而“謀劃”的鬧劇就此謝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