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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的是非

2009-12-16 09:18李國文
文學自由談 2009年6期
關鍵詞:長生殿三流文人

李國文

在中國,大概也不光是中國,所有的三流文人,從來不肯承認自己三流;而偏偏所有的三流評論家,最拿手的好戲,就是把一流文人的桂冠,給三流文人加冕成“大師”。因此之故,中國當代文壇活著的“大師”,比起城市里禁養(yǎng)而偷養(yǎng)的大型犬,要多得多。于是,每年的九十月份,諾貝爾文學獎即將揭盅之際,這些“大師”就要進入“發(fā)情期”,就要望穿秋水,就要做如何花掉那一百二十萬瑞典克郎的謀劃,而不能自已。

·作 者·

文人,是非多,也真是沒有辦法。

其實,從古至今,文人,都是單干戶,個體戶。以常理而論,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你我之間,或你我與他之間,不會發(fā)生,也不應發(fā)生任何關系。雖然數(shù)千年來,某個文人與某個文人,某些文人與某些文人,會產(chǎn)生政治上的附庸關系,經(jīng)濟上的依靠關系,從而也就有了文學上的仆從關系。而一旦彼此之間構(gòu)成老爺和隨從的關系,倒不大容易有是非了。你是皇帝,我是你的御用文人,你是老板,我是你的雇傭筆桿,我敢跟你有是非嘛?所以,是非的產(chǎn)生,必須是那些我寫什么,無須你首肯,你寫什么,無須我認可的文人們,才會互相不買賬,互相較著勁,互相瞧不起,互相咬個沒完沒了。因此,無妨說,是非,乃文人的本性,基本上是不可救藥的。而中國文人,尤其的“是非”,不但是非不斷,不但是非成性,而且因是非以至于恩恩怨怨,愛愛仇仇,一輩子,兩輩子,也不肯化解。

公元1689年(清康熙二十八年)十月間所發(fā)生的“《長生殿》案”,就是一場因文人的是非,而引發(fā)的一起文字獄案。

歷來,都把這筆賬算在滿清統(tǒng)治者的頭上,其實,是有點冤哉枉也的。因為,大清王朝統(tǒng)治的268年期間,確實發(fā)生過將近二百起文字獄,尤其在康、雍、乾這三朝所謂“盛世”的百多年間,大概平均每過半年,就要收拾文人一次。有把柄要收拾,沒把柄也要收拾,滿清皇帝對文人,其鎮(zhèn)壓之不遺余力,其整肅之殺氣騰騰,其處置之不稍寬貸,其刑獄之殘忍慘毒,在中國思想鉗制史上,堪稱自秦始皇焚書坑儒以來,最為高壓,最為恐怖的黑暗時期。不知有多少知識分子,因文字之累,或家破人亡,或株連三族。每案少則數(shù)十人,多則數(shù)百人,因而坐牢殺頭,充軍發(fā)配,妻女童孺淪為八旗貴族之婢仆,丁壯男子遠戍黑龍江、烏蘇里江為披甲人奴。所以,這次“《長生殿》案”,說是文字獄案當無不可,無論如何,如此大張撻伐,如此聲嚴色厲,以致一干人等,嚇得魂不附體的,尿了褲子的,求爺告奶的,拼命撇清的,不一而足。案子壓在刑部,等候發(fā)落期間,這班人犯,著實度日如年好一程子。大清王朝大興文字獄,其目的就是要讓漢族文人夾著尾巴做人,從這個殺雞儆猴,不殺雞同樣也儆猴的效果來看,正是康熙所想達到的。

本案當事人洪 (1645-1704),正是春風得意,風華正茂之際,遭到太學除名的打擊,遣返回鄉(xiāng),一蹶不振,以致這樣一位大才子,大詩人,大戲曲家,蹭蹬一世,最后失足落水而亡。我也曾經(jīng)認為,玄燁脫不了干系,但繼而一想:第一此案沒有一個文人關進班房,也沒有一個文人掉了腦袋,實在個別;第二,雖因國喪演出《長生殿傳奇》而致禍,但并未因而禁演,相反,戲班卻由此得便宜賣乖,獲得更高的票房;第三,最可樂者,當事人洪 雖然被開除學籍,不能再求功名,可他并沒有被文壇拋棄,也沒有被媒體封殺,一方面,在體制外寫作,老子再也不受官府鳥氣,一方面,受體制內(nèi)認可,康熙點過頭,鼓過掌,還有誰敢不買賬?洪先生回到錢唐,雖敗猶榮,被追捧,被尊崇,雖被打趴,卻比站直的人還腰桿硬。從此過著悠哉悠哉的日子,享著眾星捧月的風光。

大概任何時代,在意識形態(tài)領域里,這種按下葫蘆起來瓢的反彈現(xiàn)象,是很教統(tǒng)治者傷腦筋的。越批越紅,越整越火,越斗越風光,越收拾越牛B的中國文人,是屢見不鮮的,官府不喜歡,百姓很待見,你說他臭,我說他香,你說他香,我說他臭,偏要逆反當局,惡心當局,實在讓主管部門無可奈何。如果沒有這場文人是非,惹出這起文字獄,洪 混好了,頂多補上一個知縣??峙驴滴跖神v在江南的特務頭子,江寧織造曹寅,不會把他放在眼里。如今一介布衣,賈寶玉的爺爺卻不得不禮敬三分。

關于這起清初的文人是非,坊間傳有多種版本。

在陳康祺《郎潛記聞初筆》里,是這樣說的:“錢唐洪太學

思 ,著《長生殿傳奇》初成,授內(nèi)聚班演之。圣祖覽之稱善,賜優(yōu)人白金二十兩。于是諸親王及閣部大臣,凡有宴會,必演此劇,而纏頭之賞殆不貲。內(nèi)聚班優(yōu)人請開宴為洪君壽,而即演是劇以侑觴,名流之在都下者,悉為羅致,而不給某給諫。給諫奏謂,皇太后忌辰設宴樂,為大不敬,請按律治罪。上覽其奏,命下刑部獄,凡士大夫及諸生除名者幾五十人。益都趙贊善伸符,海寧查太學夏重,其最著者。后查改名慎行登第,趙竟廢置終其身。”

在王應奎的《柳南隨筆》里,說法大同小異:“康熙丁卯、戊辰間,京師梨園子弟以內(nèi)聚班為第一。時錢唐洪太學 思 著《長生殿傳奇》初成,授內(nèi)聚班演之。圣祖覽之稱善,賜優(yōu)人白金二十兩,且向諸親王稱之。于是諸親王及閣部大臣,凡有宴會,必演此劇而纏頭之賞,其數(shù)悉如御賜,先后所獲殆不貲。內(nèi)聚班伶人因告于洪曰:‘賴君新制,吾輩獲賞賜多矣!請開筵為君壽,而即演是劇以侑觴。凡君所交游,當延之俱來。乃擇日治具,大會于生公園,名流之在都下者,悉為羅致,而不及吾邑趙星瞻征介。時趙館給諫王某所,乃言于王,促之入奏,謂是日系皇太后忌辰,設宴張樂,為大不敬,請按律治罪。上覽其奏,命下刑部獄,凡士大夫及諸生,除名者幾五十人,益都趙贊善伸符執(zhí)信、海寧查太學夏重嗣璉其最著者也。后查改名慎行登第,而趙竟廢置終其身。”

而查《康熙起居注》,關于此案,有如下的記載:“二十八年十月初十日癸酉。辰時,上御乾清門聽政,部院各衙門官員面奏畢。大學士伊桑阿等以折本請旨:吏部題復,給事中黃六鴻所參贊善趙執(zhí)信、候補知府翁世庸等,值皇后之喪未滿百日,即在候選縣丞洪 寓所,與書辦同席觀劇飲酒,大玷官箴,俱應革職。上曰:‘趙執(zhí)信著革職。”

《起居注》是具權威性的官方文書,告發(fā)者黃六鴻,即上引兩文中所謂的“某給諫”,當無疑義。至于他為什么像瘋狗一樣,狂咬趙執(zhí)信和洪 ,而且咬住了就不撒嘴呢?從王培荀的《鄉(xiāng)園憶舊錄》,得知這場文人是非的由來?!摆w秋谷先生(即趙執(zhí)信)以演《長生殿》罷官,劇本雖洪 思撰,而秋谷改定處特妙。劾之者為禮科給事中黃某,即著《?;萑珪氛?。前官山東郯城令有聲,相傳黃入都以土物及詩集饋秋谷,秋谷回貼問云:‘土物拜登,大集敬璧。因是銜之次骨,蓋修報也。里居時,嘗見其奏疏,牽引多人,且有書辦溷雜。末云:‘臣在禮言禮,于諸人宿無嫌怨。其中多有名士。都人有口號云‘國服雖除未免喪,如何便入戲文場,自家原有三分錯,莫把彈章怨老黃?!锕炔湃A迥絕儔,少年科第盡風流,可憐一曲《長生殿》,斷送功名到白頭?!?/p>

現(xiàn)在看起來,這場文人的是非,主角乃趙執(zhí)信和黃六鴻,洪

純系無妄之災,算是陪著吃掛落的倒霉蛋。怪只怪這個趙執(zhí)信,一,自大,二,因自大而輕狂,三,因輕狂而高標自許,目空一切,因而得罪了黃六鴻這個文人中的小人,那他只有吃不了兜著走啦!趙執(zhí)信(1662-1744),字伸符,號秋谷,青州府益都縣人。七歲能文,十四歲為秀才,十七歲中舉,十八歲殿試二甲進士。二十三歲山西鄉(xiāng)考正試官,二十五歲升右春坊贊善兼翰林院檢討,春坊者何?乃太子府官,那是未來新朝的棟梁,誰敢不禮敬?誰敢不巴結(jié)?啊!趙秋谷此時不到三十歲,舉業(yè)仕途,文名詩運,無不心想事成,唾手可得,這一份堂而皇之的履歷,由不得他不狂。何況他玉樹臨風,瀟灑脫俗,青春年少,倜儻不群,一時間里,文壇視為希望之星,官場看作后起之秀,當然不把一個土得掉渣的外省縣令,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三流文人放在眼里。

黃叔琳的《趙執(zhí)信墓表》說他得意之時:“朝貴皆愿納交,而先生性傲岸,恥有所依附,落落如也。故才益著,望益高,忌者亦益多。”名士如朱彝尊、陳維崧、毛奇齡……據(jù)《清史稿》稱,“尤相引重,訂為忘年交”。試想一想,連這班前朝遺老,都放軟身段,折節(jié)與交,心儀其人,張揚其才,那烘云托月的作用,忽悠得趙先生不知自己吃幾碗干飯?突然間,一筐柿餅,一簍紅棗,也許還有膠縣白菜,章丘大蔥之類,出現(xiàn)在贊善府的門口,這就很讓趙執(zhí)信捏鼻子了,再加上一冊自費出版的《黃六鴻詩文集》,以及恭請大師指正等等,立刻一腦門官司給喝退出去。這就是陳恭伊在《觀海集序》所說的了:“士之詩文贄者,合則投分訂交,不合則略視數(shù)行,揮手謝去,是以大得狂名于長安。”

在這個世界上,凡文人之狂,可分兩種,一是無本事的狂,一是有本事的狂,無本事的狂,為狂之大多數(shù),泛濫成災;有本事的狂,為狂之極少數(shù),難得一見。無本事的狂,又稱傻狂,顛狂,由于具有裝瘋賣傻的戲劇性,往往因其觀賞價值能被社會接納。你就看當代文壇上那些丑類的跳梁表演,居然能哄住守著電視機的老太太,初中生,成其粉絲,便知端的。而有本事的狂,則表現(xiàn)為狂放,狂狷,這類在精神世界里高蹈睿哲,通脫不羈的智士,由于常常走前真理一步,不但沒有戲劇性,相反倒會拆穿戲劇性,因而不被社會容納。趙執(zhí)信的狂,實質(zhì)屬于后者,表象近乎前者,這也是太容易成功的人士,總記住上帝那張慈祥的呵護他的臉,而記不住上帝也會將冰冷的后背對著他,百密一疏,失于檢點的過錯了。于是,才27歲的他,看了朋友的一場戲,一帆風順,鵬程萬里的幸運兒,頓成丟官卸職,嘛也不是的落水狗。

吃了閉門羹的黃六鴻,當然視作奇恥大辱。小人如蛇,趙秋谷詩寫得不錯,但應對蛇蝎,卻書生意氣。打蛇要打七寸,你打不死這條蛇,你就千萬別惹他。他居然收下土產(chǎn),退回文集,這就是分明的蔑視和挑戰(zhàn)了。蛇在暗處,人在明處,蛇有足夠的耐心等待,人卻未必隨時隨地加以提防。好,內(nèi)聚班覺得賺了不少銀子,名優(yōu)覺得掙了不少體面,那時候也無知識產(chǎn)權或版稅這一說,也無潛規(guī)則或票房抽頭這一說,于是說,洪太學,小的們頗承老爺這出戲,成了內(nèi)聚班的搖錢樹。這樣吧,七月初一,您老的生日,咱們在您府上來一臺堂會,全用A組演員,來演您的《長生殿》。順便找東興樓或者豐澤園來辦幾桌席,客盡管你請,菜盡管你點,只當小的們盡一份心意。洪 說,此事甚佳,趙秋谷先生乃文壇祭酒,主賓席萬萬不能少了他。

其實,黃六鴻等著這一天,初初,倒是希望能得到洪 洪太學的邀請,怎么說,這位年輕才子的新戲,他是捧過場,叫過好的??伤涣私?都下文人這個圈子,第一看名氣,第二看分量,你雖有名氣而不響,你雖有分量而不重,人家不將你放在眼里,這也是文壇勢利的必然。因此等到這一天,怎么也盼不來這張請柬。不禁有點郁悶,更有點氣惱。

在中國,大概也不光是中國,所有的三流文人,從來不肯承認自己三流;而偏偏所有的三流評論家,最拿手的好戲,就是把一流文人的桂冠,給三流文人加冕成“大師”。因此之故,中國當代文壇活著的“大師”,比起城市里禁養(yǎng)而偷養(yǎng)的大型犬,要多得多。于是,每年的九十月份,諾貝爾文學獎即將揭盅之際,這些“大師”就要進入“發(fā)情期”,就要望穿秋水,就要做如何花掉那一百二十萬瑞典克郎的謀劃,而不能自已。

黃六鴻,字思湖,福建侯官人,曾為郯城、東光知縣,擅筆墨,有政聲,遂調(diào)為京官,為工部給事中,應該要比三流文人略高一籌。因為他所著述的《?;萑珪?集其為州縣一級首長如何施政的經(jīng)驗體會,頗具實用價值?!肚迨犯濉に囄闹尽愤€曾將這部書列入官箴類讀物,這部當時“大清王朝干部必讀”,所有為縣令者無不人手一冊。為此,他覺得自己是塊料,還是塊不錯的料,當然應該被邀,絕對應該列席,而居然拒之門外,這真是豈有此理?更聽說當晚那個趙執(zhí)信,坐在主桌上座,一方面,指手畫腳,高談闊論;一方面,扒海參,燴魚翅,烤羊腿,炙鹿肉,吃得不亦樂乎,這都讓他血壓升高,氣得牙癢。王夫之說過:“君子之道,有必不為,無必為;小人之道,有必為,無必不為?!边@個文人中的小人,有必為者,就是報復,無必不為者,就是要往死里整這個趙秋谷。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的黃六鴻,控之以皇后喪期未滿百日,開鑼演戲為大不敬罪,寫下這封檢舉信。其實這本是文人的是非,他無限上綱,往康熙剛死不久的佟皇后的喪儀上掛,就成了政治上的大是非。隔日,趙秋谷,洪 思因昨夜酒喝高了,尚在美夢之中,那黃六鴻以他給諫(相當于紀檢委)的身份,已將狀紙遞到刑部衙門。

史家說,洪 是朝廷中南派和北派黨爭,或滿族官僚與漢族官僚一次政治較量的犧牲品,這當然也有道理。但是,康熙要給知識分子一點顏色看看,也是他的一貫方針。不過,要沒有黃六鴻扮演這個始作俑者的角色,官不追,民不究,也就偃旗息鼓了事。別說黨爭不興,皇帝老子想找事端,也是挑不起來的。于是,不禁想起“文革”前夕,毛主席關于“裴多菲俱樂部”的兩條很嚴厲的批示發(fā)表,若非有個別“積極分子”上書在前,我想,嗣后“橫掃一切牛鬼蛇神”時,文藝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也不至于在那場浩劫中,被掃蕩得無一遺噍。

中國文人,基本上都是銀樣蠟槍頭,全是嘴把式,得意時膨脹,氣壯如牛,失意時收縮,癟皮臭蟲,能請神,而送不了神,能惹事,而不能了事。至此,也就只好伸長了脖子,等著開刀問斬了。最終,大出意外,太陽從西邊出來,因文人是非而起的《長生殿》案,卻以削職罷官,革除學籍而宣告了結(jié)。如果這也算是文字獄的話,也許是大清王朝惟一的一次從輕發(fā)落,少之又少見的網(wǎng)開一面,因此,難能可貴。心懷叵測的黃六鴻,本想題奏上去,激起龍顏大怒,估計那些大吃特吃海參、魚翅、羊腿、鹿肉的與會者,尤其那個收下柿餅、大棗、白菜、大蔥而不認賬的趙秋谷,腦袋也許不一定掉,皮肯定要剝?nèi)ヒ粚拥?。誰知康熙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某給諫卻從此“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很長時間足不出戶,怕人家背后戳脊梁骨。不久,黃六鴻到底找了個致仕的理由,灰頭土臉回到原籍去了。

無官一身輕的趙秋谷,從此山南海北,周游四方,在詩的寫作路線上,追求現(xiàn)實,紓民眾心曲,反映生活,為社會吶喊。與其妻舅王士 主張的“神韻說”唱反調(diào),認為文人不能關在都城的小圈子,而應該走出象牙之塔,進入百姓鄉(xiāng)土的大范疇,沉積多年以后,詩詞寫得更有骨力,文章寫得更有內(nèi)涵,自成清初一家。這大概可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算得上有一個差強人意的收獲。

至于那位吃掛落的洪 思,公元1691年(康熙三十年)回到家鄉(xiāng)。江南父老對這位沒落才子,敞開懷抱,熱烈歡迎。據(jù)他友人金埴所著的《巾箱說》記載,這位劇作家仍是一個樂觀主義者:“往予杭州寄亭,去 思咫尺。每風動春朝,月明秋夜,未嘗到不彼此相過。偕步于東園。游魚水曲,欲去還留;啼鳥花間,將行且

。 思輒向予誦‘明朝未必春風在,更為梨花立少時之句。且曰:‘吾儕可弗及時行樂耶?”

看來,這起轟動一時的案件,對他這個當事人來講,并無什么掛礙。第一,書照樣出,第二,戲照樣演,第三,他照樣受到官方、半官方、民間人士的高規(guī)格接待,第四,最主要的,就是尤侗為其《長生殿傳奇》一書出版時所作序文中,所描寫的那不變的狂,也就是他這個文人的精氣神猶在:“狂態(tài)復發(fā),解衣箕踞,縱飲如故?!?/p>

應該這樣說,洪 不狂,還是洪 嗎?要是黃六鴻知道這一點,就該撒泡尿把自己淹死。

金埴在《巾箱說》中,提到洪 最后的風光:“ 思之游云間、白門也,提帥張侯云翼降階延入,開 于九峰三泖間,選吳優(yōu)數(shù)十人,搬演《長生殿》。軍士執(zhí)殳者,亦許立觀堂下。而所部諸將,并得交納 思。時督造曹公子清寅,亦即迎至于白門。曹公素有詩才,明聲律,乃集江南名士為高會。獨讓 思居上座,置《長生殿》本于其席,又自置一本于席。每優(yōu)人演出一折,公與 思 對其本,以合節(jié)奏,凡三晝夜始闋。兩公并極盡其興賞之豪華,以互相引重,且出上幣兼金贐行。長安傳為盛事,士林榮之?!?/p>

雖然,洪 思的結(jié)局,令人扼腕,從南京返回杭州,路過烏鎮(zhèn),不幸因醉酒失足落水而亡,但在這場極其光鮮,極其繁華,極其隆重,極其禮遇的盛大演出之后,得大風頭,得大滿足,得大解脫,得大歡喜,也可死而無憾了。

大清王朝熱衷于搞文字獄,為史之最,不過,這一次例外?!堕L生殿傳奇》案中趙執(zhí)信、洪 思、黃六鴻的角力,說到底,只是一場文人的是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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