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月

傾訴者:紫亞(32歲,外企白領(lǐng))

愛情到底是應(yīng)該追求“專一”,還是應(yīng)該懂得“寬容”。紫亞說她真的好困惑。那天下班的時候,她收到了前夫的快遞,里面是他從日本出差買回來的一條圍巾。她發(fā)消息給他:很漂亮,你太客氣了。他回說:別多心,只是送給我女兒的媽媽,出差的一點小禮物,不是只送你一人。就是這樣的一份禮物,一條短信,讓紫亞的心情變得無法平靜……

聚會后的一段時間,他的電話就多了,常常語無倫次多,魂不守舍的。

認識君浩是我還在念大學的時候,我去他們公司做實習生,正好被分在他的部門里。有天晚上我加班到很晚,在回家等電梯的時候遇到了他。他似乎看到我也很吃驚,我也不便在他面前說什么表功的話,就說自己是新人,怕耽誤了工作交不了差。之后他又問了我住哪里,我告訴了他大概方位后,他說可以順路載我回家。當時外面下著大雨,所以也沒想什么就同意了。在一起工作接觸的時間多了,彼此了解也就多了。那以后每逢下雨或者晚下班,君浩都會順路載我回家。就這樣慢慢開始了我甜蜜的戀愛生活。大學畢業(yè)后的一年,我們就結(jié)婚了。

我這人不喜歡問別人不主動說的事,所以直到結(jié)婚我都不怎么了解君浩以前的生活和感情。當我們?nèi)サ怯浀哪翘?君浩問我怎么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樣問以前的感情生活,我說你愿意對我說就自然會說,不愿說的話總歸有自己的道理,況且我注重的是未來而不是以前。君浩聽了以后把我摟在懷里,喃喃道:“我覓到了個寶啊?！?/p>

結(jié)婚后的一年,我們可愛的女兒出生了,他的工作也越來越出色。按理我們的生活應(yīng)該是許多同齡人羨慕的,別人也說我好福氣。

日子就這么不緊不慢地過著,直到有一天,他大學時代的戀人從國外回來,我們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了。因為工作的關(guān)系,他要經(jīng)常去見客戶,一次他見完客戶回來,有點神情恍惚。我見到他和平時不一樣,就問他怎么了。直到我連續(xù)問他第三聲他才回答了句,工作太累了。敏感的我立刻覺得他一定有什么瞞著我,可我不喜歡問別人不想說的問題,所以還是硬生生得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大概過了一個月,他突然對我說周末有同學聚會不回家吃飯,其實畢業(yè)久了同學聚會的興致就慢慢淡了,我已經(jīng)好久沒聽他提過要同學聚會的事。我順口問了句:“怎么突然想起聚會了?”他說一個出國的同學回來了,想見見大家所以就聚了。后來,我才知道那個同學就是他的初戀情人。

那晚他聚會回家后,渾身酒氣,我?guī)退春门酱采先r已快天亮了。突然他猛地抓住

我,狠狠地把我抱到懷中,說:“對不起,我以后不出去吃飯了,多點時間陪你?！蔽衣犃?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氣的是他喝了那么多酒,笑的是他仍舊那么在乎我,現(xiàn)在想來我真的是太天真了,男人說這種話的時候,是出于一片愧疚之情啊。

聚會后的一段時間,他的電話就多了,常常語無倫次多,魂不守舍的。我默默關(guān)注著他的變化,當然他對我和孩子的態(tài)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終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在他洗澡時我偷偷看他的手機和口袋,每次都沒發(fā)現(xiàn)什么。于是我開始懷疑自己多心了,甚至還對自己的這種行為感到反感。女人有時真的太蠢了,總喜歡找些理由來為對方的莫名行為辯白,曾經(jīng)我是那么可憐那些女人的無奈,卻不知道自己也漸漸成了她們中的一員。

我不知怎么描述當時的氣氛,很可笑,妻子、丈夫和第三者在這種情況下遇見了。

我真正見到那個讓我家庭走向破碎的女人是在結(jié)婚紀念日的那天,真是有諷刺意味。為了給君浩一個驚喜,我那天提早下班,到他公司的樓下去等他。那時離他下班還有一小時,所以我就在樓下的咖啡館坐坐。沒想到后面的一幕就是如此的不堪,巧得好像在拍電視劇。

臨近下班前15分鐘,我剛準備打電話給他,就看到他急匆匆地走進咖啡館,坐在距離我斜對面三個桌子的地方。那桌已經(jīng)坐了個女人,打扮得有點成熟,也很嫵媚。他坐下后那個女人就握住了他的手,兩人似乎在說些不冷不熱的話,君浩也很自然地回應(yīng)女人的動作,還時不時地摸一下她的頭?？吹竭@我呆住了,思想頓時凝固在表情上……我想走向他們質(zhì)問他們,可雙腳似乎千斤重怎么也邁不開。那個女人大概也注意到了我在注視著他們,也朝我看了看,一霎那,那女人的表情也尷尬之極,君浩這時也轉(zhuǎn)過頭朝我這邊看來。我不知怎么描述當時的氣氛,很可笑,妻子、丈夫和第三者在這種情況下遇見了。

那天是怎么坐到君浩車上回去的,細節(jié)真的忘了。車上氣氛非常壓抑,我靠在坐位上,默默地看著窗外,君浩時不時地朝我看看不說一句話。我第一次覺得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是多么漫長。

那晚君浩對我說,他要睡書房,我多希望他能給我個解釋,哪怕騙我說些安慰我的話,即使很假的,那樣我也會舒服些。但他只對我說了三個字:對不起。我忍住流下來的眼淚,自顧自地走進了女兒的房間,那刻我就對自己說:沒有了心的身體我不稀罕!

以后,君浩似乎對我比以前更好,只是對那天的事情仍是只字未提。在人前我們表現(xiàn)得很恩愛,但只有兩人時,我基本連話都不想和他說。一天他把女兒送到了我爺爺奶奶那里,說希望和我好好談?wù)劇Ｋ_口就問我為什么不問那天發(fā)生的事,我說:“不是我問,是你該對我有個解釋。”開頭談話兩人就充滿了火藥味。我很坦白地說,我不想生活在整天象個怨婦般擔心的婚姻中,“如果你愛我心里怎么還能容下其他女人?甚至還和對方做些親密的舉動。”君浩聽了我的質(zhì)問,表達出他心里有我和女兒,只是不知道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之后他又慢慢說出這個女人就是他得大學初戀情人。我忍不住問他,你現(xiàn)在還愛她嗎?他沒有回答我,只是不斷地說我和女兒對他來說最重要。也不知道為什么,“重要”這兩個字在我聽來尤其刺耳,我覺得他的回答都是敷衍,就在那刻我決定離婚,而且義無反顧。

我身邊的朋友都說我可以不離婚,其實一切都可以挽救的,君浩并不是那么不負責任的男人。

其實如果不是那么一霎那做決定,我肯定下不了決心離婚。離婚對于我來說是遙遠不可及的,可現(xiàn)在卻是觸手可及。當我對君浩無奈地說出離婚時,他頓住了,他以為我在說氣話,我記得當時很冷靜地說:“我知道離婚意味著什么,我也知道話說出了就無法收回了?！蔽也灰欠N委屈了自己的婚姻,我不稀罕,我唯一的條件就是女兒跟我。他當時就說為什么不給彼此一個機會,我說無論你身體出軌還是感情出軌在我看來都一樣。

那晚我們照舊是分房而睡。那晚是我出生以來最痛苦最無助的一晚,我就這么坐在床上,抱著雙腿,直到東方微白,才挪挪堅硬的身體。

我堅持要女兒歸我,但君浩不同意。我說我不想自己的女兒在其他女人身邊生活,我無法容忍。君浩說離婚了我仍舊是女兒的媽媽,而且永遠都是。談了好多次,君浩就是不肯把女兒給我。記得我把行李搬出家的那天,君浩說:“你別堅持女兒的撫養(yǎng)權(quán)了,任何時候你都可以來看女兒,接女兒去你那住,等女兒大了,撫養(yǎng)權(quán)再歸你也可以。我對不起你,不希望因為我的糊涂給你未來的生活帶來不便?！痹谒f完那段話后,我沉默了,我內(nèi)心千般滋味涌上心頭。別人夫妻離婚也會如此溫馨嗎?君浩問我:“還可以再擁抱你一下嗎?”我點點頭,擁抱那刻又聞到了熟悉的氣味。我摘下手上的戒指放到君浩手里,離開了那個讓我悲喜交加的家……心里很痛很痛。

我身邊的朋友都說我可以不離婚,其實一切都可以挽救的,君浩并不是那么不負責任的男人。但當時的我,并不是這樣想的,可能我太過追求完美,也可能是我真的是把自己的驕傲和尊嚴看得太重要。我總覺得,即使他回頭了,我們心中將一直都有這個無法抹去的疙瘩,怎么可以再和以前那么發(fā)自內(nèi)心的相愛?

但是,我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力,對于我來說,離婚在心理一直都是無法啟齒的丑事,總覺得離婚的女人不是什么好人,所以離婚后的這些日子除了我父母外,我沒告訴任何一個親戚或是朋友。雖然我在心里對自己說:沒什么大不了,現(xiàn)在離婚人多了,沒什么難為情的,可每次在親戚朋友疑惑的眼神中,我總是會躲躲閃閃得唐突過去。更要命的是,離婚后我變得更加脆弱,更加敏感,很多個不經(jīng)意間的細節(jié),很多個驀然回首的場景,都讓我不由自主地想到君浩。我開始反思,自己的離婚到底是不是一場錯誤?但或許,為時已晚。

傳統(tǒng)女人在面對老公外遇的時候,總是會唯唯諾諾得維護家庭,她們選擇模糊視線來避免不堪的情勢發(fā)生。但是現(xiàn)代的女性在面對老公外遇的時候,常常會憋一口氣,感覺自己的尊嚴被踐踏了,自己的感情被欺騙了,于是就用“離婚”來證明自己的獨立和堅強。但是,很遺憾,女人仍然是社會角色里的弱者。離婚對她們造成的顯性和隱性傷害其實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