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時候,我喜歡在論壇里溜達,不盡是消磨時光,偶爾也會靈光一現(xiàn),比如我眼前的這個帖子:“30年了,曾經(jīng)年輕過,曾經(jīng)愛過,也一定曾經(jīng)傻過吧?來說說自己所做的印象最深的傻事吧?!?br/> 有意思,在一旁偷樂著看別人做的傻事,似乎更能證明自己的聰明吧。我欣然地一頁一頁往下翻回帖,卻越來越沉默,越來越感傷。應(yīng)該是在傍晚的浮躁嘈雜中,卻分明覺得,是在乳白的早晨,寧靜的教堂:
“曾經(jīng)對工程部一個人中意,每次吃飯算計他吃飯的時間,磨磨蹭蹭地出來,就為見他一面。”
“初二的時候,我特喜歡一女生,就偷偷弄壞她的車,然后載她回家,第二天去接她上學(xué),太傻了。”
“喜歡他,卻不敢表達,他開一輛銀灰色的別克,車牌號京***717,于是開始走到哪里都注意銀灰色的車,一見到銀灰色的車我就立即湊到跟前努力看車號是不是他的。因為車在人不在,所以他都不知道我的心,我一直就是這樣默默地關(guān)注著他?!?br/> “上大學(xué)追一個女生時,那女生說餓了。深夜兩點多,我馬上翻墻出去找飯館給她買炒飯。等送到她樓下的時候,她在短信里說不想吃了,你拿回去吧?!?br/> “深更半夜打電話,一次次地撥,聽夠三次‘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才掛,然后再打,直到手機沒電?!?br/> “傻事做得多了。最傻的就是在他離開之后每晚抱著他的照片哭。每天做事情的時候都會想他,大概有七八年吧。”
“我曾經(jīng)跑遍清華所有的教室,為了找那個人?!?br/> “很久很久以前,我用十塊錢疊了個鉆石,上面寫著‘4克拉’,至今還在?!?br/> “考試前一天晚上為她輔導(dǎo)功課,結(jié)果自己的考試掛了?!?br/> “為了能在網(wǎng)上遇到他,在學(xué)習(xí)最緊張的時候我整晚整晚泡在QQ上;在GRE考試前夕,通宵給他寫輔修課學(xué)期論文;為了他能安心做我的朋友,去和另外一個人戀愛;為了他,和戀愛兩年的男朋友分手;知道他失戀了,馬上買機票,第二天飛了幾萬公里回來看他;為他放棄了事業(yè)國籍,回來了,他說還是對我沒感覺,沒辦法愛上我?!?br/> 年輕的時候,以愛之名,我們想盡辦法制造一切相見的機會,卻裝作漫不經(jīng)心地偶遇;我們不遠千里地飛來飛去,只為在那個人生日的時候送上一份祝福;我們節(jié)省下工資甚至飯錢,去買一沓的電話卡和手機充值卡;我們將聊天記錄和短信都用小本子記下來,一字不落地背過每一封E-mail,看他(她)喜歡看的書,聽他(她)喜歡聽的歌,做他(她)曾經(jīng)說過的話;我們在沒人的時候變換各種語氣表情練習(xí)表白愛情,排練了很久,卻從來沒有說出口過;我們發(fā)奮學(xué)習(xí)或者辭職流浪,甚至改變自己的人生計劃,只為了清除地域上的距離,卻最終跨越不過心與心之間的距離——這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青春的日子,真是讓人難忘。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有完美的結(jié)局,想來做這些傻事時,一定是傷心的,那就好好地傷心沉淪吧,這是專屬于我們的甜蜜憂傷,他(她)不過是這段美好感情的見證而已。曾經(jīng)這樣愛一個人,這樣默默地毫無計較地卑微地膽怯地愛一個人,是我們一生中多么美好的感情。有能力如此投入如此真摯地對一個人好,我們已經(jīng)比那些因受了傷害而止步不前的人幸福。即使是錯愛,也一樣動人。
總有一天,我們會長大,會把他(她)拋開。那些人那些事,那永不再來的如花容顏,那滿腹的如水溫情和雙目間的爍爍期待,那隨水成塵風(fēng)日無猜的淡然歲月,那曾經(jīng)的思戀和由此帶來的傷害,更多地成了一種幻覺一種臆想,成了遠方和夢中的風(fēng)景。當(dāng)我們學(xué)會冷靜理智,開始現(xiàn)實地看待感情,卻再也傻不起來了,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特約編輯張瑩薦自《女人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