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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政治與高談政治

2009-09-17 13:10
讀書 2009年9期
關鍵詞:章太炎變法言論

尹 鈦

張中行撰文回憶章太炎,說提起章太炎先生,總是先想起他的怪,而不是先想起他的學問。“多種怪之中,最突出的是‘自知與‘他知的迥然不同。這種情況也是古已有之,比如明朝的徐文長,提起青藤山人的畫,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愛,可是他自己評論,卻是字(書法)第一,詩第二,畫第三。這就難免使人生疑。章太炎先生就更甚,說自己最高的是醫(yī)道,這不只是使人生疑,簡直使人發(fā)笑了?!逼鋵?章太炎的自評諸項之中,其自許最高的恐怕還不是醫(yī)術,而是政治見識。時人都知道,章太炎與人講音韻、訓詁,不甚軒昂,與人談政治,則眉飛色舞。對此,章的朋友馬敘倫頗為無奈且惋惜:“余素不樂太炎與聞政事,蓋太炎講學則可,與政則不可;其才不適此也。徒能運書卷于口舌之間,觀此所載,幾若洞燭無遺,亮猛復出,而其實每違于事勢,然四方當局皆重其名而館之,亦實非能盡其言也?!?/p>

忽然想起章太炎的自知與他知之反差,是因為最近重讀了張鳴先生的《再說戊戌變法》一書,其中分析到了章太炎的政治對手康有為、梁啟超師徒諸人的政治實踐與政治言論之間那種令人痛心的乖離。他們都是不世出的學人和文人,且又都是在中國政治史中留下了鮮明印跡的政治家。然而,與其在學術界、文化思想界卓然無可撼動的成就和影響相比,在政治實踐中,他們又都是典型的失意者??涤袨樵谖煨缰?因為?;识諠u走向中國政治的邊緣,最后竟成了張勛復辟這一幕丑劇中一個灰溜溜并不光彩的角色。梁任公算是從政治中全身而退,遁入了清華的書齋,但這也是他在民國初年的政治中飽經(jīng)挫敗之后“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他以為自己可成為政治舞臺上的青衣或旦角,每次登臺時卻發(fā)覺自己不過是一跑龍?zhí)椎慕巧?這才黯然退出政治舞臺。至于章太炎,晚年雖“身衣學術的華袞,粹然成為儒宗”(魯迅語),對政治卻依然有著悻悻不甘之心態(tài),于是在南京國民政府底定統(tǒng)一大局之后,他還在大力抨擊國民政府(一九二八年十一月二十一日):“現(xiàn)在說以黨治國,也不是以黨義治國,乃是以黨員治國,攫奪國民政權,而對外仍以中華民國名義,此與袁世凱稱號洪憲后仍以中華民國年號對外意義相同”,“袁世凱個人要做皇帝,他們是一個黨要做皇帝,這就是叛國。叛國者,國民應起而討伐之?!彼@番政治言論,換來的是國民黨上海市黨部“通緝反動分子章炳麟”的堅決回擊。

他們的天賦所長,在于思想、文章與學術,但其情之所鐘,卻在政治。學術回報他們的是不朽的名聲,政治回報他們的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意與打擊。為什么會是這樣的悲劇?

《再說戊戌變法》一書著眼之處自不在個人命運的悲劇,但不經(jīng)意間卻對這知識人一再蹈入的陷阱做了發(fā)人深省的揭露,那就是這些知識人在實踐政治中“一身二任”的角色悖論:他們既是啟蒙思想家和政治宣傳家(這里的“宣傳”一詞并無貶義),又是從事實際政治的政治家,“思想啟蒙和政治操作都是非常繁難的任務,而這兩項任務本身是有沖突的,不應該其實也不能由一種人來同時承擔”。換言之,從事思想的創(chuàng)造、知識的生產和從事權力的操作與利益的爭奪,這是完全不同的人類活動領域,需要不同的天賦,二者也遵循著迥然有別的行為邏輯,一身而二任,如果沒有超常的才智,難免不產生“左右互搏”的行為錯亂。

戊戌變法之所以失敗,拋開政治環(huán)境和背景的制約不談,康、梁為首的維新黨人混淆自己啟蒙思想家、宣傳家的角色與政治家的身份而言論乖張、舉止失措,這也是一大原因。

作為啟蒙思想家,他們的思想和言論激烈、出格,乃至“悖于常理”,這都在情理之中,因為思想的創(chuàng)造需要那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對抗俗世的氣概與意志,所以“危言聳聽”并非思想家的缺陷,也絕非衡量思想之深度、廣度乃至力度的標準。而且,從傳播思想、啟發(fā)民智的用意出發(fā),越是夸張、激烈的言論與思想,可能反而愈能起到激蕩人心,洗滌塵垢的效果。

梁啟超作為晚清民國時期言論界之巨子,對于自己思想的傳播者和宣傳家的角色有著明確的認知和認同,對于思想宣傳的邏輯也“洞燭無遺”。他之《敬告我同業(yè)諸君》(一九○二)就是這一邏輯最好的教科書:

著書者,規(guī)久遠明全義者也。報館者,救一時明一義者也。故某以為業(yè)報館者既認定一目的,則宜以極端之議論出之,雖稍偏稍激焉而不為病,何也?吾偏激于此端,則同時必有人焉偏激于彼端以矯我者,又必有人焉執(zhí)兩端之中以折衷我者,互相倚,互相糾,互相折衷,而真理必出焉;若相率為從容模棱之言,則舉國之腦筋皆靜,而群治必以沉滯矣。

…………

不寧惟是,彼始焉駭甲也,吾則示之以倍可駭之乙,則能移其駭甲之心以駭乙,而甲反為習矣;及其駭乙也,吾又示之以數(shù)倍可駭之丙,則又移其駭乙之心以駭丙,而乙又為習矣。如是相引,以至無窮,所駭者進一級,則所習者亦進一級,馴至舉天下非常異義可怪之論,無足以相駭,而人智之程度乃達于極點。

按照這一邏輯,如要使變法之觀念為大眾接受,從策略上就要宣傳比變法還“過分”的民權,而要使民權觀念深入人心,就當持革命之大棒威脅那一干抗拒民權觀念之守舊派:不贊同民權?還有更厲害的革命呢!魯迅也曾說“原意是要開窗,但故意說成拆房子”,可見這宣傳的邏輯是宣傳家都心知肚明的妙策。

梁啟超在戊戌變法前后就是循這一邏輯來宣揚其變法觀念。他在回憶自己于時務學堂掌教的情形時說:“當時亦不知學堂當做何辦法也,唯日令諸生作札記,自批答之,所批日恒數(shù)萬言,亦與作保管論文無異。當時學生四十人,日日讀吾所出題材怪特之報章,精神幾與之俱化,……此四十份報章,在學堂中固習焉不怪,未幾放年假,諸生攜歸鄉(xiāng)里,此報章遂流布人間,于是全湘嘩然?!彼@些批答中的議論包括講民權、開議會、排滿、改服飾甚至改良人種等等,在當時,不光是足以駭甲、駭乙,駭丙也綽綽有余了。因為這種言論已不是改革和變法,而近乎政治革命和種族革命了。

作為輿論制造者和宣傳家,梁啟超在當時的影響無人能出其右,親歷晚清文壇盛況的吳其昌對于其文與感染力,有一段富有詩情畫意的評述:

當年一般青年文豪,各家推行著各自的文體改革運動,如寒風凜冽中,紅梅、臘梅、蒼松、翠竹、山茶、水仙,雖各有各的芬芳冷艷,但在我們今天立于客觀地位平心論之,譚嗣同之文,學龔定庵,壯麗頑艷,而難通俗。夏曾佑之文,雜以莊子及佛語,更難問世。章炳麟之文,學王充《論衡》,高古淹雅,亦難通俗。嚴復之文,學漢魏諸子,精深邃密,而無巨大氣魄。林紓之文,宗諸柳州,而恬逸條暢,但只適小品。陳三立、馬其昶,祧禰桐城,而格局不宏。章士釗之文,后起活潑,忽固執(zhí)桐城,作繭自縛。至于雷鳴怒吼,恣睢淋漓,叱咤風云,震駭心魄,時或哀感曼鳴,長歌代哭,湘蘭漢月,血沸神銷,以飽帶情感之筆,寫流利暢達之文,洋洋萬言,雅俗共賞,讀時則攝魄忘疲,讀竟或怒發(fā)沖冠,發(fā)熱淚濕紙,此非阿諛,唯有梁啟超之文如此耳!即以梁氏一人之文論,亦唯有戊戌以前至辛亥以前(約一八九六—— 一九一○)如此耳。在此十六年間,任公誠為輿論界之驕子,天縱之文豪也。

然而,這種挾如椽巨筆橫掃文壇與思想界的效力,是否在戊戌變法的政治實踐中起著積極的推動作用呢?其實沒有。不寧如是,還起著反作用。梁氏自招:“其后戊戌政變,其最有力之彈章,則摭當時所批札記之言,以為罪狀,蓋當時吾之所以與諸生語者,徒非醉心民權,抑且于種族之感,言之未嘗有諱也?!绷菏现哉?成了保守派攻擊變法的最有力武器,真是“授人以柄”的最好注腳。

而康有為在言論“出格”這方面也不遑多讓。如因為康氏的極力主張,康門弟子在上海辦《強學報》,而其封面上赫然印著“孔子卒后二千三百七十三年”的大字,并列于“光緒二十一年”之前,同時刊出《孔子紀年說》一文,公然主張孔子紀年。要知道,紀年問題向來是中國政治傳統(tǒng)中關乎政治合法性的一大象征——孫中山的南京臨時政府發(fā)布的第一個命令就是改用公元紀年,此時作為變法推動者的康有為師徒,其變法的“機關報”采用孔子紀年,難免讓人驚怖不已,以為這場變法是要“改正朔”,也就是顛覆清廷之正統(tǒng)地位。強學會中一干本來贊襄維新的人士,孔子紀年論一出,“舌撟汗下色變,懼禍將及己,汲汲請除名,曰:是不奉今王之正朔也”。張之洞這位對變法維新頗為熱心的封疆大吏,之所以與康有為分道揚鑣,甚而至于撰《勸學篇》來駁斥康有為之言論(主要是今文經(jīng)學的改制之論),也是因為在張之洞等士大夫眼中,康有為師徒諸人的議論,已經(jīng)大大逾越了士大夫階層的底線共識。

所以,今日回過頭來看,康、梁等人當日之激烈言論,于思想啟蒙固然有震撼人心的效果,但于改革的政治實踐而言,最大的作用可能還是分化了自身的改革陣營,使得本來贊同變法的政治勢力(如張之洞等官僚)紛紛走避之不及。而那些反對變法的保守派,在維新派全面開花的思想炮彈轟擊之下,人人自危,乃迅即團結一致以反康梁變法了:維護綱常名教的,維護種族特權的,維護自身官僚地位的,甚至保存科舉晉身途徑的,要在平時,可能還互相攻訐,現(xiàn)在卻因有了共同的反對目標而紛紛聚攏起來。而且,他們反對變法的道理看來非?!俺浞帧?因為他們所批評的那種“變法”之面目,見諸康梁之言論,俯拾皆是,給這些言論扣個“非君”、“非父”的帽子,一點都不冤枉。

康梁等作為思想啟蒙家和宣傳家,制造輿論的“成功”無需贅言,但這“成功”的效果,是使得一般的士大夫階層都以為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就要借著變法之機轟然降臨了,而那個世界是他們極難接受,也極難感到欣然的。如果梁啟超等人僅僅是個報人或者是個教育家,或者僅僅是個不負言責的思想家,那些落后或中間立場的士人不過是將其言論視為王韜一流的名士或者怪人之怪論,雖然不屑不值,也不至于群起而攻之。

但是,悲劇就在于,梁啟超們不僅僅是輿論制造者,他們當時最為人矚目的身份,是變法的理論與方案之制定者,還是改革的實際操持者,是“新進之權貴”,他們的言論都會很自然地被解讀為實際的變法目標和政策??墒?這些目標與政策,在當時的背景下是不可能成為社會與政治群體的基本共識的。戊戌變法,從一開始就提出了一個足以自亂陣腳的改革理論(康有為闡釋的今文經(jīng)學),繼而又通過夸張的言論,全方位動員了各種反對變革的政治勢力,而變法的主持者又沒有基本的從事實際政治所需的權力技巧和經(jīng)驗,不失敗也“難矣夫”。

所以,就戊戌變法這一事件來說,康、梁作為思想啟蒙家和宣傳家的鼓舌之功,適足以致其實際政治之敗,其思想家和輿論制造者的角色,正足以敗壞其作為政治家的聲望,摧毀其政治實踐的可能性。從《再說戊戌變法》一書中可得出結論:談政治與實際的政治是兩回事;從事實際的政治,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說,有很多事,要這樣說但那樣做,但更多的時候,尤其在中國政治中,政治家的“美德”,是沉默。

當然,《再說戊戌變法》一書勝義紛紜,其中發(fā)人深省的觀點與分析隨處可見。十年前,此書作為紀念戊戌變法百年(亦可謂“戊戌百年祭”)、由戴逸先生主持的“戊戌百年沉思叢書”之一種,以《夢醒與嬗變》為題出版。當時筆者尚為一青年學生,讀書捐大不捐細,錯過了不少“夢醒”的機會,于今忝為人師,講授中國政治史,展卷再讀時才稍稍領悟到,政治史中的很多關節(jié),的確有“再說”的必要。

(《張鳴精選集·再說戊戌變法》,陜西人民出版社二○○八年版,29.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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