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銀勝
鄭振鐸是已故杰出的愛國民主人士,同時也是一位知名的學者和藏書家。生前曾任文化部副部長等職。鄭振鐸一生研讀不倦,學識淵博,著作等身。他結集出版的著譯有55種,主編和參與編輯出版的雜志、報紙有37種,圖籍14種,叢書22套,選編、校點、影印的中外著作40 余種。郭沫若贊譽鄭振鐸為“一代才華”,對此,他是當之無愧的。
近來耽讀《鄭振鐸日記全編》,是山西古籍出版社的《現(xiàn)代名人日記叢刊》中的一本,它在目前已出版的各種版本的鄭振鐸日記中是收集最全的,全書有七十多萬字,因此有很強的資料性。日記中的鄭振鐸,訪書——購書——藏書——理書——寫書……觸目皆是,活脫一個書癖形象,呼之欲出。
鄭振鐸喜歡收集舊書,幾成癖好,用他習慣的話來說,“喜歡得弗得了”。上世紀20年代中期,他在上海商務印書館工作時,四馬路中段的舊書鋪是他經(jīng)常光顧的地方。他去歐州旅行,巴黎國立圖書館幾乎成了他的安身之地。他每天從早到晚在那里搜尋流落海外的古籍,達到了廢寢忘食的程度。鄭振鐸先生收集舊書四十年如一日,總數(shù)達7700余種。
上世紀50年代,已是學界、政界名流的鄭振鐸事務倥傯,但他還是忙里偷閑,搜羅自己喜歡的書籍。觀1957年6月17日(周一)至6月23日(周日)這一個星期的日記,幾乎天天都有訪書、理書的記錄。6月17日(周一):“到琉璃廠一行,購活字本《司空曙集》、《同書》等,不覺將囊中款用罄。有些書,實在是可買可不買也。六時半回。在家理書。我的唐人集尚佳,但究竟好本子不多。還須非大力補充之?!?6月18日(周二):“到琉璃廠各書肆一行,遇李一氓、陳此生。在富晉書社得到周曰校萬卷樓刊的《經(jīng)世弘詞》殘本一部等?!?6月19日:“下午,在家理書。” 6月19日(周三):“在家理書?!?6月20日(周四):“十時許,到中國書店,……十一時,到北京圖書館,……[下午] 五時許,回。理書。理書目。直忙到夜晚九時半,睡?!?月21日(周五):“六時許,回。熱甚。理書。夜,仍理書。雜亂不堪的書堆漸有條理;許多殘書也有若干配齊了。十時許,睡?!?月22日(周六)一天忙于辦公開會。6月23日(周日):“六時起。沐浴。各書肆人來?!麄?nèi)ズ?,理書。往來上下,搬運甚苦。大有‘書多為累之感!一身是灰塵,雙手洗了又洗。一時怎能整理好呢?”上述只是鄭振鐸先生一個星期的日記的記載,不啻一生愛書的縮影。
鄭振鐸先生的藏書有自己的特點,就是非常注意“理書”,理書,也稱整書,這是一項又臟又累的活。為此,他寫過一篇《談整書》的文章,針對某些圖書館的現(xiàn)狀,他說:“有書而不加整理,不給人使用,不使其發(fā)揮應有的作用,不讓它們?yōu)榭茖W研究服務,那就是把持資料,壟斷學術的霸道行為。也許,這句話說得分量太重了些……”(《西諦書話》,三聯(lián)書店1983年10版,第688頁)。顯然,這番話至今仍不失現(xiàn)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