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進里頓時靜下來，賀龍垂一下眼簾若有所思。過了片刻，賀龍對大家說：“現(xiàn)在秣馬厲兵準備北伐，怎能以個人私仇影響國家大事？”

1919年盛夏的一天，警衛(wèi)員給賀龍送來兩張委任狀：一張是湘西王陳渠珍的，一張是慈利籍澧州鎮(zhèn)守使王子豳的。他便與大姐賀英等人商量，如何對付。賀英的意見是投靠王子豳有好處。賀龍沉思片刻，點了頭?？墒桥c賀龍一起到慈利兩水井奪過槍的表弟谷膏如卻極為不滿，暗中勾結(jié)陳渠珍，想殺掉賀龍，拉走隊伍搞獨立、掌兵權(quán)。一天中午，賀龍搞完軍訓(xùn)在王家大屋營房休息，谷膏如趁機掏出尖刀，正欲對賀龍動手，被樓上的賀英發(fā)現(xiàn)，谷見勢不妙，慌忙奪路而逃，掉下尖刀。賀龍氣不過，罵了一句：“他真是個畜牲?！弊屗幼吡恕９雀嗳缳\心不死，見一計未成，又生一計。農(nóng)歷七月十五日，谷膏如趁夜帶齊人馬乘賀龍不在家時，燒了賀家的房子，高叫要消滅賀子賀孫、斬草除根。賀龍與賀英聞訊殺回家，在群眾的幫助下，追殺了王朝章等首惡分子。

1919年5月，賀龍為了擴充武裝，通過堂叔智勛臣在王子豳身邊工作的關(guān)系，向王子豳說情，要他調(diào)撥300條槍支和彈藥，并派副官賀植卿去送重禮以換槍彈。賀龍父親賀仕道怕此事辦不妥，決定與小兒賀文掌一同前往。谷膏如探知這個秘密，買通土匪陳繼之、柏家厚埋伏在三人潭的峽谷口前，將賀仕道打死，捉到賀文掌后，用甑子蒸得骨肉分離，慘不忍睹。噩耗傳來，賀英氣憤至極，直奔谷家，砸了谷氏祠堂，弄得谷家一時惶恐萬狀。而賀龍卻是冷靜異常，勸眾族人說：“賀、谷兩姓是兒女親家，世代通婚，親上加親。如果他殺我，我殺他，正好中了敵人的奸計?！币幌挵汛蠹医o說得服服貼貼。

賀龍把一場即將爆發(fā)的家族械斗風(fēng)波平息了。谷家人更加敬仰賀龍了。不久，賀龍進入慈利境內(nèi)組織隊伍。

賀龍到慈利不久，得知一個緊急情報，說姐夫谷虎（賀英的丈夫)遇難了。賀龍因軍情正急，要去川東，只好化悲痛為力量。

原來，谷虎一心為貧苦農(nóng)民謀利，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他的義旗下。谷虎的強大，使陳渠珍感到不安。陳渠珍曾多次派出便衣對谷虎行刺。1922年9月9日重陽的那天，駐防洪家關(guān)的一個姓滿的連長，因受陳渠珍的重金賄賂，設(shè)鴻門宴誘谷虎下山，親手將他殺害。

噩耗傳來，賀英哭得死去活來，她來到遠在川東的賀龍身邊，求他作主。賀龍說：“鳥無頭不飛，羊無頭不走，這個頭你最合適。你能繼承他谷虎之志，為窮人翻身過日子干吧!”賀英擦干眼淚，對賀龍說：“我的第一件事是殺陳渠珍?！辟R龍搖搖頭說：“還是以大局為重吧!”賀英一向敬重弟弟，一咬牙說：“聽你的?！?/p>

1925年初春季節(jié)，賀龍駐兵澧州，正準備揮師北伐，卻為隊伍力量不足、槍彈缺乏犯愁。一天，賀龍與谷敦武、谷青云等麾下幾位旅長商議如何擴大隊伍之事。谷青云說，澧州附近活動著一支土匪武裝，有幾百條槍，可惜沒有合適的人去招安。嚴仁珊說：“人倒是有一個，就是只怕師座不肯買賬?！辟R龍急問：“誰？”“這個人就是你的殺父仇人?！?/p>

“柏家厚！”這話一出口，屋里頓時靜下來，賀龍垂下眼簾若有所思。過了片刻，賀龍對大家說：“現(xiàn)在秣馬厲兵準備北伐，怎能以個人私仇影響國家大事？”賀龍即令通訊員取來筆墨信紙，親筆給柏家厚寫了一封信，立即派人送到柏家。

柏家厚見信上寫道：“柏團長，現(xiàn)革命已進高潮，希你同我們一道參加北伐，并請將附近那支武裝拉人編內(nèi)，你看如何……”柏家厚始而驚愕，繼而淚如泉涌，對送信人說：“請轉(zhuǎn)告賀師長，他這樣寬宏大量，不計私仇舊怨，我柏家厚一定不負委托?！?/p>

柏家厚經(jīng)過苦心努力，終于把那支隊伍拉了過來，他本人和那支隊伍一同參加北伐，作戰(zhàn)英勇無比，屢戰(zhàn)屢勝，多次受到賀龍嘉獎。一直跟賀龍作對的陳渠珍也被賀龍的大義感動，特派人為他送來了槍彈。

賀英對賀龍重用殺父、殺弟之仇的柏家厚，如此寬宏大量，實在無法茍同。賀龍知道大姐一時無法接受，便說：“大姐你想，我賀龍從兩把菜刀起家，哪一步不是靠大家的力量去度過難關(guān)？如果我殺了谷膏如，谷家就會反對我，他們就會站出來，與我們?yōu)閿?；如果我不起用柏家厚，他會將那支隊伍拉過來為北伐出力嗎？我如果依你打了陳渠珍，他會給我雪中送炭嗎？”

賀英是個明白人，見賀龍這么一說，茅塞頓開，理解了弟弟的一片苦心。

（摘自《人力資源報》

2008.11.27）B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