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晨
葉落幾層,踏過歲月,江南歷經(jīng)時代的變遷,歷史的洗禮。如今的她,又經(jīng)歷著怎樣的蛻變?
自古,江南都是委婉易碎的。自是經(jīng)不起黃土高坡那鑼鼓的敲擊,與這相配的,唯有那二胡的陣陣悠揚。
獨乘烏篷游舊時江南,沿途坐著些拉二胡的老人,成為一路景觀,仿佛置身于蓬萊仙島,傾聽純凈的中國民樂。我不禁登岸漫步,想一飽耳福。
足踏青石板路,伴著淅淅瀝瀝的雨滴,行至橋上駐足遠望,只見一位老人兩眼微閉,雙手輕緩有力地拉奏著。瞬時只覺世間塵雜盡除,仿佛已置身于老人的二胡世界,融入了這個風(fēng)光旖旎的古樸水鄉(xiāng)。
無論從鏗鏘的《賽馬》,還是從悠揚的《二泉映月》中,我都聽出了一份淡泊與質(zhì)樸,毫無雜質(zhì),一曲奏罷,只覺“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
老人起身回屋,徒留下背影。我猶如看到了江南的縮影。眼里的江南,如此冰清玉潔,有著一種靜止的美,恰似一幅絕世畫卷。
些許年后,故地重游,光景卻大不如從前,甚至有些陌生了,這還是那個曾經(jīng)讓我魂牽夢縈的江南嗎?兩邊是熙熙攘攘的游客,兩旁的建筑也多了些現(xiàn)代城市的氣息,而我卻如處荒野,心里刮著凄冷的風(fēng),仿佛處于絕滅之境。
我難以相信,曾經(jīng)那個古樸水鄉(xiāng)會從我眼前消失,我奔跑尋找,想找到舊時江南的影子。只可惜江南已不是曾經(jīng)那幅絕美畫卷。她被現(xiàn)代污染了,失去了她應(yīng)有的古樸,卻平添一份可怕的現(xiàn)代感。
忽然間,我想起了二胡和那位老人。
拐角處,我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如此孤獨如此無助。老人的身上已找不到那種昂揚的氣魄,卻多了幾分古稀之氣。
那聲聲二胡,所傳達的不再是那種純凈與無雜,更多則是一份憂慮與傷悲,使人頓覺心痛。
再次環(huán)視江南,那古色古香的建筑已經(jīng)被四周聳立的高樓壓抑得難以呼吸,她們仿佛在吶喊哭訴,然而何人能懂?
我不禁悲嘆,二胡該何去何從,老人該何去何從,江南又該何去何從。倘若某日江南真的銷聲匿跡,那該是多可怕的事!或許那就意味一種文化乃至文明的消失,難以再造。
一塊自在充滿閑趣的土地,怎能成為從簡樸的遠古出走的現(xiàn)代人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