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 爻
張大江今年四十五了,但酷愛運動,是單位業(yè)余足球隊的隊長,因為年紀(jì)較大,只能當(dāng)替補守門員。
放暑假了,許多大學(xué)生都放假回家了。張大江住的小區(qū)一些回家度假的大學(xué)生,為了打發(fā)時間,組織了一支臨時的足球隊,經(jīng)常跟張大江聯(lián)系,和他們單位的業(yè)余足球隊打比賽。
星期六下午,那伙大學(xué)生打電話給張大江,約好了踢場比賽。比賽開始了,因為張大江是替補隊員,就坐在場下幫助看守隨身物品,主要是看著場上隊員們的手機。
比賽開始了,張大江在場邊很投入,大喊著指揮場上本方的隊員。突然口袋里手機響了,他掏出手機一看,是他七十多歲老父親打來的電話,他想也沒想,直接掛掉,把手機放進(jìn)口袋,又投入到場上的比賽中。
比賽正進(jìn)行中,那堆手機中突然響起一陣消防車的警笛聲,張大江回頭一看,原來是那些大學(xué)生其中的一部諾基亞高檔手機響了。張大江拿起那部手機,一看來電顯示,上面寫著“老爸”,于是張大江拿起手機,沖著場內(nèi)叫道:“喂,這是誰的手機,你老爸電話!”
場上的大學(xué)生其中一個喊道:“大哥,那是我的,你別接,沒什么事?!睆埓蠼宦?,就把手機放下,讓它在那里響。后來,警笛聲又響了幾下,但那個小伙子在場上依然無動于衷。
張大江的兒子也正讀大學(xué),今年暑假沒有回家,帶著女朋友去云南旅游了??粗莻€小伙子,張大江想起了在外旅游的兒子,心說:“狗東西,這么久了,也不記得給家里打個電話?!?/p>
正想著,口袋里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張大江一看,正是他那個“狗東西”的。他忙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接通電話,微笑著說:“兒子,在外面玩得開不開心?”
電話里兒子的聲音很干脆:“當(dāng)然開心啦。老爸,我們還想去西雙版納,錢不夠了,你再往我卡里打五千塊錢吧!”
張大江聽了有些不悅,但在電話里還是叮囑說:“好的好的,我馬上讓你媽去匯錢,五千塊夠不夠,你們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張大江正想多說幾句,兒子卻不耐煩了,說:“知道啦,我們不是三歲小孩子!”說完,掛掉了手機。張大江只得回到場邊,重新投入到指揮中。
過了一會兒,張大江身后的手機堆里又傳來手機鈴聲。原來又是剛才那部手機響了起來,但這次換了鈴聲,是信樂團的《死了都要愛》,阿信那歇斯底里的歌聲,一下子響徹全場。張大江心想,肯定又是沒時間接聽的,于是坐在那里不理不睬。
沒想到,剛才那個小伙子,二話不說從場上沖了過來。張大江一看到他跑過來,趕忙拿起手機,迎上去遞給他。
張大江看到這個跟他兒子差不多高、才十八九歲的大男孩,畢恭畢敬地接通電話,旁若無人地,溫柔地說:“親愛的,我在踢球,讓你久等了!……”
那一刻,張大江想起剛才的兩個電話,有些臉紅,也有些悲涼。原來,不管年輕人,還是中年人,最不重要的電話是父母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