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長榮

1

2007的春天，在我苦心經(jīng)營了三年的愛情，甜蜜蜜地談了三年的女友風一樣在我的面前消失時，我只身來到了廣州。老實說，我是個文化人，我的女友和愛情是因為我是文化人而向我走來的，又是因為我是文化人而向我說的再見，由此看來，我這個人，成也在文化，敗也在文化。近年來，我一直窩在家里寫一些東西，我喜歡過這種寧靜的寫一些東西的生活，更想當一個名副其實的作家，我的父母倒是很支持我，目前家里也不缺我一個人賺錢，能安靜地窩在家里寫一些東西不好，也不會壞，至少不會出門惹是生非。當我安心地在家里寫作，當我寫的東西一篇又一篇地變成鉛字，變成匯票，變成錢，當我的名氣在這個小縣城有些家喻戶曉，我無比高興，也有了一種功成名就的感覺。可就在這時，我的女友卻說，你就窩在家里安心地寫吧，在家里安心地做你的春秋夢吧!你也不想想，你一年累死也就賺那3000、4000塊錢的稿費，能養(yǎng)活我嗎?將后還要養(yǎng)活孩子。女友的話是實在的，在見勸了我?guī)状我鲩T闖蕩無效時，女友說完這句話就離我而去了?？粗扬L一樣離去的背影，我沒有怪她，我想她也是出于從現(xiàn)實和未來著手考慮的。倒是她的離去，如一塊石頭扔進了我的心里，讓我在一層一層蕩漾開來的波浪里反思自己，讓我毅然作出決定，是時候了，要到廣州那個現(xiàn)代化的大都市去闖蕩。

在廣州轉(zhuǎn)了幾天，發(fā)財?shù)膲粝霙]有了，最后有的只是想找一份能糊口的事做做。功夫不負有心人，第7天，我終于憑著我的文憑。和我在全國各報刊雜志上發(fā)的那些小說、散文和詩歌，還有我也許就是因為叫長榮這個名字，很快我在一家叫長榮的發(fā)展有限公司做了一個專寫材料的文秘。

我的故事因此就有了下文。

2

應該說，在這里工作我還是比較高興的，盡管在這里我遠離了父母和親人，還剛剛失戀，但我一點也不會感到孤獨。這主要得益于我辦公室的三個同事，二男一女，和他們相處，我心情愉快，特別是辦公室里的那個女孩子，開始，我還不知道她叫什么，我只知道她好看或者說是漂亮。記得人事部長第一次把我?guī)У睫k公室，并介紹我是一名作家時，我看見她甜甜的笑臉，白里透紅的臉蛋，和那眉目清秀的五官，著實把我電了一下。那一刻我就在心里想，等著瞧，以后，我們也許就會有故事發(fā)生。

上班的當天，我就知道了兩個男同事的名字，他們都一臉微笑地向我作了自我介紹。那個個子矮一點的身材胖一點的姓陳，叫陳歡發(fā)；那個個子高一點的，身材瘦一點的姓李，叫李文。而她對我只是笑笑，靦腆地對我說了句，我姓徐，雙人徐，以后你就叫我小徐好了。我說，要得。我嘴上這么說，心里卻嘀咕開了，看看，真不友好，連名字對我也保密起來了。但三天以后，我還是知道了小徐的真實名字，這主要是因為在辦公室里，她就坐在我的對面，近水樓臺嗎，同時還因為寫東西我喜歡用手和筆先寫在紙上，然后再碼到電腦里去。記得那是一個上午，我正在專心寫一份比較長的材料時，寫著寫著筆就突然不出水了，我因此嘟囔了一句。倒是小徐機靈，主動地說，我這里還有筆。

于是，順聲望去，抬頭我就看見了小徐給我的笑臉。我立即說了句謝謝，就起身走到了小徐的辦公桌前。那一刻，我看到了小徐一張壓在玻璃底下的明信片，從那張明信片上，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徐靜凈。看到這個名字，我內(nèi)心立即涌現(xiàn)出了許多靜和凈的東西，靜凈，我仿佛瞬間被靜和凈的詩意陶醉，當然，這陶醉也因為和她的確長得美麗有關(guān)。從她身邊轉(zhuǎn)身的那一刻，我就想，怪不得她人長得這樣寧靜、干凈、漂亮，原來人就叫靜凈。

有了第一次借筆的美好感覺后，接著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類似于借筆一樣的接觸，這當中，我還向她借了很多東西，比如書，紙，甚至餐巾紙等等一類的東西，反正就是一句話，我在努力地尋找一切可以與可能和她接觸的機會與她接觸，我喜歡與她這種盡管只有一句話的接觸和交流，在我看來，這一句話的接觸和交流里，我仍然能看到她溫暖的甜甜的迷人的笑容。

漸漸地，徐靜凈仿佛對我也有了好感，周末，她會一臉笑容地邀請我去郊游；見我寫材料加班，她也會買飯來給我吃，我給她錢，她也從不接受。這在我是一個美好和幸福的信號。一次，徐靜凈看到我在一家文學雜志上發(fā)表的小說，高興極了，她拿著我寫的小說，在其他兩個同事面前替我吹耀，那樣子，仿佛她因為有我而感到驕傲。由此，我就更變著法子地接觸她。每次，她也總是對我笑著。漸漸地，我喜歡上了看她這種仿佛是對我才有的笑容。這種仿佛是對我才有的笑容，仿佛也是她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這笑容讓我一次一次地沉浸在幻想和幸福中，無邊無際。

因為老是向她借這借那，一天上午，辦公室里只有我和李文兩個人在時，李文還趁機玩笑了我一把，說，老總，今天上午等一下我們漂亮的徐靜凈小姐來了，你打算跟她借什么來著?

李文說完，就沖我一臉壞笑起來了。

我看了看李文，說了聲，切!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來這家伙已經(jīng)知道了我的良苦用心了。

3

和他們快樂地相處了一個月后，他們都開始這樣戲稱我老總了。

但我做老總，我知道，是因為我和公司的老總同名。但這同名不同姓的兩個長榮，差別可就大了，一個是老總，一個是替老總打工的打工仔。

我也曾這么對他們說。

他們聽后，也都笑。

4

15天的時間真是長啊，長到我的心里去了，長得我有些心慌。這15天，徐靜凈到北京開交流會去了。徐靜凈不在，這15天的時間，我每天一走到辦公室總會感覺少了些什么或我丟掉了些什么。這15天的時間，我發(fā)現(xiàn)自己，還真是一個每時每刻在牽掛她的人。

老總，看你心不在焉的樣子，是不是又在想我們的大美女徐靜凈，心也跟著到北京去了?李文這小子，就是眼毒，總能把我的心思看透。

那還用說嗎。陳歡發(fā)也接著這么附和了一句。這小子最喜歡跟話說話。

我說，哪里有的事。

盡管我明明是在想徐靜凈，但是我在嘴上還是不甘示弱。

切!李文說，想就想了吧，還不承認干嗎?

我干嗎要承認呢?沒有想就是沒有想嘛。

盡管我知道他們看出了我的心思，但嘴上我還是在這么堅持。

唉，老總，你還真不要說，你在這里半年多了，這半年多的時間通過你的死纏硬磨，我發(fā)現(xiàn)徐靜凈對你也仿佛有了一點那個那個意思了。李文又說。

是嗎?我說。

是啊，老總，這些日子我還發(fā)現(xiàn)，徐靜凈對你的笑仿佛是一天比一天特別好看、溫柔，見到你，臉色也仿佛是一天比一天特別紅潤起來，漂亮。陳歡發(fā)又這么附和了一句。

是嗎?我又這樣子說了一句。

是啊，我感覺也是這樣，你看那次她拿著你發(fā)表的小說，那才叫打心眼地喜歡。你沒有看出來?老總，我看，你應該出擊了。李文說。

是嗎?我還只是這么說了一句，因為我只想從他們的嘴里了解更多有關(guān)徐靜凈對我的信息，不是有句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嗎，我相信這句話

的道理所在。

一個上午，就這樣在我們友好的談話氛圍里結(jié)束了。晚上躺在床上，想著白天我們的談話，想著近一段時間我和徐靜凈的交流，我也覺得自己是到了該出擊愛情的時候了。

古人云，將斷不斷，反受其亂。

我向毛主席發(fā)誓，我決定向徐靜凈出擊愛情了。

5

今天是徐靜凈從北京回來上班的日子，我無比高興。抑制著內(nèi)心的激動。我把那枚我昨天在金店買的花了我一個月工資的白金戒指早早地裝進了口袋，我想在今天找個機會送給她。

早晨，我來到辦公室上班時，陳歡發(fā)，李文，徐靜凈都還沒有來，只有我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靜靜地想著我那些將要到來的并屬于我的快樂和幸福的時光。

8點整，陳歡發(fā)和李文同時來了。遲一腳，徐靜凈也來了，徐靜凈的到來，給我們帶來了溫暖和笑聲。

大家友好快樂地問候了一番后，徐靜凈就分給我們從北京帶來的水果吃。

吃著徐靜凈分的水果，陳歡發(fā)和李文倆小子還不得安靜，還不停地朝我向徐靜凈努努嘴，眨眨眼。

他們的意思我理解，感謝他們的提醒和好意，但是，我還是沒有告訴他們，我會在今天向她發(fā)起愛情總攻的，但不是現(xiàn)在，我必須找一個最好的機會。

我有意慢慢地吃著徐靜凈分給我的水果，感到無比幸福，我內(nèi)心溫暖，吃出了那水果的滋味，感覺那滋味，酸酸甜甜都是愛情的滋味。

可就在我們剛吃完水果，的確是被愛情的滋味狠狠地滋潤了一把時，突然有一個男人磕響了我們辦公室的門，并微笑地站在我們辦公室的門口，手中還捧著一束火一樣紅的鮮艷的玫瑰。

看著那玫瑰和笑容，我剛想開口問，你找誰?

徐靜凈就隨磕門聲站起來了，臉上還堆滿了甜蜜和幸福的笑容向他跑了過去。

我在一個瞬間傻眼了。

陳歡發(fā)和李文也一樣傻眼了，剛才吃水果時他們還一個勁地給我擠眉弄眼的，要我向她出擊愛情，現(xiàn)在可好了，一切都晚了。

一個上午的時間，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過來的。一個上午，辦公室好靜，陳歡發(fā)和李文也沒有把歡樂建在我的痛苦之上說些什么。一個上午我的腦子里出現(xiàn)的都是給徐靜凈送花的那個男人，他身材挺拔，笑容可掬，衣著得體，眉目間透著一種自信和男人的陽剛之美。

他的帥氣把我征服了。

在他的面前，我不敢談我有什么優(yōu)越的條件。如果說他是天上飛的鷹，我就是地上爬行的螞蟻。我除了文筆，除了會寫一些不痛不癢的文章，我什么也沒有。

那天夜里，在異鄉(xiāng)，我第一次失眠了。我第一次學起了抽煙，第一次品嘗到丁香煙的滋味是那樣的嗆，嗆得我淚流滿面。但同時，也嗆醒了我，讓我想到一個鐵的事實。我怎么能配得上徐靜凈呢?我與徐靜凈的愛情，徐靜凈一直來都沒有向我表達或表露些什么，一開始，可能就是我的一廂情愿。

母親說，人要自知，自知才不會走錯路。

我想，還真是。

我暗自慶幸自己，車好那枚白金戒指我還沒有出擊出手。

那夜，我流了很多的淚水。那夜，我拼命地想用淚水洗去徐靜凈在我內(nèi)心的身影。

6

從此后，我每天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段里都會看到，那個英俊的男人，捧著一束鮮艷的火一樣紅的玫瑰，站在我們的辦公室門口。也每天在同一個時間段里我能看到徐靜凈被鮮花充盈一次的美麗。被鮮花充盈一次的笑容，我發(fā)現(xiàn)，那就叫甜蜜和幸福，叫愛情。

我能看得出那個英俊男人的作為，他想讓徐靜凈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未婚妻。

看著徐靜凈每天接過鮮花后的幸福，我也為她的幸福高興?？赏瑫r在我的心里，也又有了一種莫門的失落和酸楚。一次一次，我都被那束火一樣的玫瑰花的火焰燒痛了心。

那天徐靜凈幸福地接過花后，李文看著他男友走遠的背影，也由衷地贊嘆起來了。

李文說，徐靜凈，還真不要說，你男友還真長得英俊。

那是當然嘍，我的男友嗎，不英俊能配得上我嗎?徐靜凈不無幸福和得意，就順勢講起來了他們的戀愛史。從徐靜凈的話里，我才知道，他們是這次在北京的交流會上認識的，他也是廣州一家公司的部門經(jīng)理，有房有車，生活優(yōu)越，在北京的15天里，他把她當作掌心里的寶一樣愛著和寵著。

我安心地聽著，真沒有想到，短短的15天交流會，徐靜凈就把自己交流出去了，還為自己找到了這么一個，美好的幸福地址。

我高興，但心里卻仍有一種一時又無法揮去的酸楚。

我的這種酸楚，陳歡發(fā)和李文知道。從他們這段時間都小心地和我說話的態(tài)度里我也可以感到。但徐靜凈是不知道的。

一次，好像是下午，他們在談?wù)撝裁粗黝}時，我沒有在意，也不知道他們在談?wù)撌裁粗黝}，只是徐靜凈突然問我，你怎么不說話?

我才慌亂地低聲啊了一下，仿佛從夢中醒來一樣。

你怎么這么心不在焉，以后我再不跟你說話了。徐靜凈見此，十分不滿地沖我撅起了小嘴。

陳歡發(fā)和李文見此，忍不住暗笑了起來。

徐靜凈又問，你們暗笑什么?

他們沒有再說什么。

我當時其實是很怕他們再說些什么的，我很快地低下了頭。

7

最近一段時期，因為這些事情，我的精神都糟糕得無法集中。這從另一個方面，我理解了愛情的力量。

那天，我把寫好的材料送給老總，我真沒有想到，我僅把文章中一些材料的名字。竟然接連不斷地寫成了徐靜凈的名字。老總接過材料一看，臉上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把我狠狠地批評了一頓。

老總說，是不是我以前表揚過你的材料寫得好，你就驕傲起來了?

我說，豈敢。

老總說，豈敢?你不敢才怪呢?!你自己看看你都寫了些什么。

我接過材料一看，天!連我自己也震驚了，我怎么會出現(xiàn)這種低級的錯誤?我的臉瞬間紅了起來，什么也沒有說，什么也不好說了。

倒是老總又說開了，你談戀愛，我不是不讓你談，我也沒有這個權(quán)力，我也沒有反對你談，但你自己也要有個度，千萬不要影響了工作，影響了工作，我不同意，這樣的事情，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我說，一定一定!

老總的話，也是一個長榮罵另一個長榮的話，讓我很快從失戀中，不，嚴格地說，是從失去暗戀的酸楚和陰影中拔出來了。

我開始只靜靜地默默地為徐靜凈的幸福愛情祝福了。

8

一個月過去了，徐靜凈的男友可是每天堅持不懈地來給徐靜凈送花。用他的話說，他只有讓徐靜凈感到幸福和甜蜜的權(quán)力。他真的做到了，可是，從這個星期開始，我發(fā)現(xiàn)徐靜凈的男友沒有給徐靜凈再送鮮花來了，沒有鮮花或玫瑰的滋潤，徐靜凈因此變得不愛說話，不愛笑，甚至整個的人也變得病懨懨的，沒有精神，像冬天經(jīng)過了霜打的小草一樣沒有了活力。

眼看一個星期過去了，徐靜凈那個英俊的男友還是沒有送鮮花過來。

看著徐靜凈一天比一天痛苦的樣子，我的心里又一次不是滋味起來了。

那天下午下班，我看見徐靜凈還呆子一樣地坐在辦公桌前，沒有要下班的意思，就喊了一句，徐靜凈……

徐靜凈回過神來，懶洋洋地看了我一眼，說，什

么事?

徐靜凈現(xiàn)在的樣子，讓我想到前些日子的我，只有像我一樣的過來人才知道那種酸楚的滋味。

我笑笑，說，沒有什么事，下班了。

哦，下班了?!徐靜凈說，仿佛她才明白過來要下班了一樣。

看著徐靜凈的這個樣子，我努力地想再說些什么，可我的腦子里一片空白。

徐靜凈看著我的樣子，仿佛看出了我有話想說而又不知從何說，遲疑了一下，倒是她自己先說開了。

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么我男友他一個星期沒有給我送花了?!

我怕觸到了她心里的痛處，連忙搖頭，說，沒有呢……

徐靜凈更不高興了，說，老總，我可是一直把你當成我最好的朋友，你什么時候也學會藏著掖著了?!實話告訴你吧，他失蹤了，他可能不要我了，我打他手機總是關(guān)機，去公司找他，門衛(wèi)總說他出差了，如此，我真是有可能要莫名其妙地失戀了。

我說，不會的，他一定舍不得放棄你，他對你那么好，我一個局外人都能看出來，你會感覺不到?或許是這段日子，他真的很忙，真的出差去了，去了國外，又走得急，忘記了告訴你一聲。

切!我才沒有那么天真呢。

說完，徐靜凈起身走了。

我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匆忙中又一次感覺到內(nèi)心有一種疼痛。如果要說實話，到現(xiàn)在，我不否認，我依然還在心里十分地喜歡她，依然還在心里可望而不可即地愛著她，我希望她幸福，希望她每一天都能快樂開心，希望她每一天都能像花朵一樣明媚而亮麗。

9

今天一大早，我就來到了花店。

我說，老板娘，買束花。

老板娘聽到喊聲，立即笑盈盈地走到了我的跟前，說，年輕人，這么早就來買花，是送給戀人的花吧。

我說，也是，也不是。

老板娘說，這我就聽糊涂了。

于是，我就把我和徐靜凈的故事跟她說了一遍。

老板娘聽了后，對我說了一句，年輕人，你這又是何苦呢?!

我笑笑說，我也沒有辦法，愛一個人我就只希望這個人能夠過好，我就只希望她能快樂地過著每一天。

老板娘說，你真的只是希望她能過好，能快樂地過著每一天?其它沒有?

我堅定地點了點頭。

老板娘微笑地沖我點了點頭，說，那好吧，年輕人，以后你來買花給她我就按批發(fā)價給你。

那敢情好，謝謝老板娘了，你是好人。我說。

老板娘聽了我的夸獎，也很高興。

選好了花，我又交代老板娘，以后你天天叫人給我送，我每個星期來和你結(jié)一次賬。

老板娘很爽快地答應了。

鮮花包好后，我又要了一張卡片。并用徐靜凈男友的口氣，在上面寫上：親愛的，因為我最近到美國出了一次差，也因時間倉促，沒有來得及和你打招呼，請原諒!今天我早晨剛出差回來，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要買束鮮花送給你，可是，鮮花還沒有選好，公司老總又打來電話，要我立即陪他去趟日本，無奈，鮮花只好叫花店的工作人員送給你了。見花如見人，以后，我出差沒有回來，我也會每天叫花店的工作人員給你送花的，祝你幸?？鞓?

寫完這張卡片，我如釋重負，并交代了一句，8點后送到我辦公室去。

送花的工作人員還真準時，8點10分就捧著我選好的那束鮮花，站到了我的辦公室門口，并大聲地問了一句，誰是徐靜凈?有人送花給你了。

徐靜凈聽見了說話聲，像打了針興奮劑，睜大眼睛看到了鮮花就撲了上去，接過鮮花，又迫不及待地從鮮花里找出卡片，讀了起來，不一會兒，我看見幸福的淚水濕潤了她清澈的眼睛。

真的是他送的啊!他真的又送花給我了!他真的是出差去了!他真的沒有拋棄我!

她這么自言自語地說著，說完，就幸福地把臉埋進了鮮艷的火一樣紅的花朵里。

10

就這樣，花店給徐靜凈送了一個星期的鮮花，一個星期，看著鮮花給徐靜凈帶來的甜蜜和幸福，我又由衷地感到高興。但轉(zhuǎn)念我又想，我也不可能這樣長期地堅持下去，如此堅持下去，早晚有一天也會露餡的。

于是，這個周末，我又獨自去尋找她男友的下落。

在我大學一個同學的幫助下，星期日這天，我終于找到了徐靜凈男友的下落。然而，她男友的情況卻是我沒有想到的，在我得知這個情況的初時，我都被這一情況震驚了。原來，這段時間，她的男友離開她，是因為出了車禍，正躺在醫(yī)院里。車禍讓她的男友不但在臉上留下了一道明顯的傷痛，同時還讓他永遠地失去了一條腿。為了不拖累徐靜凈一輩子，他就主動地隱退了起來，主動地放棄了他們的這段美好姻緣。

事情來得如此突然，我震驚了。

當我了解到了這一實情后，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一直在想。我要不要把這一真實情況如實地告訴徐靜凈呢?我不知道，也無法想象，知道真實情況后的徐靜凈會是怎樣。

經(jīng)過一夜的反復思考，我還是決定告訴徐靜凈真相，并且，告訴她的方式我也一同想好了。

第二天，我又一大早來到了花店，選好花，包好后，我又要了一張卡片，如法炮制在上面寫上：親愛的，原諒我這些日子沒有見你，我們還是分手吧，因為我是個已經(jīng)殘廢的人了。我也不想再騙你，無情的車禍毀了我的容，還讓我永遠失去了一條腿。我能給你的可能已經(jīng)不會是幸福了，而是無窮盡的負擔了。最后，再次請原諒我。

寫好留言后，我不敢想象結(jié)果。

8點10分，送花工又如時來到了我們的辦公室門口，徐靜凈像往常一樣，一臉幸福地接過鮮花，可當她讀了卡片上的留言后，我看見淚水立即從她好看的眼睛里流出來了。

她立即問，他真的出事了?

送花工點了點頭。

她又問，哪家醫(yī)院。

送花工按我說的告訴了她醫(yī)院的名字。

她聽了后，就說，我要去找他。

說完，她顧不上請假，就沖出了辦公室的門。

11

已經(jīng)有一段日子沒有見到徐靜凈了。我再見到她時，是在一天夜里，我正在自己的租屋里寫一篇題為《美女情緣》的短篇小說，正當我小說開好了個頭，她就攙扶著已經(jīng)裝了假肢，走路還極不方便的男友前來，磕響了我的房門。

說實話，他們的到來的確讓我有些吃驚。

可一進門，徐靜凈就沖我直笑，從她溫暖的笑容里，我又一次讀到了她的幸福。

看到她的幸福，我一顆為她提著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了。

我立即很高興地給他倆倒茶，讓座，并坐下與他們聊了起來。

可幾句話之后，徐靜凈就從口袋掏出錢來了，說是要感謝我。

我不明白，什么東西感謝需要用錢，就忙問，為什么?

徐靜凈說，我已經(jīng)到花店問過老板娘和送花工了，他們把一切都告訴我了。謝謝你，老總，你的確不但文章寫得好，還是個好人，我們真心感謝你，是你圓了我們的情緣，圓了我們的幸福，你為我們做了那么多，我們不能讓你勞神又出錢，這是你給我買鮮花的錢，請收下。

切!我說，什么買鮮花的錢，就當是我對你們兩個的祝福吧。

徐靜凈聽了我的話，也沒有再堅持。她仿佛從中也明白了些什么。

但我可以肯定，她到現(xiàn)在為止，一定還沒有明白我愛她有多深，深到我只要看到她的笑容和幸福就可以，就高興，深到我給她買的那枚定親戒指，為了她的幸福，我可以悄悄地把它藏起來，等到送給下一個與我有緣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