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草
20歲的時候,我喜歡與一切傳統(tǒng)的東西背道而馳,那時候我不笑,冷眼看世界,嘴角輕輕地牽著幾分輕蔑。假期回到家里,冷著一張臉回答父母的問題、看父母為我做這忙那。
有一天傍晚。我在陽臺上澆一盆剛買回來的百合,忽然隱隱聽到母親對父親說:“這孩子在外面念書念傻了,怎么回到家里不會笑了呢?”
我的心頭一震。原來我已經(jīng)那么久沒有笑了,但心中仍然是不屑。虛偽的笑容、不真誠的笑容還不如不笑。
半年之后,我參加工作了,事與愿違地去了一家公司的公關部,也就是說職業(yè)決定了我必須有一張笑臉面對工作、面對客戶。而笑容于我已陌生、已久違。曾經(jīng)的吝嗇日久竟變成了一種習慣。
時間久了,公司里的男同事竟在背后給我起了一個綽號,叫“僵尸”,背著這樣一個不雅的綽號,忍受著同事背后的指指點點,我心中有些不安,但也并不是真的很介意。
一天,我跟部長一起去見一個客戶。部長是一個30歲的男人。未老先衰,一路上啰里啰唆地旁敲側擊。我自然懂得他的意思,他是怕我一會兒見到客戶冷著臉對人家。把客戶嚇跑了。他講了他80歲的老父親如何慈愛,如何含辛茹苦地供他讀書。妻子如何為了他遭遇車禍。最后歸結到正題上,一句話,不能失去這個客戶。不能失去這份工作,他們等著他的這份工錢活命。我聽了心中竟是一種久別的感動,眼睛里彌漫著溫潤的濕氣,這樣有責任感的男人真是越來越少見了。
我對他用力地點頭,他笑了,拍拍我的肩說:“這就對了?!?/p>
客戶自然沒有跑,只是若干天后,我竟然聽到另外一個版本,關于部長本人的。他的確有一個父親,但不是80歲,而是不到60歲,并且定居澳洲:至于妻子更是無稽之談。他現(xiàn)在不但沒有結婚,而且連女朋友也沒有。
最初聽到這個版本的時候,我氣得不能自抑,沖動地跑去找他問罪,推開門看到他充滿笑意的眼晴,問我有什么事兒,我忽然間有些泄氣,他何錯之有?不過是騙我笑過一回。
我細細地品味,竟然覺得這笑不再空洞、無味,而是一種人生的態(tài)度,是一種豁達的處世態(tài)度。總有一些笑容是為別人盛開的,總有一些笑容會溫暖別人、點亮別人,那么我為什么還要吝嗇那點笑容呢?
學會微笑,用一朵花開的時間,原來一切都很簡單。